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档由【中文word文档库】www.wordwendang.com提供,转载分发敬请保留此信息; 中文word文档库免费提供海量教育、范文、学习、政策、报告和经济类word文档. word文档 小说刀下留人作者:彭庆杰 序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 弗拉基米尔·列宁 三十二年以前的三月八日,周彦清在"文革"期间的一打三反运动中被捕入狱,两年半的铁窗生活使他从此变得坚强起来.入狱后,曾经被拉出去批斗,在一片"枪毙周彦清!"的呼声中,险些人头落地.1972年的"林彪飞机被击落"事件发生后,形势变得有利于受冤屈的人们,周彦清于即将被政法机关在判决书上打红叉叉的那一瞬,中央关于"杀人过多,对知识分子要从宽"政策下达,周彦清于是得以幸存下来……. 紧接着是被遣送回老家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七年,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感满腹冤屈,但当时怎么也不敢上诉,只想从此一辈子当个农民老老实实劳动一生.邓小平主持中央工作后,大刀阔斧地拔乱反正,周彦清的几个哥哥为他的平反昭雪竭尽全力,上书有关部门直至国家科委、兰州军区,最后终于促成周彦清得以平反复职. 周彦清在平反复职后,夜以继日地钻研业务,争夺时间、追赶队伍,他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怨恨,甚至没有时间关心孩子的学习,他一边奋力工作,一边默念着:要争分夺秒,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要紧锣密鼓,拼命赶上前进中的队伍!年轮飞转,光阴荏苒,周彦清只觉得仿佛一下子就从中年跌到了老年! 回首往事,他无怨无悔.深夜静思,他百感交集. 他深知:他的生命不属于他个人而属于人民.他是人民的儿子,他是人民的仆人.他是"刀下留人"------"文革"刀下幸存下来的人.在那血雨腥风的年代,他能得以幸存,已经是万幸了,他应该高兴,应该庆幸.祖国母亲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祖国母亲带他走向人间的春天!他应该用自己毕生的精力报答祖国母亲!长篇小说《刀下留人》描述了周彦清一生无比坎坷的经历.痴心不改的赤子之心和炎黄子孙拳拳报国之志,跳于行间,跃然纸上.读来催人泪下,浮想联翩.周彦清最喜欢的格言是: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如此大气、如此振奋人心的诗句,直白地告诉人们:一个具有"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心志的人,必是一个"困难面前不皱眉,坎坷路上不气馁"的人. 《刀下留人》告诉人们:不要忘记过去,不是为了悲伤,而是为了振奋!生命是宝贵的,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应该倍加珍惜,珍惜生命的最好方法是:为一个崇高的目标而奋斗终生! 一、豪门多子又添子,人未长成娘先死. 江南水乡的一个名叫樟树桥的小村落.母亲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抱到池塘边,正要往池塘里将他淹死的时候,父亲来了. "别,别……别淹死他呀,好歹他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呀." "反正多的是,这家伙老是吵呀吵个不停,怎么哄也总是哭,还不如淹死他算了."母亲还在气头上. "老太太,快别这样呵,求老天爷保佑细伢子……,"奶妈也跑来求情. 说是老太太,其实也才三十来岁,由于象生育机器一样每年替周家生一个孩子,简真把她的身体弄得不堪忍受了.往池塘里淹死孩子的事其所以发生,还不是因为心情太坏所引起的. 长工、奶妈、年纪轻的、年纪大的女佣人,像走马灯似的在这个地主家庭中不断地更迭着.隔三岔五地,在堂屋里会摆上十几桌,请来亲戚朋友,吃上几天,客人临走时,主人、客人都会说些客气话. 主人:"真是对不住呀,没有好菜,让您受累了." 客人:"唉呀,这么多菜,太客气了,真让您破费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周家人丁旺,有人累断腰. 张四爹是什么时候来周家的,谁也记不清了.在周彦清的脑子里,只记得后来又来了一个叫咏大爹的,这个长工比张四爹年轻有力气,他来了以后,张四爹就不见了. "张四爹真好呀,为什么就不要他干活了呢?"周彦清心里直纳闷."张四爹到哪里去了?他有孩子吗?" 天黑了,上灯了.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就等着吃饭.女工将一盘一盘的菜端上桌,将筷子、饭碗都摆放好了,这才说:"老爷、太太,可以吃饭啦."看那桌上,少不了鸡鸭鱼肉、生猛海鲜、瓜果梨桃…….吃完后,嘴吧一抹,走人,至于收拾碗筷、洗碗、抹桌子,自有女工来担承.老爷是教书先生,只有礼拜六下午或者礼拜天才在家吃饭.周老先生心善是远近闻名的,吃着吃着,他看看进进出出的佣人,突然问道: "老二嫂呢,怎么不见她?" 老二嫂是来周家最早的女佣人,她已经快六十岁了. "在池塘边洗衣服呢."年轻女佣人倩姐说. "天都黑了,怎么还在洗衣服呢,快叫她回来吃饭.小倩,你去换她回来." 不一会儿,老二嫂提着一大桶洗好的衣服回来了,一步一步迈着小脚,腰驼得很厉害,她实在是太累了. "老二嫂,快来吃饭啊."周老爷说. "嘿,刚才我洗衣服的时候,好象有个白衣白裙的吊死鬼在哭呢.我麻起胆子好不容易把衣服冼完,这不,就赶紧回来了.我一生一世从没做过坏事,吊死鬼不会把我怎么样,老爷您说是吧?"老二嫂说得有鼻子有眼,怕真是碰见鬼了. "行啦,行啦,你就别说啦,怪吓人的.兴许是你看花了眼吧"周老爷怕吓着自己的一大堆孩子,赶忙制止老二嫂. 一天,樟树桥哭声震天,都说是周太太升天了.周彦清时年才三岁,看热闹似的看着出出进进忙碌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就寝时分,当吵着要和妈妈睡时,才听倩姐说,妈妈走人家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骗小孩子的方法有许多,这种说法是最常用的.小孩就傻傻地等呀等呀,一直等到妈妈再也不回来的时候,大人就会对他说,妈妈要在亲戚家住好几年呢. 大人们都说周太太是得涝病(即肺病)死的,又有人说是死于产后大出血.总之,周太太年方三十四,就离开了人世,留下七个孩子自已上了天堂. 当时周老爷才四十来岁,续弦是少不了的.第二年,一个叫孙玉桂的大脚板女人做了周彦清和他的一大群兄弟姐妹的后妈.继母一进门,望着一大堆儿女,好一阵子哭,心想:我的命真苦,做新娘的第一天就有了七个孩子,管了这个管不了那个,真愁人! 据说,周彦清的后妈是中农出身,长得很高大,年轻、漂亮.虽然比周老爷小十几岁,但嫁过来后,夫妻俩过得还满不错的.周彦清常常在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新妈妈亲热,小小年纪还觉得很不好意思呢. 周家子女多,少不了你打我,我打你.周彦清是兄弟中最小的,也就注定要受欺侮.尤其是老二,总爱拿周彦清当活靶子,动不动就拳脚交加,直打得他鼻清脸肿,到处起包.这时,继母就成了他的第一安全港,只要二哥来打他,他就赶紧躲到妈妈的身后头,碰到妈妈不在跟前的时候,那就只有逃跑或躲藏.有一天,已经是深夜了,还不见周彦清回家,妈妈、老二嫂、倩姐他们一起打着灯笼四处寻找,小孩子永远不会象大人那样能在各种情况下都沉得住气,这一找,可把周彦清吓呆了.找着了可要被重打的啊.灯笼亮亮的来了,大人的脚都能看得见,就在柴房门口呢.你就呆着不要动嘛,可周彦清哪能象潜伏兵那样纹丝不动啊.小脑袋瓜一会儿伸出来看一下,一会儿又伸出来看一下,心里想着:可别被他们发现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就在他伸出脑袋看的一次,被眼尖的倩姐看到了. "快看!那不是四伢子吗?"倩姐叫道. "好呀!你躲在这儿!你叫我们好找!出来,快出来!"妈妈连拖带拽,重重地在周彦清的小屁股上狠狠地抽打."你再躲,你再藏!打死你!" 周彦清只觉得屁股火辣辣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声音之大、响声之高简直不亚如鞭响雷鸣!人说是小孩的严重申明,我是人,别把我当畜牲啊. 常言道:手板手背都是肉.当妈妈的,哪个儿女都心疼.妈妈要倩姐打来洗脚水,亲自给周彦清洗脸洗脚,抱他到床上睡了,这回还是睡在妈妈的身后.不到三分钟,周彦清就打起酣来,梦见周公了.妈妈是我的保护伞,妈妈是我的安全港,睡梦中,周彦清正唱着歌呢. 从三岁开始,周彦清就在父母的督促下开始读三字经、诗经、论语甚至唐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关关睢鹫,在河之洲,缈眺淑女,君子好求,求之不得,晤寐思复……"他必须每天给大人们背诵这些古文,背诵得不流利,就必定会被竹板打手心.大人们说:"板子南山竹,不打书不熟."也许是生来就聪明,也许是怕挨打,他每次背诵起来都很流利,于是也就躲过了挨打的厄运,他三哥可就惨了,经常是念着念着就念不下去了. "把手伸出来!"父亲大声斥道. "啪!啪!啪!一下、两下、三下......,自己数,数到五十才算打完!"父亲一边打,一边历声训斥.三哥哭丧着脸,恨不得观音菩萨赶快来保佑他平安无事. 也许是周彦清书背得太熟使得书背不出来的哥哥相形见拙而诱发了哥哥的嫉意,也许由于他是兄弟中的老末,他老是被哥哥们欺侮.一天,舅舅给弟兄四个买来四顶大盖帽,周彦清的哥哥们一下子把合适的帽子都各自抢到了手,周彦清只能戴剩下的一顶特别大的帽子,那帽子在头上打圈圈,直惹得三个哥哥哈哈大笑. "大脑壳,大脑壳,戴着帽子看不着!"哥哥们唱着、跳着,他们特得意自己抢到了合适的帽子.全然不管周彦清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哭啼啼.妈妈抚摸着周彦清的大脑袋(周彦清的脑袋生下来就特别大),抚慰地说:"四伢子,不哭啊不哭,妈妈给你垫上棉花,就不会打圈圈了……" 冬去春来,春去冬至,眨眼功夫,周彦清已经五岁了.周老爷催着要他去三里外的好古小学读书.穿着开裆裤的周彦清哭着喊妈妈:"妈妈呀,给我把裤裆给缝起来吧,要不同学们会吊我的小鸡鸡的!" "行,行----,今天你先去上学,回来我就给你缝裤裆好吧."妈妈哄着周彦清上学去了. "妈----,妈----"下午四点多钟,屋外一阵阵哭声传来,接着就看见周彦清一边抹眼泪,一边拐拐歪歪地回来了. "四伢子,你咋啦,谁欺侮你啦?"妈妈着急地问道. "呜,呜,呜------,同学们都笑我穿开裆裤,还有大同学拿小竹棍吊我的小鸡鸡呢!妈妈,我不穿开裆裤,我要穿闷裆裤嘛!鸣--鸣--鸣----"周彦清哭得惊天动地!儿子的哭声揪着妈妈的心,这个家里最小的儿子总是被人欺侮,妈妈今天有很多气愤填在心头,她要打抱不平了. "我的好儿子,别哭别哭,妈妈这就给你缝成闷裆裤,听话,我的乖乖!"妈妈的手真巧,一会儿功夫,象变魔术似的,开裆裤就变成了闷裆裤. "哼!我有妈妈!妈妈帮我缝了闷裆裤.看你们还能吊我的小鸡鸡不?"周彦清今天好高兴,他今天觉得自己已经变成大人了."只有小孩才穿开裆裤的."小耳朵里响着这句大人们常说的一句话. 鸡叫了,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又要上学了.今天,周彦清特畅快.他一蹦一跳地背着小书包上学去了.课堂上,老师在教同学们写字、做算术题,还教他们把书本上的文章读出声来.周彦清知道,学习好会受表扬,成绩好会受父母夸奖,成绩优秀了,父母会更加看重自己,哥哥们就不会常来欺侮.就为了这,我也得好好念书! 南方的夏天特别的热,周彦清经常在下午上学途中和他的小同学们去游泳.那可是一丝不挂的裸泳.这天,小同学们一个个脱光了衣裤,由老实巴交的金应看管衣服.他们游呀,游呀,真是痛快极了,舒服极了!估模着快要到上课的时间了,这才一个个跑上岸来,从金应那里要回衣服穿上,快步朝学校走去.可说来也巧,等到周彦清上岸问金应要衣服时,只有自己的一件上衣,而那条带格子的短裤已经没有了!短裤到哪里去了呢?不知道.也许是被河水冲走了?也许是别人把自己的短裤穿走了,反正不管怎么着是已经是没有短裤了.怎么办?马上就到上课时间啦.周彦清扯着金应不放:"你把我的短裤给搞丢了,你赔我短裤,你得赔我短裤!"一边从金应身上扯短裤.金应可是个胖墩墩、结结实实的小伙子,周彦清怎么撕扯也不能把金应的短裤扯下来.僵持了好一阵,周彦清只能认输了.咋办?没有裤子,回家要挨打,回学校,至少不会挨打吧.周彦清的小脑袋瓜还不会想得更多.走吧,麻起胆子到学校去吧.于是没有穿裤子的周彦清羞答答地走到了学校.这下可热闹了,正在下课休息的同学们都惊讶地跳起来:"快来看啦,周彦清光屁股咯!"女同学赶紧转过脸去,有的却有用手捂着眼睛,又禁不住从指缝中偷窥这难得一见的场面.更有年龄较大的顽皮同学很快地拿来竹棍,追赶着周彦清要吊小鸡鸡…….就这样捉弄了十几分钟,终于惊动了学校的老师."走!走!都回教室上课去!真是丢人现眼!"张老师呵斥看热闹的同学们.周彦清这时已经是哭成泪人儿了,他光着屁股站在那儿,用手捂着下身,不知所措.张老师快步走到他跟前,牵着他进了屋.问校长的儿子借了一条短裤给周彦清穿上,这才把这场闹剧画上个句号. 放学了,按学校的规矩,每天放学前要集合队伍,老师训话,讲些回家路上要注意的事,嘱咐同学们回到家里要好好做作业,还会对这一天学校发生的"事故"进行处理…….这不,周彦清今天违反了"禁止玩水(游泳)"的校规,中午游泳丢了裤子后光屁股跑到学校来,不整整那还了得? "周彦清,出列!自己趴到板登上去!"教导主任大声呵斥道.同时,看门老头 林大爷已经搬出一条窄板凳放在操场上.周彦清自知理屈,虽然知道就要挨板子抽了,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向窄板凳走去,很不情愿地趴在板凳上. "自己把裤子扒下来!"教导主任大声喊叫着. 周彦清当时虽然还只有八岁,但他和同龄孩子一样也有羞耻心、荣辱观,可在旧社会,师道尊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老师要打你,你就得服服贴贴地挨打,不允许有任何反抗.打吧,你打吧.反正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今天这屁股肯定是得挨打的了.男子汉,打也不能吭声.周彦清一边琢磨一边自己扒下了裤子,钉板上的肉,等着挨剁吧."啪、啪、啪……"教导主任手持竹板,狠劲地往周彦清打去. "一下、二下、三下、四下、……"同学的队伍里发出记数声,周彦清忍着剧痛一声不吭.人心都是肉长的,同学们敢怒不敢言,几个心肠软的男同学都在偷偷地掉泪,女同学更是嘘嘘嘘地哭个不停.唯独金应最觉解恨:"看你还敢扒老子的裤子不?打不死你!你也有今天!" "都记住了咯!看谁还敢违反校规,还敢去玩水?没淹死算你命大,今天先打你二十板,再犯就加倍!"打足了二十板,教导主任才收手.周彦清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几分钟,提起裤子一瘸一拐地返回队列. "妈妈的!等老子长大了,你等着!"周彦清心里恨恨地. 二、兵荒马乱天将亮,欢声笑语迎解放. 日本兵来了,烧杀抢掠,鸡犬不宁.年轻妇女都把脸用炭木灰抹黑,为的是这样可以躲过日本兵的蹂躏.周彦清的姑姑也抹黑了脸,和全家人一起躲兵.全村的男女老幼走进深山老林,走路时不敢大声说话,唯恐被日本兵听见.要是被日本兵听见了,那可不得了啦.一次,王大嫂的孩子突然放声大哭,逃难的人害怕极了,大家都说:"快把孩子掐死算了,要不大家都会跟着倒霉……"王大嫂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孩子掐死呢,然而众怒难违,只得含着眼泪把自己的孩子掐死.一路上,她满眼泪珠涟涟,哭得死去活来,把衣服都打湿了.哭也不敢大声哭,是真正的饮泣.好不容易才到了山顶的一座寺庙,难民们刚刚安顿下来,一队日本鬼子兵端着枪闯进寺庙,叽哩哇啦地要抓人去作劳工.然而,周彦清在去山间小溪打水回来时却亲眼看见,那间关押劳工的房子里,满地是血,简直就是一个杀人场. 八年抗战,日本战败.中国人应该好好过过安宁的日子了吧.然而,国民党反动派又发动内战,全国一片混乱,周彦清所看到的是:国民党的败兵驻扎在樟树桥,扯老百姓被子里的棉花揩屁股,擦完屁股后到处扔,弄得空气恶浊、臭气冲天.败兵们军纪全无,直弄得四处鸡飞狗跳,老百姓叫苦连天. 忽一日,新四军大部队开来,泥脚杆子都欢天喜地地说:"解放了!" 工作队领着穷人,分田斗地主,翻身作主人.对地主,一样分给他们住房和田地,但是他们的"好日子"算是完了.再也甭想剥削农民、坐享其成了. 刚解放,农民的日子都挺苦,被扫地出门的地主家庭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还要苦点.头件大事就是没饭吃.小家伙太多了,一开饭,三下五除二,锅里就没东西了.咋办?大哥说:"怕啥?讨饭去!"弟弟们高兴极了,好玩,好玩,讨饭又好玩,又能混饱肚子!于是便相约明天一大早就去各家各户讨饭.为了讨得多,老二提议说,最好带着快板儿,到各家各户去打"莲花闹"(打快板),主人一高兴肯定会很痛快的施舍.就这样,弟兄四个,拄着根打狗棍,手拿竹板出发了.一来二去,居然混了个肚饱腰圆.有一天,他们讨饭讨到了大山上.山里人家吃得最多的是红薯,他们一年四季顿顿不离红薯.小家伙们敲开山里人的大门,唱开了: "打竹板,问声好,大爷大婶你们早!给点吃,给点钱,菩萨保佑你们好!" 大娘一看来了来了四个小男孩,耳边又听见这么招人喜欢的快板,高兴得连忙进屋拿了几十个红薯出来打发他们.小兄弟们出门时忘了带大口袋,手捧、口袋装的忙个不停,总算收下这么丰厚的战利品,可一到下山路,麻烦来了,一会儿,红薯掉下来一个,等你去拾的时候,一弯腰,口袋里的红薯可就开始往外滚开啦,山路徒峭,人再跑得快,也赶不上红薯滚得快,这下可把弟兄几个急坏了,追呀,赶呀,四兄弟,追红薯,一个一个气嘘嘘!他们哪知道愁呀,玩呢,耍呢! 说实在的,要是在旧社会,穷人讨饭哪有这等舒服!他们左手捧着讨饭碗,右手拿着打狗棍,碰到好心人,也许能讨上个半碗米、几两饭,碰到凶神恶煞的地主老财,还得挨骂挨揍,甚至被恶狗咬伤、咬死! 刚解放的山村,一派喜庆气象,分得了土地的农民,从此在自己的土地上自由耕种、劳作,他们不再给地主交租子,而是心甘情愿地每年为自己的国家交公粮.咏大爷回到自己的家,听说还讨了老婆,有了两个孩子.老二嫂和倩姐也都回家了. 倩姐和曾经到周打杂的年轻菜农结了婚,日子过得红火着呢. 三、高仓中学求学日,正是心灵净化时. 周家的儿女们渐渐长大.周彦清已经十二岁,该上中学了,他步行到十几里外的高仓中学,对老师说自己要报名入学.老师给他出了一道政治题:"如果你爸爸是地主,你怎么办?",周彦清回答得很快:"打倒他!"那时,凡事都特别讲究啥立场、观点什么的,周彦清的回答如此坚定、爽快,当然博得老师的赞赏. 追求进步、热爱劳动,在当时都是每个学生十分向往的事,周彦清更是不甘人后,凡事都要争个先,打扫卫生,他争着干活,加入少先队,他争着报名,戴上红领巾的那天,他甭提有多高兴了.别看一个乡村学校,可也少不了许多好人好事,有的事还真让人感动,也给周彦清的小小心灵播下了可贵的种子.一天,正上体育课呢,忽听一个女生高喊救命,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男同学奋不顾身地跳进校门口的池塘,将女同学托上水面,事后一打听,这们男同学根本不会游泳.这就是在周彦清小脑袋瓜里存放了一辈子的"肖金寿救刘章"的英雄故事. 周彦清的堂兄周斐文解放前就参加了共产党,据说解放前曾经多次组织过学生运动,反对校方虐待学生、亏欠教师工资.学生罢课、老师罢教,最后迫使校方不得不作出让步.但谁也查不出是谁组织的罢课、罢教.周斐文的弟弟在盐厂当学徒,盐厂条件很差,加上空气污染,不久得了个什么怪病,终于英年早逝,一命呜呼.周斐文的妹妹周庭文受哥哥的影响,很快接受了共产党的教育,也成了她哥哥的得力助手,而且秘密地加入了党组织,刚一解放,就被任命为福华山小学的校长.这个小学可真小呀,校长、教师都她一个人担任.周斐文的爸爸不同于一般乡下人,虽说也是一方地主,但他还算不上是个恶人.他的儿女们加入共产党的事他当然一无所知,说不定还受了许多影响.家人要给他过生日,他总是说:生日有什么过头?过一回就离阎王老子近了一步,过一回就离死近了一年!不过了,不过了!这些话,经常在周彦清脑子里打转转,他也学会了怎样对待生日:"过什么生日?过一回就少一年!" 高仓中学虽说是当地比较有名气的中学,但还没有到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那么发达的地步.寄宿的学生们还只能点着煤油灯上晚自习.周彦清家当时可以说是一贫如洗,连个煤油灯也点不起.咋办呢?那就和别人共灯呗,也就是坐在其它同学的桌子旁边,借光学习.长此以往,眼睛可就慢慢地变近视了,但他哪里能想到这样的借光自习最后会把他的眼睛熬成近视呢.那个年代的小孩子也真认真,就那么点微弱的灯光,竟也能专心复习、认真读书.说实在的,在周彦清的心里,他早就把书本当作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了.书里有许多他从没听说过的事,有许多从没见过的人物,还有那么有趣的数学公式.同一道数学题,却有多种解法,太有意思了. 老师们都说,高仓中学有八景:古石无苔,白沙流水,门前垂柳,屋后松山,檐下春燕,房上飞雀,塘中皓月,树顶夕阳.高仓八景,述说着人们对这所乡村学校的爱恋,描画出人们对学校无比亲近的心情.世上有那么多情感,高仓八景如此诗情画意般的寄托着师生们对学校的深情,让他们在长大成人之后,还能熟背八景,如数家珍! 在学校,周彦清说得上是个好学生,他爱劳动,乐于助人,他个子小可心气挺高,勤奋学习,频于提问.羡慕美术老师写的艺术字,崇拜体育老师麻利的示范动作.有个同学外号称"李驼子",该生"油扎"(生活上邋遢)得很,换下来的衣服扔在一边不洗,隔一段时间以后,又拿来当换洗衣服穿!但学习特刻苦,解数学题那绝对是一位高手,据说是全校闻名.周彦清看重的就是他那股子钻研劲头.至于生活"油扎",他认为是件小事,有啥嘛,男子汉嘛,都这样.要是一天到晚老惦记着着收拾打扮自己,哪有更多心思用在学习上呢. 教政治的老师彭念祖,给人的印象总是四个字:干净利落.讲课时,第一个动作是掏出手表放在讲台上,然后开始讲课."今天就讲到这里"一说,下课铃儿也同时响起,分秒不差!听他的课,没有人打磕睡,他时而说上一段典故,旁证博引,时而讲上几句合折压韵的对子,说明一个哲理.最难得的还要数那声调,那语气,怎么说呢,真可说是:抑扬顿挫、铿锵如金!若再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的脸上也永远是干净利落的,胡子括得干干净净,好象他从来就不曾长过胡子似的.他的衣服穿得永远整整齐齐,领勾永远扣得严严实实.彭念祖老师的形象怎么那样完美呢?----周彦清老在想这件事. 周彦清的大哥上长沙城里念书去了,三哥十五岁就参了军.二哥和他一个学校念书.每到记礼拜六,兄弟两个一块儿回家,种菜呀,侍弄庄稼呀,做家务呀.总有干不完的活.周彦清还小着呢,少不了玩泥巴陀、玩过家家.这可就惹下大祸了.当他玩得正来劲时,二哥撂下一句话来:"假积极!在学校你是爱劳动,争做好事,咋到了家里,你那积极样子哪去了?",紧接着,啪啪啪地一通耳光,打得周彦眼睛直冒金星.生就个挨揍的命,周彦清逆来顺受,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反抗.都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真是说得入木三分.说不清什么原因,周彦靖走路时总踩得地板噔噔响,这也成了挨揍的缘由. "你轻点不行吗?走路跟打夯一样,欠揍是啵?"二哥又要打人了. 外婆家正好在学校与樟树桥的中点,周彦清每次回家时总要到外婆家加油,吃饱喝足后再往家赶.外婆弄的饭菜真香啊,弯豆炒辣椒、水煮荷包蛋,平平常常的吃物一到她手里一下子就变成了无与伦比的美食.比美食更香的是外婆的言行和话语.好好念书呀,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别跟同学打架呀,和为贵.别把外婆当外人,要常到我这儿来.哥哥欺侮你,你不会跑吗?别看话不多,句句都在理,周彦清听着这些,如遇夏日凉风,如受冬日碳火.都说天主堂里经文能使人心灵净化,外婆的话语比得上天上的甘露、地上的春风. 周彦清的妹妹彦雯只比他小一岁,但学习成绩老是上不去.按理应该多鼓励才对,可周彦清的姑奶奶却总爱眨一个,夸一个."你看你哥哥,学习又好,干活又麻利,你不觉得羞吗?你只比他小一岁,可人家都念初中了,你还在念小学,你自己算算,都念了几个六年级了?"几句话下来,彦雯急得眼泪直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其实,小孩要是老是被人夸也不是件好事,尤其是对比着被人夸,更易助长出一种傲气,日子长了,总会弄出些差错的. 四、高考录取北工院,青春年华飞如箭. 高中毕业后,周彦清参加了街道组织的发放布票的工作,第一次走向社会,和社会上各种人打交道,他感到新鲜、奇妙,一种极强的"一定要把它干好"的热情油然而生.一大叠居民户口薄摆在办公桌上,他开始进行统计、计算,做布票发放规划.天气极热,蚊虫叮咬,只能一边工作一边拍打蚊子.规划做好了,要实际发放啦.他开始挨家挨户地去发放,可问题随之而来:出差错了.有的居民说你们给发少了,有的说,怎么搞的,咋给发这么多?周彦清顿感头大,心里乱糟糟的,加班再算,弄到深夜三、四点,真困呀,眼睛都睁不开了,捏捏鼻梁,掐掐大腿,强打精神继续干.真是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周彦清脑子里一团糟,甚至耳朵也仿佛在嗡嗡叫似的,这是怎么啦?极度的劳累、烦心的布票发放几乎使他跌到崩溃的边缘……. "四伢子,快回去,快跟我走!录取通知单下来了,你考上北京工业学院了,赶紧上北京报到去吧!"周老爹火急火燎地跑到街道办事处. "我得把工作交待一下才能走啊."周彦清如释重负,终于熬到头了,可算摆脱了这烦人的布票发放了!北京,北京!我就要去首都北京了! 回到家,床上摆着刚做好的新被子、新棉衣、新棉裤,父母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上了火车,少和陌生人说话,千万不要说自己到哪儿去,可不能象在家里一样,什么都说.还有,千万不要当着别人的面数钱,财不露白,知道吗?"妈妈唠唠叨叨地交待着、嘱咐着,生怕周彦清在路上出什么差错. 长沙火车站.人声鼎沸,旅客如潮.周彦清的父母、大姐都来送行."饿了就买吃的,不要太省了,饿坏了可没有人心疼你.听见没有?"妈妈永远是最疼自己的. "在车上可不敢睡得太死啊,要睁着眼睛睡,要不坏人把你的东西偷了,你上学用什么?"大姐嘱咐着.父亲一旁站着,眉头紧闭. "朴叱朴叱---呜--呜--呜--!"火车开动啦. 妈妈的眼睛红了,大姐的眼睛红了,爸爸的眼睛也红了.妈妈简直变成了泪人儿,不停地用手绢擦着,可越擦越有,眼泪总也流不完.亲情啊,它是那么刻骨铭心,那样令人肝肠干寸断! "回去吧,别送了……"周彦清热泪盈眶,声音嘶哑.高中三年,他从没离开过父母和家人,现在要远离亲人独自一人出远门,去求学、去奋斗、去闯荡.那种感慨、那种心情,能用言语表达吗?他才十七岁啊. 房屋飞快地向后面跑过去,各式各样的人飞快地向后跑过去,整个长沙城飞快地向后面跑过去了.稻田、山脉、电线杆象电影画面,一幕一幕地在眼前闪过,让人应接不暇,又让人难舍难分.真好看哪,我可爱的祖国!真美呀,我的祖国母亲!周彦清本来就喜欢读诗、写诗,此情此景,那还不勾起他无限情思,万千暇想?他开始轻轻地朗诵着顾工写的《是谁哺养了我》: 我常常用感激的心声, 向自己提出一串低问: 是谁哺养了我啊? 是谁哺养了我?…… 是母亲纯洁的乳液啊, 是滔滔不断向东流去的河水, 是一大片一大片黑色的土地, 是春天的细雨,是夏天的熏风, 是看林的老人,是背锄刀的农妇, 是摇摆的麦穗,是树梢上的果实, 是八月金色的日子, 是十月到处都在欢呼的季节……. 没有这一切,我怎么会有 俊美的脸庞,灵活的手指, 怎么会有乌黑的密发 和新鲜的温暖的血液? 是谁哺养了我啊? 是谁哺养了我? 是许多在摇蓝边唱起的歌子, 是外祖母在晒太阳时讲的故事, 是喧嚣的街道,是学校的门槛, 是藏在父亲书柜里的《红楼梦》, 是一卷读得很破的唐代的诗篇, 是大自然间单纯而又神秘的元素, 是实验室里许许多多的玻璃管, 是达尔文的发现, 是那块写满粉笔字的黑板, 是同学的友情,是普希金的梦幻, 是让我一次又一次流泪的《安娜·卡列尼娜》, 是鲁迅发出的"呐喊"……. 如果没有这一切,我怎么会有 聪慧的眼睛,深深的思索, 怎么会有爱的激动, 和那象喷泉一样迸发的灵感? 是谁哺养了我啊, 是谁哺养了我? 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那位铁匠, 是那每天从高大烟囱冒出的浓烟, 是愤怒不平的戏剧, 是一位地下党员的谈话, 是在游击队里飘展的一面红旗, 是政治委员一双热情的手, 是被敌人烧成一片废墟的村庄, 是一支几乎磨光了来复线的枪, 是照耀我们夜行军的星空, 是毛泽东和列宁的名字, 是在爆烈的火光中扑向前去的身影……. 如果没有这一切,我怎么会有 士兵的勇敢,自豪的阔步, 我怎么会有响亮的语言, 和一个比一个更兰、更灿烂的明天? 我应该怎么回答我的心声, 它问得这样的广阔,又这样的深沉: 是谁哺养了我啊, 是谁哺养了我?…… 在他的眼前,什么都是新鲜的.他即将奔赴首都,他即将进入高等学府去学习许多更深更广的知识,他要为实现自己的"工程师兼作家"的理想而更努力地去拼搏.一边朗诵着,一边浮想联翩地构想自己的未来之梦.一盏台灯,一杯清茶,一个藏书特别丰富的书架,还有一个温暖的小家庭…….什么?羞不羞?才十七岁就想有个温暖的小家庭,早了点吧.但只是一闪即逝的念头罢了.思想这东西是最自由的,你就随意地想吧,没有人来管你的,周彦清就爱漫无边际地暇想.大学是个什么样子?工学院是个什么样子?那里一定会有比中学更多的同学,有更广阔的操场,有藏书更多的图书馆,还有,一定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也许也会有我们的湖南老乡吧. "旅客朋友们,我们伟大祖国的首都马上就要到了!北京欢迎你们!北京,原名北平,新中国建立之后改为北京,她古老而又年轻,她是祖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天安门是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检阅游行大军的地方,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毛主席在天安门宣告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列车员的声音兴奋而激动,旅客们早就站了起来,一个个往车外看.