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朱卓鹏 有人想调查清楚目前全国到底有多少民间收藏爱好者,都从事些什么收 藏项目,但这不可能.有个估计数字是 3000 万,平均 40 个人里有 1 个,这 是个完全可以相信的估测.如果将"收藏爱好者"理解得"广义"些,那么 这支队伍就要大得多.比方说某个家庭里,外婆有个老红木梳妆盒,里面全 是些从前的和现在的钮扣,有几千颗;外公是个老戏迷,连当年小达子在共 舞台演《铡包勉》的戏单还一并保存着,厚厚一叠.虽然他们跟收藏圈子从 不搭界,然而他们算不算收藏爱好者 圈子的外沿再扩出这么一大圈,该是 个什么数 我更还有个想法,日后每个人都可能,都应该是个收藏爱好者.迟起步 不如早起步,起步的比不起步的好处多. 近年来我观察到一个社会现象,围在街头巷尾古玩摆件摊边上的人,成 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光是那些内行的老面孔,而是增添了许多投注着 十足的注意力而又流露着迷惘神情的陌生面孔.他们像是工人,职员,营业 员,服务员和教师,有男也有女.他们想买一枚大清龙洋,想买一件蝉形玉 佩件,想买那只被摊主说作"清末民初"的仕女粉彩瓶,想买那把颇有些包 浆的憎帽紫砂壶,想买那枚夹翡夹翠的大指环.他们真的想买,却又很少成 交;他们老是在旁边一群"行家"们的议论中左顾右盼,莫衷一是,不知如 何是好. 这是个很有些时代意义的信息.越来越多的人在经过一番现代化生活基 本建设之后,已开始对那些七彩广告和无休止的消费流行浪潮多少不等地产 生了厌倦感.他们自觉不自觉地想起,要更有名堂,有道理地花去一些钱, 于是他们将脚步移向了和"精品商厦","超级市场"南辕北辙的市场.事 实上,他们正是以一种蒙眬的先进意识,暗合着世界经济文化生活的新潮流. 优质的现代家用电器,显示了当代科技水平和人类生活文明的新高度,这是 商代的青铜鼎爵和明清的官窑瓷器所不能替代的.但在聪明的商人们熟使的 "更新换代"的招数面前,特别是在某些越打越假,越查越劣的市场现象面 前,别说是一般工薪人员,那怕是颇有些"法道"的公薪加私薪的人,也都 不免心里发怵.消费心理从以往的仿效,攀比,趋赶,转化为骚动,分裂, 异化.如同部分"发烧友"转向爱听轻音乐一样,人们开始注重艺术品和古 董的投资,这是消费群体走向成熟的一种标志. 投资,这字眼儿对如今的人来说,已经耳熟能详,不足为奇,然而回头 想想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大革文化命",我们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能感觉到 今天正在发育着的市场经济的了不得. "投资"孕生于市场经济,在这以前, 收藏即使作为单纯的兴趣爱好也一定有罪,谁还敢看作是投资生财的行为 那可怕的时代一结束,一批不甘寂寞的人"纷纷出笼",中了邪似地收集各 自爱好的藏品.那时才几个钱的工资 什么也管不上,口袋里只要有三四元 钱就起早赶往自发形成的,偷偷摸摸的,不断迁徙的"露天小沙龙".点点 滴滴的时光,点点滴滴的汗水,点点滴滴的所获.一批民间收藏家诞生了, 那时谁的脑子里也没有"投资"这个概念.我们彼此苦笑着说:"用我们微
薄的工资和奖金保护国家和民族的文化."是的,我们有些过于拔高我们自 己, 就说收藏只是一种业余爱好得了. 生活真的像诗一般美妙, 画一样绚烂 单调,枯燥,烦恼,时时都会袭来,有时觉得自己到世界 上来是走岔了道,想走回去,牵肠挂肚,何可了手.收藏,无穷的乐趣,我 们便可忘记诸多该忘记的东西,生活的阳光也就明媚得多.这样说,未免又 将收藏爱好的纲领定得过低,因为个中的确有无穷尽的知识,日积月累,藏 品有了规模,学问有所见解,谁都能给后辈留下一份可贵的精神文化财富. 我们每个人都应努力改造自己麻木生活其中的文化沙丘,精神荒碛. 投资,保值增值,则又是一层实实在在的意义. 接一般情况说,投资一件艺术品或古玩玉器之类的收藏品,凡时过 2～3 年,其价值可比原购入价升高 1 倍,这是个起码的升值率,否则即可看成是 投资的失误.在目前民同收藏尚未十分普遍,尤其是还没有形成发达的民间 收藏品市场发挥其灵敏的调节作用时,则往往可以捕捉到在短斯内升值数倍 的机会.比如在某地小市场上以 100 元买来一只清早期的民窑青花龙纹盘, 带到上海马上就有同好以 300 元之价求让;比如在珠宝工艺品商店里看到一 枚缅甸料翠环标价 700 元,而街头玉摊上质地,布绿,透度与前者不相上下 且无多瑕疵的以 60 元即可买得;比如花 600 元买来一大捆旧碑帖,而其中一 本《郑文公》旧拓就可值 3000 元,而不可多得的故宫博物馆版宋人手札则更 具价值.地区差别,兴趣差别,眼光差别,工本差别,流转环节差别,诸种 差别还会相互组合,这就给投资带来种种良机,候准时机将手头多余的钱投 下去,是不会没有回声的. 手头有"多余的钱"当然是投资的首要条件,可是懂不懂行,有没有眼 力,恐怕已成了比"首要"更首要的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什么可多说的.什么知识技能不要人们花功失去学 到底想不想学 想学的就打定主意,我们尽可能少叉些麻将,少侃些大山, 少在人前背后说东道西,少开些扯皮会,少去"不吃白不 吃",少振振有词夸张自己的忙碌,去学.我们周围一定有热情的老师,多 请教.书籍,实物,展览会,博物馆,市场则是更好的老师.世界上没有 "百 发百中"的眼光,没有绝对准确的行家.谨慎是重要的,即使开头吃些亏, 只要不伤元气,也无妨.总体上说,收藏者后阶段弥补前阶段的损失是轻而 易举的事.我在青年时代就买过刘石庵和陈曼生的书法赝品,后来又买过不 少古钱赝品,当时价格不很高,但当时买到的一些真品,如今只需其中一枚 稀见古钱的升值部分就可抵去那时所付的"学费". 我有个自认为比较重要的体会:收藏爱好者最好能做到"专","博" 兼顾.不专是不可能有高度,有规模,有成果的,但只专一项不及其他,则 常常会对许多好东西视而不见,失之交臂.几年前苏州有位老者要卖掉家中 的一些旧物,上海一位只收藏古钱的朋友专程而去空手而归,数日后另一个 人却在那老者家中仅花 1000 多元钱买来一包旧字画, 其中有吴昌硕早年的篆 书条幅,更有一幅虽已破旧漫漶但终属非常难得的郑板桥的墨竹图,那位先 行者吃了兴趣单一的亏.我们不妨学得宽些,以点带面,以面衬点,避免路 子太窄的缺陷.多花点功夫,便可举一反三,"一通百通".钻研了古钱币, 懂了历史,又懂了看书法文字,看铸造特点,看锈蚀,看包浆,看总体气息, 那么再去研究青铜器,陶瓷,字画,玉器及各种杂件,自然就有了有利条件. 其他不外此理.大文化根基和深操作功底所形成的综合优势,使人视野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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