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1995年12月北京一个冬寒料峭的夜晚,我在街头拦了一辆出租车, 奔中关村而来.出租车司机是一位爱聊天的中年人,问我是否看到当天 的《北京青年报》,上面刊登了一条新闻:《500部公用电话缘何关闭》. 我仔细地读过这条新闻.当年 9月底,10月初,北京市电话局公用 电话管理处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对投市公用电话进行一番特殊操作后, 可花一角钱无限时地拨打长途电话.有关部门对此迅速作出反应,于11 月上旬在 841局界内截取了被盗打的电话,通过试验,用其特殊操作方 法,其他局同类电话也可花一角钱无限时拔打长途.于是,市话局被迫 采取果断措施关闭了本市 500余部投市式公用电话,而此时邮电部门已 蒙受了数十万元的经济损失.事后调查发现,被盗打电话多集中在海淀 区白石桥至中关村一线,西直门至清华东路一线,而这些地点正是本市 高校云集的"文化区". "怪不得那阵子我一打中关村过就瞅见好些人排队打电话."出租 车司机说."开辟电话盗打功能的是一些学习电信专业的大学生,他们 掌握了一种'窍门',只要带上几个一角币,就能和全国各地的亲友'神 侃',而且他们还把'窍门'告诉了同学朋友,社会上不少人也学到了 这手'绝活儿'." "报上说人民大学附近的电话亭里好像还有'专家'亲传密法之类 的,不知是一种什么高招."司机说. "他们破译了投币电话的密码." "这帮人可真够神的.不过是不是电话本身也有问题 " 我告诉司机,几乎与此同时,德国汉诺威警方也抓获了一个仿造电 话磁卡的大学生团伙.据大学生交代,他们仿造电话卡的目的,就是为 了引起人们对电话卡缺陷的重视.德国电信公司宣布,将从第二年起, 逐步修改电话磁卡的软件. 我们的话题很快转到高科技犯罪上."你说这计算机病毒到底是咋 回事儿 "司机问. "它是一种电脑程序,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进入你的计算机,然后 在计算机上大搞破坏,比如说删除里面存储的东西." "可计算机怎么就会感染上病毒呢 不会是因为有人冲着它打喷嚏 吧 "司机笑起来. 我向他解释说病毒不过是一种比喻性的说法,电脑病毒并不是真的 病毒,但它像真的病毒一样,可以繁殖和传染:如果你从一台被感染的 计算机上取出一张软盘,把它插进自己的计算机,这时计算机病毒就开 始蔓延. "那照你说,病毒打哪来呢 难道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 "司机 的问话里带有一丝困惑. "说得没错." "为什么有人要这样做 " 为什么有人要这样做 这是我们行将进入21世纪时所面临的最重要 的问题之一.下一世纪我们生活的世界将是一个被电脑网络紧密联结起 来的世界,这个世界离开了人与人之间的合作将根本无法运转.
自从电子计算时代来临, 对电话和计算机的攻击行为就没有停止过. 从一开始,数据安全机制就是计算机操作系统密不可分的一部分.直到 80年代中期以前,攻击行为还只是局限在小范围内.但此后,便宜的调 制解调器把每台个人计算机都变成了潜在的终端,使它们可以同任何计 算机进行交流,而不断扩展的国际互联网(Internet)更促使通讯与计 算变得无所不在.这样,攻击计算机系统的机会大大增加,几乎世界各 个地方的不知名的用户都可以成为潜在的攻击者. 像那位出租车司机所揭示的, 使用生物学上的类比可能带有欺骗性, 因为计算机病毒是人造的.虽然非法攻击计算机系统在技术上很复杂, 但它终究是一种人类行为.它发生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在现代社会,人 们重视个人权利甚于社区价值,喜欢自由高过责任.这类行为可以通过 技术的组合加以控制——比如建立…一套网络防疫系统——但不可能被 消除. 本书是一本讲述和探讨上述人类行为的著作. 活跃在本书中的人物, 包括警察,捣乱的电脑神童,律师,无政府主义者,技术人员,嬉皮士, 高科技百万富翁,计算机安全专家,间谍,密探,罪犯,当然还有那个 神秘的家伙——计算机黑客(hacker). 你将读到主要发生在80年代～90年代的电子边疆中的故事.这些故 事的真实地点存在于计算机中和电话线上. 一句话,存在于电脑化空间里.
开篇 电脑化空间里的故事 时空概念的改变 1982年的某一天,威廉·吉布森,一位生活在加拿大的年轻美裔科 幻作家,在温哥华的一条娱乐街上闲逛.街道两旁有许多电子游艺厅, 看到厅里孩子们在电子屏幕前聚精会神打游戏机的情景,吉布森的脑子 里浮现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他们高度紧张的姿势中,我能体会到 这些孩子有多么入迷.似乎存在某种循环:光子由屏幕激射而出进入孩 子们的眼睛,神经元在他们的体内游荡,而电子则在游戏中到处运动. 这些孩子显然相信游戏机所投射的空间的存在." 这一景象在吉布森脑子里盘桓不去.他不懂计算机,也没怎么玩过 电子游戏——但他见过许多计算机迷和游戏狂.他发现,几乎所有沉溺 于计算机游戏的人最后都不能自拔, 把想象的游戏空间视作真实的存在. "他们开始相信,屏幕之中另有一个真实空间,这一空间人们看不到, 但知道它就在那里." 吉布森把这一空间命名为"电脑化空间",并把它作为他的小说的 背景.在这些小说中,电脑化空间是一个由电脑生成的空间,故事人物 只要插上插头即可进入,有时甚至在他们的脑中植入插座,以便接通电 极.当他们到达电脑化空间后,能够看见巨大的三维信息库.电脑化空 间就是电子数据所居住的那个飘忽不定的空间. 这一空间并不难于感知.举个简单的例子,当你拿起电话和朋友通 话时,你们的谈话在何处进行 在你桌上的电话机里吗 显然不是,肯 定也不在另一座城市的另一部电话中.它似乎是在两部电话之间的某个 地方,在外面的一个无限的空间里.在那里,你们两人相见并且互相交 流. 苏东坡的《琴诗》问得好:"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 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 根据约翰·佩里·巴娄(John Perry Barlow)的说法,电脑化空间可 以通俗地表述为"当一个人拿起电话交谈时所进入的那个空间".巴娄 从前是摇滚歌词作者,牧场主,诗人哲学家,后来成为计算机爱好者. 他的定义虽然简单,但却易于领会.不管怎样,电话系统确实是一个巨 大的,全球性的网络,而且具有鲜明的,人人都能感知的存在特性. 如果这一定义成立的话, 那么几乎我们每个人都曾到过电脑化空间.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打电话时我们都有过这样的感受:你和别人通话时 常常会觉得双方坐在同一间屋子里.人虽然不在一起,但交流却显然发 生在一个共同的空间;许多人把这个跨越地理空间的交流空间视为天经 地义的存在,除非有一天电话串了线或是犯了毛病不肯好好工作,使他 们无法听清来自大洋彼岸的遥远声音.这时他们会提高嗓门,好像只要 更加用力,声音就会传到电脑化空间的更深处似的. 当然,电脑化空间的范围比一次通话所涉及的要大得多.它集合了 成千上万台由调制解调器连接到商业性的联机服务大公司之上的个人计 算机——当然是经由电话系统的——以及更多地通过高速线路与局域 网.办公室电子邮件系统和互联网连接的电脑.它还包括:迅速扩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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