周彦清更是百感交集,北京,你好!北京,我来了!我要在这里学习五年哩.我一定会有机会见毛主席的!为了毛主席,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为了我的祖国,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北京工业学院的大门口,彩旗招展,大幅标语上写着:"欢迎新同学!"一张桌子旁边,坐着四、五个同学,他们胸前挂着"新生接待工作人员"的胸卡,笑容满面,神彩飞扬. "欢迎你来北工!新同学,来,请在这儿登记一下."当周彦清来到京工的大门口时,接待者热情地说.登记后,一个接待者领着周彦清到各有关部门办理入学手续,其间,周彦清如饥似渴地浏览着校园的景色,心中感慨地想:比长沙三中强多了. 周彦清被分配在8561班,精密仪器制造专业.54名同学中,女同学只有十人,同学们趣称为十大姐.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上海、天津、湖南、山东、北京……,一开始,当然都很陌生,但日子长了,就逐渐熟悉了.周彦清生性乐观、爱唱、好动,一副稚嫩的、还是少年的脸蛋上永远写着笑意,加上他又是全班年龄最小的男生,就因为这,十大姐们总把他当作小弟弟,动不动就说"小弟弟,给我们唱一个!"周彦清心地单纯极了,叫他唱,他想都不想,立刻就唱起来.十大姐从此以后把他当成开心糖果,高兴起来叫他唱歌,心烦了也叫他唱歌.一次,班长叫他给副班长(大姐徐邦芬)传递口信,他轻轻地敲开女生宿舍门,说来也真巧,十个大姐全都在里面.她们看到小彦清来了,觉得这下可算是逮住了一个让他唱歌的好机会了. "小周,给我们唱首歌吧." "唱就唱,你们喜欢听什么歌?" "唱你最拿手的吧." "那就唱洪湖水浪打浪吧." "行!开唱吧." "洪湖水,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呀么是家乡呀……"周彦清的歌声音调准确,稚嫩中夹杂着浑厚的男低音,听来十分悦耳,直引得十大姐秀眼凝神,一个个象被痒抓子挠到了关键处似的感到那么惬意,那么舒服.就这样,周彦清连续唱了七八首歌,却毫无倦意,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似乎在这里得到了映证. "再朗诵一首诗吧."四姐姚志明说. "行,那就朗诵《地球,我的母亲》吧." "快点开始吧!"姐姐们等不及了. "地球,我的母亲, 是您哺养了我们, 我不愿穿着鞋在您上面行走, 我要打着赤脚在您上面爬行……"周彦清一边朗诵,一边做出好看的手势,烘托着气氛. "再朗诵一首,再来一首!"姐姐们又起哄了. "我要走了,班长找我还有事呢." "不行,还要!"五姐顶着门,不让走. "老五,把门守住,不能让他走!"众姐们齐声咐和.周彦清风华正茂,甚至可以说是精力过剩,朗诵几首诗、唱几首歌根本不是难事,再朗诵那就朗诵呗,于是又是一通豪言壮语,一通手舞足蹈,总算暂时应付了十大姐的似乎是永无止境的需求,才将他放出门去.周彦清没有怨言,没有烦恼,甚至还感到有点沾沾自喜.在菜摊卖菜的小贩,总希望别人都来买他的菜,烟店老板总盼人家都来自己的店买烟,歌唱家在听到台下暴风雨般的掌声时也是他最感荣耀的时候.周彦清何尝不是如此.他为自己能被异性所吸引而倍感荣耀,甚至感到有些激动.青春啊,总是那样令人晕炫,那样使人向往!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六姐任小芳悄悄地喜欢上了周彦清.她在小组时事讨论会上,给周彦清频送秋波,心里老在想着能得到回应.周彦清的无瑕、直白、单纯、乐观,无一不使她觉着眼前这个小伙子简直就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她想象着怎样与他幽会,怎样与他谈情,怎样和他一起唱歌、一起朗诵诗歌…….那不安份的青春的心终于使她按奈不住,她要主动出击了. "小周,晚饭后我们一起散步好吗?"任小芳在讨论会结束时悄悄对周彦清说.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难道非得有重要的事才能一起散步吗?" "那倒不是,不过我还从来没有和女孩子一起散过步哟."周彦清心跳加快. "什么事情都会有头一回的吧,今天晚饭后的散步就当作你的第一次吧,行吗?"任小芳一语双关. 学院食堂.熙熙攘攘的学生排队买饭,广播喇叭里正播送着电影《天涯歌女》的插曲,周旋的金嗓音撩拔着青年人的心. "小周,来,吃这个."任小芳给周彦清夹了一块肉. "你自己吃吧,别给我夹菜了."周彦清推让着. "只要你吃得好,我就高兴.在我面前还讲什么客气啊."任小芳热情有加. "你的菜都夹给我了,你自己吃什么呀."周彦清觉得,任小芳就象姐姐一样在关心自己,同时又感到她有些怪怪的. "只要你吃得香,我不吃也觉着香呢."任小芳漂亮的大眼睛里闪动着神秘的光茫,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周彦清,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发烫,他不知道六姐心里在想什么,她这样望着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六姐,你怎么这样望着我?"周彦清是个直性子,他脱口而出. "我,我……,我就喜欢看你这张特别可爱的脸."任小芳闪烁其词. "走吧,我们一块儿去散散步吧."吃完晚饭,任小芳急不可耐地邀请周彦清.凉风传送着秋的寒意,但还感觉不到那种需要抱胸保暖的冷.地上已经可以看到许多枫树落叶,有些地方还堆集得很厚,踩上去软绵绵的.他俩一边走一边聊,时钟仿佛突然走得特别快似的,一会儿功夫,路灯哗地一下子都亮了起来,放眼望去,象一条光的长廊,而月亮正好在长廊的尽头. "小周,你看,路灯和月亮挨得多么近啊."任小芳说,她在比喻,在对照,在用艺术的语言描述着她自己此刻的心情. "那是你的视觉误差吧."周彦清太天真、太单纯,他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他的此番议论也只是就事论事,他所讲的是物理学上的视觉原理,他哪里知道任小芳所暗示的心思啊.人说,十个男儿九粗心,周彦清看来也逃脱不了这个规律. "小周,你再猜猜,姐姐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猜猜吧."任小芳有点懊恼,有些烦燥,甚至有些着急.她不能说得太明白,她希望能通过比喻、通过对照使周彦清理解她心中的情思.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只要和周彦清在一起,就觉得心里特别舒坦,哪怕是默默地在一起一句话儿也不说,也感觉得特别惬意.她知道周彦清特单纯、特天真,一般的比喻可能不会使他明白自己的情意.女孩的矜持阻止着她,少女的羞涩提醒着她:不能直白地去说,不能主动地去说那最神圣、最刻骨铭心的那句话. 就这样,一个单纯、天真的男孩和一个柔情万种的女孩在一起,沐浴着月光,闲庭信步,谈说着文学和诗歌,述说着学校里发生的各种事情,远处,轻悠悠地传来小提琴奏出的《思乡曲》,如泣如诉…….说不清任小芳是不是有意,她紧紧地靠着周彦清,那么近,那么紧,体温传递着男女之间的特殊信息,周彦清忽然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鼻间分明闻到了女友头发的芳香,一种莫名的噪动从心底升起.周彦清有点招架不住了. "不能,我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大学生活刚刚开始,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我得理智些、清醒些,古人说,色是刮骨钢刀!我得把握住,不能堕入情网."此时此刻,文学、哲学、心理学上许多警句如暴雨般涌来:人是最高级的动物,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是有理智、有思想,伟大的动力只为伟大的目标而生,天生我才必有用,人生最紧要的也就在某一步之间,来日方长,何必如此急迫…….套定情感的僵绳飞奔而出,理智的闸门哗地一声关闭了情感的狂潮,周彦清心如止水. "六姐,我这人太苯,你刚才说的意思,我确实猜不出来,看来,我得多花点时间才有可能猜到你的话外音,别着急,容小弟慢慢揣磨吧."周彦压制着激情,平静地说着. 五、出校门,入军门,坎坷人生渐显形. 一九六一年十月,周彦清和他的同学们都在等待着毕业分配的结果. 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啊,等待、企盼,焦急、想象,大家都在脑海中构筑着自己的未来.周彦清的第一志愿是服从祖国分配,第二志愿是计算机专业.分配通知终于下来了:空军!周彦清被分配到大西北的一个空军试飞基地!同学们都以极其羡慕的眼神望着这个脸蛋红彤彤的小伙子. "真棒呵!这下可如了你的意了!"邹镜明说.他分配到大连海运学院,在踌躇满志、憧憬着灿烂的未来的同时,满面红光地为周彦清喝采. "小周,到了基地可记得给我来封信哟,千万别忘了老朋友啊!"任小芳有点舍不得周彦清.她多次向他表白自己深深的爱意,却怎么也没能打动周彦清的心.此刻,她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向周彦清道别.在她的心目中,周彦清永远是她的白马王子. 他的诗人气质、歌唱家才华都令她碰然心动,他的天真活泼、单纯、真诚更使她越想越觉得此生若不能和他同处于一个屋檐下,那简直就是一种煎熬.青春的冲动啊!令她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她想不清楚,她琢磨不透:为什么周彦清在丘比特之箭面前会不 为所动,他为什么总是有意回避她爱意的表白?他那满头密发下面到底藏着怎样的思潮? 一切都来得太急迫,一切都让人来不及准备.三天之后,周彦清就要奔赴天津,去接受军训、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她真的想直接向周彦清说出表述终生相许那三个字,但又觉得实在难于齿.不说,就这样各奔东西? 不说,就这样劳燕分飞?没有他的日子,天空还有云彩吗?没有他的日子,生活中还有歌声吗? 火车不懂人意.它不知道天底下有一对青年要就此分离.它来了,它要运载一批有志青年奔赴天津. 树木、电线杆飞快地向后飞走,山峦好象在围绕着周彦清转动.火车正在北上.周彦清一边轻轻地哼着《心儿在歌唱》,一边憧憬那令人热血沸腾的航空事业. 到了!这是中国有名的大城市——天津! 一起来参加集训的同学都兴奋极了,他们仰望着这座城市的高大建筑,啧啧称颂她的壮丽和妖娆. 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志愿表格发下来了,他(她)们颤抖着右手在表格写下自己的誓言:"我自愿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为保卫祖国的领土完整和神圣主权,我愿献出自己的全部精力,在祖国需要我献出生命的时候,我一定要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 正在他们填写志愿书时,轰隆隆地开来了五辆解放牌敝逢汽车. "请大家抓紧时间填写,五分钟之后全体上车去军区大礼堂领取军装."值勤官的命令清脆又嘹亮. 汽车载着青春和活力向军区大礼堂出发,一路车行一路歌:"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车上人挨人,人挤人,几十人的体温加起来简直赛过一台大电炉,没有人感到寒冷,大家都在想象着穿上军装后的潇洒劲头儿. "到了,到了!"小伙子和姑娘们跳下车,争先恐后地直往军区大礼堂奔去.礼堂里坐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他们一个个扯长脖子向主席台望着,焦急地等待着发放军装. "张大海,李小林,周彦清……"工作人员开始念名字,年轻人鱼贯而上,然后手捧崭新的军装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刚一落座就开始穿针引线地将领章、肩章牢牢缝在军服上,把帽徽别在军帽上.一挨缝好别好,就都憋不住地着装戴帽,很快,礼堂里一片橄栏绿,领章帽徽红光闪闪,好一派虎势军威! 集训内容包括队列训练、内务条令学习、保密条令学习等. 小伙子姑娘们那个认真劲儿自不必说了.上街必须请假,走路时必须三人成行、两人成列,见了级别高的(除了学员之间都是同级,其它级别都比学员级别高)军人必须行军礼…….这些规定对于年轻的大学生们既新鲜又刺激.他们严格地遵守着条例、条令,在队列训练中挺胸收腹,大声地呼喊着"一、二、三、四!" 几天训练下来,新鲜感没了,疲劳感却大大增强起来.但军人的职责和为祖国效忠的意志如钢刀,似铁戟,斩断了劳累所带来的不适,振奋起钢铁的精神.我们是军人,是为祖国航空事业献身的军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个月的集训哗啦一下就结束了! 周彦清奉命前去4847部队报到.他身穿崭新的军装,本来就十分红润的脸庞在红领章的衬托下更显精神焕发,虎虎生机. 4847部队计算站.大门口威严地站着哨兵.他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声调威中带严:"有什么事?" "我奉命到计算站来报到."周彦清从包中掏出分配通知单,心中充满自豪感. "请进."哨兵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 "欢迎,欢迎!"当周彦清走进主任办公室并递上分配通单时,少校主任余志高热情有加地说,同时伸出一只粗大的右手. "计算站太需要像你这样的计算机专业的大学生了.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余主任用了两个"太"字,表达着计算站对专业技术人员的需求的急迫程度. "喂,小张,你来一下."余主任拔通了秘书的电话.五分钟功夫,一个体态丰盈的女人来到主任办公室. "主任,找我有事?"张秘书问道. "你赶紧给周彦清办一个特别医疗证,这可是我们计算站的宝贝疙瘩,要珍惜我们的专家的时间,要让他用尽可能多的时间从事计算机调试工作."主任说起话来,斩钉截铁,带着一个军人的果断和威严. "好的,我马上就去办."张秘书轻声答道,轻轻地关上门走了. 周彦清有点飘飘然.特别医疗证——刚报到就享受如此特别待遇,看来单位很需要我这样的专业人才,得好好干才是. 周彦清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恰是工休时分.职工中有许多人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到室外做工间操.他们看到这个年轻的军人,都有些好奇,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欣喜. "这小伙挺精神的,是不是刚刚分配来的大学生?"DJS-8机器组组长刘燕萍对吕梅英说,眼中流露出羡慕和探寻的眼神. "很有可能.我们组实在是太需要计算机方面的专业人才了." 吕梅英习惯地眨眨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 许多职工按奈不住好奇心,一看到周彦清以后,就马上走进主任办公室去询问,咱们单位是不是分来了大学生?是呀,是呀,你们该高兴了吧,你们知道不?争来这个专业人才可是费了我们老大的劲呢.余主任几句话就把询问的人们给打发了. 第二天上午七点三十分,周彦清早早来到计算站,他迅速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前,静候主任的到来.他琢磨着主任今天应该给自己分配具体工作了.他想象着计算机调试工作中将要作的一些事情,控制器、运算器、存贮器、输入设备、输出设备…….这些在学校学过的知识马上就要用上了,能运用自如吗?能把机器调试好吗?他充满自信,他跃跃欲试.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觉得即将落到自己头上的任务一定能完成.余主任穿着军装稳步走来. "小周,等急了吧?来,进来."余主任笑容可掬. "不知道给我分配个啥工作?我想今天应该开始工作了吧?"周彦清说,稍微有点紧张. "经我们研究决定,分配你到DJS-8 号机组参加调试工作.这是周总理亲自批准从苏联进口的第一台计算机.由于苏联专家已经撤走,机器上存在的许多问题只能靠我们自己来解决,难度很大呀."余主任点燃了一支烟,眼睛中充满期待的眼神. "有困难我不怕,越是困难越能磨炼人,您说对吧?"周彦清虎虎生机,一派豪情壮志模样. "你刚从学校走向工作岗位,在理论方面你可能比较充实,但实践知识肯定会比机房的老同志少些,所以,你千万不能有骄傲情绪,到了机房,一定要虚心向老同志学习,要多问多请教,遇到重大事情,要注意汇报和请示."余主任侃侃而谈,显示着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的机警和智慧. "是!"周彦清回答着,如同士兵接受任务. 机房是一间长约六十几米的狭长房间,控制柜、运算柜、存贮柜并排摆放着,靠东边墙处安放着一台行式打印机,它大约有800 厘米高,一米二宽.在存贮柜旁边是一台卧式磁鼓,它的外面是铮明透亮的有机玻璃防护罩.控制台跟前,摆放着电传打字机,所有操作命令都靠它发出;在电传打字机的下方,是一台小巧玲珑的发送器,在计算机上解题时的程序和数据全靠在发送器上输入纸带来完成.机房房顶上布满粗大的通风管道,用来向整个机房输送冷风.机器上几千个电子管发出的热量使机房温度急剧上升,要使机器正常工作没有强大的降温设备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进入机房,高频电机轰隆隆响个不停,震耳欲聋.排除故障的机组人员有的打着手势传达自己的意思,有的大声报告着检查到的数据.硕大的通风管道里,不停地送着冷气,机房温度很低.控制台的操作员穿着棉大衣,其它的机组人员都尽可能地穿得厚一些.周彦清从上到下整个地一套棉军装,当然不太觉得冷. "刘燕萍,这是分配到你们机房的周彦清同志,他刚来,什么都不熟悉,你要多多关照啊."余主任向机组组长刘燕萍介绍着. "欢迎你!"刘燕萍向周彦清伸出右手,紧紧地握着.她说话时右边脸颊上一个小酒窝明显地显现出来,使她显得十分妩媚动人,她操着典型东北口音,而且仿佛还有点"大舌头"说话时的特征. "你好!请多关照啊."周彦清谦逊地答道.由于周彦清的到来,机组人员都暂时停止了工作,离得较远的人伸长脖子眺望着这位俊俏的青年军人,一个个无不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周彦清和他们逐一握手,着力表达作为一个新来者应有的虚心和谦逊. 从学校走向工作岗位,一切都很顺利,甚至有点太顺利了.上级下达命令,三个月内必须将DJS-8 号机全部调试完毕,以便为处理飞行试飞数据提供机时.周彦清开始全身心地投入,看图纸、查资料,总想尽快地熟悉机器性能和存在的问题. 他和他的同事们日夜三班倒地忙碌着.检验机器是否工作正常的一个常用手段是运行高阶矩阵求解程序,这个程序全部运行完毕大约需要十七个小时,由于机器存在着许多隐秘故障,程序运行时往往发生出错停机,机组人员要根据出错现场判断故障性质和故障部位,然后想办法排除对应的故障,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这需要冷静的思考和对故障深入的分析,还要采取针对性极强的排故措施.由于所学知识的局限,机组人员一般都是采取试探法,最常用的是插拔法(或称之为替代法):将可能存在问题的插件拔下来,将对应好插件插上去,然后再运行检机程序.这种方法效率极低,周彦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首先想到的是用示波器检测波形.但机房里除了电压表、欧姆表外,再也找不到别的测量仪器.他到保管室询问保管员浦杭华,"库房里有示波器没有?" "有一台捷克产的示波器,可惜说明书是英文的,你看能不能用?"浦杭华打开柜子,指着一台还没开封的箱子说. "只要有说明书就好办,我可以把说明书翻译过来."周彦清是个敢想敢干的大学生,他是初生牛犊,他认为,一台这么好的仪器压在库房里不拿出来使用,这是最大的浪费,别人怕吃螃蟹,我就要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示波器使用说明书很快就翻译出来,周彦清对照着说明书开始调试示波器,一切都很顺利.正是由于太顺利了,他忽略了示波器输入信号必须具备的性质. "同志们,大家请来看怎样使用这台示波器,先开启电源,然后调好示波器的亮度和聚焦,接着用试笔点接机器上的测试点,我们就可以在屏幕上看到测试点上的波形了,你们看这就是这一点的波形……"周彦清一边热情地向自己的同事讲解一边演示着示波器的使用方法,脸上流露出兴奋、得意的神情.示波器的荧光屏上一忽儿显示出尖尖的脉冲波形,一忽儿又显示出有棱有角的方波.正当周彦清用试笔点测机器上的另一个测试点时,突然,示波器的面板上冒出一股细细的青烟,他迅速地切断了电源,很尴尬地说:"我调试时好好的呀,这是怎么回事呢?"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耳根也像有一团火在烘烤着.望着不欢而散的同事,他好象突然跌入万丈深渊.调试时好好的,开始演示时也是正常 的,为什么最后却造成元件烧毁呢?此刻他变成了一头犟牛,"我就不信查不出原因来!"他的心在说.下班了,同事们三三两两地到食堂吃晚饭去了,他还在啄磨事故的原因,他把示波器拆开,找到被烧焦的一个电阻,他恍然大悟:这台示波器不能测试直流电压信号!如果实在要测试,必须在测试笔后面加上一个电容才行.教训呀,惨痛的教训!当场演示当场冒烟的尴尬确实给了他当头一棒,但周彦清太年轻、太稚嫩、太缺乏人生的阅历, 他只想尽快地教会大家如何使用示波器.从他去库房取出示波器到对说明书进行翻译一直到调试、使用方法现场演示,这一连串的工作,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单独地迅速地完成的,他根本没想到个中潜在的风险.直到几年之后,他才认识到:如果请示了主任,主任肯定会嘱咐他一些应注意的事项,而且很可能派一位甚至两位助手一起参加调试,这样就有可能避免一个人的思维局限,从而避免事故的发生.气温可以预报,大风可以预报,甚至洪峰都可以预报,但生活和工作中的突发事件有时却无法预见,它像一个恶魔,躲在阴暗角落,随时准备发难.善良的人们啊,当黑夜来临的时候,请你结伴而行.一根筷子易折,成捆筷子难断.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许多人拧在一起才有力量哩. 人说旁观者清,当事者迷.古今多少事都说明过和正在说明着这一哲理.周彦清正在迷途上行走着,他很自信,很得意,他太自信太得意了.即使绊了一个跟头,他还是不知道迷途知返.他更不知道小错一旦继续,就会逐渐酿成大错. 为了尽快完成机器调试,主任决定成立由刘燕萍、童学明、周彦清三人组成的核心技术组,以指导DJS-8 号机组的机器调试工作,刘燕萍任组长.周彦清得知自己进入了核心组,骄傲的小尾巴悄悄翘了起来.过于自信加上无名的骄傲,像两个形影不离的魔鬼,日夜缠绕着他而不自知. 他在控制台上熟练的发出各种指令,按照自己的思路对机器进行反复调试.吕梅英伸出手来纠正他的一处错误,他习惯地手一扒拉,让吕梅英尴尬得不行.经过半个小时的调试他才发现刚才输入的那个操作数是错误的,而这个错误正是吕梅英刚刚指出过的.他对工作是认真的、负责的,甚至是废寝忘食的,但在别人的印象中,周彦清是"独霸控制台",是听不进别人意见的人.在值班日记上,童学明写了许多关于机器调试的方案或意见,周彦清看了,感到钦佩,觉得童学明确实是个有很学问的人.他也学着童学明的样子在值班日记上写自己的调试方案,用方框图表达调试的逻辑思路,并且每次都要在方案的最后签写自己的俄文签名.吕梅英们看了,无不嗤之以鼻.因为他们搞不清周彦清写 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他每次必签自己的俄文缩写名字尤其反感.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周彦清的毛病愈演愈烈,没有人提醒,没有人劝告,他们只是在背后议论,甚至站在旁边看周彦清的笑话. 古希腊神话中有个大力士,只要他站立在地上,他就会力大无比,不可战胜.他的敌人知道了他这个弱点后,就想出一个计谋,把他举在空中并将他掐死.是呀,大地是他的母亲,母亲给他无穷的力量,一旦离开了大地,他就会不堪一击.周彦清呀,你知不知道,群众就是给你无穷力量的大地,是你力量的来源,你离开了你脱离了群众,其结果你想没想过? 你应该和你的同事们打成一片,和他们一起商量、一起探讨,你怎么把余主任的指示忘得一干二净了呢?周彦清的过于自信使得他成了孤家寡人还不自知,这有多么可怕他也无从知晓.在他当班时发生了不少事故,除了一些自然事故以外,大多是由于他不与同商量而独断专行所造成的,有的甚至是他只顾验证自己的排故思路而忽视机器安全所致.按理,经历过许多次事故,他应该因吸取了教训而变得更加谨慎、更加小心才对,然而他每每在事故发生之后,总爱拿"工作做得多的人,出错的概率也会增多"作为理由,仿佛是要暗喻那些没有出过事故的同事:"你们都在旁边做辅助工作,当然出事故的机会就会少得多啦."被自负和骄傲蒙蔽了眼睛的人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机器调试工作正在紧张进行着,这个班下班了,另一个班紧着接上.机器不分日夜地运转,机房昼夜灯火通明.由于全体人员的通力合作和忘我工作,机器终于调试成功,处理飞行试飞数据的解算工作紧张地进行着. 一九六四年十月十七日白天,当班的同事们都去食堂吃饭去了,周彦清一个人在机房维护机器,他对内存柜的调整并不是很熟悉,但他却想趁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学习一下调试的方法,多掌握一些内存调试的经验.他拧了拧读写电位计的旋扭,运行一遍检机程序,再拧一拧旋扭,再运行一遍检机程序,但不知怎么搞的,机器状态越来越糟,一直到完全瘫焕,刘兵喊吃完饭回到机房一看到这种情况,大吃一惊,陆续回到机房的其他同事也都感到出了大事故,有的人匆匆赶到主任办公室作了汇报.余主任立即召集刘燕萍、童学明、刘兵喊等人,研究应采取的技术措施,并要求立即实施这些措施.机场每天都有飞行员在进行新机种的试飞工作,处理飞行试飞数据的解算工作必须天天紧紧跟上去.试飞——数据处理——试飞的工作链条一刻不停在紧张运转着.现在机器瘫焕了,链条从数据处理这一环节断开了,上级一天三个电话地催促:"机器什么时候能修好?"来自机场的数据处理人员甚至直接赶到机房,火急火燎地等待机器的正常运转.保卫部门的人鼻子一下子变得灵敏起来:是不是有人在搞破坏?是不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周彦清这个人一贯表现怎么样? 经过八个班的调试,机器终于恢复正常运转,但关于这次事故原因的调查却也悄悄地十分隐秘地开始了.周彦清被列为有意制造事故的重点嫌疑人之一,周彦清哪里知道一场长达十五年的冤案巳自今日始啊. 六、春风得意马蹄疾,初恋成灰长叹息. (一)磁石 收工后,小伙子、姑娘们都去冲凉,驱赶一天劳作后的困倦.然后不约而同地到湖边纳凉.说着贴己的话儿,对唱着自己特别喜爱的情歌儿. 周小跳今天怀着以歌会友的心情来到湖边,他心里热得很,甚至有些许激动.二十五、六的年纪是成熟的年龄,也是容易冲动的年龄."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哟喂,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一首《敖包相会》,使少男少女们屏住气息,也使他们心旗摇荡.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只要你哥哥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银铃般的女孩歌声徊响过来.这歌声,圆润、甜美,情真意切,磁石般吸引着周小跳,鬼使神差地,他已经挪到姑娘的身边.虽然是夜色朦胧,依然可以依稀看清这姑娘的倩影.瓜子脸上,飘着朵朵红霞,两个小酒窝特别好看,头发扎成个小扫帚把儿,随着她的歌声轻轻摇晃着,苗条的1米60身材上,短衫紧紧地裹着,衬出凹凸有致的美妙曲线,藏青色的裤子,穿在她身上,鬼釜神功,珠联壁合.在周小跳眼里,她什么都好,穿什么都好看!人说一见钟情,如今又有了一个新的佐证.听其声,见其人,周小跳有心跳加快的感觉. "叫啥名字,能告诉我啵?"周小跳鼓足勇气,轻声地向姑娘打问. "肖雅琴."气若游丝地,姑娘轻声答道. "你的歌唱得真好听!" "比你差远了." "谦虚,你真谦虚."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的歌象歌唱家唱的一样……" "别,别这样抬举我,再这样说,我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周小跳平日总快人快语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喂,小肖,明天你们干什么活?" "锄棉花." "我明天和你们一起锄棉花行不?"周小跳在寻找和姑娘接近的机会. "行呀,人越多越好嘛."肖雅琴畅快地答应. "找着了,找着了!"连蹦带跳地回到妹妹住处,周小跳高兴得叫了起来. "姑娘叫什么?"妹妹喜出望外地问. "肖雅琴." "小肖呀,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过依我看,你还是可以去追她.就象到商店买衣服一样,谁先买下那件衣服,那件衣服就是谁的,现在就是这种情形,谁先把她追到手,谁就是冠军."妹妹思想十分开放,这正是周小跳特别想听到的话语.他正情窦初开,爱情种子的力量太大了,它可以从石头缝里钻出来,一定要见到那灿烂的太阳,要生根发芽,要茁壮成长,还要开花结果,延续它的后代!两颗种子在一起,都要发芽生长,那就比试比试,看谁长的快. 第二天,周小跳真的到棉花地里锄棉花了.小肖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微风把小肖少女特有的香味吹送过来,令周小跳激动不己.她那阿娜有致的身影就在自己眼前晃动,在周小跳看来, 那无疑是一处亮丽的风景, 更象是一幅绝美的配乐诗画.白天时间怎么这么短?怎么没有多久就收工了?幸福的时刻总嫌短,也许这是上苍给周小跳的独特感觉. 周小跳在农场劳动了三天,天天和小肖在一起,日子过得快极了!眨眼功夫,归队日期到了.眼瞅着就要离开自己心爱的人儿,他的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又象是有一头小鹿总在碰碰碰撞击着.立马要走了,总得给她留个什么念想吧.留什么念想呢?有了!