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萨里巴《基督教对新时代运动的回应:批评性的评估》
John A. Saliba, Christian Responses to the New Age Movement: a Critical Assessment. London: Geoffrey Chapman, 1999 无疑地,新时代运动(New Age Movement, NAM)正在冲击和形塑着西方文化,甚至有 人认为,新时代文化已经与基督教和世俗人文主义(Secular Humanism)并驾齐驱地成为西 方的主流文化. (p. 71)这表明,低估或者忽略新时代运动的影响将使我们对西方近 50 年 来的了解沦为片面. 西方有关新时代运动的著作自该运动于 20 世纪 60 年代后期兴起以来就已成书店新宠, 人气日升,甚至以专柜陈列之.不管是力挺的还是抨击的,研究的还是评价的,俱有不俗市 场.约翰A萨里巴(John A. Saliba) ,美国底特律大学宗教学教授,以宗教人类学的方 法专攻新兴宗教(new religion)的研究,同时他也是天主教耶稣会的牧师,其观点颇受同 行重视.他在 1999 年出版的《基督教对新时代运动的回应》就是此类研究性著作中的翘楚. 该书视野宽广,引证翔实,对各方观点都详加考证,多有列举,立场虽不是完全中立,但看 得出来是绝对地客观,又丝毫没有老吏断狱般的那种对营垒两方各打五十大板的圆滑老套. 此书条分缕析,结构精炼,一共分为五章,第一章描述新时代运动到底是什么,第二至四章 则分别细述美国福音派和基要派, 欧陆基督教新教, 东正教和罗马天主教对新时代运动的回 应,第五章阐述作者自己对新时代运动的评估. 一,什么是新时代运动 "新时代"指的是"宝瓶座时代" ,这源于西方星相学的术语,公元纪年的第一个两千 年是双鱼座时代,紧跟而来的第二个两千年则是宝瓶座时代.新时代人大多相信,伴随着基 督而开始的, 代表理性的双鱼座时代现在已达到绝顶峰巅, 人类将迎来一个新的时代——宝 瓶座时代,一个互爱和友谊的时代,一个灵性(spirituality)的时代.并且呼吁人们为之 做好准备. (p. 5)当然,这不是新时代运动的全部主张,甚至也不是它的主要主张.对于 新时代运动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人们往往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因为,新时代运动虽然得 名如此,但要对它下一个严格准确的定义,对众多专家学者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首要的原 因是,新时代运动"并非是一个有组织的宗教运动,它没有一个普遍接受的宗教文本,也没 有条条框框罗列整齐的宗教教条" (p. 74) ,在它的各个不同的团体中甚至都有针锋相对的 意见. 就"内部人"观点来说,新时代运动或者被定义为"根本上是一个意识的转变,人们从 孤立的,分离的意识转换到交流的,协调的和整全的意识中去"(David Spangler) . (p. 4) 或者被看作是一个千禧年的信念, 他们相信一个新时代的来临.Ruth Montgomery, Benjamin ( Creme)然而这样的信念也被批评为"救世主幻觉"或者"救世主强迫症" (William Irwin Thompson) ,并不为卷入新时代运动的所有人所认同. (p. 5)因而, "新时代"这个名称如 今也已略显苍白和式微, 它所许诺的那个黄金时代并没有到来, 以至于新时代运动的代表人 物之一佐罗姆斯基(Zuromski)甚至认为,现在是"放弃'新时代'这个标签并继续前进的 时候了. 萨里巴教授认为,新时代运动的"内部人"大多对现实世界的危机体会深刻,技术的发 展和环境意识的勃兴使他们对当代全球危机的认识益加敏锐, 甚而认定, 科学和物质主义是 窒息人类精神和阻碍人类体验到神圣的罪魁祸首.因此,他们欢迎一个"新时代" ,或者说 希望在这个"旧时代"里促进意识的转型,社会的转型,以每个个体的行动来"理解和保护 环境,认识和尊敬日常生活的神圣性,促进非对抗性的政治"(p.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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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研究型学者来说,鉴于新时代运动的丰富性和复杂性,与其对新时代运动下定义, 不如去描述它.