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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认为我一定得上 北京大学.我从上师专起开 始离开家独立生活, 我渐渐觉 得去当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 也不错. 我以优异的学习成绩 被分配到北 毕业于北京师专, 京第十三中学教语文. 走上工 自然更明显地暴 作岗位以后, 露出了我的种种缺点和弱点, 但有一个优点似乎是谁都承 —我安心教学工作, 备 认的—— 课认真, 讲授生动, 学生们的 反响总是不错.我上学比同代 人早,所以从师专毕业时才 1 9 我一到北京十三中就教初二 岁. 的语文课,只比我的学生大 4 岁. 现在他们当然都早已走向生 活, 有的现在还能遇上, 他们对 我执弟子礼, 使我很尴尬—— —因 为我们实际上是同一代人. 从 16 9 1年 夏 天 参 加 工 作到 1 6 9 6年夏天 "文化大革 命"爆发, 正是我从 1 9岁到 2 4岁的青春岁月.我是一个 默默无闻的, 缺乏社会生活经 验的, 性格偏于内向的中学教 师, 但我觉得自己生活得问心 无愧, 而且精神上很充实.我 —不仅是文学 读了不少书—— 书籍, 也有不少哲学, 历史, 自 我熟悉了 然科学方面的书籍. 不少人—— —不仅是学校的干 部, 教师和所教的学生, 更吸 引我的往往是学校扫地的工 友和冬天来烧锅炉的临时工, 以及那些处于北京社会生活 —建筑 最底层的学生家长—— 三轮车夫, 电车售票员, 工人, 小饭馆炸油饼的炊事员, 处于 并不重要的路口的交通民警 ……及至于以捡废纸, 看守自 行车为生的老头儿老太太. 我 从他们当中发现了许多令我 惊愕的世态人心, 更发现了强 烈而持久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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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阶段我的生活天地 很小.学校就是那么大, 平日 能够延伸出去的生活领域也 就是北京北城钟鼓楼, 什刹海 一带. 中学教师几乎没有出差 参加一次到天津兄弟 的机会, 学校的取经活动, 对我来说便 是生活当中的一桩大事. 但就 在那几年里, 我成了一个地地 道道的北京人, 我的普通话说 得别人绝听不出四川口音, 还 能以极够味儿的北京土腔同 学校里的工友对话. 例如天气 闷热时, 便会说: "这天哪, 盖
了盖儿啦! 老爷子烟高粱秆儿 邪乎! 语言还在其次, " 我 啊, 觉得自己已能体会到 "老北 的种种特殊心境. 直到今 京" 天我写小说, 从构思到落笔都 使用北京话便是明证. 1 6 年夏天"文化大革 96 命" 的暴风雨袭来.后来冲 击波渐渐逼近了我.我在 《北京晚报》 上发表的一些 "豆腐块" 就刊登在邓拓的 旁边. 其中一篇 《燕山夜话》 文章认为京剧改革虽好但不 宜取消小生等行当,水袖等 技巧,再加上我在课堂上所 讲的也被回忆出不少 "放 毒" 的成分, 于是出现了揭发 我"反 动 言 行 "的 长 篇 大 字 报.后来有一天, "群众专政 小组" 便在校门内贴出了大 幅告示:当天下午两点半于 操场召开批斗刘心武的全校 大会, 主要罪名是 "猖狂反对 京剧革命" 和恶毒攻击江青. 那天中午我照常到食堂 吃了饭.胃口不大好, 但也还 我躺在 吃得下去.回到宿舍, 一把旧躺椅上, 只祈求挨斗时 他们不至于把我打死或致残. 后来那次批斗我的会戏 剧性地延期了—— —仅仅是因 为 "中央首长" 发表了一个什 必须倾校而 么新的重要讲话, 出去游行欢庆.而学校偏又进 驻了新的 "工宣队" 据说 , "工 宣队" 的区指挥部看了 "群专 组" 上报的关于我的材料, 认 为我的 "罪行" 还不到 "全校 揪斗" 的程度, 我便被从轻发 —派到农村劳动去了. 落—— 后来我也算太太平平地 经历完了整个 "文化大革 命" .就我个人而言, 没有什 么值得夸耀的,也没有多少 值得特别惭愧的.我实在只 是个最平常不过的人,经历 着最平常不过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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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拂晓, 苏军又开始炮 双方在弗雷德里希大街 击了. 和波茨坦广场展开激战, 彼此 相距 3 0米.午后不久, 0 希特 勒吃了康斯坦茨 曼扎利给他 做的最后的午餐. 我在楼道仍 能碰到他, 他很平静, 沉默无 语.和我相遇时, 他什么也没 有说. 他在爱娃 布劳恩的陪同 下,向亲信们作最后的道别. 戈培尔夫妇, 克莱布斯和布格 多夫将军, 副官奥托 根舍, 侍 从海因茨 林格,秘书特劳德 尔容格和格尔达克里斯琴 等也赶来和马丁鲍曼会合, 也许还有阿图尔艾克斯曼, 沃尔特 海威尔和威廉 蒙克. 时间很短, 希特勒和爱娃最后 一次回到房间. 不一会儿, 我来到电话总 技 机旁,刚刚到了交班时间, 术员亨舍尔和雷茨拉夫来了. 我们正交谈着, 楼道里突然传 来喊声: "林格,林格!我相 信, 他们已经完了!"我没有 听到枪声. 楼道里万籁俱寂, 没人说 我们开始听到 话.几秒钟后, 低语声.又等了十来分钟, 也 许还要久一点,不知是海因 我已 茨 林格还是奥托 根舍, 记不清他们中的哪一个打开 了希特勒的房门.我来到楼 将头伸过去.房间的第二 道, 道门是开着的, 林格和根舍肩 并肩地走进去.在房间的尽 头, 在这个被称为客厅的单人 间, 我看到希特勒的躯体一动 不动.我没进去, 离他大约 6 米, 也许 8米.希特勒坐在一 身 张靠近桌子的小靠背椅上, 体前倾.爱娃在他旁边, 蜷缩 成一团,胸部几乎触到了膝 盖, 她穿着一件饰有白色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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