送给她一个毛主席像章吧,这可是文化大革命年代最珍贵的礼物!周小跳从自己胸前摘下那洁白的瓷质主席像章,颤抖着双手,交给小肖,"我明天就要走了,这枚像章是我心意的表达,希望你能喜欢."他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也有些颤抖.他的眼睛里映着小肖的影像,耳边分明传来她的答语:"谢谢你,我会永远把她好好珍藏的,路上小心啊,到了单位记得给我来封信,也好让我放心." 列车北上,别离了心爱的姑娘.列车北上,载着周小跳无尽的惆怅.金黄色的稻田,淡淡的远山,象一幅幅油画向后飞过,周小跳的思绪却越过时空,飞到洪湖之滨.象电影明星一样靓丽的姑娘,你在想什么?你还记得我的歌声吗?"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是不是云彩也知道要成人之 美,让月光尽洒人间,让我能更清楚地看到你如花的身影?"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小肖,这是歌词还是你的心声?我不能没有你,就象海棠花不能没有天上的雨水一样啊.没有你有日子,一定是没有歌声的日子,没有你的日子,一定是没有雨水的日子,世界没有歌声,人间没有雨水,那还有什么乐趣?洪湖和西安相隔上千里,隔不断我对你的思念,长江那么宽广,也拦不住我思念的飞鹏,这思念的大鹏要腾云驾雾,向南飞,再向南飞,在洪湖之滨落定,天天守望着周小跳心爱的姑娘. "爱情就象独木桥,只允许一个人通过,抢先是可耻的."周小跳的脑海中,曾经徊荡着这句名言.他甚至觉得这种说法真有其深刻的哲理."朋友妻,不可欺."一条古训,阐述着类似的伦理.然而对小肖的思念,对姑娘的挚爱,蒙蔽着他的眼睛,甚至使他失去理智.他要她!他要从另一个男孩那里把她夺过来."谁先把她追到手,谁就是冠军."妹妹的话语此刻象魔镜似的,引领着他. 从此,周小跳变成了一个心事重重的人.他几乎是一周给小肖写一封信,信中道尽了他的情思和他的思念: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怎样度过这一天,如果没有你,就象天上没有雨水,我的心花会因干涸而凋零,会因逐渐凋零而死去,雨水啊,我不能没有你呀,云彩呀,你快快地飘吧,快把我的心声读给她听…….他每天都要到收发室去查看,有没有 从洪湖寄来的信,他每天都在想象,小肖现在正在干什么,是在读我写她的信吗?她那芬芳的心中,是不是有我的身影?大操场放电影,银幕上恋人相爱的情景一定会勾起周小跳的情思,一定会把他的思绪带到千里之外的洪湖边.小肖低头看信的样子,小肖凝神思索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她是不是常常想起我?也许她正和她的男友在湖边漫步,我的天!这叫人怎么受得了? 终于收到了她的第一封来信,字里行间,只有一般的问候,关于洪湖地区文化大革命的一些新动态以及关于生产、学习的一般描述.周小跳所期望的她的亲密言语连一个字到.完了,完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呀,小肖的男友天天和她在一起,可你呢,远隔她千里,你能争得过人家吗?不行,我再给她写信,我相信,只要心诚,石头也能开花! 给小肖的信被小肖的男友半路拦截,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她的回信了,再也别想看到她那秀丽的笔迹了. 爱情就象独木桥,只允许一个人通过,抢先是可耻的. 十年后,听说:小肖的男友嗜赌如命,如今已经睹得只剩下一床烂被子.小肖每日以泪洗面,人憔悴,红颜老,无歌声,少言语. 又过了二十年,武汉街头常有一疯婆子,衣衫破烂,头发蓬乱,眼光直直,手舞足蹈,不知天明天黑地到处暴走,人人都叫她肖疯子. 小时候最喜欢玩吸铁石,针掉了,用它来寻针,将它在桌子底下来回晃动,能使纸片跳舞,看得小伙伴们眼睛发直,可好玩啦. 都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人也一样,最初的吸引是最甜蜜的,甜蜜得使人心事重重,使人夜不能寐,使人忧哉忧哉,辗转反侧.最终的相斥无异于一出人间悲剧,使人神志黯然,欲哭无泪,追悔莫及,遗恨终生. (二)来生我还爱你! " 嘣嚓嚓,嘣嚓嚓...." 172工厂俱乐部舞厅里,舞曲大作,男女飞旋,青春活四射,生命之光辉煌.司里生第一次光临舞会,心情有点激动.为了把自己装扮得浪漫些,他借了一件西装上衣,还别有情趣地在西装上衣口袋里插了一块白手绢.邀请谁呢?请高手是不大可能,那就等吧,总会有合适的舞伴的. 舞者翩翩,衣袖和裙摆飞起,地板彷佛也在跳舞,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司里生的心也在舞着. " 就找她吧." 司里生早就发现在自己的旁边站着一位稍胖的姑娘,但却总没下过池. " 请!" 他学着电影里那些潇洒青年的样子,左腿向前跨出一小步,两手斜着向上伸, 作出一个漂亮的邀请姿式. " 来,这样,我进你退,听音乐,自然一点,不要紧张." 女孩真的不会跳舞,一也 不会.教别人跳舞,是很辛苦的,但司里生愿意辛苦,面前是充满活力的青春女孩,辛算 什么. 22岁的他,正值青春年少、风流倜倘的大好时光,第一次与女孩子接触,而且挨那么近,青春的冲动、情欲的燥动一起散发出来.但他在女孩面前是胆小的,敬畏的.他不敢楼得她太紧,总怕伤了人家. "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轻声细语地. " 闵凡平." 姑娘缅腆地答道. " 现在在哪儿工作?" " 就在这个厂." " 什么工种?" " 钳工." " 你在哪个单位工作?" " 试飞中心." " 知识分子!了不得啊." 面对司里生,闵凡平有点敬佩. 边跳边聊,和谐、平静,细语、轻声. " 我大哥也在你们单位,是试飞大队长呢." 闵凡平的话开始多起来. " 是吗?真了不起!" 司里生感到十分荣耀. " 我大嫂也在你们单位哩,好象是在研究室." " 她叫什么?也许我认识." " 周洁." " 好,我一定去拜访她." 说着说着,曲终舞止,两个青年人还在说个不停.彷佛是前世有缘,注定要今日来相会的. " 5-65-35-3215-5-61-25-3-3-3-三步舞曲响起,司里生再次邀请闵凡平跳舞.不拒绝,领情,顺从......,总之,她就是愿意跟他跳.司里生情绪高昂,舞姿优美,细心又耐心地教她跳.和谐、温馨、默契,热情、热烈、热力!人间因有这样美好的一对而变得更加美好,世上因有这一对激情的年青人而变得更加灿烂. 男女互相楼着跳舞,总会有体温的传递、气息的交流,肌肤的触碰、头发的摩挲,一个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青年,和一个妙龄女孩靠得那么近,那种诱惑和吸引的力量有多么大,是可想而知的.司里生感到:一种极强的青春燥动正在胸中燃烧,女孩特有的香气、闵凡平那细腻而柔软的肌肤,还有偶尔碰到的她那极富弹性的双乳,都给他十二级台风般的刺激,他有点控制不住了.来,擦擦." 司里生勇敢地掬出手绢给闵凡平擦汗,心碰碰地跳. " 谢谢." 不拒绝,同意! 他的动作极轻而温柔,热情而含蓄.他是用心在抚慰,用情在表意.姑娘怎么想?" 管她呢,我就是喜欢她." 司里生的热情由她而激发,他的生命因她而精彩.时间在飞逝,光阴在流淌,双人舞在进行.司里生从来没有象今天那么活力四射、精力旺盛、媚力感人. 这天晚上他只找了一个舞伴. 舞会散了,人们都走了,司里生和闵凡平还在电线杆下聊呢. " 下周末我们还到这儿来跳舞好吗?" 闵凡平说. " 好!我最愿意和你跳舞!" 司里生求之不得. 从此,一周的时光因期待约会的来临而变得漫长了.女友的影子总在脑际萦绕,舞会的美好回忆常在心中盘旋.星期六的下午是司里生最忙的时候,他要好好地打扮自己,甚至还要擦点香水,总想以最佳姿态和女友会面.俱乐部的舞曲是他们俩的约会讯号,107宿舍是他们约会的固定地点.当司里生来到107宿舍时,闵凡平总是当着他的面涂脂抹粉、精细化装,然后换上她自认是最美的服装一件白上衣、一条绿裙子. " 走!跳舞去!" 闵凡平兴致勃勃,满面春风. " 咱们先散散步吧." 司里生说. " 行,听你的." 闵凡平是极随和的女孩,没有小姐派头,却有着乡村女孩的朴实和纯真、大方和爽快.司里生虽出身于地主家庭,但从小受着农村习俗的影响,心灵深处蕴藏着农家青年的审美观点.他第一眼见到闵凡平,就有一见钟情的冲动. 他们向研究所的大操埸走去.月亮斜挂在天边,放眼望去,彷佛在云彩中慢慢移动,秋高气爽,凉风习习. " 凡平,你将来准备做什么?" 司里生轻声地说. " 当工人呗." " 我是说再过几年你准备干什么?" 司里生在引导她. " 再过几年还是当工人." 闵凡平不知司里生心里在想什么. " 就没有想过当妈妈?" " 你坏!" 小拳头在他身上使劲敲打. " 好了,我不说了." 虽然敲打得很舒服,但司里生还是小声求饶. " 来,我们一块儿唱首歌吧." 司里生又生一计. " 唱什么?" " 敖包相会,好吗?" " 行." " 要对唱啊,我唱男声,你唱女声.""没问题,你先开始." "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司里生的男高音嘹亮、准确、锐耳. "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只要哥哥你耐心的等待,你心上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 闵凡平唱的有点跑调,但司里生听着却感觉特别锐耳.常言道:" 情人眼里出西施," 此时此地,真可以说是" 情人耳里总知音." 一股如火一般的青春冲动在激励着司里生,他特别想亲吻她,却担心会遭女友的拒绝,他努力克制着自己:" 要尊重她,千万不可鲁莽." …… " 快八点了,我们跳舞去吧." 闵凡平对跳舞好象有点着迷了. " 走吧,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司里生附和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约会多了起来. " 下个星期天我们到太上皇墓去玩好吗?" 司里生说. " 行!我等你的电话." 她连想都不想,爽快地答道. "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响啦.和司里生同一个办公室的小张先接的电话. " 小司,有人找你,是个女的." 小张神秘地说.这是第一个向司里生打电话的女孩,以前可从来没有女孩给司里生打过电话啊. 司里生激动得了不得,匆忙地整理好办公桌上的文件,三步并两步地跑到营房门口. " 走呀,到太上皇墓去!" 司里生细心地看了看她,发现她的裤腿上粘了许多白灰,可以想见她是以多么快的速度来和司里生约会的. 他们满面春风地向太上皇墓走去,走着走着,有点口渴了,就到农民住的窑洞走去. " 大娘,能讨口水喝吗?" 司里生说. " 喝吧,喝吧,管够!" 大娘看着她,那眼光分明象看自己的儿媳妇一样.这时,你知道司里生心里是什么滋味吗?甜蜜?幸福?都不能真正描述当时司里生那种愉悦的心情. 喝完了水,他们继续向高处攀登,微风吹着她的黑发,细腻的脖子看得更清楚了,她多美啊! 司里生感到特别幸福,他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首小诗在心中油然而生: 因为有了她,生活变得新奇,因为她的美丽,生活到处充满着美丽! 她是美的天使,她是" 纯洁之美的精灵." 天不要黑,我要永远地看着她. 微风啊,你不要停,就这样吹着她吧,她的头发飘起来是多么好看哪! 电影镜头呀,定格吧,这是最美好的时刻! 爱情是最神秘的,也是最能激发灵感的,司里生夜不能寐,他奋笔疾书: 送给你,凡平 1962年5月14日 舞场初见面,情意眼相传, 山东农家女,美丽似天仙, 正直如铁轨,爽快赛木兰, 坦白如明镜,心在镜里边, 五月十二正黄昏,电话频传响铃声, 凡平初访忘路远,激动书房看书人, 三步并作两步走,两步当作一步行, 爱情好象决堤水,心箭离弦射北门, 心中话语有几多,平清相见话成河, 话长情深恨夜短,只盼月亮永不落, "轰轰烈烈五八年,大干特干真快活, 全心全意为跃进,钳工边干边唱歌!" "兄弟姐妹有十个,地主家庭子女多, 农民血汗养地主,穷人死来富人活. 切齿痛恨剥削者,背叛家庭唱反歌!" 不爱小姐爱农女,油灯一拔成大火, 油灯越拔越明亮,误会哪会造高墙? "各奔前程" 是笑话,拔开乌云见太阳! 记得周末来"0七" ,有说有笑多欢喜! 小朱招待真热情,又说又逗无拘泥, 话中隐谈鸳鸯配,使你抿嘴又揉衣, 牛郎织女雀桥会,我们相见在一零七, 月夜长谈两相送,难舍难分慢步移,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主连理枝." 长恨歌中一佳句,表我心中长相思. 第29天,星期六,司里生按约定去找她,等呀等呀,几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她的踪影……. "别等啦,她不会来了."闵凡平的同事小张说. "我再等等,她会来的,我们约好了的,她一定会来的."世上每个情人都痴心,司里生怎么可能例外呢? "你别傻了,她不会再见你了.你看吧,这是她给你留的条子."小张说着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纸条来. "司里生,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还是各奔前程吧."纸条上的文字好象越变越大,司里生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片黑暗……. 什么原因呢?什么原因?为什么她不理我了呢?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呢?司里生怎么也想不通.他仔细回想着和闵凡平约会的每一个细节,觉得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多少次,他想吻她,都强忍着克制住了,多少次,他紧挨着她,青春的冲动差一点使他越轨,但他都强忍着克制了自己,不能,不能呀,一旦越轨,她会怎么想? "好班配的一对啊!"——同事的赞赏还在耳边回响. "这是谁?"闵凡平指着相册询问的柔声仿佛就在跟前. 为什么一下子什么都变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我做错了什么?——司里生只觉得天旋地转、五内俱焚…… 天怎么阴了?怎么?起风了?——阳光还是那么灿烂,天空依然白云缭绕,然而,司里生看到的是阴阴的天,听到的是呜呜呼叫的风! 晚上,不能入睡,白天,无心工作.脑海中,只有闵凡平的面庞,耳中总是回响着她愤怒的声音:"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还是各奔前程吧." 晚上,天气极热,臭虫叮咬,心中翻腾着失恋的痛苦,床板好象到处都是钉子,怎么能入睡啊.十一点钟了,同伴们都酣声阵阵,梦呓连连,只有司里生,今夜无眠! "尊敬的周洁姐姐:您好,我实在睡不着,我太痛苦了,求您帮帮我吧,请您告诉我,到底什么原因,小闵突然不理我了?我远离父母,远离兄弟姐妹,身边没有亲人,您就是我的亲人啊,我喜欢小闵,真心地喜欢她,我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任何事情,你帮我劝劝她吧……"文才不俗的司里生此刻已经语无伦次,只管在信纸上吐露着自己的心痛. 又是一个周末,又是舞曲声声,又是裙裾飞扬,司里生痛苦地走到舞会大厅,他要见到她,他要去问她,他要,他要她! 她来了!他看见她了!她正和一个男人在跳舞呢!司里生找了个极漂亮的女伴,快三步!旋转,旋转,再旋转!旋转到闵凡平跟前,司里生故意瞪大眼睛看着她,他要旋转给闵凡平看:"看见没有?离了你,我照样能找到漂亮女伴!"失衡的心态、失意的心态.失恋的心情啊,怎么这样扭曲,怎么这样伤人?为什么曾经那样热恋,到如今,却形同陌路? 马路上,研究所里,常碰到她,但相互无言无语,只是望一眼,形同陌路! 司里生开始克制自己:恋爱太难了,比解偏微分方程还难!沉下去吧,沉下去!沉到工作和事业中去!——司里生想:恋人离去,人间有情.我爱她,我不恨她,我无力回天,我可以自强!我们爱过,最终成空,就让那份美丽留在心底. 拼命地工作、拼命地学习、拼命地奋斗,总能冲去那份痛苦、那份忧愁吧.也许,夜深人静时,会常常想起,也许看到情侣成双成对时,会旧情萌动,也许参加同事婚礼时,会浮想联翩,也许,会用看破红尘的佛眼,什么也不想地冷对人生! 四清、文革、严打、入狱,回乡、劳动、平反、复职,署消秋至,冬去春来,年轮飞转,时光荏苒…… 1979年6 月,司里生平反复职回到研究所,已经四十岁的他,又一次见到了他年轻时的女友,他曾经热恋过的恋人!然而,此时的闵凡平,已经神魂巅倒,仿佛植物人似的,疯了! 她怎么会疯的?她遇到了什么?她曾经幸福过吗?——司里生欲哭无泪,我的恋人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经历了那么大的磨难,都还健康、豁达,你是为什么而疯?为什么而傻?你直钩钩地望着我,要说还休,你傻呼呼地望着我,欲哭无泪,我的恋人啊!你说话呀!你当年为了什么离我而去?你今天又为什么变成这样令人揪心的样子?来,来,来,牵着我的手,来,来,来,挽着的臂,我扶着你,别摔倒了,别碰着了,我的恋人! 司里生哭了,他的眼泪早已流干,但今天他要哭!他要喊! 是什么,叫你变成这样? 是什么,叫你变疯? 是什么,叫你当年狠心离我而去? 你说呀,你快说,是那个叫你变成这样? 你说呀,只要你说出来,我去揍他!打他个仰面朝天!我要为你解恨!我要为你打抱不平! 又隔了许多年,司里生听说:闵凡平不慎掉进池塘,淹死了! 泪,泪,泪,血,血,血,泣,泣,泣…… 一世情缘,几多遗憾,两个青年,万千悲凉…… 司里生现在健壮地活着,但往事如烟,往事如云,往事如火,往事在他的心中萦绕…… 凡平,亲爱的,你听见了没?我在呼唤你,我时刻在想念你,你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里,怎样度日,如何生活? 你那里有电视吗?你看过《死不暝目》吗?肖童爱欧庆春,欧庆春也爱着肖童,他们虽 然最终没成眷属,但他们爱得多么执着,爱得多么纯真啊!凡平,我爱你!今生今世我爱你, 来生来世我还爱你! 今天零下十八度啊,你冷吗?你那里有暖气吗?你可要多穿点啊,小心别感冒了啊. 我现在身体还不错,虽然老了,可我的心还年轻着呢.我想着你,我念着你,我永远忘 不了你…… 七、入狱如进鬼蜮城,铁窗炼人又炼心.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_____ 列宁 (一)饥饿 "周彦清,把手举起来!"监狱的铁门开了,管理员在门口大声喊道. 周彦清在举起左手的同时,迅速地用右手将手表抹到衣袖里.管理员看到的是一只没有载手表的左手. "他妈的,把袖子往下抹!"管理员骂道. 周彦清知道,到现在,拿手表的事情已经瞒不过去了.只好顺从地将衣袖从手腕一直抹到底.手表明晃晃地,在牢房时看得特别清楚. "啪!啪!啪!……"一连几个耳光. "叫你不老实!啪!"管理员骂骂咧咧的,又是一记耳光. 二十分钟前,管理员把周彦清叫到办公室进行训话. "你对你犯下的罪行认识得怎么样?最近有什么活思想?告诉你:纸是包不住火的,你想隐瞒是不可能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只有老老实实交待自己的全部罪行, 才是你唯一的出路."管理员一边说着,一边在把玩着一块手表.周彦清的眼睛一亮:这不是我的手表吗?要是有块手表该多好!也好看看时间啊. 管理员讲了一会儿,接着说:"你好好想想吧."不知是真有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走出办公室.但手表却留在桌子上! 周彦清连想都没想,就把手表装进了自己的口袋.手表是在进监狱时强行收押的,在两年之后的今天看到了它,周彦清觉得有点物归原主的感觉.直到挨了几记耳光,他才后悔不巳. "书生!不折不扣的书生!"沉重地自责、迟到的悔悟. 铁窗里的日子,呆板得象一块死木头,没有书报、没有声音、没有生气,不到开饭时候,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四面是水泥墙、身下是木板、稻草和褥子,门上只有一孔半尺见方的小窗口,平时还老锁着.在牢房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便桶,八个人的大小便都往那儿搁,一直要到放风的时候才有可能把它倒掉.整个牢房就象一个黑盒子,世界文明的信息在这儿连影儿也别想找着. 更严重的是饥饿. 一日三餐,每餐一个半馒头、一碗水、十几颗盐粒.吃饭前,先用碗边将盐粒碾成粉末,然后馒头糌盐末,一口馒头一口水,将这维持生命的宝贝送往肚里. 一个刚刚三十出头的青年人,就这点口粮,没有星点儿油花,也没有一根菜叶那能不饿吗? "开饭啦,开饭啦!今天中午有菜汤!"1972年6月20日中午,打饭的大声叫道. "菜汤!尽量多喝!"周彦清一边想着,一边拼命地喝菜汤. "再来一碗!"他以极快的速度喝完了第一碗,那可是陕西人吃羊肉泡馍的老大碗啊. "再来一碗!"第二碗. "再来一碗!"第三碗. ……… "不行了,我要倒了……."话没说完,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以后再也不敢这样喝了……"神志还清醒着,但已经爬不起来了. "还不是撑的!"牢房的犯人一齐说. "作孽呀,以前要是有菜汤,还会出今天的事吗?"车间主任李明天说. 为了吃一顿饱饭,犯人们想出了一个办法:每顿饭掰下一小块馒头留着,下顿饭再掰下一块比上顿掰下的大一点的馒头留着,而把上顿留下的馒头吃掉,依此类推,到了周末,就可以一餐吃上三个馒头! 放风的时候,是犯人寻找食物的宝贵时机.周彦清就不止一次在拉圾堆里检烂红薯吃.不要以为这是一件容易的事,除开要眼光锐利,还必须动作迅速.每到放风时,犯人一个个象出洞的老鼠,眼睛放光,鼻翼翕动,直往拉圾堆方向奔跑.一旦看到能吃的东西,就扒拉掉上面的泥土,拼命往嘴里塞.因为动作慢了,一旦被管教看见了,轻则罚站,重则打耳光.最可怕的是罚你不得放风,别人出去了,你却必须呆在牢房里.见不到天,透不了风,那是最难受的. 有一次放风,那些犯盗窃罪的犯人,手脚麻利地吃了许多白菜心. 周彦清胆小,他可不敢去摘白菜心吃.那些小偷(就是那些犯盗窃罪的)迅速塞给他一颗白菜心:"快吃!怕什么!"周彦清三扒两嚼,鼓眼一吞,白菜心下肚,真是无比地舒服! "排队!排队!"管教喊话了.所有犯人都列队站好啦. "谁偷吃了白菜心?老实交待!"小偷们个个心不跳、脸不变色,神态自若.而周彦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极不自然.管教大声对他说: "周彦清,把嘴张开!" "完了!"周彦清心里格噔一下,但毫无办法,只能顺从地张开嘴.光天化日之下,牙龈上粘着的白菜叶特别清楚. "不好好劳动,竟胆大包天,偷吃白菜心!他妈的!该打!"没等他运过神来,脸上已经挨了好几个耳光. "以后不准出来劳动!坐在小黑屋里好好反省吧."管教使出杀手锏. "唉!真不该吃人家送来的白菜心的,完了!从此再也别想出来劳动了!"一听说不准出来劳动,周彦清几乎万念俱灰.所有犯人都知道,如果能出来劳动,就可以经常见到阳光,也可以间空捞点吃的,一条小命也可能保得住,熬过三年五载也就出来了. 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监狱里的规矩慢慢有点松了.象周彦清这样的"重犯"也可以出去劳动了. 劳动,干什么?摘西红柿!这可是充饥的大好时机.在西红柿架下,犯人一边摘,一边吃,动作也得非凡的快捷,要不,叫管教发现那还得了!为了尽量多吃,每个人都狼吞虎咽,吞咽时,由于使劲,眼睛珠子都快出来了. (二) 便秘由于长期吃不到菜和没有丁点儿油花,曾经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得过便秘的周彦清开始旧病复发了.在便桶上坐了几个小时,大便总是拉不出来. "报告班长!报告班长!"按照监狱里的规矩,不论大小事,必须"报告班长",但一般情况下,你即使嗓子喊哑了也不会有人理你. "老实点,喊什么喊!"警卫大声呵斥道. "报告班长!报告班长!救救命吧!已经拉了好几个小时了,憋死人啦!" "报告班长!报告班长……"声音越来越小,他已经没有力气大声报告了. 就这样,从早上一直到下午,五六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人理会. ………… "卡啦、卡啦……"牢房的铁门开了.管教手里拿着一根橡皮管子,粗细和自行车打汽筒的皮管子差不多,脏兮兮很象是从拉圾推里检来的. "李明天!你来往屁眼里吹!"管教手拿橡皮管,叫犯人喝一口肥皂水往周彦清的肛门里吹. "这,这……"李明天为难地推托着. "什么这,给我吹!"管教大声训斥. 李明天作梦也没想到,曾经是车间主任的他,今天会被人强迫干这种事.然而,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呀.他忍着恶臭使劲吹了大约十分钟. "王小金!你来吹!"管教一把将王小金拉过来,同时从塑料桶里舀出一碗肥皂水递给他. "我,我……"文静柔弱的王小金实在不敢干这种"工作". "他妈的,给我吹!"管教唰地一个耳光打来,王小金咧趄摇晃,差点没站住. "哇!"实在太恶心,王小金吐了一地! "给我好好地吹!你以为到这里来享福来了!这叫治病救人,你知道吗?!"管教的歪道理,一手遮天的淫威. "我,我,我受不了啦!"整整一桶肥皂水灌进去,周彦清的肚子快要炸了. "哗,哗,哗……"五六天的大便直泄而下,便桶都快满了. "谢天谢地!谢谢管教!"周彦清大难不死,死里逃生. 然而,从此以后,病情却向相反的方向发展:拉肚!只要一吃完饭, 立刻就要拉!天长日久,她开始浮肿、四肢无力.一次放风出来,见到阳光,几乎摔倒! (三) 我要活! 一个星期六的上午,从铁窗小缝里, 犯人们看到:从三号牢房里抬出一具尸体,犯人们纷纷议论:"说不定哪天,我们也象这样被人家抬出来."真是祸患将至,人人自危. "从今天起,一定得开始锻炼!要不真的会死在这里头."周彦清暗下决心. "我要活,我不能死!哪怕判个无期,也得活下去!要真的判个无期,我就天天写小说,歌颂党的伟大,歌颂我的人民.虽然现在入了冤狱,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从此,他每天做两次广播操,做操时,口中还"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地轻声喊着,渐渐地,他感到体力好象增强了些,人也不象以前那样晕晕欲倒了. 为了激励自己坚强地活下去,周彦清开始唱歌. "唱只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了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 "旧社会,鞭子抽我身,母亲只会泪淋淋,共产党,号召我闹革命,夺过鞭子揍敌人!"当唱到"母亲只会泪淋淋"一句时,他热泪盈眶,彷佛自己正被敌人鞭打! "我冤呀!可母亲只会泪淋淋."泪珠儿落地,心底一股股冤气油然而生. "在我家里,我是最革命的,为什么在单位上我却变成了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的罪人?!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呀?!"想不通,想不通,一万个想不通! "老实点,唱什么唱!不准唱!"岗亭上的警卫大声呵斥. "我们在太行山上,我们在太行山上,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敌人从哪里进攻,我们就要他哪里灭亡!灭亡!"歌声并没有停止,而是换了一首《在太行山上》.周彦清心里想的是"尽管妖风四起,胸中自有雄兵百万!"反正唱革命歌曲也不犯法,怕什么!警卫喊他的,我唱我的. "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毛泽东,黑夜时想您有方向, 前进时想您心最明……"这是最能激励他的歌曲.唱着这首歌,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心中升起,他认定:邪恶一定会被战胜,光明就在眼前."冤案会澄清的,我还会有机会为我的人民工作的.工程师兼作家,我的理想终会实现的." 八、笼鸟出笼何其乐,劳改七年如火灼. (一)特殊材料 周彦清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老婆特会生,一年给周家生一个,已经三个了.凭着周彦清那几亩地,就是累死也就产那么点粮食,除掉交公粮,剩下的得供六口人吃,老妈、老婆、三个孩子加上他自己.猪圈里喂着猪,它们除了吃糠咽菜,也得间或搭上些粮食,得,它们也来与人争口粮来了.周彦清的爹在世的时候,每个月有六十多块钱的工资,在当地算是首富.这不,爹刚刚去世,财神爷没了,日子就难多了.一个月的口粮,半个月就吃光了,下半个月的口粮在猪身上.咋说呢,要等猪出栏,才能弄到猪指标谷. 日子天天就这么熬着.这天早晨,老婆韩小红揭开米缸舀米,唉!见底啦!几粒米躺在缸底,可怜巴巴地望着小红,好象在说, 行啦,去借吧,就我们这几个弟兄,怕是帮不了你的忙了. "兰婶,今天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借点米好吧?"小红到兰长(chang,第二声)子家借米. "我家口粮也快没了,实在是对不住你……"兰婶直推托着.兰长子家是这个屋场最殷实的人家.要是有人来借粮食,兰婶总是先在心里来个三、六、九等地分析,若是来了个可能有借无还的主,她总会绕着弯地来个一推六二五. "凯婶,今天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借点米好吧?"小红拿着个菠萁到了邻居凯婶家. "我家口粮也快没了,实在是对不住你……"凯婶很为难. "别借啦!"周彦清刚醒来,听到隔壁小红在问人家借口粮,立马大声喊起来.堂堂男子汉,连老婆都养不活,还算什么男人.心里那股子牛劲一上来,一个鲤鱼打挺可就起床了.走!上山!背上个麻布袋,上山找舅舅去.周彦清舅舅住在大山深处,有的是红薯,借它一麻袋来不就行了,我就不信有过不了的坎.小红听见自己丈夫一声断喝,立马回到自己的窝.孩子他爸,你有法子啦?嗯,人家不借,你死乞白列地去借,能管啥用,我就不信,活人能叫尿憋死! 别看小红的日子过的苦,可她人照旧鲜亮得如刚摘下的密桃,孩子一年生一个也没叫她变老,为啥?她心里从来不操心,男人有股子牛劲比什么都强.周彦清疼她疼到"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碎了"的程度,反正什么事都有周彦清撑着,她特放心,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趟不过的河.人说心宽体胖,现在可以改说成是心宽人美. 