意大利学者 Massimo Introvigne 将新时代运动的信仰和实践内容归为三大 类: (1) 替代性的灵修活动, 例如, 东方宗教和哲学, 秘传基督教传统, 招魂术(spiritism), 神秘学(occultism),新异教(neo-Paganism),UFO,地球外智慧和占星学等)(2)替代性 ; 的治疗方法,包括整体治疗医学(holistic medicine),素食主义,替代性心理学,尤其是 卡尔荣格和罗伯特阿沙鸠里(Robert Assagioli)的心理学,以及恢复运动或康复 (healing)等; (3)替代性的社会组织,包括社区运动,生态学和新科学,以及新政治等. (p. 19) 可见,新时代运动真是五花八门,不拘一格,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无章可循.美国宗教研 究所所长,权威的《美国宗教百科全书》作者高登梅尔敦(J. Gordon Melton) ,在他参 与编写的对新时代运动的最具权威的研究材料之一《新时代年鉴》 New Age Almanac)中认 ( 为,新时代运动的基调是"转型的原初体验" (primal experience of transformation) (p. 18) .研究美国宗教的学者朱莉娅米切尔科比特(Julia Mitchell Corbett)在她 的《美国的宗教》 Religion in America)中也赞同梅尔敦的看法.在她看来,以下是不断 ( 出现在新时代文本中的重要主题: (1)对整体论(holism)的重视,以回应标志西方思想特 征的二元论; (2)相信神圣是内在固有的; (3)相信所有事物都相互关联; (4)关注环境问 题; (5)在个体和文化中都普遍有着对变化的需求; (6)对人和对共同体的矢志奉献; (7) 所有宗教的潜在一致; (8)全球文化的推进; (9)社区生活方式的推进; (10)重视合作甚 于竞争; (11)接受来自东方的关于因果报应和轮回转世的教义. 对于中国读者或者一般局外人而言, 新时代运动的最明显的特征有两点, 一是西方古代 神秘学和异端修行方式的悄然复兴,这里面包括通神术(channeling) ,水晶治疗术,星相 占卜,塔罗牌等;二是它深受东方宗教的影响,尤其是苏菲主义,印度教,道教,禅宗,因 此也带入了诸如瑜伽,冥思,顿悟,太极,易经,针灸治疗等实践方法.而需要透彻地了解 新时代运动,萨里巴教授建议在三个方面展开研究(pp. 28-29) .一是哲学上的研究,因为 新时代运动提供了崭新的世界观,他们重视灵性甚于理性,提倡整体论反对二元论;二是从 宗教上或神学上,这正是萨里巴教授自己在本书中尝试的工作;三是从他们的实践上,前述 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出新时代运动的理论几乎完全浸淫在它丰富浩瀚的具体实践之中. 二,基督教对新时代运动的回应 萨里巴教授写作本书的重点就是考察西方社会占主流的基督教对这种新兴宗教的回应, 并尝试独立提出应有的回应策略和方向.按照"宗教"的严格定义,新时代运动其实并不是 宗教,它只是一些体现出某些共同的新思想,新趋向的组织或者文化运动.但是,把新时代 运动看作是一种新兴宗教的观点也日益盛行. 基督教的评论者在发表评论的时候, 几乎无一 例外地把新时代运动描述为基督教的对立面, 认为新时代的信仰会引导人们放弃犹太-基督 教的信念价值, 而新时代的组织当然也是基督教教会的对立之物. 对此萨里巴教授颇有微辞, 觉得这些评论者带上了有色眼镜,缺乏真正的诚意去了解新时代运动到底是什么. (p. 45) 然而公正地说,基督教评论者对新时代运动的这种警惕,防御和反击的姿态,也不过是作出 了正确的反应而已. 新时代运动不管在主张还是实践上, 都有着与基督教正统信念截然对立 的东西. 比如道格拉斯 格鲁修斯 (Douglas Groothuis) 《揭露新时代的假面》 Unmasking 在 ( (1)一切是一; (2) the New Age)中就总结了新时代思想在神学上的六个显著特异之处: 一切是神; (3)人性是神(humanity is God)(4)意识上的改变; ; (5)一切宗教都是一; (6)宇宙进化的乐观主义. (p. 49)在《遭遇新时代》 Confronting the New Age)一书 ( 中,格鲁修斯还明确指出,一切被新时代运动所纵容和鼓励的神秘主义实践都是"明白无误 地被《圣经》禁止的" (p. 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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