周彦清借着股子牛劲上了大山,进了舅舅家,他气喘嘘嘘地撂出一句话:舅舅,我是逼上梁山呀,家里是一粒米也没了,咱还得活人不是?这不,只好奔您这儿来讨吃来了.舅舅嗔怪着说,说啥呢?你把舅舅当成什么人啦,有我吃的,就饿不死你一家人.说吧,你要什么?大米、白面我可没有,红薯、包米有的是,你就自己看着装吧.周彦清早就听老妈说过,舅舅是个爽快人,可不,今天一进门他就觉出来了.嘿嘿,还是舅舅好,那我就不客气啦,先过了这个坎再说吧.周彦清说着说着已经装了满满的一麻袋红薯. "走啦!谢谢您啊,舅舅."庥袋上肩,要下山啦. "吃了午饭再走吧,瞧你火急火燎的,吃了下山才有劲嘛."舅舅到底是舅舅,心疼外孙就跟疼自己儿女一样. "不啦,家里几口人还等着米下锅哩,我得赶紧下山!"周彦清满脑子都是老婆向邻居借米的镜头,他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山下自己的窝.正是气盛筋骨壮,志高腿生风,周彦清两步当一步走,三步当作两步行,转眼功夫就飞到了自家门口. "老婆子!煮饭吧!"周彦清将百十来斤的口袋往地上一撂,嘿,你瞧他那股子得意劲!这才叫男子汉! 一连好几天,韩小红和周彦清的老妈一直忙着切红薯、晒红薯干,她们的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的笑意,嘴上流淌着夸耀男子汉的诗行.她们的脸色照样红润、光泽,她们的身板依旧结实、健康. 周彦清是经历过死亡考验的人,困难、挫折算什么,饥饿、劳累算什么,上山、下山又算什么!他什么困难没见过,什么苦头没尝过,什么考验没经历过!是的,他曾经掉过眼泪,曾经心灰意冷,甚至曾经想过自杀,但那些都已成为过去,极度的坎坷和死亡的考 验将他的意志磨砺成如钻石般坚硬,似钢铁样顽强.他自信世上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人生没有过不了的坎坎儿.人们都说真金不怕火炼,周彦清却在心里藏着一句铮铮作响的话语:金子算什么,我是特殊材料制成的! (二)苦难的历程 周彦清挑着一担石灰前往水库工地.这担石灰大约有百来斤,开始时他还感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担着担着就觉着越来越重了.水库工地在山顶上,那可是要上几十节台阶啊.天渐渐地阴了,乌云越来越浓,远处还有闪电的光,接着,平地一声雷,闪电的光亮映红了整个天际.瓢泼大雨哗哗地下,好象天被戳了个大口子,所有的雨全都漏了出来.石灰见水就变得更重,还哧哧地直冒烟呢.周彦清咬着牙挑着,不敢有片刻的停留,他知道,如果再停一停,歇一歇,石灰还会更重.走!再重也得向前走!脚下的泥路滑得很,周彦清打着赤脚也感到行走艰难,走的时候必须用大脚指紧紧地抠住烂泥巴,否则就会摔倒."往回挑吧."脑海中闪出一个想法"不行!往回挑算什么人!往回挑不也一样也是越来越重吗?走!肩膀再疼也得忍住." 好不容易把石灰挑到了水库山脚下,马上就要上岭了.这时的石灰担子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上!刚走了一步,就滑下来啦.再上!脚不听使唤,怎么也上不去.石林正在为挑石灰的民工验秤,周彦清挑石灰的样子他看得一清二楚."得帮帮他!等等,我一会儿就来"石林飞快地向岭上跑去,他接过周彦清的担子:"周老倌,把担子给我吧,我帮你挑一截!"周彦清泪水和着雨水,他感动呀,石林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伸手出援助的手.他把周彦清这个"反革命"当人看,在那个人妖颠倒年代能碰到这样的好心人,真是不易啊.石林一直挑到快到水库工地的比较平缓的一段路,才换肩:"周老倌,剩下一段路不怎么陡,你就自己往上挑吧, 要不人家见我帮你挑,你又得挨批了." 从监狱回到原籍劳动改造的第一天,周彦清就上了水库工地,治保委员对他说:"是四类分子吧?" "不是!我是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的."周彦清分辩着. "那也得好好改造!" "我知道."周彦清忍气吞声,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啊. 山里人可不都是那么凶.许多好心人心疼周彦清是个读书人, 怕他受不了这份苦,处处关照着他.周彦清的脑海里翻腾着他在号子里的许多事,那黑牢里的日子才叫苦哩.和他关在同一个号子里有个叫刘胜利的小偷, 有一天管教通知他可以出去了, 周彦清从贴身衣服的衣兜里掬出仅剩的几毛钱:"兄弟,拜托你出去以后,给我老婆子捎封信……"为了防止管教发现,周彦清将一块肥皂挖空,把一封短信放在肥皂里. "老哥,你就心吧,小弟保证给你送到."刘胜利满口答应. 周彦清天天盼着自己妻子的回音.谁知第二天就被管教叫了去:"周彦清!你不老实,赶快交待!你昨天都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呀,呆在号子里能干什么啊."周彦清有点心慌,却极力装着很镇静的样子. "还不老实!你不说,等我们说出来性质可就不一样了!"管教大声呵斥道. "真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周彦清自知上当,他感到人心叵恻,世事无常,书生气太足只能自己吃亏. 还是农民好.山里人大都是直肠子,他们没有坏心眼.他们生活贫瘠,心灵可特别富有,他们一天劳作下来,也许会倒头便睡,但他们从来不会去坑害人.他们常说将心比心,就是说谁都会有个不顺的时候,可不能欺侮一个落难人.石林平日是个很顽皮的小伙子,他常和生产队的女孩开玩笑,他胳吱她们,和她们追追打打,有时还故意和她们滚在一块儿堆,甚至趁她不留神的时候在她们的胸部摸一把,女孩笑呵呵地,她们乐意人家去摸呢.这是山村里的娱乐.别看石林玩皮,可他从不存心去占人家女孩的便宜,也就是打打闹闹图个乐而已.十六年后,周彦清回老家祭奠父亲时,特地买了一条烟送给石林,此时的石林已经快四十了,他还是那么善良、厚道,幽默、诙谐.周彦清一眼就认出了他.这可是他的恩人啊!他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的粗手,那双手上,分明写着一个山村农民的心声:谁都有落难的时候,人要有良心,可不能欺侮一个落难人啊! 如今,周彦清思绪万千,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中闪过.薄纸似的人情曾经象刀子一样捅着他的心痛,山里人炽烈的爱护之情却使他碰然心动.世态炎凉、人间冷暖,泥土芬芳、山村深情,在对比中更加浓烈地铭刻在他的心中,他将永世不忘.那份善良,那份同情,那份乡情,那份爱意,如冬天的炭火,似夏日的凉风,什么时候想起来都那么温馨,那么惬意!禁不住思潮的涌动,耐不住心海的翻腾,他要写,他要发帖,他要让这炽烈的人间真情洒遍整个Internet网!万水千山总是情,人间自有真情在! 九、娘要嫁人鸟要飞,回天无力熟可悲? 永远的伤疼 周彦清回到老家农村一个月后,耐不住单身汉的寂寞,他要去寻找他的妻子和女儿.山里人都说:"周老倌,要是人家要离婚,你就使劲拖,一直拖到她变成了老太婆,那不就离不成了?"还有的说得更粗鲁:"你去看她,要拿出男子汉的气概,X她一回又咋的,反正现在她还是你的老婆." 周彦清可是个真正的读书人,打心里说,他不愿离开自己的妻子,更不愿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两年多了,母女俩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他心里老在惦记着.不行,得去看看他们,明天就去!到大队开了个外出证明,他上路了.汔笛一声长鸣,火车直奔武汉,周彦清思绪万千.女儿已经四岁,长成什么样子了?上幼儿园了没有?丈夫不在跟前的日子里,李小芳怎么过的?下班后是自己作饭吃还是到娘家去吃饭?家里的蜂窝煤还有吗?谁帮助去买的?结婚典礼的欢愉和简朴、新婚燕尔的美好时晨、西安团聚的匆忙……象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有些模糊,又有些清晰.回忆是那么折腾人,看着窗外的景物,回忆逝去的岁月;瞧着车上的旅客,想起远方的亲人.看什么老要想起,听什么都会联思.好不容易呆到火车到站,周彦清找到李小芳的原单位,她的同事都用冷漠的眼光看着他说:"你爱人到赵李桥五七干校去了……"他立即坐车赶到赵李桥,但人家说"你爱人刚回武汉."当时他心里急得什么似的,连夜坐车赶回武汉,到了珞珈山,已是深夜,没有开往汉口的交通车了,他只能步行向自己的爱人家走去.深夜在树木中步行,凉风嗖嗖,月影婆娑,有些恐怖,更多的是感到自己十分凄惨:怎么竟流落到如此地步,怀着凄惨的心情好不容易到达她家门口,已经是午夜十二点,敲她家的门. 旁边走来一个人:"你找谁?" "找李昌维."周彦清说. ……… 还详细地回答了问话人的提问. "你跟我来."那人说. 他把周彦清带到治安办公室,里面坐着的是李小芳的姨妈,当时她担任治保办公室主任.周彦清将人民公社开具的《社员外出介绍信》递给她,她看到上面写着"兹有人民公社社员周彦清同志前来武汉探亲,请沿途各单位接待……"便很热情地问道:"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并温暖地说:"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叫她(周彦清的爱人李小芳),你要有思想准备,她可能会发脾气的." 周彦清的心怦怦地跳,一会儿就要看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了,还有宝贝女儿……. 李小芳来了,瞪着一双大眼对周彦清说: "你来干啥?!" "我来看你呀." "我们没有共同语言." 姨妈说:"李小芳,你不要这样对待人家,人家这么远来看你也不容易.他现在是人民公社社员,你看,这是他的介绍信,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有错误可以帮助他改正嘛,不要这样对待他.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你们好好谈谈吧." 但是李小芳什么也不说,房内气氛沉重、紧张,似乎空气也冻住了.不一会儿她独自先走了. 姨妈劝慰周彦清:"小周,你得忍着点儿,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得耐心等待,不能太着急……" 当晚,来宝(是李家十分要好的街坊邻居)热情地为周彦清找招待所,安排周彦清住下.第二天一大早,他到招待所跟周彦清说:"你到武汉来,肯定着急要见你的爱人和孩子,我给安排一下,约个时间,你到她家来与她见面吧.你现在是农民,身上没有多少钱,来一趟武汉不容易……"来宝真是好人哪,为了周彦清见面的事,他来回奔波于招待所和李小芳家,传递消息、作沟通双方的工作,费了好多气力,终于等来了见面的一天! 这天,天气晴朗,喜鹊也喳喳叫,似乎知道有一对夫妻要团聚. 来宝领着周彦来到李小芳姨妈家,李小芳抱着孩子早在那里等着呢. "倩倩!"看到自己的女儿,周彦清激动得不得了,虽然他同样十分想念久别的爱人,但那是一种不能直接表白的深刻情感,何况她现在怎么想、将来怎么打算他心里都没底. "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误?细细说给我听听……"现在,李小芳象换了一个人一样,心平气和地说道.当时周彦清怎么对她说呢,真是一言难尽,万言难尽!因为在那个年代,一句话没说好,就可能人头落地.他只能一般地说了他是怎么受审查、怎么进监狱等情况.倩倩还不懂事,她望着这个象农民样子的生人,依偎在妈妈的身边,仿佛有点害怕似的. 随后的日子充满着火药味,李小芳的弟弟当时是民兵连长,可谓"敌我界限分明". 一天,他拍着桌子大喊道:"我们家一分钟也不能容你!" "我一分钟也不想在你这个家呆!"别看周彦清是"现行反革命",可还没到一点也没有脾气的地步. 李小芳思想很矛盾.她专门请了假,抱着倩倩约周彦清到公园,两人吃着瓜子,聊着天,倩倩在一旁玩翘翘板.聊着聊着,他们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幸福的年月. "我要是再找一个,不知道他的脾气是不是和你一样好?"言语之间,李小芳流露出对周彦清无限的依恋."可你现在是现行反革命,我怎么和你共同生活下去?就是我愿意,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回天无力,在李小芳家人的逼迫下,周彦清和李小芳俩人只得去街道办事处办离婚手续.一路上,李小芳甜甜密密地说个不停. "彦清,我等你三年,我们先离婚,等你平反了,我们再复婚好吗?"不知道李小芳是真的依恋着周彦清还是被逼着在耍阴谋诡计. "行!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别看周彦清书生气十足,但经过几十年的风雨,他也开始变聪明了.他想这也许这是李小芳的一个计谋,说到底,就是想用骗人的诺言骗取一张离婚证书. 周彦清心里早有打算,他知道离婚时必须出示结婚证.在文革期间,结婚证早已丢失,没有结婚证就离不成!我不去办理结婚证遗失证明,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先填好表格,要认真啊,这可是终生大事!"办事处的老赵拿出一张离婚表格,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容. 周彦清开始填写表格,李小芳用脚踢他:"填好一点,把理由说得园点,要不就难办成的." "你们搞什么名堂啊,我先出去一下,你们两个好好商量商量,这是终生大事,可不能随随便便啊!"老赵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俩口子之间的蹊跷. 尽管出了点花絮,离婚表格还是很快地填好了.人心呀,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李小芳看到离婚表格顺利地填写好了,好象心满意足似的,高兴得合不拢嘴.回家路上,她突然在周彦清脸上吻了一下:"亲爱的,我等你三年!等你平反复职的那一天!" 回到她家,她意犹未尽.她轻手轻脚地把门闩插好,开始和周彦清亲热起来.周彦清已经好几年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那种饥渴,那种欲求,怎经得起如此挑逗.他情不自禁地扑向李小芳……. "不行,我那个了……"李小芳想要,但她却不能要.她把门闩插好,是她想要.她推辞,她拒绝,是她的理智突然又苏醒了.人呀,尤其是女人呀,谁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啊……. 周彦清真是个读书人呀.他没有象山里人说的那样"X她一回又咋的,反正现在她还是你的老婆."他爱她,他不忍伤害她,他不能逞蛮.他强迫自己用极大的毅力克制着.他硬是用整整一桶水浇灭了男子汉的冲动. 当天,周彦清带着宝贝女儿上商店,他问倩倩:"倩倩,你喜欢什么,你自己挑."虽然作为一个农民,手上这一点点钱宝贝得象金子一样,但作为父亲,周彦清一定要尽最后的责任,在女儿身上,花多少钱他都在所不惜. 回到李小芳家,岳母看到倩倩一身新,头上还扎了红绸子,就说:"小周,你今天带着倩倩去街上照张相,将来想她的时候也好看看相片解解闷." "要照就照全家福,我不照."周彦清的意思很清楚:我不愿意离婚,现在办了手续完全是被逼的. 第二天,周彦清离开李小芳家时,岳母满眼是泪,哭得喘不过气来,周彦清欲哭无泪,强忍着妻离子散的悲痛说:"不要哭,既然你们逼着要我们离婚就用不着哭……"天阴阴的,凄凄惨惨地仿佛要下雨.当时倩倩才四岁.她哪里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当时的心情?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苍桑.苍天有眼,在离婚五年之后,周彦清得以平反,复职回到他原来的工作单位上班了!同时也组成了一个新家庭.妻子贤慧、勤劳,朴实、健康.还为周家添人进口,真是天不亡我天助我,周家照旧人丁兴旺!一股豪壮的情感在周彦清心底升起. 然而,他日夜思念着自己的女儿,她身上流他的血液,脉络中有他的基因,这种亲情的思念,天天在撞击着他流血的心. 1980年他奉命到武汉国家软件培训中心参加《软件工程》学习班.武汉,那里住着他的女儿!他的思念之情又一次如暴风骤雨般地涌动.他打电话到李小芳家,说他特别想看看女儿.对方派李小芳妹夫到周彦清学习的地方对他说,孩子正在准备考大学,现在见她会引起她情绪的大波动,最好还是忍一忍,不见她的好. "我们把她约出来,你在一旁偷偷看上一眼不就了却心愿了嘛."学习班上的同学出主意道. "那样比不看还难受."周彦清实在不敢想象那种让人钢刀刻骨一样疼痛的偷窥场面.就这样,他强忍住骨肉分离的痛苦,近在只咫、不能相见,硬是强迫自己完成了学习班的学业. 光阴荏苒,斗转星移,时间的车轮滚到1982年,在送舅妈回家的路途中,周彦清又经过武汉."这回我一定要见到我的女儿!"他心里暗暗盘算着.用不着告诉别人,父亲看女儿就是最充足的理由.他一大早就到李小芳上班的校医室门口等着,为的是先找到倩倩的妈妈,再通过她见到倩倩. 七点半,李小芳出现在楼梯口, 周彦清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她好象在想什么心事,低头走进医务室,没有看到他. "同志,李小芳在不在?我找她有点事."周彦清问刚上楼的护士. "在,我帮你叫一下,请你等一等好吗?" "谢谢你."他有点结巴,可能是分离后的综合症吧.不一会儿,李小芳出来了. "你还好吗?现在这种情况,不能怪你,是历史造成的."他说. 她眼里滚动着泪花,似有无穷的委屈:"我们回家吧." 家?谁的家?她成家了? 买菜、选菜、炒菜,她认真地忙开了,不一会儿,一桌丰盛的午餐摆到桌上. "我们先吃吧,倩倩还得一会才放学."倩倩的继父说. 李小芳不断给周彦清夹菜,彷佛道歉似的要安慰一下他的心. 滋啦一下,门开了,倩倩放学回家了!九年不见,她已经长成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周彦清激动得停下筷子:"倩倩!放学啦,快来吃饭." "……"倩倩不认识周彦清,瞪着好看的大眼睛. "这是你的爸爸.快叫爸爸呀."倩倩的继父说. 两家四口,就这样戏剧性地共进午餐,气氛和谐无间,话语平缓自然.在那个年代,真是难得有如此的相互理解. "我有一个小要求,下午两点我就要坐火车回乡下了,我想和倩倩照张相."周彦清百感交集,但还是尽量把话说得从容些. "丫头不愿意."李小芳好象怕周彦清把她的宝贝女儿抢走似的. "应该."倩倩的继父说. "我看还是由倩倩自己作主吧.如果她愿意,吃完饭她就跟我一起出去照相,不愿意就留在家里不动." 真是血浓于水啊.吃完饭,倩倩跟着周彦清出了家门!他们一直走进照相馆. "你们这里最大的相片有多大?"周彦清什么也不管,只想把他对倩倩的思念保留在大相片中. "请加上彩色."那时还没有彩照,至少是大部分地方还没有彩照. 在摄影师做准备工作的间隙,他带着倩倩在摄影部柜台前转了转. "倩倩,你自己选,您想要什么?尽管说." "我不要什么." "师傅,有没有最好的笔记本?"他总想为倩倩买点什么. "这个就是最高档的了." "请拿出来我看看好吗?" "希望你永远乐观、向上、进取! ----你了生父:周彦清" 他颤抖着手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下对倩倩的祝愿.照完相,天开始下雨,倩倩急忙跑回家拿雨伞,她要送自己的生父上汔车.从她家到汽车站,大概有200米的样子,周彦清父女俩共一把伞,一起走向汽车站. "你妈把你养大不容易,你要好好孝顺她,听见没有?我听你妈说你还打过她,这太不应该了."倩倩不吭声,似乎是接受批评的样子. "长大后你想做什么?"周彦清问她. "天文." "好!有这样的志气就好,要做个天文学家,现在就得好好学习,没有丰富的知识就实现不了你的理想." 汽车发动了,倩倩还在招手……. 这一别就是十九年! _ 二零零一年九月三日下午三点多,电话铃响了.当时,两个周彦清辅导学FOXBASE的学生(她们准备参加二级等级考试)正在机器上操作.学生接的电话,对方马上就放下电话不打了,这种情况连续了三次,第四次是周彦清接的电话. "你是周彦清吗?"声音尖细而年轻. "我就是." "你是谁?上次也是你,我听声音听得出来.声音很年轻."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以后我们之间的交往,要遵守几条规则:不准给我打电话;不准给我写信,如果作不到这两条,我就不跟你交往了."尖细声音说. "我答应你." "我们之间的谈话,可能由于年龄不同的关系,会有不同的看法,另外,这次通话可能时间会长一些,你没有什么事吧." "你尽管说吧,没关系的." "你现在在哪里?" "宁夏大学" "你还在教书吗?" "我已经退休了,但还在讲课." "你最后的工作单位是哪里?" "宁夏大学." 她问了许多有关周彦清自己、他的子女、爱人的详细情况,周彦清都一一告诉了她. "你把这么多情况都告诉一个陌生人,不怕有危险吗?你应该有点自我保护意识,家里要安个防盗门,如果来了人,应该在猫眼里看看,看是不是陌生人……" "你既然能给我打电话,说明你相信我,我当然应该也相信你,要理解嘛!" ………… "你不想猜猜我是谁吗?" "我不猜,当然,如果你能告诉我,我会很高兴的." "我的生日是69年4月28日" "倩倩!李倩!听到你的声音我真想哭." "哭什么,不要哭." ………… "你还好吗?" "我现在在家里,没有参加工作.他是博士后." "孩子多大了?" "三岁半." "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男孩、女孩都一样." "你肯定是想要男孩.要不为什么最后还要生男孩呢." "你妈妈还好吗?" "只能坐在家里不干活,胆囊炎、糖尿病、高血压……" "原来她就有肝炎" "肝炎现在倒是没有,就是不能做事,只能坐在家里不干活." "你爸爸还好吗?" "死了." "哪年?" "98年." "真不幸." 周彦清告诉她自己的电子邮件和网址,她很细致地作着记录:"我不太懂,等我老公到网上看你的网页吧." "不上网就跟不上时代,你应该上网." ………… "你有感到遗憾的事吗?" "你到我的网页上去看吧,把每一处都看到,你就会看到我的遗憾." ………… "什么时候我们能够见面?" "说句不好听的话,可能要等我妈死了以后才有可能,因为她有病,我得照顾她.不过我每年会给你来两三次电话的." "好的,我听从你的安排." 二十七年以前,一纸离婚判决书,把周彦清和李小芳活活地拆散,从此,倩倩跟着她妈走了!当时,四人帮还没打倒,在那场离婚官司中,李小芳处在绝对优势的地位,而周彦清完全处于劣势,因为李小芳出身工人家庭,而周彦清不但出身地主,还是个"现行反革命"(文革中,周彦清被打成'反革命',接受过无数次的批判,坐过两年半牢房,还从监狱中拉出去参加公审大会,在一片"枪毙周彦清!"的口号声中,再押回监狱,死刑报告已经报到西安市,后来中央下发了十五号文件,指出"杀人过多,对知识分子要从宽",这才躲过了人头落地的悲剧,平反后听同事说,他只差半个月就被枪毙了.出狱时定性为现行反革命,不戴帽子,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在那种政治气候下,作为原告,李小芳咄咄逼人地提出离婚,周彦清就是坚决不同意也毫无用处,法院来人对周彦清说:"如果你在离婚协议书中签上'同意离婚',那对你们双方都好,否则我们也会判决离婚的,原告方一再指责我们对人民不负责,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周彦清,何去何从,你好好想想想吧!" 周彦清的老爸说:"强扭的瓜不甜,人家留不住,算了."望着他老人家一脸的愁苦,就好象有一千把刀在捅周彦清的心! "娘要嫁人鸟要飞,由它去吧!"伟人的名言一下子在脑海中涌现,扫去周彦清心中的愁云. 魂牵梦绕的是当时才四岁的女儿. 十九年了,没有她的消息,听不到她的声音,骨肉分离,心里滴血,愁肠寸断,彻夜无眠! 今天,电话里分明传来女儿的声音,但却神秘兮兮,语气武断、神情傲慢,真是十九年过去,世态炎凉,人间冷暖,今非昔比!周彦清奋笔疾书: 何事愁到寸断肠, 心若滚汤, 情若涛江, 电话那端女儿狂! 声也凉凉, 语也凉凉. 苦乐人生有炎凉, 世事无常, 冷暖无常, 男儿挺胸敢承当, 福也担当, 祸也担当. 然而,不管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儿,她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她身上流着周彦清的血液,脉络中有他的基因,他依然思念、魂牵梦绕! 他通宵达旦地想着自己的女儿,想她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他无限思念自己的女儿! 今夜无眠,明夜无眠,夜夜无眠!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何日能相见,我的女儿! 哪天可重逢,我的骨血!周彦清在心底大声地喊着! 二零零一年九月十二日,早晨七点一十分,电话铃响了. "周老师在吗?" "我就是." "在忙什么呢." "我在辅导学生回答二级考试题,马上要考试了." ………… "我在《榕树下》发表了一万字的文章您可以去看看……笔名是遍地红." 不见其人,已闻其声, 不见其人,可见其文, 这又是一个多么好的时刻! 注册、登录、查找……,整整花了一天,没有找到她写的文章. 《榕树论坛》上有那么多的分类栏目,到哪年哪月能找到她写的文章? 她在哪个栏目上发表了文章?如能见文,犹如见人! 一个心灵滴血的父亲,每天都在寻找自己女儿写的文章……眼睛熬红了,还在盯着屏幕上的信息;困得实在不行了,用冷水浇头,继续查找,女儿啊,你的文章在哪里?你又在哪里啊……. 十、苍天有眼人有情,秀女喜入苦汉门. 红白喜事 周彦清很晚才从菜园回到家,饭桌上,早已经摆好了饭、菜,就等他回来吃呢. "彦清,菜园子里的活是怎么也干不完的,肚子饿你不知道吗?咋搞到这么晚才回来呢?"周彦清的爸爸喘着粗气说. "爸爸,白天没功夫侍弄地里的菜,只能收工后干点,那么多活,不加班加点是怎么也没法干完的." "采园子里的活永远也干不完,那你就一直干下去咯,总得有个休息的时候吧……"周老爹劝说儿子. "行啦,您就别再说啦,以后我早点回来就是了."周彦清不喜欢老人的唠叨,就想用"打住"的方法中止周老爹的话语. 自从周彦清从狱中回到家以来,就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劳动生涯.你想呀,一个从来没有摸过锄刀把的人,一个从来没下地干过活的人,现在突然要和社员们一起出工,除草、锄地,挑粪、积肥,推车、送公粮,极大的体力消耗,肩痛腰酸的煎熬,汗流夹背的苦斗,使周彦清回到家时,骨头好象要散架似的,如果门口有张床,他真会一进门就躺倒睡下. 好在老妈、老爸都在家,收工时立马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要不,还得自己掬米作饭,那就更累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周彦清白天劳动,晚上可就在床上折腾开了.1962年写了一首痛斥美蒋窜犯大陆的诗歌,到了"文革"时差点惹来一场杀身之祸,坐了两年半牢房,只差十五天就拉出去枪毙,世事轮回,鬼使神差,不明不白地又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定性为"反革命",遗送回原籍"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好好的一个有为青年,一栽到底地回到老家修理地球.计算机故障自动论断、容错调鼓程序、输入自动检查程序……不断在脑海中翻腾,"啪啪啪"的耳光、饿得发绿的眼睛、见了阳光就睁不开眼的放风,吃了监狱偷偷来的白菜心,狱警发现后被罚不准出号子劳动……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象天上的雪花,一个劲地往身上撒,在睡梦中来回游移,一会儿"碰碰"两声枪响,自己应声倒地,血流满地,一会儿拼命逃跑,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吓得全身汗湿…….一个晚上的梦真是够写一部长篇小说了. 周老爹得的是肺气肿加严重咳喘,成天价咳呀咳呀咳个不停,张开嘴连一颗牙也没有,吃东西时嘴巴一噘一噘地,他在用牙龈磨食呢.有时,吃着吃着,突然就猛咳起来,憋得满脸通红,简直就要"过去"的样子,谁看了都会为他的一条老命担心. 在长沙城里上班的女婿是医生,回乡里来看老丈人时少不了给老人打针吃药什么的,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呗.说实在的,如果条件再好一点,老人也许还能多活两年,可在那样的年代,条件能好到吧里去呢.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老爹的病可就越来越厉害了. 一九七六年九月的一天,老人正吃着饭,一阵猛咳,憋得满脸通红,青筋直暴,一口气没接上来,眼睛直往上翻,几十秒的功夫就断气了. 周彦清目睹此状,吓得六神无主.阎王爷来催命,谁也挡不住,眨眼间,风吹灯灭,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结束了! 老妈赶紧叫邻居范世穷帮忙料理后事. 也许范世穷太多地看到过人命归天的事,他一来就大声地喊道:"赶紧拿桐油来!再打三个鸡蛋,鸡蛋和桐油,封嘴睹气,要是断不了气,还得活受罪!"说来也快,三下五除二,桐油鸡蛋弄好了,范世穷麻利地将粘糊糊的桐油鸡蛋塞进周老爹嘴中. "行啦,一路走好吧!周老爹!彦清呃,你就赶紧去李家椴邮局发电报吧,赶紧催你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回来办丧事吧!" 周彦清欲哭无泪,他眼见老爹眨眼间升了天,甚至眼泪都没流,就匆忙夜行,赶往十五里外的邮电局去发电报去了. 月黑天高,秋风萧瑟,老爸好象就在自己身边跟着,又好象听见老人家在说话:"师傅呀,您就做做好事给我儿子找个婆娘吧.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没个屋里的可不是个事啊."老人生前魂牵梦绕着自己的婚事,叫周彦清好生感动!出狱后,虽然是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定性可是"反革命"呀,谁家的女孩敢嫁过来?上月初,隔壁五保户林老汉一病不起,几天下来就咽了气,上山的时候,老爸一声不吭,呆呆地直往山上看,心里在想些啥呢?"唉!老哥你是走了,下一回该轮到我了……"周彦清的妹妹当时正好回乡探亲,看到老爸神伤志衰的样子,就怕他想得太多,赶忙劝说道:"老爸,外面风大,还是回家歇着吧."谁知才几十天时间,周老爹也紧跟着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去了! 灵柩就停在周老爹的卧室,周彦清从李家椴回到家后,就坐在老爸床前守灵(这时离入殓还早着呢).守着守着,周彦清真是困极了,朦胧中,他总觉得老爸的被子在一上一下地动着,仿佛老爸正睡着了在一呼一吸的吐气.坐在一个死人旁边,总得有点害怕吧,周彦清却一点也不怕,这是我老爸啊,我怕什么呢? 九月的南方,气温还很高,棺材在屋里不能停太久.三五天里,周老爹的子女陆续赶来,二女儿一进门就哭的泪人儿似的,老二(儿子)更是老泪纵横,哭得死去活来,周彦清妈妈哭得眼睛都肿了:"老头子,你怎么舍得把我一个人留下就悄悄走了啊,老头子啊,这几年你真是受够了苦,刚刚平反,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你怎么就撇下我走了呢?" 九月九日,毛主席逝世,举国上下,一片哀伤,山河动容,天地洒泪! 周老爹死的时候正是国葬期间,上级规定:上山时不准放鞭炮,不准吹乐打锣.儿女们静悄悄地把周老爹送上山,按老人生前意愿,将周老爹灵柩与他的前妻合葬在一起.儿女们作揖叩头,悲气冲天,泪洒山头. 马死一堆泥,人死如灯灭.周老爹在文革中受尽了折磨,好不容易盼来了平反,舒心日子没过上几天,留下一肚子的牵挂告别人世,其中就包括整日整夜地牵挂周彦清续弦成家的事. 老伴离开人世,周彦清妈妈整天以泪洗面,详林嫂似地哭着、念叨着:"老头子,你怎么舍得把我一个人留下就悄悄走了啊,老头子啊,这几年你真是受够了苦,刚刚平反,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你怎么就撇下我走了呢?"周彦清劝慰老妈:莫哭,莫哭,哭坏了身子老爸也会不高兴的啊……. 周彦清年轻时就特喜爱文艺,唱歌呀,写诗呀,拉二胡呀,算得上是个人物,如今回到农村,少不了要唱唱蹦蹦,一来是天性使然,二来也是想用歌声排遣心中的闷气.就这,引得大姑娘、小媳妇都有愿跟他来往,周彦清巴不得有这等好运,就经常手把手地教她们唱歌,识文断字,一来二去,他的睡房里就经常有粉黛香、红颜影,老妈总担心出事,隔三岔五地老给他提醒:"你可得注意啊,要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可是罪上加罪啊."周彦清心知肚明,只要有姑娘、小媳妇在房里,他就把房门敞开,那是叫人家看哩,我可是在教人家知识啊,门都开着呢,我可没有坏心眼啊. 俗话说,孤男寡女,烈火干柴.你想呀,教人家姑娘、小媳妇唱歌、识字,跟人家挨得那么近,耳鬓厮磨,体温传递,周彦清有点心旗荡漾、热血沸腾了,有点招架不住了.但他牢记着老妈的话:"要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可是罪上加罪啊."周彦清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和冲动,老老实实地过着他的苦难艰辛的日子. 可终究时值壮年,体内雄性荷尔蒙闹腾得他天天难以入睡,实在困得不行呼呼进入梦乡后,也总是要做许多花花梦,一觉醒来,好梦中断,别提有多难受了.唉!这辈子算是完了,没儿没女,肯定是个五保户了. 给远方的哥哥写信也是这么个口气,字里行间透着一个壮年男子的无奈和悲哀,远方哥哥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总算给他寻下一个云南姑娘. 那天,周彦清正在菜园子里忙呢,就听他三哥在喊:"快回来吧,她来啦!"周彦清早就知道他三哥在为他操办婚事,如今一听好事来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匆匆忙忙回到家里,翻箱倒柜找了件还算象样的衣服穿上,洗了把脸就出门迎接新娘子去了. 新娘子已经到了坝上,正往周彦清家走呢.周彦清赶忙上去, "来啦!路上累了吧?" "不累,一路上三哥老护着我,我一点也不累."新娘子身材苗条,满面红光,浑身青春魅力四射的,好看极了! 新娘子韩小红来到周彦清家以后,日子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周彦清一天到晚合不拢嘴,老妈也总是眼睛老盯着小红看,仿佛永远看不够似的. 孤男寡女,烈火干柴----这回可真要烧起来了.然而,周家一夜之间突然多出来一个大活人,而且是个十里八村都找不着的美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周彦清成天价地憨笑着下地,憨笑着收工,憨笑着帮小红收拾家务,心里只盼着早点和小红同床共枕,还盘算着要小红为他生几个儿女,连名字都给取好了:一砖、一瓦,一石、一木…….周彦清天天做着好梦,他哪能料到世态炎凉、好事多磨啊! "周彦清,你再不办手续,就以拐卖人口论处!"生产队长跑来训斥道.周彦清急得直催小红:"赶紧叫你爸给搞个证明来吧,要不真要加上个拐卖人口的罪名那可受不了啊!"小红说开了家乡话:"啥子嘛!我是自愿到你家来的,咋能算是拐卖人口呢.看这阵势,不寄证明是不行了,那就给我爸写信,要他赶紧给打证明寄过来吧."周彦清连夜给小红爸写信,第二天一早,天还朦朦胧胧的,他就赶往十里外的邮局发信去了.等了差不多半个月,好不容易等来了身份证明,周彦清和小红就准备立马到公社办理结婚手续.谁知还没等他们俩启程,生产队长带着队干部一大帮人可就登门造访了. "来,来,来,都坐下来,现在开会."队长语出惊人,其它队干部纷纷落坐.小红和周彦清紧挨着站在一边,如同要被审问一般. "韩小红,你说说看,你为啥要跑这么远到我们这个山村里来?"队长粗声粗气地说开了. "我来就是想要嫁给他."小红真大胆,虽然说时有点脸红,但终究是一言九鼎,一下子把干部们镇住了. "你打算嫁给他, 我问你,你了解周彦清吗?"副队长提出一个很刁钻的问题. "有啥不了解的?他人好,老实,我信得过他,就是这!"小红脸不变色心不跳,一派英雄模样. ……,…… 韩小红的斩钉截铁,韩小红的勇敢和直白,如兰天灿日,似高山流水,使队干部们无言以对,即使周彦清现在是"定性为反革命,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队干部们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止这门亲事的成功. "周彦清,你可要好好地护着这个外乡女子啊!你敢动她一个手指头,小心我揍扁了你!嘿嘿!"队长说这话时,一脸的护花使者状,也就算下了台阶. 烈火干柴!周彦清和韩小红连一天也等不得,散会后,两人手拉着手直奔公社办公室,办结婚手续去了.一路上,周彦清脑子里翻腾着一副对联: 红雨随心翻作浪, 青山着意化为桥. 横批:天作之合. 两年半铁窗遭罪,如今鸟儿出笼,虽前妻离我而去,可小红是跟定了我,真个是:老天爷帮忙,上天有眼,如今周家要人丁兴旺,比原来还要旺,天助我也! 小红呢, 傻呼呼地,兴冲冲地,简直要飞起来了.她从云南来到这青山绿水的山村,甭提有多高兴了.为啥,就是图个肚饱腰圆,不被饿死!在云南乡下,一天才七两粮,为了吃"饱",只能熬稀饭、和野菜,当时吃的肚饱腰圆,几泡尿一撒,肚子又饿开了,那叫什么日子!打心眼里说,小红是看中了周彦清的人品,在她眼里,人老实、本份,心眼好,比什么都强. 从公社办公室出来,周彦清怀揣结婚证,象揣着个金疙瘩似的.他买了一包"红桔"牌香烟,还买了一斤杂色糖果,回家的路上,见了熟人就发烟发糖. 有人问:"周老倌,啥事这么高兴?" "嘿嘿,要成亲了呗!"嘴上如同抹了蜜一般. 回到家,早有一大堆人围在周家门口,有专门来瞧新媳妇的老太、大嫂、小丫头,有前来助兴、开眼界的青年社员,还有来看稀奇的大叔、大伯.总之,这里没有"反革命",只有"周老倌"和小红的喜事!农民就是这么实在,他们总是说:"灶脚里有将军,山村里藏着能耐人."他们视读过书的人为贵客,周彦清是念过大学的,那就更是大能人了!当时,四人帮还在横行,农民们的眼睛可雪亮雪亮的看到,如今遣送回乡下的人,多半都是好人! "周老倌,你就耐心地等着吧,天蹋下来,有我们给撑着呢.总有一天你出头的日子!"下山神的石林诚心诚意地说. "周老倌,熬着吧,熬它个三年五载,你还得回单位上班去."上山神的嘉贤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那样子,简直就象个预言家. 泥脚杆子就是这么可爱、可敬!他们个个都有好心眼,人人怀揣善良心.他们都晓得:四人帮兔子尾巴长不了,天总不会老是阴,太阳还得普照大地! 十一、生命的赞歌 小家伙在踢她,一阵一阵的.他踢得那么有力,那么倔强,好象在里面呆烦了似的,又似乎听见他在喊叫:我要出来,我要出来!是呀,已经十个月了,该让他出来看看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了. 周彦清的妻子是个体质极好的女人.上个月,她还上山担柴来着,别看她挺着个大肚子,百十来斤的一担柴,她能挑个四、五里路,放心,她不会大喘气.山里人都说,生孩子前,要多活动活动,其实,你也没办法叫她不活动咧.家里、地里,有多少活得要人干啦,孩子他爸要上队里出工,要挣高工分,就得拼命地干.重活、力气活,累是累点,可工分高呀,到年底分红,壮劳力哪个都能分得个上百块钱的.天刚朦朦亮,周彦清就急忙出工去了,临出门时心疼地对妻子说:悠着点儿,都快生了,别出什么差错. 也是心里老惦记着家里有个大肚子,周彦清今天特意早收工了一个钟头,啄磨着:得走快点,要不赶不上了(嘿,老爷们还想看女人生孩子,他在赶现场哩.).山里人有讲究,女人生孩子,男人无论如何都得避开着.可周彦清是个念过大学的人,别看他今天虎落平阳,但他照样不信那个邪.看看咋的嘛,又不是别的女人,是我老婆,我咋不能看?说来也巧,当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家时,屋里的正大喊大叫地直哼哼呢. "使劲,再使劲!"助产的巧仙给韩小红(周彦清妻子)鼓气. "……!"小红的脸憋得通红,"出来吧,孩子,妈这回可真要叫你出来啦!" 出来了!最先看到的是黑得发亮的头发! "再加把劲!马上就好了!要是疼得厉害你就使劲喊吧."巧仙轻轻的托着小红,为小红鼓劲.可小红没喊,她忍着剧疼,她正在全力以赴地尽着一个母亲最神圣的责任.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那如钢刀刻骨般的剌痛,一阵一阵向她袭来,她忍着,她坚持着,她怕自己如果喊出声来会吓着孩子.使劲,使劲!她心里默念着……. "周老倌,赶紧抱些柴火来,把火烧旺些,要当爸爸了,该出把力了."巧仙发话了,可周彦清不愿离开.他要看,他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 "哇!哇!哇!"孩子的哭声惊天动地. "我来了!"这声音仿佛来自天边,但却又真真地就在跟前.孩子蹬着小腿,眼睛努力地睁着,终于睁开了.他的脸红红的,好象刚刚和妈妈一起跑完三千米似的.刚才,他和自己的妈妈一起拼搏,一起冲剌,竭尽全力地要从那个没有光亮的地方冲出来,走向现在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他成功了,他胜利了.他和妈妈一起合奏了一首感人的生命的赞歌.你能想像到吗?一个鲜活生命的诞生,那是怎样的壮美啊!母亲,这个所有词汇中最神圣的词汇,她包含着多少美丽、艰辛和痛苦,你能想像得到吗? "周老倌,恭喜您,是个带把儿的!"巧仙的话一出口,笑得最甜的是小红.她笑了,继而她又哭了,那是因为她太高兴了.她真的特别想高声地大喊几声:孩子他爸,你快来呀,听我喊给你听呀,我们周家的接班人来了啊.你看呀,这头发,多黑!这小嘴,有梭有角的,多像你!再看这小腿,有多壮实! 屋子里生着柴火,火苗特别旺,长长的火舌直向上舔着冬日寒冷的空气,它像一个卫士,守护着刚出生的婴儿,守护着刚刚完成一桩伟大事业的母亲.远处,响起老黄牛回家时的咩咩声,还有壮年汉子收工时的山歌……. 十二、夜以继日为人民,报答青天救命恩. ——春蚕到死丝方尽(周彦清在"十年改革感想"报告会上的发言) 十一年前的今天,我正在湖南汩罗弼时公社上游大队上游学校任教. 那时,我因为有了重新为四化大业出力的机会而兴奋不已.在给哥哥的信中,这种心情跃然纸上,如果你能读到这封信,你就会看到一个多么容易得到满足的知识分子的形象. 只要有工作,只要有为祖国出力的机会,那就要拼命地工作,春蚕到死丝方尽,腊炬成灰泪始干. 一九七二年九月二十三日,陕西阎良东红区公安局.监狱第二号牢房沉重的铁门打开了.一个面部浮肿头发稀疏的中年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高大围墙的外面,一辆板车已经准备好,这是总字4847部队第九研究室的政治助理员等人代表部队来公安局领人来了. "周彦清同志,根据领导的决定,认为你不适合于在部队工作,决定要你到农村去锻炼,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行政助理张树仁说. 两年半了,一共九百一十三天呀,这是第一次听别人叫我"同志"了!我没有说话, 也没有眼泪.我只是在回味着刚才听到的平稳、略带温暖的话语. "没意见……" "报告!我可以买东西吃吧?" 饥肠漉漉,这也许是求生存的本能驱使我开口说话. "你自由了,不用打报告,你想吃什么就可以买什么." 一路上,我没完没了地吃,总算好好地慰劳了一下委屈了九百多天的肚子.在火车上,我拼命地往车箱外面看.两年多没见到过灿烂的阳光、淡兰的远山、金秋的景色,现在要看个够;每到一站,总要下去走走看看,买点吃的东西,见见久违了的各式各样的人们.至于火车究竟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当时好象还没有来得及去想. 回到了老家农村,和父母住在一起.父亲被打成地主分子(后来平反,定为职员,他教了四十二年书),母亲也是地主分子.当时对我的处理是:"定性为反革命,不戴帽子.",总之,一窝子黑五类. 开始,由于刚从牢笼走向自由的生活,我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三、五天之后,当我逐渐恢复了神志时,深沉的压抑和无穷的冤屈简直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好象陷入了阴曹地府.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要把我关押那么长的时间?为什么一个专心钻研计算机技术的青年人竟会被打成反革命?然而,我想得更多的是:我还只有33岁,人生旅程刚在中途,我学的专业还能用得上吗?我什么时候能接着再回到计算机房,我那个故障自动诊断程序什么时候能够接着再继续进行调试? 担粪、挑土、下水田,扯秧、插秧、中耕、除草,秋收,担谷上禾堂…….每天收工,骨头都要散架了,但一躺下来,脑子里就交替地翻腾着批斗会、计算机,母猪下崽,监狱里的盗窃犯,管理员的咒骂、看守轮番打来的耳光……,并且最后又凝聚在一个很亮很亮的点上:什么时候能再搞我的计算机专业?哪年哪月,中国的大地上能出个包青天? 盼星星,盼月亮 ,终于盼来了人间真正的春天! 一九七九年五月十二日下午,在课间休息时,左甫德老师交给我一封信. "周老师,这回信皮上有'同志'两个字了,肯定有好消息!" 我的心砰砰直跳,双手颤抖地拆开信封. "周彦清同志:你的来信已收悉,你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决定为你平反,恢复公职,请等候." 说什么呢?我能够说什么呢?我应该说什么呢?我激动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但是,我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 "左老师,你能借给我两毛钱吗?我想去买盒烟给大家抽抽". "周老师,你在,我去帮你买." 喜讯象闪电,象雷鸣.老师们为我祝贺.更令人难忘的是,我当班主任的那个五年级的小同学们,那个我当辅导员的少先队二中队的红领巾们.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团,这个出五分,那个凑一毛,为我买了一小叠小日记本,请语文老师工整地写上题词,送到我家里. "祝周老师返回工作岗位为四化多作贡献!" "感谢周老师!"这不是一般的纪念品,这是发自内心的祝愿,这是暖透心窝的深情!说真的,极大的磨难和过于坎坷的经历早已使我流干了眼泪,可这时,也只有在这时,我怎么也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直到现在,我还把小同学们送给我的笔记本珍藏着.看到这些笔记本,就象看到了他们那红彤彤的脸蛋,听到那咚咚跳动的心声: "周老师,祝愿你为四化多作贡献!" 在我的个人挡案的封皮上,我花了很多功夫精心地写了四个立体字:"苍天作证".这里保存着我出狱时的行李托运票收据,申诉书的底稿、平反决定的手抄件、平反证书、离婚证书的手抄件、和后来的四川姑娘李忠碧的结婚证书等等,还有一张少先队辅导员聘请书,一封少先队大队长兼五年二班班长给我的汇报信.这一页页,一份份生活和历史的证据,无声地但却是有力地向人们诉说一个铁的事实:"老周是个大好人呀,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反革命!"正象这个档案的第一页上所说:"历史将证明:你们这样作(指给我挂反革命牌子)是错误的!"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 风霜雪雨过激流……… 我认为:《便衣警察》主题歌简直是用心唱出来的.一听到她,我总感到往事浮现,热血沸腾、情怀激越,壮心不已. 一九七九年六月,我在将毕业班送上考场以后,行色匆匆地赶到陕西闫良复职报到,办理全家迁往闫良的有关事项.老同事们见到我,有的流露出惊呀的神情;有的回报以发自内心的祝愿;更有知情者向我批露了令人心悸的真情: "老周,你知道吗?当时,领导要我在枪毙你的申明书上签字,说是不签字就要开除党籍." "死刑报告已经报到西安市,只是中央15号文件救了你." 一连几十天,我天天晚上作恶梦,梦见我下了地狱,在油锅中挣扎,在刀山上呻呤.然而一到白天,我心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快!赶快开始工作!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十年浩劫,死了那么多人,我得以幸存,应该争分夺秒地拼命工作. 我才四十岁,还可以干二十年.二十年呀 ,这正好是可以干产生一代人的周期, 可以干许多事情. 领导征求我的意见,要我去职工大学教书.我说: "不!还是让我干老本行 计算机专业吧!" 全家迁往闫良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我带着八个月的儿子、一岁多的二女儿、四岁多的大女儿、消瘦的妻子和年已六旬的舅妈踏上了北上的旅程.真是归心似箭, 我们日夜兼程地赶到单位,草草安排了一下饮食起居的事,便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我离开机房已经十几年了,计算机早已从第一代跨到了第四代、第五代. 摆在我面前的是全新的技术.我日以继夜地看资料、记笔记,向每个同事请教,提出一些别人认为不是问题的问题,也提出了许多别人从末提出过的技术问题.我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埋怨,甚至没的时间去过问孩子们的学习.我深深地懂得:只有全心地投入,才能赶上前进中的队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好多同事都说我象是从月球上下来的人,对地球上的常规都不知道,因为我常常问一些早已为人知的事情.比如:岳父来了要不要报户口呀,生病准不准请假呀等等.总之,处处谨小慎微,时时提防着不要出什么差错. 渐渐地,我觉得我是处在真正的安定团结的气氛下和十分宽松的学习和工作环境中,没有必要自已束缚自己.我乐观、爱唱,善谈吐,说话声大.象歌星一样,用不着麦克风就可以让最后一排的听众清晰地听到我的歌声. 我开始纵情地歌唱,开始拼命地工作.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别人能干的,我也一定要干好;别人不能干的,我也要干出来.我要继续为实现我的抱负和理想而奋斗,要真正地做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正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同事们根本看不出来周彦清是一个曾经历过大磨大难的人. 好心的王汝为劝告我:"老周,我看你还是少说话多干的好.谁知道现在的人心理想些什么?说不定又在给你记黑材料呢." 还有的同事说:"老周呀,你能活到今天算是大难不死了,都四十岁的人了,还有什么干头?老老实实地上班、下班吧,你还想干出什么名堂来?别想它了吧." 这些话,我怎么听怎么感到格格不入.什么?四十岁,正是好干活的年龄,你们怎么就说没干头了呢?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小伙子,有使不完的劲,干不完的活, 有编不完的程序、写不完的构想,迸发不完的心灵的火花. 当时,我的岗位工作是DJS-8中型计算机硬件维修.这是在我国导弹发射中建立了功勋的国产分立元件计算机.它硬件不稳定,维修工作量大.高频发电机一启动,整个机房的噪声高达几十分贝.在维修时,为了交换意见,我们不得不大声说话,否则对方会听不请;空调不断地送冷风,机房温度经常在15~20℃左右,一天工作下来,耳朵嗡嗡直叫,嗓子也子也哑了,有的同事还得了关节炎.我的大嗓门可以说是当时染下的职业病.为了保证机器及时、准确地处理飞行、试飞数据,我们必须在这种极恶劣的工作环境中,加班加点,连续工作,有时还要24小时连续开机.几个月的实践,使我深深感到:必须采取措施,提高硬件维修效率,加快故障寻找、定位、排除的速度,提高故障性质、故障部位确定的准确性,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数据处理任务优质、按时完成.我选择了光电输入正确性检查作为突破口,在机组同志们的配合下,花了半年时间,编制了光电检查程序.该程序共3000多条指令,全部用机器代码编写,工作量极大.经过实际使用,证明此程序可以辅助维修人员进行较准确的故障定位,并发现了光电输入机漏码、多码的本质原因,给维护人员采取针对性较强的措施提供了定量及定性的数据.由于该程序的实用性、独创性及其具有的较高的学术价值而被评为所级科技成果二等奖,还在陕西省电子学会年会上受到专家们的好评.早在六十年代初期,我就开始对计算机故障自动诊断技术产生了极浓厚的兴趣,并编制了许多小型检测程序;光电检查程序可以说是我的计算机故障自动诊断构想的第 一次较系统的实施. 从这以后,我就象着了魔似的为实现全部构想而冥思苦想,有时竟然忘记了下班,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说实在的,搞软件开发、编写程序等等是件顶苦的差使.程序调试试验完成之前,你就别打算睡个好觉.最有意思的是:有时白天苦思苦想没有解决的问题,却在睡梦中突然获得了答案.好几次,我从梦中醒来,迫不及待地披衣、开灯,辅开稿纸,奋笔疾书.妻儿鼾声阵阵,闹钟的哒、的哒,一会儿,远处雄鸡高唱,渐渐地,东方发白、晨曦临窗……,这一切,好象一首美妙的交响曲,在庆贺我的成功. 达尔文的《进化论》中有一个极重要的观点叫作"用进废退".脑子这东西也一样,越用就越好用,不用就会生锈.我倒不是夸耀我的脑子有多么好用,我只是想说明:思维存在着连续性,知识需要日积月累. 从一九七九年到一九八四年,我先后编制了光电检查程序、软件安全措施及新编检机程序、软件转移程序、容错调鼓程序,获得过所级科技成果二等奖、三等奖.这些软件的投入使用,在一定程序上提高了机器的运行效率,节省了机时,有的对确保数据处理的准确性提供了技术保障. 苦难时,度日如年;幸福时,光阴似箭. 对此,我感受殊深.四人帮被打倒后,党中央及时地作出了拨乱反正、集中力量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英明决策,安 定团结的局面得以实现,科学技术和从事科技工作的人员受到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这一切,象春风送暖一样,不但使中国大地发生了喜人的变化,而且使每个中华儿女从心里感到祖国母亲的慈祥、亲切. 在祖国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在我国科学的春天里,时钟好象突然走快了,时间好象突然变短了,要不,怎么刚刚平反复职,一下子就过了四、五年了呢? 一九八四年,随着开放搞活、经济改革的不断深入,人才交流之风开始盛行,为了解决爱人的工作问题,更为了尽快接触第四代计算机技术,我提出了调动工作的请求.领导考虑到我的特殊处境,认为:换一个工作单位,会更有利于我的积极性的发挥.宁夏计算中心的领导派出专人来闫良进行当面考察,他们比较满意.调动公函一到,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携家带口,西去银川,中心的领导收到我的电报后,感到措手不及,因为他们还来不及为我这个五口之家准备住房.主任通过熟人,临时为我们租了一间农民住房.这里,鸡、猪、狗应用尽有,我们吃、住、学习同在一室.如此环境,对于一般人也许是难于忍受的,但我是一个能在特殊环境下正常生活的人.就这样,居然在这间后来被同事们称为"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呆了五个多月.当我们迁往新盖的楼房时,孩子们一蹦老高,欢呼雀跃. 这个说: "爸爸!快来看呀!这么宽的凉台!", 那个说:"妈妈!快来看呀!还有这么多的柜子!" 他们哪里知道:就在他们欢呼雀跃的时候,还有多么对恋人因为没有房子而愁眉不展,有多少人家祖孙三代同居一室,……因此公园里的长橙上,正在演出多少衣服盖头下的亲昵节目……. 是的,孩子们太小,他们暂时还不会想那么多. 但我们已经是大人了,有的还早已进入了不惑之年.应该有所比较,有所觉醒,有所理解,并且要有所克制.世界上没有可以永远满足而不再扩展的欲望,其所以感到满足,那是因为克制的结果. 在我读中学的时候,曾经编织过我的未来之梦:" 一个温暖的小家庭,一张平整的写字台,一杯开水,一盏小台灯,一个藏书丰富的书架",就这,也曾被患有极左病的人们视为典型的个人主义.诸位:可笑吗?滑稽吗?一点也不.因为:打棍子,戴帽子,是那个人妖颠倒的年代的怪癖. 现在,虽然有时会阴天下雨,令人不快,但天气预报表明:我国境内天气晴好,阳光灿烂,春风送暖,百花盛开.困难是有的,问题也存在,但是相信会克服,会解决,用不 着垂头丧气,没有必要骂娘. 当你骑着自行车上街的时候,也许你会看到粮店的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这时,你怎么想?本月口浪,下月作废?贴通知了吗?没有. 家里那口子说:"谁像你,一天只知道工作,脑子里只有计算机.谁给你贴通知?人家早就知道了,还不快去把粮食都买回来." 我不啃声,也不行动.心里却通明透亮.在这种事情上,抢先是可耻的,抢购更加可悲. 诸位也许听说过,面粉发霉,米袋被老鼠啃烂了,衣服被虫蛀的故事.谁也不可能把他一辈子的口粮都买回来,只要大海还在,你这一滴水就不会干枯.这就像1+1=2那样自然,合理,易懂,明白. 时间呀时间,你能不能仃一仃?让我永远仃留在青年时期,至少要让我仃在壮年时期.可是你太无情了.你三下五除二,一下子就把我推到了老年人的队列.五十岁,今年五月,我就要变成五十岁的老头儿了!象吗?象五十岁的人吗?象,甚至还不仅如此.头发快掉光了,在山东潍坊吃大饼,啃着啃着,掉了一颗大牙.然而令人欣慰的是;周工自我感觉良好.本人认为:自己尚处于壮年初期. 大家可能听说过:以前,曾经有一个人,一晚上急白了头发、一天老了十岁!那是由于无与伦比的磨难和灾祸的降临, 以及巨大的精神压力所致. 然而,在温暖的祖国母亲怀抱中,在中国科学的春天里,返老还童并非神话,退休职工中,看去像四十开外的也不乏其人.因而五十岁自然是壮年初期了.这是 我个人意见,仅供参考. 今年,我们单位成立了一个激光照排系统课题组,承担了宁夏日报社、宁夏科技印刷厂两个单位的激光照排系统的课题调研、设备订货、人员培训、设备按装调试和投产试用工作.不知道是机遇,还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我感到今年比哪一年都忙.最忙的时候,一天要讲八小时课,上午给报社操作员培训班讲,下午给科技印刷厂操作员培训班讲,自己提热水瓶,自己倒开水,嗓子冒烟了就用水浇.测试五笔字型录入速度,卡表来测不准确,就编写程序来测,学员反映不错,现在还在使用,如果大家感兴趣,欢迎你们拿软盘来拷贝.我有个观点:不知大家同意不? 计算机技术研究所,应该尽可能利用计算机,提高办公效率,提高工作的准确性.比如工资发放,报表统计,材料上报等等,目前都有条件作到计算机化.但据说用计算机搞工资发放用了一段,现在又不用了.这是不是倒退?大家可以讨论讨论,今年我的工资就错过两次,这个月发工资,抄写工资单的人抄顺手了,上面那个人基本工资79元,于是我的基本工资也抄写成了79元,这叫手的惯性.计算机是机器人性格,只要你第一次写对了,以后只要修改项输入对了,结果一定正确,不会出差错,打出来的结果既美观,又规范,节省人力、准确省时.为什么不坚持下去,什么原因?大家可以分析分析. 我这个人喜欢讲话,讲话就是宣传.干脆,趁此机会,大肆宣传一番,也算是为改革鸣锣开道. 前不久,在宾馆,参加一个宴会,我坐在总经理旁边,三句话不离本行,总是找他讲:宁夏首家大宾馆,应该用计算机管理,欢迎你到计算中心来参观,有什么事,我们愿意合作…….我当时也搞不清规矩,你让我让,怎么就坐到总经理旁边了,按宾馆的规矩,坐在他旁边的是上宾,这下可就麻烦了,他老给我夹菜.我就顺水推舟,专门向他宣传计算机,好在还没出格. 扯远了,现在拉回来,还是讲激光照排的事,继续宣传.也许会对大家有点好处.传统的印刷术是铅与火的热排方式,大趋势是用激光与电子的冷排方式取而代 之.大势所趋,势不可挡,因为后者有明显的长处: 一、缩短出版周期:一个熟练的铅排拣字工人,八小时仅能排一万多个汉字,而一个激光照排的录入员,一个班录入量超过两万字是轻而易举的. 二、便于图书的再版. 三、改善劳动环境,避免铅污染,铅消耗显著减少. 四、减少资金积压. 五、节电节水. 现在两个系统都已投产,虽然还有些问题,但问题一定会得到解决,关键是安排、调度、合理的工序、冷静的分析、正确的处理方法,最忌讳泼冷水,碰到问题就骂娘.人家搞了十几年,获欧洲专利,获国家级奖,水平很高,你搞不出来,说明什么呢?软、硬件是有些问题,但通过迂回可以解决,有些通过版本更新或再开 发可望解决.有个干部,跑到机房质疑:你这根表格线直不直?问得可笑.坐标定位,Y值不变,X值变,肯定笔直一条线,这是科学,不容怀疑.关键是要支持.主持计算机机房工作,至少要发平均奖,要不谁来开头?开头难,只要开了头,以后肯定要比铅排快,效率高!不信,我就奉陪到底来跟你比一比. 印刷厂有一个操作员,事业心,岗位责任心极强,她率先实现盲打,拆字拆得又快又准,拆不了的字,人家都来问她,她脱口而出,你一敲就出来了,不能不服. 报社有个小伙子,初中文化,极肯钻研,他在编排上很有经验,匀空处理: 宁夏日报社与宁夏计算机技术研究所 协议书 关于引进计算机-激光照排系统 第二行14字要在16字(第一行)范围内撑满,要在14个字(第二行)匀空,而且要求它们都要居中,他一下子就知道插入七分之一个字距,当时我想了好久,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也说不上来.我晚上仔细分析,搞出了一个在居中情况下撑满的公式:算出应插入(N1-N2)/(N2-1)个字距的空格(即(16-14)/(14-1)个空格),作为匀空.与他的经验数据很近似,而我的绝对准确. 可见,实践出真知.我很佩服这个小伙子,目前他已具备使用BD排版语言独立进行排版的能力,只要下苦功,就会有收获,这是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科技印刷厂还有个快手,用交互表格软件表,想都不想,哗哗哗,三下五除二就成了,这叫熟能生巧!要不了多久,一支印刷厂自己的技术队伍就会产生. 工厂企业是舞台,研究所纯研究,不进入经济不行,"成果鉴定之日,就是成果寿终正寝之时"——这是过去某些课题的形象,现在搞承包,搞竞争,不与生产结合不行,不与生产结合就没有生命力.课题调研时,许多问题发现不了,一进入 生产,问题就发现了,介决了这些问题,产品才能日趋成熟. 许多同事常常劝告:说话要注意场合.或者说在不同的场合要注意讲合适的话,今天开大会,算是一个很严肃、庄重的场合了.我讲了许多,归纳起来,主要是想讲清一个事实:安定团结的局面来之不易,希望我们都能珍惜它.还有就是和大家交流交流思想:心里要有个主要目标,人要有点精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应该争分夺秒,多做些有益于人民的事情.只要有这个基本想法,其它的都容易想通. 在座的有不少是一家之长,有的不久也会成为孩子的爸爸或妈妈.俗话说:不当家不知盐米贵.意思是说,把一个家庭搞好不容易.中央的领导同志也是当家的,设身处地想,他们也难,十几亿人的事,不知道要比一个家庭复杂多少万倍.不讲别的,在记者招待会上讲话就很难,讲不好,要造成国际影响.何况是改革,中国这么大一个国家,怎么搞建设,没有现成的公式,只能边摸边干.令人欣慰的是我 们国家的领导层敢讲真话,能够及时地进行调整,整顿经济秩序,治理经济环境.同时采取许多措施,保证人民生活的安定,稳定. 物价上涨,吃鱼吃肉要花不少钱.来个客人,常常使家庭主妇感到银根吃紧.但还没到那么不得了的程度. 以前有一个女人对她的丈夫说:"别抽烟了,你一年要抽掉一辆自行车." 丈夫回答的很有意思:"我抽烟,该买自行车时也会买的,我不抽烟,家里也不会多一辆自行车." 这里头有辨证法.讲清楚点,就是说花钱的事,伸缩性很大,主要是要有点克制,有点制约.我有个同事,三天不吃肉就有点吃不下饭了.幸运的是,这种同事不多,也就是说,大部分人都有一定的克制力,自制力.我还不能下结论说,多数人的主要精力是在工作上,事业上.但是我自信可以断言:多数人的注意力并不集中在吃 喝玩乐上. 我这个人常常被人认为是个怪人,实际上只是什么都能凑合罢了.忙的时候,开水泡馒头,就凑合算是一顿饭,唯一不能凑合的是编程序,搞计算机.这种事情本质上就是不能凑合的,你凑合,什么事也干不成. 所以,我的结论是:该凑合的就凑合.四个大字:难得糊涂. 不要误会我是在提倡低标准.决非如此.我只是想说明:什么事情都要有个比较.经过比较,就会有所醒悟,有所理解.前年我和科委的一些同志到西吉去参观,看到那里的农民,生活很艰苦,十月的宁夏,已经很冷了,小孩子甚至大姑娘都穿着空心棉袄,脚上穿的远不如垃圾箱里的鞋好.可能是没有水的缘故吧,他们的脖子很黑,大概几个月没洗澡了.和他们比起来,我们可以说是天天在过年.可是我们并不感到满足.但作为主人公,我们应该多想点自己的义务,能够有意识地克制 一下自己不断增长的欲望. 作为祖国母亲的儿女,母亲的衣服烂了,肉露在外头,总是不光彩的,西吉山区贫困的景象就象祖国母亲的破烂了的衣衫,令人痛心.如果我们每个中华儿女都有这种羞耻心,荣辱观,我们就会比较正确地对待目前的困难,比较客观地对待某些阴暗面. 电视节目里,北大的一位研究生关于物价问题讲了一番道理,其中突出地提到了物价变动在经济邻域中的调节作用.他指出:"物价变动是经济发展规律的一种体现,物价一成不变并不表明是形势大好."这里头 学问很深,我至令还不甚理解,但我种过田,喂过猪,流过大汗.我深深地懂得:农民挣几个钱很不容易.我的家乡现在好多了.七四、七五年时是很穷的.一头猪, 快的半年出栏、慢的八个月、甚至一年才出栏,农民靠喂猪搞点肥料,挣点零花钱,当时每斤猪肉七毛几,这种价格不涨一涨,农民能挣几个钱?现在猪肉涨价了,农民喂猪积极性挺高,几亿农民都举双手拥护,我们吃肉多花些钱,过细想应该想得通. 冰箱彩电涨价?反正我不着急.为什么?14寸国产牡丹牌彩电1030元, 我已经买到了.这是实话.至于冰箱,买了也没东西放.何况,银川天凉,用不了多久.这叫从实际出发,不无谓攀比.要是没买.身上没现钱,孩子们吵着要买电视机,那就精打细算存钱,存够了再去买.没有电视机,没有什么大不了.儿女婚事,提前准备?我是个无情的父亲,我才不为他们着急呢!是爱人,还是爱彩电冰 箱?不是讲神话,现在真有婚事从简的情侣,两人好,情投意合,何必向世俗低头? 在座的准备成家的少男少女们,你们要真是两相情愿,就完全可以不听父母之命,媒酌之言,走自己的路!仔细一想,婚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为什么非得要图一时虚荣,欠一屁股债,或者把爹娘愁病,累死?我的姐夫就是为儿女婚事累死的! 新中国诞生之日,我刚十岁.我出生于旧社会,长在红旗下.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使我悟出了一个道理,没有communist Party就没有新中国.十年动乱期间,我经历过极大的磨难,但我的信念并没有 动摇. 我无限热爱我们伟大的祖国,因为她是真正养育我的母亲,我愿竭尽全力为她的富强昌盛而工作不止. 我将以分、秒来计算时间的价值. 但只要是为她而工作,我愿毕生相许. "小车不倒只管推!"我是小车,愿埋头苦干,一趟接一趟地为她的建设事业运砖送瓦.我是腊烛,愿燃尽自己,为她的四化大厦增添光彩. 我是春蚕,愿为我 的人民服饰整洁、美观,吐尽腹中万缕丝! 我最喜欢的颜色:红色. 我最讨厌的气质:虚伪. 我最崇尚的品德:坦诚. 我最热爱的专业:计算机专业! 十三、为了我的学生,我忍痛,我坚强! 周彦清是一个满口糟牙的教师,九五年曾装过一次假牙,但到了去年,牙齿便开始一个个地残破和脱落,走上讲台,张嘴讲课,其形象真是惨不忍睹:不但形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而且常伴有"口哨"似的发音,极端不雅.学生虽然能够体谅,但自己总觉得"对不起观众". 作为一个人民教师,外在形象十分重要.每次上课之前,周彦清总要对着镜子,整理衣着,疏理已经十分稀疏的头发,总想以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出现在学生面前.然而,只要一张嘴,周彦清就自形惭愧,遗憾万分. "拔牙,一定要把所有的牙都拔掉,换上满口假牙,长痛不如短痛!"学生渴求知识的眼神,"风烛残年的老人",极端不雅的口哨声……,象一幕幕发黄的电影镜头,魂牵梦绕,剌人心肝!不拔对不起学生,不拔就不配当一个老师,非拔不可! 回首九五年那次拔牙,其恐怖程度,真可以用"拔牙如过鬼门关"来形容.当铁钳上来的时候,尤其是当铁钳夹着牙齿往外拔的时候,随着"滋!"的一声,周彦清差点见了上帝! 周彦清无限热爱教师这个阳光下最灿烂的职业: 魂牵梦绕的是我的学生, 令人不安的是我的学生, 使人激动的,还是我的学生! 为了我的学生,我不怕痛,我能忍住痛,决不叫痛! 就这样, 2000年7月7日, 周彦清终于走上了区医院的手术台.口腔科主任张岩玲大夫接待了周彦清. ……… 打局部麻醉针,牙周木然.稍候,开始拔右上角那颗牙, 一个男助手用榔头敲 了四、五次,整个头部有震感,耳边分明传来金属似的敲击声. "滋……"地一声,牙拔下来啦!血如泉涌!吐到啖盂中……,止血棉止血……,白衣服上溅了许多血. "老年人的牙齿都长的根深蒂固,您的牙都不容易拔,没有见过出这么多的血,真是往外喷呀!您先休息半小时,看看等下血能不能止住."张大夫虽然感到很意外,但还是心平气和地说,眼光中流露出慈祥的光芒. 慈母般温柔的话语,温馨、抚慰的眼神,就象一剂安神镇定的良药.害怕没有了,恐惧不见了,周彦清平静地坐在诊室的靠背椅上,30分钟过去,一切正常. "你下个星期三再来拔别的牙.回家后尽量吃些软的东西,如稀饭啦,鸡蛋羹啦等等"张大夫交待说. "嗯,嗯……"周彦清口中有止血棉,只能点头称是. 7月12日,星期三,拔右上两颗断残牙.张大夫为了防止撕裂牙龈,为周彦清作了牙龈切开术.拔牙中,张大夫要男助手拔牙,一见男助手上阵,周彦清心里碰碰直跳,"手扯脚蹬式"的拔牙传闻彷佛就在眼前.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呢?也许是张大夫的温柔、体贴和男助手的无言无语形成强烈反差所致. "噔噔噔,噔噔噔……"心脏加快,血压上升,好紧张呀. 用榔头敲,再拔,再敲,再拔……,很痛,但周彦清忍住,不叫痛.好不容易拔下来了. 奇怪的是,下了手术台不久,便觉眼花手麻,周彦清打手势要写出我的感觉,顷刻之间已不省人事,不知何时已仰卧在地板上,等他稍稍清醒过来往上看去时,见到的是一张格外熟悉的脸,对,就是她,张大夫……. 事后,张大夫说:"当时,我看见您脸色不对, 本想让您在手术台上躺一会儿,由于情况紧急,就让您直接躺倒在地板上了." 女性的细心,大夫的职责,天使的美丽,人间的真情! "只要您在,我心里就踏实了."周彦清心里默念着,彷佛张大夫就是观音菩萨,只要她在,就能保佑他的平安. 7月17日,星期一上午,开始拔左上共三颗牙.大女儿陪着.张大夫一边注射麻药一边问周彦清:"还好吗?"上次周彦清晕倒在地,也许把她吓坏了. "只要您在.我心里就踏实了."周彦清脱口而出,上次的默念已经成了心声. 出血很少,非常顺利. "您就在诊室的椅子上坐一会儿,等没事了再走, 让您女儿替您去开药吧."张大夫轻声嘱咐着. 7月21日,星期五,爱人和儿子陪着周彦清.这次是拔左上两颗.一点也不痛,特别顺利!周彦清禁不住给张大夫竖起大姆指,很象《我爱我家》里的"准备好了"的示意镜头. "只要您在,我心里就踏实了."周彦清真有点象祥林嫂一样,总是不断重复着. …… 就这样,八次拔牙,一次修理骨剌,一次为骨剌手术拆线,总共十次上手术台,在张大夫精心的手术和细心护理下,周彦清顺利地渡过了"鬼门关". 当周彦清对着镜子,看到空无一物的说话部件时,一首心诗不禁油然而生: 拔牙如过鬼门关,不堪回首个中难. 拔时牵动根根脉,口中处处血斑斑! 榔头一敲震天门,忍痛不吭是坚男. 为了余生更灿烂,何惧万险和千难! 最是感激张大夫,认真细致为我看, "痛不痛?"地频频问,"好不好?"地常交谈. 一双暖手勤抚慰,心灵才得平坦坦. 来日一笑满口白,千恩万谢张神仙! 2000年10月30日,按约定去区医院咬牙印.张大夫在为周彦清拆线后曾经对他说过:"装假牙时我给您推荐一个技术最好的大夫.就是那个年龄较大的.女的." 周彦清走进矫正室,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技术最好的孙爱玲大夫,因为在这个诊室里,只有她年龄最大. 上天有眼,周彦清总是碰到好心人. 孙大夫不但技术好,最可贵的是她的医德高尚,作风严谨. 一块能迅速凝固的材料塞入口中,咬住后,模子就做好了.下午2 时,再去作精确调整,孙大夫极细心地工作着,为了使配上假牙后更美观,她甚至连"右边上唇再鼓起一点点"也要精细调整,真正是白衣天使,美的工匠! 11月7日,星期二,就要正式装假牙了,终于熬到头了!你能想象得到吗:马上就要从口中"一无所有"变成"满口白牙"了,这是多么地叫人心情激动,兴高采烈! "来,照照镜子,看看合适不?说几句话给我听听,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孙大夫是医生,也是慈母,她以母亲教孩子学走路那样的口吻对周彦清说着. 走出医院,周彦清立即进了餐馆,他要用孙大夫刚刚给装上的假牙好好地吃一餐饭!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好好地吃过饭了. 11月10日,星期五上午,孙大夫为周彦清的上假牙进行矫正.打磨、修理,试载、再修理……,弄得她满身是白色粉末,却毫无怨言. 现在好了,载上假牙一点都不痛了,能象正常人一样地说话、吃饭,磕瓜子、咬频果了. 最重要的、也是最令人兴奋的是:周彦清又可以在课堂上大声地"喊叫"、尽情地描述了,镜中的老师和生活中的老师同样是那么精神焕发、神彩飞扬! 谢谢您!张岩玲大夫. 谢谢您!孙爱玲大夫. 谢谢您!我们的白衣天使、人间美的使者! 2001年3月8日夜于银川 十四、历尽磨难不消沉,入党全心为人民. 入党誓词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的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宣誓人:周彦清 一九九八八年七月一日 入党志愿书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共产党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是中国各族人民利益的忠实代表,是中国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党的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的社会制度. 对于党的认识,我是逐渐加深的.记得在大学念书时,我们班的党小组长徐永贵给我的印象终生难忘.他密切联系群众,默默地为群众办好事,同时又极认真地作好党小组的工作.有一天晚上,我们班的欧阳佑兴同学得了急病,他首先呼唤的是徐永贵的名字,徐永贵听到呼唤,立即背着欧阳佑兴同学上医务室,看病以后,又背他回来,喂药、盖被子……,第二天,又买来了水果,端来了病号饭…….经过这次事情,我反复地想过: 为什么欧职佑兴同学在病重时首先想到去呼唤徐永贵?原因是:群众把党员看成是自己最贴心的人,党员的言行在群众中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使大家懂得:共产党员是最可信赖的人. 参加工作后,我接触过许多共产党员,他们之中,确有少数有愧于共产党员称号者(如罗星生),但大都是一心为公的模范,为人民勤垦工作的模范,遵守纪律、廉洁奉公的模范.不论是现实生活中的共产党员还是文学、艺术作品中的共产党员,他们那种舍己为公、为人师表的事迹,总是经常使我激动不已、辗转思考:多亏有了这些特殊材料制成的人,才使得我们社会主义事业得以兴旺发达,使得那些依然十分贫困的人家有了指望.最使我感动的是焦裕禄的事迹.直到今天,老焦的形象依然深深铭刻在我心中:他一手抵着肝疼的地方,一手在描绘兰考建设蓝图的景象;他在风雪交加之夜,到贫下中农家问寒问暖的情况;他在弥留之际依然惦记着兰考人民的情景……,这一切,都曾使我一边听着广播员宣讲老焦的事迹,一边热泪盈眶!当时,我只有一个愿望:我一定要向焦裕禄同志学习,像他那样,为人民、为党的事业,赤胆忠心,鞠躬尽瘁. 我最喜欢两句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腊炬成灰泪始干.我认为,用这两句诗来描述共产党人为共产主义事业而英勇献身的精神,是再恰当不过了.我也要以这种精神来不断地激励自己,为党、为人民多作些有益的事情. 我对于中国共产党的认识,可以说一方面是从历史、政治教科书的学习中逐渐深化,另一方面又从现实生活中对共产党员的感受、观察而引起尊敬向往的感情.中国革命几经坎坷,但总是在关键时刻由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力挽狂澜,使革命事业转危为安,以至推翻了三座大山,建立新中国,实现了千万革命先烈梦寐以求的夙愿. 我们党的历史是一部正确路线与错误路线的斗争史.虽然出现过多次危急困难的局面,但最后总是战胜了困难,取得了伟大的胜利. "文化大革命"引起的十年动乱,使我蒙受了极大的冤屈.当我被打成"反革命"的时候,我迷茫、不理解:为什么一夜之间,一个年仅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一个刚刚走向工作岗位的大学生怎么就变成了"反革命"? 我回答当时的讯问人说:"我热爱劳动人民,热爱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你们说我对党对人民有刻骨仇恨,除非太阳从西边出!" 就是在我被拘留入狱受审查期间,我也没有动摇过我的信仰.我感到心头受到巨大的重压,心底埋藏着深重的冤屈.这时,我用以表达我心声的方式是,不断地、高声地唱歌:"唱只山歌给党听"、"红梅赞"、"在太行山上"…….我想到过自杀,甚至想到了自杀极细微的情节.但我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决定,是一位共产党员的话(这位布尔什维克的名字叫奥斯特洛夫斯基):"朋友,这是假英雄!任何一个笨蛋都会随时杀死自己!这是最怯懦也是最容易的出路.活着有了困难就自杀.你有没有试试去战胜这种生活?你已经尽了一切力量来设法冲出这个铁环吗? 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在诺沃格勒沃伦斯基附近一天作过十七次的冲锋,而终于排除一切困难攻克了那个城市吗?把手枪藏起来,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有过这种念头.即使生活到了实在是难以忍受的地步,也要活下去,使生命变得有益于人民!"(我在劳改七年中曾三次阅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我作好了可能得到最坏结局的思想准备(我被从监狱中拉出过一次,批斗会上人们高呼"枪毖安静!"):如果是死刑,我临死前一定要高呼"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这是一种信念!如果是无期徒刑,我将奋笔疾书,热情歌颂我们伟大的祖国、伟大的党、伟大的人民! 出狱后,我被遣送回原籍农村劳动改造.七年的农村风雨吹淋,两千五百五十五天的艰苦的体力劳动,锻炼了我的身体,磨炼了我的意志,也增强了我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在农村,我什么活事都干过:挑粪、插秧、踩打谷机,喂猪、为母猪接生;在大队农机厂当车工,在泪罗四中代英语课,在弼时中学高考复习班为考生辅导教学,为全大队的有线广播进行线路维修…….总之,我总想用繁重的劳动来驱散满腔的冤屈.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时常被恶梦惊醒,我在梦中高声呼叫着:"我不是!我不是反革命!还我工作的权利!" 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四人帮被打倒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 邓小平同志主持党中央的工作,制定了拔乱反正、全力进行四化建设的国策.我得以平反,恢复了工作,恢复了名誉. 是党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使我能重新为四化大业出力! 如果没有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政策,就没有我的今天,如果没有党,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怎能不感激党呢?怎能不奋发努力、争分夺秒地为四化工作呢?"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应该拼命工作,夺回失去的光阴.正是这时,我强烈地萌发了入党的愿望.我亲身的经历告诉我,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的今天. 回首走过的路,我深深地懂得人生的意义;党组织和同志们的教育、帮助更使我逐步由感恩到要自觉地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我开始明白了,要实现共产主义理想,必须依靠亿万群众长期不懈的努力,尤其需要一大批赤诚的共产党人带领亿万群众去奋勇拼搏.为了使自己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成为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我应该严格要求自己.我愿意按共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为实现人类最壮丽的事业共产主义而奋斗终身. 我知道我离一个共产党员的条件还差得很远,如说话有时不注意分寸、场合,有时还说出一些与我这个年龄的人极不相称的话来;我和群众的联系还不是很紧密;对于党的基本知识的学习还远远不够等等.我愿意接受党组织的考验,严于律己,创造条件,争取早日加入无产阶级的先锋队组织中国共产党. 如果荣幸地被批准入党,我认为那将意味着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我一定要更努力地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时刻按党员标准要求自己,加强党性修养,使自己变得更坚定、更成熟,更多地为党的事业作贡献. 即使没有被批准入党,我也决不气馁,决不灰心,因为这不但是党组织对申请入党的同志的一种十分严肃慎重的再审查过程,也是对我入党动机的严峻考验,我将更严格地要求自己,创造条件,争取早日加入组织. 在被准入党的支部大会上的发言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二十日 人有七情六欲.每个人都常常有各种喜、怒、哀、乐的情感表达.魔鬼缠身时,不会悲伤;困难压来时,不会皱眉;生活拮据,不会给我带来多大不快.这就是我的性格.坎坷的经历,过多的苦难,磨炼了我的意志,造就了我这种似乎违反常规的性格. 然而,当我想起舍己为人、忘我献身的英雄时,每当正直和无辜被邪恶蹂躏的镜头在屏幕上显现时,尤其是关于"文革"期间,"造反派"们用皮鞭抽打老干部,以带钉的皮鞋在老教师身上肆意踩压的景象出现在银幕上时,在这时,我怎么也忍不住要热泪盈眶.我知道,这是同情,是愤慨,这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正义感,在电视机前,孩子们说:"爸爸流泪了." 我没有掩饰,但同时却不无愤慨地想,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们的心怎么这么硬呢?人家在遭受那么大的磨难,你们怎么还有心思去看别人是不是在流泪呢? 是的,当今世界上让人激动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感人肺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每个人都可能为之而激动,每个人都可能因受感动而有所觉醒,有所醒悟,有所前进. 但是,像今天这样神圣的日子,她给我带来的感受和启迪,那是不能用激动二字来简单表达的.这是一种信念,一种信仰,是对于共产主义的坚定不移的信念.为了这个理想和信念,我应该付出全部的精力,为了她,我随时准备牺牲一切. 我珍惜此时此刻.我感激我们伟大的党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在这里,我要向党庄严地表示我的决心,我要时刻不忘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要襟怀坦白,对党忠诚.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清醒的政治头脑,要时刻记住人生的价值不在索取,而在奉献.要取教训,不要搞孤家寡人政策,要和群众一道,共同奋斗,要以自己的模范行为,为党增光.当危险来临时,要记住我是一个共产党员,要把危险留给自己,把困难留给自己,把安全把方便让给别人!如果需要我牺牲生命时,要作到脸不变色心不跳,砍头只当风吹帽,从容、镇定.如地震来临时,有人吓得脸变了色,我不会先人一步逃跑在先,我的任务是保护群众,保护国家财产. 对工作要极端负责,如关电源,不能说"好象关了."要敢拍胸膊地保证.不允许"差不多"、"大概"、"可能"等字眼,要一丝不苟. 总之,流年似水,豪情如火,人间正暖,事业正兴.我想用保尔的话勉励自己也和同志们一起共勉: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十五、山石能磨明如镜,春蚕到死丝方尽. ——— 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 月夜信游,忽闻天籁歌, 吟日月星辰,东升西落, 人生世事,万千多. 忆呱呱坠地,正家豪地阔, 榨奶妈乳汁,似虎捣狼搓. 看餐桌鱼肉,香飘十里, 听穷人屋内,沙哑悲歌, 闻女佣长工,怨气声声, 愤地主老财,几多罪恶! 忽惊雷震天,全国解放, 喜分田分地,唱翻身歌, 斗地富反坏,种田人作主, 交公粮推车,泥腿子快活! 正少年无忧,离家远上学, 加入少先队,高唱造反歌, 长在红旗下,酷爱新中国, 英烈桩桩事,时时心中搁, 朝暮思建树,雄心勃勃, 盼矮短身躯,一日长三寸, 成七尺男儿,精忠报祖国. 门前喜雀叫,天上好事落, 录取京工院,北上读大学, 峥嵘岁月稠,灿烂青春搏, 反右运动来,心胸常在灼, 爱恨渐分明,真知日日多, 宣传总路线,激情满心怀, 快板响连天,红旗飘猎猎, 修建水库忙,夜战何其乐! 苦干整十天,汗水如雨落, 强身又健心,练人如练铁. 光阴苒荏行,眨眼学期末, 分配到何方,听从组织说, 献身航空业,梦里偷着乐, 军装穿在身,领徽闪烁烁, 脸蛋红彤彤,心海比天阔. 急步进机房,攻关天天烈, 冷风日日吹,寒气攻关节, 为使数据准,编程细细阅, 忘却腹中饥,丢去床头歇, 代码三千字,心声万句铁, 赤子赤心诚,报国心头热, 黄金无足赤,圆月也有缺, 少年意气狂,时有跤来跌, 身有娇与骄,人无好言说, 油灯短如豆,风来怎不灭? 大地起风雷,中华闹文革, 人人感自危,个个脸变色, 祸从高天降,罪自文中得, 隔离又审查,材料写不绝, 诱供加逼供,车轮战不迭, 喇叭高呼叫,口号声声绝: 你若不投降,就把你消灭! 夜夜不能眠,天天不可歇, 脚下如滚汤,心如钢刀切, 操场开大会,绳梆手出血, 从此入牢笼,冤中度日月, 囹圄近千天,天天志不灭, 抬头望北斗,低头心欲裂, 何日见青天,天天望星月, 病来如山倒,饿到人气绝, 拉圾堆中寻,烂泥里头掘, 拾得一块薯,囫窿吞不嚼, 铁窗有菜汤,大碗连连迭, 撑胀倒在地,痛呼眼带血, 放风摘番茄,偷吃快又捷, 番茄卡在喉,几乎命归绝, 餐中不见油,大便坚如铁, 桶上久久坐,腹中死死憋, 整整八小时,叫痛无人接, 管教迟迟来,检个橡皮管, 插入后庭中,强令犯人吹, 腥臭不能忍,哪个敢不接? 转瞬腹膨胀,眨眼便如泻, 从此怪病起,便秘成肚泻, 晕晕身欲倒,昏昏心欲裂, 脸肿如胖猪,腿按坑坑靥, 怕活不几天,恐命随时绝, 强打起精神,天天练操阅, 艰难熬过关,终把死神越. 几度风雨来,几度风雨歇, 牢底未坐穿,告我快出列, 回乡再教育,去把泥巴捏, 改行务大田,地球修理业, 农民真正好,抚我心头裂, 柔声细叮咛,挑担多多歇, 推车慢慢行,防把腰来折, 润物细无声,冷暖知时节, 日晒雨也淋,换来一身黑, 身黑心更坚,肩可挑两百, 泪去永不来,眉皱成稀客, 七年练身操,练出志如铁. 曾有恶人欺,尿往头上跌, 忍气又吞声,心中泪掺血, 湿谷两百斤,留在田中阙, 坑你肿肿肩,观你怯怯色, 咬牙起肩来,苦书翻一页, 担谷上禾堂,谷落恶人侧! 脚崴痛穿心,不在家中歇, 强挪病腿行,出工常趔趄, 天天不停工,披星且载月, 世上难事多,奈何心如铁. 春雷动地来,世事从头越, 四人帮倒台,万众齐欢跃, 小平邓青天,拔乱志如铁, 救我出牢笼,还我男儿血, 报答救命恩,心有千千结, 平反回单位,哪有时间歇, 追赶队伍急,步履快且捷, 夜以继日忙,资料勤翻阅, 废寝忘食钻,夺回去时月, 改革大潮涌,人材交流热, 心潮逐浪高,调动心急切, 走出闫良城,直奔塞上月, 心头漾春风,真情意切切, 才思如潮涌,成果层层迭, 一心为公忙,家事无暇解, 坎坷几十年,向党心不歇, 入党为人民,不忘肩上业, 宣誓高举拳,牢记誓言铁, 胸中志更坚,阔步从头越, 生就狂野心,不守一只碟, 下海去经商,艰难创基业, 知识可销售,夜市灸手热, 也有辉煌时,也曾轰轰烈, 商场难有为,上岸把卷阅, 教书日日忙,讲台声声绝, 趣语落玉盘,学子好愉悦, 最是实验时,步不逾三节, 谆谆手把手,倾尽心头热, 体健心也红,正是好时节, 忽闻要退休,师心怎能灭? 上网吟心曲,洒我一腔血, 歌我伟中华,抒我心中热, 夕阳无限好,天际虹如蝶! 对于《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的回复 庆杰老弟: 你们四川之行的信已经拜读,十分有趣,很有文采.近况如常,请释远念.其实我已于十四号给你发了以下这首七律,但不知何故,你信中没有提及.现再重发如下. 七律——咏万工(安静注:应为"咏安静") 再次拜读庆杰个人网页长诗《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后有感.并致新春之贺. 华章读罢沉思久,感叹人生若轮回. 牢房磨砺千天志,阴霾孕育万声雷; 潇湘学子终成秀,塞上才人始有为. 生就狂野心不改,化作虹云逐日飞. 挚友安远二00四年一月十四日夜写于山西省 晋中市榆次一中家属院六号楼中单元三层西户 散文一、英雄母亲,舍己救人. 2001.12.4. 12月4日,一辆载着三位老人、两位青年的面的从大武口向银川驶来,开车的是个年青小伙子.这就是候老师送她八十七岁高龄的老父亲上火车站的包车.当面的开到离银川火车站大约九公里处,迎面开来两部车,并且正在抢道运行,小伙为了躲避其中的一辆车, 来了个急转弯,由于转弯太急,面的来了个底朝天,翻了! 当车翻的那一刹那,候老师首先想到的是赶快把车门打开,要不如果汽车爆炸,那可不得了!只见她先打开中间的门,又去打开司机所在的车门,再去打开后门……,将老父亲拉出来,又去将司机从车箱中拉出来,直到这时,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胸部有点不对劲…… "快!送医院!"大伙七嘴八舌地说道. 经检查,候老师肋骨断了一根,医生说不用动手术,只须静养一些时日即可恢复…… 危险时刻,一位年过六十的母亲能临危不惧,首先抢救他人,这是什么精神?这是一种"心中只有他人,唯独没有自己"的白求恩精神!候老师是一位光荣的共产党员,她的行动说明,她无愧于一个共产党员的光荣称号. 宁夏吴忠市副市长下乡车队逼女孩落水后见死不救,你们在一位普通母亲面前,不感到羞愧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吧!你们吃着人民供给的奉禄,却见人落水而不救,你们算什么人民公朴? 二、生日一个新生命诞生的日子叫做生日.对于人是如此,对于鸡狗猪牛羊是如此,甚至对于一株从泥土中蹿出的牵牛花苗也是如此.新生命的诞生是值得庆幸的,是应该庆祝的.即使这个新生命经过十几年或几十年的成长、发展而最终在某一天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但对于新生命诞生的庆祝也总是乐于被天下父母所乐而为之.孔子曰,人之初,性本善.刚刚生下来的婴儿你能说他就是一个恶人吗?不能.他的未来是一个求知数,他的未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家庭和社会环境会有很大影响,甚至是决定性的影响,但一个人的未来还受制于他自己后天主观的努力,教授的儿子考不上大学,山沟沟里农民的儿子却能进入清华、北大学习,这就足以说明,后天的主观能动性是多么重要. 生命对于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因此她就显得特别尊贵,特别值得珍惜,特别值得珍重.为什么每年生日都要庆祝?为什么每年此日都要"吹灯拔腊"? 人生像支歌------ 一首歌有多长? 人死如灯灭------ 生命何其脆弱! 此时此刻,我突然想起我伯父对于生日的看法来. "有什么好庆祝的?过一回生日就离坟墓近了一年!"伯父历来反对过生日.他想到的是每过一次生日就向死亡靠近了一年!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恍惚闪过一幅 Flassh 动画: 一本日记飞走了!一本每天都记的日记飞走了!它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为止…….如同生命的飞逝,昨日已成过去,去年不再复回. 此时此刻,我的耳边再一次响起保尔·柯察金的铿锵名言: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 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人应该赶紧地、充分地生活,因为意外的疾病或悲惨的事故随时都可以突然结束他的生命. 是的,"人应该赶紧地、充分地生活!" 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斗争."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如果生活是挑战,就迎接它;如果生活是赠与,就接受它;如果生活是风险,就承担它;如果生活是悲伤,就战胜它; 如果生活是悲剧,就直面它;如果生活是责任,就完成它;如果生活是神秘,就揭开它;如果生是金曲,就歌唱它;如果生活是旅程,就走完它;如果生活是允诺,就履行它;如果生活是壮美,就赞美它;如果生活是奋斗,就抗争它;如果生活是目标,就实现它;如果生活是困惑,就解决它;如果生活是爱恋; 就爱恋它! (最后一段引自《读者文摘》1992年第8期35页)三、痛苦换来的美丽 八月十九日,带着恋人去妇幼保健医院做手术.妇科大厅里,有等待就诊的少妇、老太婆甚至还有几个少女,还有患者的家属,他(她)们因为心里牵挂着自己的亲人而面带愁容.不远处,时而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那是手术台上的少女或妇人在与痛苦抗争. 街上正行走着许多的少女或小妇人,她们之中,确有极美丽动人者,令你禁不住要回头多看她们几眼.可是,她们每个月都要忍受一次痛苦,少则两三天,多则四五天.在忍受痛苦的日子里,她们不吭声,她们忍受着,这几天一旦过去,她们就会变得更加美丽、更加多情,因此就更加动人. "我倒霉了."她们用隐语告诉自己的同伴,甚至在告诉自己的恋人或丈夫时也用这种隐语.同伴会关照地说,还好吗?恋人会心疼地说,得好好静养啊.丈夫会疼爱有加地说,你什么事情也不要做,一切都交给我好了.是的,这是一个非常时期,这时的女人,心情烦燥、体感疲惫,容易动怒.这时的女人,最需要的是亲人的抚慰、恋人的关怀、丈夫的体贴. 从此,我更加懂得了报纸上、传媒中"关心妇女儿童"的深刻含意.男人真舒服,男人哪有每个月的一次痛?男人哪有因"倒霉"而带来的各种不适?许多女人在迎接新生命诞生时经历过巨大的痛苦,有的在生产时由于自己丈夫不在身边而显得更加无助,她们在实在无法忍受巨大的痛苦时,会大声喊叫,甚至说出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话语:"都是你造的孽呀!要不我今天哪能吃这么大的苦头呀!你倒是舒服过了,可今天你怎么不来帮我一把呀!怎么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啊!"这种哭喊似乎有点粗俗、甚至有点低级,然而喊叫可以减轻痛苦,喊叫可以分流痛苦,女人为了一个小生命的诞生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现在发泄一下、大哭大闹一番有什么可指责的?人们不是常说,要哭你就哭出来吧,别把身子给憋坏了.还有的在出院后感慨万千地说,来世我一定要变成个男的.可世上只有今生,哪有来世?但此语却反映了女人们对男人的羡慕、对自己每月必然要经历的痛苦的意欲摆脱的急切心情. . 当你频繁回眸街上某个特漂亮的女孩或少妇时,不会有人责怪你,也许被你紧盯不放的女孩或少妇还会因此而感到很荣耀、很风光.但是请你记住:这是美丽的鲜花,这是美丽的风景,尤其要记住,这是她们用痛苦换来的鲜花,用痛苦换来的美丽.女人因经历痛苦而更加美丽. . 更加疼爱自己的女性朋友吧. 更加疼爱自己的女性恋人吧. 更加疼爱自己的妻子吧, 更加爱护、尊重妇女吧,男人们! 四、婚典赋 新娘,芙蓉出水,雨后荷花.彩片散于眉际,霞光忽闪.唇膏亮在嘴边,红而光耀.底粉匀铺,颊红映射,像红日藏于薄雾之中.婚纱玉洁,裙裾长流,更衬女子格外窈窕,看去同天鹅静立.细听之,仿佛有清泉之声,正诉女子心中欢畅.壁上影儿移动,是因新娘脚下轻挪,看去如白鹤亮翅.恍惚中又像见着鸳鸯戏水,扑腾着湖中水花飞溅,撩起涟漪散开,像玻璃门上的窗花,如正抖开的绸缎. 稍许,新郎健步而至,司仪诙谐道:谈谈恋爱经过.新郎声轻,言"一见钟情".新娘羞涩,牙缝中挤出"一心一意"四字.然红唇微启,皓齿闪电似地亮了一下,随即藏而不见, 但灿烂的笑容却如定格镜头,留在宾朋脑海. 司仪又来笑谑:往上看,两朵胸花,你们如何取下? 可借助凳子否?新娘笑曰.可,司仪答道. 眨眼之间,新郎已抱住佳人.只见玉臂轻举,转瞬胸花在手,拿到了,拿到了!一对新人雀跃.互戴胸花,向长辈鞠躬,给宾朋敬礼,再夫妻对拜,好生热闹.凝神侧耳,似闻很远处有深沉男低音在回响: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朦胧之中,犹见连理大树,参天而立,一幅长卷从树顶直泻而下,上书:在天原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席间,新娘为宾朋敬酒.刚才还是梨花一片白,转眼已是杜鹃满身红.这杜鹃,仿佛一团火,从这桌燃向那桌,所到之处,顿起欢乐狂涛.杯斛交错之间,笑声趣语不绝于耳,祝百年好合,庆万事如意.吉言美誉,如春风般荡漾在大厅,谦和良愿,似暖流沁人心脾.良晨美景,永刻众人心间,哪日想起,都是一杯甘露,永远甜蜜. 五、林荫道里的碉像 早上7:45,我骑自行车去学院教室讲课,途中路过一片桦树林,此时,白天的酷热还没有到来,清晨的微风徐徐地吹着,令人十分惬意.骑着骑着,我无意识地向侧面望了一眼,看到一对恋人正面对面拥抱在一起.男孩一脸的帅气,但面部并无半点邪念,女孩简真如同画上走下来的仙女,美丽、纯静,妩媚、动人.他们的身体挨得很紧,却如碉像般一动也不动,就那样相拥着站立在那儿. 我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看他们的嘴唇,确实也没有丝毫的翕动.他们就那样相拥着站立在那儿. 他们在想什么?也许他们想得许多,想他们的爱情,要天长地久.想他们要永远相守,海枯石烂不变心.也许什么也没想,他们觉得这样就是最好.不动不语,无声无息.一切都在不言中.这是定格的的爱情,这是爱情的碉像. 少男少女面对面相拥,能不引发青春的冲动?身体挨得那样紧,能不勾起原始的邪念?没有,那碉像还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好后悔,怎么没带照相机?应该拍下这珍贵的镜头. 我好遗憾,为什么不停下来,为他们写生? 下课了,我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本应行驶在马路的右边的,但我有意在左边马路上慢慢溜达,我特别想知道,那尊碉像还在不在. 不见了那对恋人,没有了那双情侣.松软的林阴道上的泥地上,两双脚印却深深地印在那里.他们走了,留下的是爱情的印记,朦胧中仿佛看到在两双脚印的上方,一对恋人正相拥而立.不动不语,无声无息. 六、逼出来的对策 小芳因为没有按时交语文作业,老师罚她抄写《愚公移山》一百遍.放学后,小芳火急火燎地开始抄写啦. "我这样抄,抄到什么时候算个完啊……"小脑袋瓜活动开了."得想个办法才行……,有了!" 小芳找来四技铅珠笔,把它们牢牢地绑在一起,嗯,这样抄写一遍就相当于四遍啦. 第二天,小芳高高兴兴地去上学,她将抄写的一百遍《愚公移山》交给老师,心里颤颤地……. "嗯,好!以后一定要按时交作业啊."老师大致看了看,通过啦! 从此,小芳学习更加努力,她不再为偶尔迟交作业而发愁.同桌的小丽也学会了这种"一变四"的方法.天长日久,许多同学也都掌握了这种方法. 当语文老师看到交上来的一百遍罚写的文字时,心里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总也琢磨不透,学生们是使用了什么如此先进的工具. 作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书育人是天职.当老师的,切不要用惩罚代替启发,用简单粗暴代替细心体贴.孩子是我们祖国的明天,每个教育工作者都应该用自己的心去贴近孩子的心,用母亲般的温柔和体贴去关心、爱护每个学生.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子女、自己的亲人. 七、大学生应不应该谈恋爱? 爱情!------这永恒的主题!没有爱情的日子是什么日子?至少不是特别幸福的日子.是的,我真的亲眼见过:一对大学里的恋人,连一节课也等不及,下课铃一响,他们立即在走廊上接吻,全然不理会旁边来回走动的人们.他们爱得多深切,他们爱得简直发了疯啊,这样的爱情一定会影响学习,一定会毁了学习! 然而,大学校园也有纯真的爱情,只要处理得当,爱情会成为一种强大的动力,为了她(他),我得好好学习、钻研、拼搏、进取!为了她(他),我决不逃课.如果你真的爱上了你的学友,要认真,要珍惜,要勇敢,否则,多少年后,你想起来,也许会后悔,我怎么会与他(她)"擦肩而过"呢?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永远不倒流! 八、人间自有真情在? 一对夫妻去办离婚手续,丈夫被四人帮打成反革命.妻子:"你先签字吧,要写得完满些,这样我们就能很顺利地离婚,先离,等你平反了,我们再复婚……"丈夫:"好的."其实他也在想,反正我的结婚证已经丢失了,而离婚时必须提供结婚证,到时候我就不去办理结婚证丢失证明,你还是离不了.离婚手续顺利地办完了,妻子高兴极了,给了丈夫一个甜甜的吻.甚至,在回到家以后,妻子还演了一场戏: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轻轻地锁上门. "我们就要离开了,临别前我该表示表示……"说着,妻子又给丈夫一个甜甜的吻,并且还温柔地抚摸着丈夫,那软软的、极富弹性的小手在慢慢地往下滑动着……. "嗯,啊……"丈夫舒服极了,他特饥渴,他经不住妻子的挑逗,他受不了啦!他要她!他象一头饿狼猛地扑在妻子的身上…… "不行,我倒霉(来例假)了……"妻子推托着. 火被水浇灭了. 可是,不到一年,妻子嫁给了一个牙科医生.其实,那个牙科医生早就在等着这一天.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决非杜撰.人间自有真情在.但不包括刚才说的那对夫妻.人们天天在演戏,有喜剧,有悲剧,还有滑稽剧. 九、圣诞夜,砂锅店. 2002.12.24.夜(to 12月25日0:15) 讲完了两节QB课,紧接着就开始辅导学生们实习.时间如流水般地刷刷地飞过,下课了!陈俊玲一下子冒了出来. "老师!您好!"亮亮的前额,整齐的头发,彩色围巾……,眼前的这个学生就是经常和我有Emil来往的陈俊玲吗?啊,变了,变了!都说姑娘十八变,果真不假咧. "照相去吧,好不容易见一次面的." 相约用数码相机照相,多有意思啊.噔噔噔地上楼来,唰唰唰地照开了相,ECA-S35数码相机使我的生活多了许多韵味.青春学生的亮丽,年轻人儿的光华,是那样使人羡慕,青春啊,永远是那么美好! "照完相,我请你们吃火锅." "应该我们请您啊……" 天很冷,吃火锅可以驱赶寒气.我们直向紧挨宁大的那家滋补火锅店走去.客满!最近的只有一个砂锅店.砂锅就砂锅吧.点了三样凉菜,要了三个砂锅.为了驱赶寒气,还特地要了一瓶酒. 包菊琴喝酒很行哩,我偶尔看到她将一大口酒倒入口中,竟若无其事!那样子,满像一个女侠!别看她寡言少语,嘿,内秀.酒过三旬,徐菊萍撂下一句话来:七点要自习. "那你就快吃吧,包菊琴和陈俊玲就不用急了." 陈俊玲话多,算她最活跃.谈话之中,已知她曾在北京打过一年工,在饭店端盘子,在宾馆当服务员…….经历多是件好事,它能使你更多了解社会,通晓人情.吃着吃着,陈俊玲脱下外套,她有点热哩.几口酒下肚,她的脸上升起红霞.人说喝酒后脸上挂招牌的人是最能喝酒的人.看来她今天要算酒中豪杰了. 她正在准备考会计证.学好并不等于就能用好.理论和实际相差蛮大哩.业余自修会计,白天在电脑公司上班,库管,还搞销售.芳龄二十四,身高156,至今尚无意中人, 谁知道是真是假呢.估且信她一回吧.总之,陈俊玲是个经历颇丰的女孩. 一潭水难见底.了解一个人不是件易事. "和您在一起,就像和我爸爸在一起一样.有点紧张."红唇微启,吐出这么一句. "我是个很随和的人,为什么紧张?" "越随和,我越紧张." 代沟?自我防御本能?----谁知道呢. 舞厅里空无一人.7:40才开始,谁也不会这么早就来. "先买票,在这儿等吧." "这么冷,谁在这里等.走吧." 快两年没有跳过舞了,竟碰了这么个冷钉子. 老了,老了,真的老了.谁也不愿意和你这么个老头子一起跳舞.强拉着要人家和你一起跳舞,本来可以一起跳一回的,偏偏时运不济,老天爷也不来帮你,你就自认晦气吧. 还是要多些自知之明,少来点空想瞎想.终究是老气横秋,装什么青春年少.休矣,休矣,羞矣,羞矣! 作家笔下的baohuqin,是个什么样子?作家眼中的baojuqin,该是个怎样的仪容?冷美人?冰姑娘?笑起来挺好看,不笑时婉如一名少妇.垂肩长发,绘尽万种风情.粉红内衣,衬出百态千姿.皓齿微现,如蒂落花开,双唇紧锁,似瞬间冰结.心中藏有多少故事,无人知晓,腹内竟有几许欢歌,何人可闻? 人呀,有谁能一下子知其全部? 喂,面对眼前的小姑娘,你发什么感慨?写章回小说哩,还是无病呻吟?是脑袋进水,还是思海涌潮? 圣诞夜,砂锅店.好象少了些激情.是文思堵塞,还是老少不宜在一起共餐?时光倒转四十年,肯定激情四射!青春啊,你早已经一去不复还! 十、网络之利弊 INTERNET!好东西!新事物.看你怎么去用它.有的人,上网唯一的目的就是聊天.瞪着一双大眼,使劲地、甚至是全身心地投入和不知是谁的网民聊着,忘了学习,忘了工作,甚至忘了吃饭、忘了睡觉…….大块大块的时间就这样蹭没了,收获嘛,发泄了情感,消磨了时间,也许还能"交"上一个朋友------天知道他(她)是男是女?年长年轻? 最可怕的是,有人沉迷于通过聊天交友,天天幻想着找个白马王子或者纯情靓妹.然而大都以失落、惆怅、苦闷、彷徨而告终.甚至落下一块心病,欲休还想,欲罢不能. 其实,网络真是个极有用的宝物.查资料、发文章,读网文、长见识,看新闻、跟形势……,网中真可说是无所不包,要啥有啥.小俩口新婚在即,想买房-----到网上查房价、查小区、了解物业管理状况、搜寻配套设施,又快又准.某人得了高血压,想用绿色食品疗法,网上一查,有了!木耳炒菜,天天不断,嘿,血压正常了,血脂也正常了!医学院的学生要写论文,正缺资料呢,上网查查看,神哪,这信息那个多呀,抄都抄不完!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对待网络,要的是正确的心态.上网干 什么,往往能反映一个人的素质. 十一、是不是"仙人跳"啊? 上上个星期六(7月13日),我家凉台上的自来水管流的水特小,叫维修工来修理,他说,可能是一楼把总闸关了,他去一楼敲门,无人. 我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晚上,我到102房间敲门,开始是按电铃,没人理采,我接着很轻很轻地敲门,终于,门开了,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把门开了一点一点,好象很胆怯的样子. "我家凉台自来水很小,想看看是不是你家把总闸给关了,可以进来看看么?"我问. "进来吧."女孩小声说. "你家凉台的自来水是不是也很小?"我问. "小小的……"女孩说. "是不是动了总闸?" "前几天,二楼下来两个人,动了一下总闸." 我拧了一下总闸,好了!自来水龙头流出许多黑水. "怎么水是黑的?"女孩问. "流一会儿就会好的."我解释说.同时,我教她以后怎么打开总闸,"往这个方向拧就行了." "你爱人呢?"我问 "就我一个人." "没上班?" "我是开出租车的,天太热,在家休息." 我给了她一张名片. 上个星期天(7月21日),晚上九点半,电话铃响了,震醒了正熟睡的我(我睡在原来大女儿睡的小房间). "你是谁?" "我是你楼下的邻居." "有什么事吗?" "…………"电话挂断! 由于是两个电话并接的,儿子也听到了. 妻子第二天警告我说,千万不要去一楼那女孩家里,她是图你的钱财哩,知道不?你想呀,一个单身女孩,租一间房住,谁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说不定是"鸡"呢! 人心难道就这么难测?她是坏人吗? 如果当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也许我就去那女孩家里了,也许她真的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也许我可能会经历一次奇遇也说不定,但要真的是碰到了"仙人跳",那可就真是给我的人生增加了一次奇遇啦! 十二、一路飞思 上了2587次列车后,赶紧将行李搬到行李架上.李益明很有力气,很快地将两个箱子、三个旅行包放好了.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两个同学,男孩子约有十七、八岁,女孩子与他同岁,是学服装设计的,她右边的头发常常落下来遮住她的眼睛,一分钟之内至少要好几次地用手将头发拨开,她的表情十分可爱,嘴角总是有一种跳皮的笑容在绽放.我对她说,如果你的眼睛再大一些,那就最适合当电影演员了.她正处在好动的年龄,几乎每秒钟都在玩弄CD盒或者光盘,要不就是头发卡子或耳机.坐在窗户边的男孩左边脸上有一个圆圆的坑,是伤口愈合后留下的吗?不得而知,他的嘴角总微微地向上翘着,眉宇间漾着些英气,他是广播影视学院表演系的学生,他很随和,对于紧挨自己坐的女孩的撩拨和和挑逗,他都十分愿意接受,从不表示厌倦,更谈不上拒绝了.旅途由于他俩的存在而变得饶有趣味.紧挨着女孩的是广播影视学院学化装的一个年龄较大些的女孩,从一上车起,她就在听音乐,从手提包里伸出的两个耳机总在她耳中插着.她寡言少语,一边听乐,一边闭目养神,有时还深深地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K117次列车是空调车,车窗密封,坐套干净、整洁.由于宝鸡不是此次列车的始发站,我们买的票是无坐位的,因此上车时都特别快捷,为的是能尽可能地找到坐位.真巧,在惠荣刚刚上车时,我也恰巧跑到车门口,她帮我把沉重的箱子提上去后,就开始紧张地找坐位,大概是3 号车箱吧,有一个人躺在三人坐的长椅上. "这儿有人吗?"我问. "有人."他躺着不动懒洋洋地说. "我先坐一会儿,有人来了我再让行不?"我说. 他不置可否,我也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火车上的旅客尤其是长途旅客由于缺少睡眠谁都希望能有机会多躺一会儿,这本来是可以理解的,但没有坐位的旅客是多么难受他们能理解吗?我责怪他独占三个坐位的霸道,但我后来当刚上车的旅客问我"这儿有人吗?"的时候也曾违心地说过"嗯",可见我也想地方宽敞些,能坐得更舒服些.设身处地地想,对于刚上车而又没有坐位的旅客,确实应该如实回答而不应撒谎,应该好好地想一想,当别人也这样对待你时,你是多么地愤愤不平. 坐在我对面的,据他自己说是位博士,可他在我们刚刚上车时的表现却实在不能与他的身份相称而且是极怪异的.他靠窗坐着,腿曲着抵住一个提包,着意告诉别人:你看,这是两面个人的坐位,然而,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在霸占本来无人坐的空坐位,后来,我们之间有了许多的谈话,从他的谈吐中,得知他是在西南交大读交通规划专业的博士,我说,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你可以把手提拿开了.他很愿意地拿开了手提包,我们相处就显得比较自然了. 十三、果敢的小华 晴了两天,估计路上有脚印了("有脚印"——泥路较干,踩下去有成形的脚印子),我们决定下午去看望住在沙鱼镇的李小华(四川省重庆市合川沙鱼镇渝界北街304 号,邮编401567). 妈妈(王平英)领着我们一路走去,经常有很不好走的田阩在脚下出现.我如履薄冰似地在田阩上扭走着,由于穿得太多(毛衣、毛背心、西装),就感觉着浑身燥热,逐渐地觉得心在砰砰加速跳动. "歇歇气吧!"我反复地请求着. "到了新铺子就歇气."妈妈答应着.她背着背篓,背篓里放着我和惠荣的皮鞋、惠荣的换洗衣服,还有一只肥鸭,可她却健步走着,看不出有什么劳累的迹象.在新铺子歇气时,我给小华打了电话,他说到红家岩来接我.歇气后又开始对我来说是艰难的旅程. "我实在不行了……"心还是砰砰地快速跳动.突然,小华出现在我们面前. "有救了!"我庆幸小华能来接我.跟着着他走了几步,看到一辆十分破旧的摩托车停在路边,不用说它的主人就是小华.从红家岩到沙鱼的公路真烂到家了,路面大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还常有一些烂泥路,虽然我紧抱着小华的腰,但摩托车颠起来却很不舒服,然而还是比步行强多了,至少心再也不会加速砰砰地跳,好象要迸出口来似的. 小华的家座落在渝界北街304 号,是汽车进沙鱼镇的第一个汽修站,生意特别好.我见到最多有四辆汽车停在他家门口等候修理.小华一会儿调试刹车,一会儿换轮胎,一会儿焊车门,忙个不停,他说,大城市中对汽车都是分类修理的,有专补轮胎的,有专修底板的,有专修发动机的,但他却什么都能干,是全活. 修理汽车的确是很脏的活,他干活时,总是穿上满是油污的工作服和载上同样满是油污的工作帽.活干完了,他的脸上、手上也一样地满是油污.他很有力气而且具有男子汉的果敢.他在将一个车轮固定轴敲入轴座时,由于轴与轴孔间的间隙太小,当敲到一半时他想将轴退出来,然后把轴孔用绞刀再绞大一点,但用了很大力气也退不出来,这时他突然用大铁锤猛砸那个光闪闪的的轴,硬是把它砸进轴孔中!他这样干的时候,下手坚决而有力,毫无犹豫不决的姿态."退不出来,老子就把你硬砸进去!"他就是这样想并坚决这样作的.为什么他这样果断?他难道不怕把轴孔砸坏吗?他有经验,他会掌握好力度,那根轴很听话地被砸进轴孔中,修理任务顺利地完成了. 小华长得高大魁武,男子汉气十足.来修汽车的大都是常客.他用典型的四川土语和他们打招呼:"ma ma ma pi ,X 你妈尔,鬼儿这一向你是不是发大财了?"汽车修好了之后,大都是赊帐,小华总要在小本上记上一笔."他们不还咋办?"我问."不还?老子跟他拼命!" 三十而立,去年此时,也就是他刚三十岁时,他建了这幢房子,如果把地下室也算上,这房子该算是三层楼房.由于资金不足,他的房子还只能是毛坯房,除了外墙贴了瓷砖外,内墙都没有粉刷,全是粗糙的水泥墙."再等两三年把帐还清了就好办了."他说,眼里流露出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响往.凭他的力气和熟练的维修技术,再加上他坚定的信心,相信他的心愿一定会实现. 十四、黄妹子 黄妹子,她的名字叫黄明美,现年26岁,由于多次与李树林在寨子里相遇,逐渐地对他生出了好感而喜结良缘,她很壮实而且很漂亮,即使在劳作时,她也总是收拾得十分整洁.她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那里面闪动着对美好生活的响往之情.她背着满满一背篓红薯藤,两手抱在胸前,健步从斜坡地走过来,因为背上的重负,她的头低向地面,脚下响起有力的脚步声.已经是深秋季节,她还穿着有音符图案的兰色短袖衫.她是健美的、扑实的,透着山村妇女贤良的美德.她爱说笑,但不低俗;她不时来点小幽默,但很有分寸,从不侮辱别人的人格;因为受气,她会偷偷地流泪,但决不会哭出声来.丈夫李树林有病,她精心地服侍他冶病,她使心跳只有二十几下的丈夫能够在病愈之后进行较轻的农活,与其说是丈夫创造了人间奇迹,还不如说是她替丈夫创造了人间奇迹. "彭哥哥,跟我挖红薯去吧?"她每次去挖红薯时都叫我跟她一块去,她是想借此表达对远方来客的热情,也是借此为她那单调的劳作带来一份乐趣. 人们都说她刚来呙坝村的时候比现在胖多了,繁重的农活使她的身材更加健美,体魄更加强壮,她称得上是"一年挣六百工分"式的人物. 赶集时,她打扮得象城市女孩,衣服穿在她身上,得体、贴身,就象一个乡村模特儿行走在乡间小路上,引来每个行人的注目礼.我特别喜欢看她,象欣赏大画家的人物画像那样看着她,她不但不反感,而且仿佛有些兴奋和骄傲.她的头发很长很黑,赶集或走人家时,她将头发扎成扫把形,做活路时,她把头发盘成发髻.无论在什么场合,她的头发总是整齐的,也许只有在睡觉时才云鬓飞杨,如流淌的瀑布吧. 她切红薯的动作简直象一台半自动化切割机,她甚至可以眼望着你,一边和你聊天,一边将手掌中的红薯切成几段而决不会伤手指,我看着她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切完了大约五十斤红薯,惊讶得我舌头伸出老半天也没缩回去. 十五、洒泪送别 周彦清在呙坝村已经呆了快三个月了,在呙坝村,他基本上每天都在耍.间或去田间劳作,也只是点缀点缀,真要干农活他是受不了那种劳累的.岳母鸡叫头遍就起床,煮熟了猪潲再煮饭,猪吃的、人吃的都搞好了,天刚刚亮.一声"吃饭了!"把他从梦中惊醒,于是才穿衣起床、嗽口洗脸,准备去吃早餐.午饭、晚饭也是岳母作的,他和他爱人除了偶尔在灶上动动手之外,几乎都是饭来张口. 临离开银川时,周彦清带了个收音机,这还是1990年在北京买的,别看它款式有些陈旧,可它收的台多,声音清晰、宏亮,又比较省电,周彦清对它是爱不释手的.在呙坝村这个文化生活十分匮乏的山村里,收音机真是帮了大忙,周彦清一起床,就开开收音机,听新闻、听音乐,散步带着它,走人家也带着它,吃饭时开着它,甚至上厕所也带着它,收音机几乎成了周彦清身体的一部分.山村人吃完饭都去地里干活去了,周彦清就手拿收音机,边走边听. 四川农村的空气特别新鲜,站在山梁上,放眼望去,座座青山翠绿,块块梯田明镜一般闪着银光,山弯弯里,青砖黑瓦的老农舍或新建的水泥楼房座落在翠竹丛中,炊烟枭枭,解说着农家的殷实与祥和.水塘中,鸭子成群结队,有的戏水玩耍,有的弯颈梳理羽毛,有的将头埋于颈下,舒服地打着瞌睡.农舍跟前,各种花色的公鸡、母鸡低头啄食,时而传出互相撕打的鸡叫或公鸡的长鸣. 岳母每天忙个不停,周彦清的妻弟和妻弟媳妇更是如打仗般在忙活:打桑枝呀,挖板土呀,挑粪浇菜呀,寻猪潲、煮猪潲呀,手都冻出口子来.周彦清却每天过着闲逛闲聊、饭来张口的日子.他觉得这样过日子,不但羞愧难当,简直是浪费生命."什么时候回家啊?腊月十二走是吧?初三、初四,初五……还有九天……总算熬到头了."周彦清扳着手指头计算着回家的日子,他真的要走了. 四川农村天晴的日子十分稀少,经常是小雨或阴天,因此山间小路总是滑滑的.周彦清真是个文弱书生啊!在山间小路上行走,他觉得随时有被摔倒的危险.可不,记得刚来呙坝村那次,他小心又小心,还是在杜家岩的石级上,一脚踩滑,摔了个筋斗!从此后,他每次走远路都有要穿球鞋,而且如履薄冰似地去走每一步.然而他的球鞋鞋底没有"牙子",根本就不能防滑,好几次,他都只差一点就要摔个仰面朝天. 好不容易等到连续几个晴天,路上已经有"脚印子"了(路面较干,踩上去可见成形的脚印),这下真的可以回家了.腊月十二这天一大早,匆匆忙忙吃了早饭,周彦清他们一行五人可就上路了.益明背着沉重的背篓,一萍背着大箱子,惠荣背着一个较轻的背包,岳母提着一个很轻的布包,为了照顾周彦清,大伙都宁愿多背点东西,让他空着手走路.一路上,周清情绪激动、思绪万千.和益明、一萍他们相处将近三个月,今天就要离开他们了,真是舍不得呀.看着益明背着背篓,不时地调整肩上的绳子,周彦清知道那是因为背篓太重的缘故,他想替他背,但却无能为力,他哪里背得动那足有五十斤的背篓啊."来!抽支烟吧.真是辛苦你了."周彦清给益明递烟.他觉得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稍微好过些. "多多保重身体啊.农村的活路那么苦,要舍得吃呢."周彦清在农村干过七年的农活,他深知作为一个农民的甘苦. "哪有钱吃肉嘛.一天到晚在地里干活,哪能弄到钱啊."益明脱口而出,道出山里人的苦衷. "一萍,益明的活路那么重,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呢,不说多了,一个星期给弄一回肉总是应该的吧."周彦清对益明的妻子说. "谁都想吃好的,钱呢?哪儿弄钱去啊?"一萍说的是实话.山村里的农民,除了在卖猪时能够弄到几百块钱外,平时很难弄到几个钱.卖鸡蛋,卖鸡,卖兔子、鸭子确能换到几块到几十块钱,但家里能有多少鸡鸭兔呢?为了那几个猪,一萍天天要去寻潲、洗潲、煮潲.由于经常切红薯,用冷水洗猪潲,她的手到处都是口子.一萍长得矮小,身材微胖,脸色红润,笑容灿烂.但辛苦的劳作使她手的皮肤粗糙,如锉刀一般.她有一颗慈爱的心,给周彦清许多关怀和温暖. "周哥,快来冼脸、洗脚啊."吃完晚饭后,她舀来热水,把毛巾放在脸盆里,等着周彦清洗脸、洗脚.山里人劳累了一天,他们需要热水的温暖,更期盼亲人的关心. 益明、一萍两口子到广东打工四年多,丈夫益明刚开始时是在一个高尔夫球场栽花、养花,不久因车祸而被炒了鱿鱼,万幸的是车主被抓住,益明获得几千元钱医药费赔偿,好不容易才使身体恢复了健康.但从此丢掉了栽花、养花的工作,广东那地方工作难找,只好干起了收废品的营生.一萍开始在一个电子厂上班,但活太累,工资不高还经常加班,她就另谋活计,在另一个厂当清洁工,干清洁工虽然工资也不是很高而且必须整班整点地上班,但真正干活的时间较短,活干完了,就可以休息,只等下班时间一到就可以回家了.虽然两口子靠打工挣了些钱,可心里还是老记挂着自己在农村的窝窝,房子漏不漏呀,家里的东西还在不在呀,地里的庄稼长得咋样了?这不,回到家一看,可了不得了!屋顶的瓦掉了许多,屋子里有好几处地方漏雨,灯泡一个不剩地全都被人摘去,只剩一个空床摆在那里,这哪还像个家哟. "不行,家里没人照看不行.这样下去,将来连个窝窝都保不住,老了住哪儿啊."益明心里盘算着,两口子决定不去打工了,就在家种庄稼吧.益明本来就是种田的庄稼汉,加上他去广东比一萍晚两年,现在检起老本行还能干得动,但总觉得体力比去广东前差远了.不干不行,干吧,还真有点干不动了.咬紧牙关干吧,没有闯不过的坎坎.打桑技,挖板土,种牛皮菜、瓢儿菜,挑粪浇菜,还买了四头猪,买猪后就得忙着寻潲、洗潲、切潲、煮潲、喂猪.一萍终究是离开农村的日子久了,虽然仗着自己还年轻,一般的轻活不用发愁,稍微重一点的农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这不,担粪时一不留神就把肋巴骨给闪了,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几天下来,连弯腰、咳嗽都觉着疼,花了好几十元总算是冶好了,可不久又崴了脚,唉!干农活难哪! 周彦清偶尔也帮他们干干农活,如锄菜,挖土,但没多大功夫就感体力不支. "周哥,干一会儿歇一会儿吧,别把心脏病给勾出来了哟."一萍劝说着,她自己累从不吭声,却总担心姐夫的身子骨.周彦清思潮翻腾,觉得妻弟媳妇真是个贤慧女人,自己那么累还在一股劲地猛干,心里却惦记着姐夫的身体.看她那双手,刚从广东打工回来那阵还是细皮嫩肉的,才几天功夫,就变黑了(整天洗红薯、切猪潲那还不变黑?),变粗了,手背上冻出好多小口子,看了真叫人心疼! 走着说着,很快就到了龙市街上.开往合川的汔车就在眼前.益明、一萍帮着周彦清把行李弄上车,周彦清和妻子小红找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益明,"周彦清想到一会儿就要离别,他百感交集,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保重身体……"好不容易才别出四个字.泪水在眼眶中滚动,他竭力想把眼泪蹩回去,但越是蹩越是忍不住,终于泪水夺眶而出,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没有哭出声来.可那猛烈的抽搐,一下子就被妻子发现了. "别这样,男子汉哪能流眼泪呢?快别哭了……"妻子劝慰着他,可她也忍不住眼圈儿发红,紧接着也热泪盈眶起来. "…………"周彦清还在流泪.与益明、一萍相处将近三个月的一幕幕影像,瞬间在眼前重播着. "谁知道哪天才能再见?也许这次的离别会成为永别!"周彦清是个感情特别丰富的人,他想到,自己是脑动脉硬化,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突然离开人世,眼前为自己送别的人,也可能就是为自己送终的人吧. "周哥,保重,到了家千万记得来电话报个平安……"一萍又走到车箱里,这时的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哭得简直是个泪人儿了. 车开了,益明、一萍的身影早已看不见了,周彦清还在抽搐,直到窗外的景色逐渐分散他的注意力,他才从离别的伤感中返回到旅途的浏览中. (2004.1.28于银川) 杂文魔鬼诗典(一) 2001.12.21. ·时钟 总在向你表白:下一秒钟,你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日历: 每天都在变薄,直到你永远看不到它为止. ·人生 一台戏曲终人散时你也永远地失去了做演员的资格 一支歌声嘶力竭时你也划了一个永远的休止符 一本书从生下来你就开始写直到临终前的最后一页 一盘棋杀来杀去直到你输给一个永远不知其名的对手 ·TMD 在互连网上国骂巧妙地使用代号表达着美国的fuck! ·1314920 网络太牛了,可以把数字变成"一生一世就爱你,海枯石烂不变心!" ·886 真是数字时代想说与你分手但就是不说出来心生一计:给你一个886! 魔鬼字典(二) ·QQ 一个可以让你向陌生人发泄情感的最好去处,你假报姓名、性别、年龄、学历甚至喊天骂地、胡说乱侃,都不会有人来阻止.这里也是使人变得废寝忘食、神经兮兮的魔地,还可能是上演人间悲剧的剧场. ·Email 她是一位名叫伊妹儿的靓女,是最快捷最年轻的女通讯员.她温柔可爱、忍性极强,即使最糟糕的信件,她也会豪不犹豫地为你传递. ·主页 运作得当时,能使你在一夜间全球闻名的可以极度张扬个性的圣地. ·FLASH 让最杰出的画家都感到自愧不如的又名"闪画"的Internet美女.和她见过面的人,无论男女老幼,无不为之碰然心动! ·链接 只须轻轻点击一下便可找到天涯海角的你,她的魅力和神功,你做梦也想不到. ·图象 最能让你动容的天使,有些还是最易让你上当的推销员. ·灌水 任何人都能不顾一切发表文章或图象的一种图文行为.作者在此后常常是偷着乐! ·原创 只有天知道是不是转载的一种文学作品.它最能引起人们的关注.读者往往怀着一种钦佩和敬意去阅读它.但是否能从中得到教益,也只有天知道. ·网上广告 你要看什么,它强迫你先看它,然后才让你看那个什么,它的优先级谁也比不上,只有大虾才有可能远离此种尴尬. ·交友 白马王子、纯情靓女的集合地,真情真意、虚情假意的魔力场. 无礼反而有理了! 一日,周彦清骑着自行车正往单位上赶着上班呢,突然一个小伙子从后面飞车而来,那个快呀,有如闪电.但看来也不是什么膘车高手,得!一下子撞到周彦清的后轮保护铁皮上. "你怎么从后面撞我呢?"周彦清感到莫名其妙. "咋啦,你个老东西!"小伙出言不逊. "行!行!是我错了,行了吧?"周彦清惹不起,可躲得起.他知道斗不过这位"街头霸",他都快六十岁的人了,此时此刻要真的和这位楞头青去辨理,明摆着没有好果子吃.得!自认倒霉吧. 周彦清这把年纪,做这位楞头青的爷爷绰绰有余,要是楞头青撞着他爷爷,他敢这么霸道?再者说,再过三、四十年,楞头青也就该五、六十岁了吧,要是有人从后面撞了他,人家也"咋啦,你个老东西!"地出言不逊,他会咋想? 楞头青们,将心比心吧!人人有老年,每人都会老.在年轻时别太黑心了,当心自己遭报应啊. 美梦成真(一个妇嬬皆知的神话) 小时候,奶奶给我讲的一个故事,至今还在脑海中盘旋:一个叫方小黑的农民,父母早亡.家里穷得叮当响,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回到家里,冷锅冷灶,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可特渴呀,咋办呢,操起瓢舀凉水喝呗,只能这样.就这么过着,过着,眼看方小黑已经快三十了,也该成个家了吧,可哪家人家的闺女能看上这么个穷鬼呢.就说真有好心的闺女愿到这家来,那也难啊.自己每天都是半饱半饥的,要是再来口人,哪不得饿死人?行啦,行啦,就这么凑合着过吧.可有些事是由不得自己的.一到晚上,就老想着将来有一天,能讨上个老婆,不说别的,一天劳作回到家,能吃口热饭,喝口热水也就心满意足了.对,得加把劲!不是说柴火能卖几个钱吗,那就上山打柴吧.冬天,地里活少,方小黑可就上了山. 说来也巧,第三天,他正砍柴呢,突然从小树丛里窜出一只狐狸来,天太冷,狐狸冻得直打哆嗦,眼睛里好象还闪着泪花花.方小黑蹲下来,轻手轻脚地向狐狸靠近,心想,逮个活的回去兴许能卖个好价钱.也不知是咋的,狐狸一动也不动,哆嗦得更邪虎了.方小黑眼急手快,噔!抓住了!真是怪事,狐狸的眼泪流得更多,身体越发抖动得厉害啦.方小黑从小就心善,见不得别人流泪,也见不得活物的苦相,只要一见到就心里发酸.这只狐狸眼泪哗哗地流,怕是冻坏了吧,看样子必定也饿得厉害.可怜呀,怎么和我一样可怜啊.来,来,先给你暖和暖和吧,小黑脱下自己的破棉袄包住狐狸,又从怀里掏出半拉窝窝头往狐狸嘴里塞,狐狸吃了半拉窝窝头,身上还包着破棉袄,这下可好了,不哆嗦了,眼泪也止住了. "走吧,走吧,这么大雪天,你出来作什么,快回家吧."小黑象哄小孩似的对狐狸说着,随着也撒开了手.狐狸慢慢地向树丛走去,还一步一回头的,好象在说:"谢谢你啦,好心人!" 这年冬天咋的啦,大雪呼呼地下个不停,山里的雪都有尺多厚了.可雪再大,小黑还得上山,得攒钱呀,没有钱,哪能讨上老婆呢.棉袄给了狐狸,小黑上山时,只得找了几个破麻袋大针粗眼地粘在一起,再用根草绳往腰上一捆,得!凑合着挡挡风寒吧.熬吧,总有一天,日子会好起来的,小黑天天上山不止. 雪太大,砍柴不易.这天小黑砍满一担柴时,天都快黑了.回呀!再不走就看不见路啦.小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找两根嫩树枝拧软了,呼啦呼啦地捆好两把柴,纤担一戳,噌!上了肩.山路雪深,踩着咯吱咯吱地,走起来也就不象平时那么快了.到家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嗯!怎么这么香?谁在里面?小黑直纳闷.打开门一看,我的天!灶上直冒热气,锅盖得严严的.揭开一看,白米饭!还有冬菜炒肉!不是做梦吧!管它呢,先填饱肚子再说.一边吃,一边想:老天爷有眼,今天给我送饭来了.不对呀,老人们说是说过,什么神呀鬼的,可那是讲故事啊.难道真的有神灵保佑? 小黑天天打柴,回家后天天有好菜好饭等着他.他耐不住了,得探个究竟.这天,他还装着去打柴的样子,上山了.走到半路,他折回来.轻轻地爬上屋顶,揭开点茅草,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往里瞅.一会儿,见一只狐狸轻轻地窜进来啦.两个前爪扒拉扒拉几下,把皮可就扒拉下来了,哗!一个极漂亮的女子站起来了!挽袖、掏米、煮饭,洗菜、炒菜,一会儿功夫,饭就作好了.又在灶里加了把柴,把火搞小了,让锅里的饭菜温着.噌!拾起地上的狐狸皮,哗!又变成了狐狸.嗖!用极快的步子窜出去啦. 小黑全看清楚了,他有办法了.第二天,他照样假装上山打柴,半路折回,躲在自己房子附近,估摸着那个女子把皮扒下来以后,他悄悄地溜进房子,极快地将皮拿走,又极快地将它藏起来.进屋,这回可面对面地看到了一个极漂亮的女子."别回去了,就留在我这里吧."小黑百般挽留. 女孩没有了回去的皮,只好留下来.小日子从此过得红红火火.小黑常在梦里笑出声来.老人们都说:"好心有好报." 想来的媳妇,等来的缘.神话一则,算是写作练习吧. 理发店里的享受 /2002.5.27. 文革中,同一科室的赵、钱、孙三人均被打成"反革命",造反派规定:三人外出必须挂上"反革命分子"的牌子,否则严惩不贷.由于长期失去自由,三人头发均已长过肩,迫不得已,遂请求外出理发.但实在不想让理发师知道他们是"反革命分子",于是三人约定:进理发馆之前,都一起摘下'反革命分子'的牌子.当三人坐上理发椅上开始理发时,一个个都笑逐颜开地对理发师说:"师傅,慢点理啊,越慢越好……"师傅不解其意,问道:"为什么?"对曰:"雷锋同志说,对人民,要象春天一样的温暖,谁都希望春天是越长越好啊." 在那人妖颠倒的年代,能够在理发时不当"反革命"也是一大享受. 爸爸,您的牌子呢? 文革期间,余主任被打成走资派,造反派给他挂上"顽固不化的走资派" 的牌子,其五岁小女儿开始不习惯,问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余主 任无言以对.不久,形势好转,余主任脖子上的牌子被摘下来.当日,回 家吃饭,小女儿见到爸爸没有挂牌子,问道:"爸爸,您的牌子呢?" 余主任泪流满面,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跳楼自杀 文革中,某单位一处长,被揭露为是"特务",屡遭批斗,该处长感觉是奇冤, 无法度日,遂终日只想自杀.一日,爬上几十米的烟囱,适逢一女红卫兵路过, 随即大喊:"XXX不要自绝于人民,你若跳下,将轻于鸿毛!"处长只想一死了 之,又担心这个红卫兵去叫人来阻止,于是,脱去裤子,红卫兵羞于见此丑态, 吓得低头,处长趁此时机,快速爬向烟囱顶端,扑通跳下,从此世上少了一名 "特务分子". 七年之后,该处长得以平反,家人痛哭流涕.然人死不能复生,哭者齐呼:现在多好,可别再让那个年代再回来了! 冤案的由来 文革期间,出身豪门的文学青年方大礼决心倒向贫下中农一边,在忆苦运动中写了一首抨击蒋介石妄图窜犯大陆的诗歌,名为《正气歌》,诗中有以下几句:"敌辱我父兄,犹如刀割,报不平,驱邪恶." 由于他心无愧疚,故从不注意妥为保管自己的诗稿.一日,他去实验室验收一电子仪器,不慎将诗稿跌落于该处.后被同一科室的崔小仁拾到,该崔如获至宝,立即送到科室领导手中,领导见了上述四句,如同见了洪水猛兽,惊呼:"反了!反了!剥削阶级的孝子贤孙要翻天了!".从此引发了一场长达十五年的冤案,方大礼直到1979年才得以平反昭雪.而崔小仁在五天后也因出身于富农被打成"反革命". 正是:同室操戈何其毒,害人害己天不容!恶有恶报周彦清在文革中被打成"反革命"后被遣送回原籍劳动改造.一日,他正在铲田圹(用锄刀铲掉田边的杂草,用它们来当作肥料),一个虽然出身好但外号却叫做"权拐子"(因其心肠坏透了而得名)的人站在周彦清的上面用人尿泼在他的头上,周彦清忍气吞声.又一日,周彦清因痔疮复发而行走艰难,权拐子见了,大喊道:"X 烂了,X 烂了!",拿别人的病痛取乐.周彦清实在不堪忍受,当即大声喊道:"我如果做错了什么,你们可以开批判会批斗我嘛,这样侮辱人格干什么?"后来,生产队长知道此事,出于良心和正义,对权拐子进行了批评,并将批评一事转告了周彦清.周彦清打心眼里感激生产队长. 1979年,周彦清得以平反复职,重返工作单位,日夜兼程地钻研科学技术,并取得多项科研成果.14年后,周彦清回原籍看望曾经帮助过他的好人,得知,权拐子在一次开山爆破中被炸死,身首异处,脑浆四溅,众乡亲都说:"报应!"周彦清听了,无言.但脑海中似有一句古语在敲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诗歌渴望安定一颗玻璃心,曾经几多惊! 本来正且直,也遭小人凌; 举头对天笑,冷眼向小人, 鞭斥丑丑恶,泪洒真真情. 示儿小小宝贝一尺零,哪日长大且成人, 把屎把尿不言苦,兹母眼里你最亲. 严父严语严叮咛,在世应作正直人, 成人十八宣誓日,曾记往昔父母声? 可尊可敬对长辈,可疼可爱向子孙, 盼子成龙眼欲穿,可怜天下父母心! 三峡感怀滚滚长江东逝水,万帆杨颂英灵, 世事苍桑论古今.高峡平湖梦,几度思潮腾. 六月一日库蓄水,举国上下欢腾, 千杯美酒谢英雄.放眼江面阔,狂游万吨轮. 生命的哲理日历日历,一天撕去一页, 使我心头叹息. 日历日历,一天撕去一页, 让我沉思万千…… 逝去的时光如流星坠地 撕下的一页再粘上也是昨天, 凝神思索会让时间溜走, 但获得的是理念的升华; 狂赌滥拼将使精力耗去, 可换来的是生命的枯萎. 长生不老是白日作梦, 谁也躲不过命丧黄泉, 怕死就能不死,谁信? 好死不如赖活,你想? 生命哪,你到底意味着什么? 人生呀,你是不是一首歌? 有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有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你在说什么呀,神秘兮兮的, 你在讲什么啊,高深莫测地, 大白天说梦话吧, 躺床上做白日梦是不是? 不!真的要认真想想啊! 想明白了才能活得有意义, 是的,可得好好思量哩, 要不,那就是浑浑噩噩. 人生感悟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 人间却有永恒的爱情, 相逢常不易啊, 聚散总有时! 永恒就是一生一世, 永恒就是与世长存, 永恒就是长相守, 永恒就是永相随! 身体一定会变成秋、冬, 但心却可以永远是春天, 永远是耳聪目明?----谁信? 永远是健步如飞?----你想? 是呀,谁都希望: 永远健步如飞, 永远耳聪目明. 白想也是想啊, 就怕你想都不敢想. 科学家每天都在想, 基因呀,DNA呀, 遗传密码、染色体. 说是人可活一百五, 讲着人可扛万种灾. 可人真的能永生吗? 梦话呢,鬼话哩, 要真的如此,那地球就挤不下了! 要果真这样,那达尔文就该开骂啦! 还我清白2003.7.29. 手机短信铺天来,也有喜来也有哀. 最是黄段剌人鼻,玉宇何日灭尘埃? 满江红·悼张国荣 2003.4.7. 驻足惊呼,揪心事,殷殷紫血. 抬放眼,飞天而降,坠楼惨烈. 几十春秋舞伴歌,百千男女迷如蝶, 怎笃选定了断魂日,愚人节. 演艺途,灸手热, 多少事,犹未结, 跨蓝空,可上九天揽月, 人生三万六千天, 张君年不满半百, 痛英魂早逝泪如河, 心掺血. 一剪梅·痛悼张国荣 2003.4.3 噩耗一声透心凉, 思若滚汤, 泪若汪洋, 舍生赴死为哪桩? 悲也情殇, 泣也情殇. 巨星一颗正辉煌, 千人宣扬, 万人迷狂, 转瞬陨落断人肠, 天也苍苍, 地也茫茫. 痛悼叶欣怒拔枯枝,沉潭处, 烧烧眼热. 凝秀眼,指天询问, 赋文急切. 国首揪心民生死, 白衣哪惧疼和血. 感叶欣壮志为人民, 身先烈. 抗非典,犹未结, 妖冠状,何时灭? 跨长空,踏碎病魔身折 万众心丹神洲绿, 傲眸渴等华厦热. 待降魔伏虎胜日来, 齐欢悦. 医护颂有一种情感叫悲伤, 他悲伤时欲哭无泪, 为自己无力回天, 为别人华年病逝. 有一种倒下叫站立, 他倒下了却永远站立, 站立在大众心中, 倚立在患者心底. 有一种意志叫坚强, 坚强得能摧枯拉朽, 坚强得可以攻无不克, 面对突然降临的灾难, 他眉不皱,心不跳, 他镇定自若,他英勇冲锋, 他心里只有别人, 唯独没有自己. 他活着,只争朝夕, 从不言死, 他死了,与世长存, 永远活着. 人民因他而骄傲, 国家因他而振奋, 民族因他而奋起, 山河为他而哭泣, 天地为他也动容! 我不知道他是谁, 我却知道他为了谁, 我不知道她是谁, 我却明白她为了谁. 我知道,我明白, 要像他那样活着, 要像她那样赴死. "非典" 沉思2003.6.6. 已是春光灿呀,柳绿桃花红, 应是迎春舞呀,兴高去踏青, 忽闻惊天雷呀,转瞬闪电红, 人有旦夕祸啊,天有不测云, 灾难从天降呀,SARS恶无情, 几度油灯灭啊,几人死里生, 生命诚可贵啊,岂容病毒行, 全民抗非典呀,众志可成城. 路遥知马力啊,日久见人心. 患难知朋友啊,危难见真情. 白衣战士苦啊,口罩两三层, 防护衣好闷啊,汗流如水淋! 这里太危险啊,让我接病人. 明知山有虎啊,偏向虎山行. 危险留自己啊,生命救生命. 南丁格尔笑啊,今有接班人, 南丁格尔喊啊,护士往前冲. 这里太危险啊,让我接病人. 明知山有虎啊,偏向虎山行. 叶欣身殉职啊,英烈舍己身, 死也无怨言啊,死也无悔恨, 虽死犹在生啊,虽死也光荣! 人民不忘你啊,人民尊敬您. 待到胜利日啊,告慰您英灵. 生命诚可贵啊,生命最可尊, 人有回天术啊,人乃万物灵, 病魔终是魔呀,哪能久逞凶, 阴霾总会散啊,苍天当放晴, 待到凯旋日啊,壮歌伴彩虹, 叶欣九泉笑啊,英烈喜出声! 卜算子·寄语梁渊 2002.1.28. 梁渊同学学习刻苦,求知心诚, 频于提问,总在进取,感此而作. 放眼看高天, 艳阳当头照, 兰空灿日好风光, 更有人声闹. 闹中细细听, 问答声声妙, 师生之情最是浓, 直把苍天傲! 淑女正当年, 青春花枝俏, 趣语如珠对答来, 一任群芳照, 求知不怕羞, 排疑哪管臊, 待到成才那一天, 有人梦中笑! 床的自白我是你的诞生地, 也极可能是你的最终归宿, 我是你年轻的恋人, 让你依依不舍, 我是你意志的磨刀石, 躺下----你脆弱, 起来----你坚强. 再睡一会儿吧,你自言自语. 再睡十分钟,就十分钟. 闹钟响了,你还在睡, 太阳照着你啦,你还在睡, 猛一抬头,十一点! 糟了!睡过头了! 我是你的痴情恋人, 让你依依不舍. 你的懒惰,是我的至爱, 你的勤奋,是我的悲凉. 占有你生命的三分之一, 是我的最低标准, 占有你生命的全部, 是我的终生之梦. 夺走你的青春年华, 是我最美味的佳肴. 爱我吧,只要你不怕变傻, 恋我吧,只要你不怕平庸. 无题依旧桃花面, 一跃湖南现, 针尖对麦芒, 好个女儿剑, 已是伤透心, 不惧再击电. 悠悠慈父心, 拳拳老翁恋, 日日风雨行, 勃勃雄风见, 天高九千尺, 何愁地下陷! 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 萁向釜下然,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七步诗 曹植) 颂刘璇2002.9.13. 璇风不惧体操难, 万摔千伤不予言, 五星旗飘心潮荡, 国歌壮激总向前. 纤身一展群芳撼, 素手轻杨蝶舞甜, 最是娇容千千绝, 山疯地恋竟夸颜. 因课未去鄂尔多斯旅游 2002.8.17.星期六 经年笔粉总粘衣, 特特行游去草原. 满车欢笑随风去, 放眼娇娃代我骑①. ①单位组织去鄂尔 多斯旅游,作者因讲 课不能前往,恋人代 行,有感而作. 情有独钟2002.8.17. 红衣红面红嘴唇, 娇鲜欲滴密桃人①, 情人眼里西施出, 万水千山总是情. ①意指作者恋人 巾帼颂一任群芳嫉红人, 总有平常百姓心, 夜以继日生产线, 不顾魔疾已在身. 赠手术台上人 铁骨铮铮男儿情, 掷地铿锵天也惊. 刀割釜砍眉不皱, 偶有滋滋一小声. 赠马慧2002.6.11. 女大十八变得勤, 一见恍然隔世人, 最喜志高专升本, 不到高峰誓不停! 把你比作腾飞马, 信你铁志坚如金, 待到龙马腾飞日, 为师梦里笑出声! 马慧同学:听到你很有礼貌地叫了我一声"周老师", 使我激动,令我兴奋!你在读专升本,真有志气! 愿你努力学习,顺利完成学业,取得特好成绩. 记住:不论在何时,不论在哪里,有一位老师总在 惦记着你,他总在盼望着从你那里传来好消息! 尤其是,当你遇到挫折时,有一双很坚强的肩膀会 为你分担忧愁,为你鼓劲. 常来电,说说你的近况,别让老师总是在盼……. 满江红·婚礼思索 2002.6.10 玉洁冰心,婷婷立, 腾腾脸热, 涌心潮,亲情爱情, 几多曲折. 有心栽花花不开, 无心插柳柳成列. 道缘份自会从天降, 声声绝. 杯中酒,红如血. 多少事,心头憋. 愁怅密如麻, 三年五月. 茫茫人海觅佳男, 而今总算姻缘结. 誓与君, 永世共雨风, 情如铁. 致三级警督HYP 2002.6.9. 曾经坎坷难来泪, 除却三情不是情, 踏破铁鞋寻芳息, 书断秃笔忆知音. 塞上春风三百里, 警队丛林九千军, 骄娇一秀窜墙出, 从此五腑一片春! 忽然想起 2002.5.16. 电话常催去那头, 几多烦锁几多愁, 活活生生人一个, 叫坐围城为何由? 曾共患难共追求, 也有喜来也有忧, 终究无言同哀乐, 鸡龙共枕瞎风流. 胸中总有千千结, 脑海时起万丈楼, 自古情义最无价, 薄情应咒九百秋! 情人时尚遍神州, 心如止水不回眸, 笃定娇妻终无悔, 不到白头誓不休! 屏前思屏前正夕阳, 曾为晨时光, 举头观千里, 低头想万章. 我真美! 走着走着 就停下来 因为路过玻璃门 里面有她的影子 理理流海 抹抹嘴唇 好看吗? 她问自己. 走着走着 就停下来 因为地上有个水洼 那里面有她的影子 整整衣襟 动动领口 美吗? 她问自己 走着走着 她站着不动了 因为她看到一面镜子 镜子里面还有一个她 理理流海,动动领口, 整整衣襟,抹抹嘴唇, 好看极了! 她自言自语地说 从六岁到二十二岁 每个女孩都这样 只要有能照见人影的地方 甚至是阳光酒下自己影子的地方 她一定会停下来 修饰自己,装扮自己, 心里美滋滋地: "我真好看!" 更有甚者: 马上要上班了, 走出去,关门之前, 还要对着镜子 回眸再望: "我真美!" 维拉斯沉思 —— 赠给她,我心中的偶像. 你的美丽,令人心跳, 你的美丽,使人晕炫, 世上真有如此美丽的人: 心灵美,而且外在美; 人间因你而灿烂, 生命因你而精采! 活着是多么好啊: 因为有你存在, 生活是多么美好啊:因为有你的美丽! 不是为了奉承,也非为了献媚, 只是希望你永远美丽, 仅仅是为了让世界更加美丽. 沁园春·心志 2001.10.12 依窗放眼, 匆车竞驶, 忙人如潮, 仰头顶天空, 白云缭绕, 雄鹰展翅, 一派英豪. 昼沉书海, 夜梦廊桥, 总觉重担在肩挑, 叹光阴, 如闪云飞电, 稍事狂逃. 生命如此不挠, 纵万难千险也不倒, 想晴空灿日, 总当常现, 鬼魅乌云, 势在必消, 七尺男儿, 应为祖国尽操劳, 对天笑, 正壮怀激烈, 心比天高! 卜算子·年轮 2001.11.7 沙漏十指间, 年轮如飞跳, 转瞬白发已满鬓, 面皱颜也老, 老亦不可悲, 心是青春照, 仰看夕阳艳似金, 红光指天耀! 一剪梅·心境 2001.9.24 一望无际海空长, 近若画墙, 远若天江, 浮燥心境自然凉, 成也不惶, 败也不惶. 人生一世为哪桩? 今为名忙, 明为钱忙, 到死谁带半分洋? 天也苍苍, 地也茫茫. 重阳节感怀2001.10.25 草木秋日黄,人难百岁长, 也有永生者,虽死犹荣光, 魔窟渣滓洞,江姐坚且慷, 竹尖十指进.怎敌志如钢, 视死如归日,凛然赴刑埸, 心系新中国,眼中红旗扬! 几十载飞逝,祖国换新装, 九九重阳日,把酒祭英娘: 黄泉寒千尺,可有暖衣裳? 地府深万仞,阅卷敢有光? 彭公体瘦弱,应多加营养, 膝下可有子,虎儿啥模样? 最恨大小鬼,催命太慌忙, 蒋氏血债多,应叫他先亡, 再等十几月,全国得解放, 江姐放声笑,人民多欢畅! 我欲挥长剑,诛灭老阎王, 迎出雪琴姐,与民共徜徉. 卜算子·奇想 2001.11.7 粉面红彤彤, 艳阳全身耀, 正是灿烂好年华, 花开枝头俏, 俏若永久长, 山喜海也笑, 从此人间尽少年, 春光满天照! 一剪梅·情结 2001.9.3 何事愁到寸断肠, 心若滚汤, 情若涛江, 电话那端女儿狂! 声也凉凉, 语也凉凉. 苦乐人生有炎凉, 世事无常, 冷暖无常, 男儿挺胸敢承当, 福也担当, 祸也担当. 一剪梅·心路 2001.9.16 山高海阔任飞翔, 人若朝阳, 心若朝阳, 大路通天闪金光, 容也飞扬, 神也飞扬. 谁道人间情已亡? 近是衷肠, 远是衷肠, 积怨焉能把人伤, 父也刚强, 女也刚强. 一剪梅·情丝 2001.9.16 世间何物堪断肠? 神若痴狂, 心若千疮, 朝朝暮暮意茫茫, 日也惶惶, 夜也惶惶. 跟定男儿不思量, 茶儿不香, 饭儿不香, 靓女思郎最神伤, 情也深藏, 爱也深藏. 一剪梅·攀登 2001.9.22. 女生此人堪豪爽, 语若铿锵, 笑若红蔷, 灿烂青春总飞扬, 静也风光, 动也风光. 求知路上不旁惶, 心如空仓, 学如收藏, 攀登恰似弹上膛, 神也昂扬, 志也昂扬. FOR 雍佳辉 2001.9.21 一双大眼水汪汪, 望若湖光, 看若清塘, 清纯恰似婴儿眶 凝也辉阳, 笑也辉阳. 总有求知热心肠, 学在师房, 记在心房, 争分夺秒战沙场, 来也匆忙, 去也匆忙. FOR 孙雪姣 2001.9.21 轻风一吹踉跄跄, 形若纸张, 瘦若纸张, 心中却有万千枪, 意也钢强, 志也钢强. 结伴常来恩师房, 问非寻常, 答非寻常, 肚里有话深深藏, 思也江洋, 想也江洋. 一剪梅·天问 2001.9.23 浩翰天宇渺茫茫, 形若金蟒, 情若新娘, 借问此处是何乡, 停也瑕想, 走也瑕想. 苍天何故慨而慷? 泪在流淌, 血在流淌, 洒向人间万里阳, 风也馨香, 云也馨香. 一剪梅·青春 2001.9.23 君曾看过青春榜? 名若朝阳, 形若朝阳, 魅力四射映天堂, 身也红光 路也红光, 时间如箭似金枪, 眨眼茫茫, 转瞬茫茫, 红颜岂能总久长, 来也匆忙, 去也匆忙. 一剪梅·水乡 2001.9.25 若隐若现看河江, 眼若迷茫, 心若迷茫, 几多时日不见娘, 思也故乡, 梦也故乡. 文人墨客来观赏, 神若痴狂, 意若痴狂, 江南如此诱心房, 不似天堂, 胜似天堂! 满江红·中秋 2001.9.28. (中秋节前三天) 泪眼凝神,依窗铸, 黯黯脸色, 起思潮,对天呼号, 苍心远涉. 六十二岁坎与坷, 一十九年生离别, 莫悲愁疼了近远心, 空滴血. 不了情,犹未歇, 积怨思,何时灭, 坦胸怀,斩断心头隔阂, 月夜不眠望中天, 唯愿娇女纯如雪, 盼八月十五阖家欢, 都喜悦. 沁园春·师愿 2001.10.20 课上挥鞭, 鼓人奋进, 催人攀高, 望台下青春, 眼中含问, 莘莘学子, 志坚情豪, 流年如水, 豪情似火, 须争朝夕弄狂涛, 声声道: 应坚韧不拔, 赶时代潮. 青春如此骄骄, 纵千难万险不折腰, 要倚天舞剑, 雄风尽展, 渡海扬波, 才勇双挑, 满园桃李, 令华厦果香处处飘, 梦中笑, 知辛劳有报, 乐上九宵! 一剪梅·暮鼓 2001.9.23 少年愁字不思量, 身若强钢, 心若窜杨, 眨眼已是白发长, 形也夕阳, 神也夕阳. 老骥无须把心伤, 景是金黄, 境是金黄, 正可锻铸好钢枪, 守也铿锵, 攻也铿锵. 一剪梅·比照 2001.9.24 别样清香出泥溏, 神若新娘, 态若新娘, 含羞带露好端庄! 姿也堂堂, 貌也堂堂. 世间有人狗心肠, 体若虾螃, 心若贪狼, 喝尽民膏与民肪, 生也遭殃, 死也遭殃. 一剪梅·宁静 2001.9.24 一条小路绿苍苍, 静若神堂, 悠若山房, 问君是否回故乡? 看也心香, 闻也心香. 宁静致远应传扬, 身可钢强, 气可高昂, 保山护水当久长, 子也不忘, 孙也不忘. 大志2001.11.24. 秀面凝神,依天伫, 钢强眼色, 仰兰空,对天呼号, 幽思沥血, 二十余载雨伴风, 几度春秋心潮烈, 正青春年少志比鸿, 情如铁. 苦打工,天天怯, 勤钻研,夜夜黑, 忍冤屈,打落门牙还悦, 胸中总怀英雄谱, 尝胆卧薪为创业, 看塞上百千广告行, 谁先热. 母亲节感叹 小儿出生时, 娇妻声声叫, 已是汗水如雨下, 又加疼和燥, 疼似入地狱, 燥同火煎烤, 待到呱呱落地时, 她却开口笑! 眼望小男儿, 为娘几多傲, 且看一个接班人, 旺起房中灶, 灶上硕果丰, 灶下人正妙, 十月怀胎如栽树, 只为枝儿俏! 村妇2001.11.21 当他从深山砍柴回来, 因为太累、流汗太多, 眼眶深深地陷下去了, 你赶紧为他煮稀饭,招呼着: 快歇歇吧,老头子. 当天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 他还在菜地里忙着, 你在喊: 别干了,回来吃饭咯, 你很累,要抚养三个孩子呀, 但你却不顾自己, 你心里只想着老头子, "他可是顶梁柱, 顶梁柱可不能倒啊..." 你心里这样想着. 池塘边,你洗衣服, 你背上背着最小的孩子, 把老大和老二梆在树上, 衣服洗完了, 老大和老二都睡着了. 进城了,生活比农村好多了, 可还是紧巴巴的呀, 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 怎么也不够啊, 咋办哩,得想办法... 卖冰棍,对,就是个这! 你请了三个月的"病假" 开始卖起冰棍来, "冰棍,冰棍!" 你的声音好脆啊! 晚上十二点你才回来, "这--这--这--" 你说不出话来了! 你嗓子喊哑了! 可是你还在笑, 数着挣来的钱, 你笑得那么好看! 孩子长大了, 你也老了! 可你还是天天在笑呢, 你高兴啊! "现在可好啦, 可算熬到头了!" 你是个好女人 2001.11.21. 为了活下去 你到他这儿来了, 要活下去, 就这么简单啊, 四人帮把你的家乡弄得不成样子了, 一天七两粮,可怎么活呀, 为了撑胞肚子, 你煮稀饭吃, 可撒了几泡尿以后, 肚子就空了, 还是饿呀! 你来了,风尘扑扑地, 你来了,脸蛋红彤彤的 (那么饥饿,你怎么还能有这么好的面容?), 你来了,乡亲们看稀奇似地看你, 你来了,小伙子们眼睛都看直了, 你来了,姑娘们一个个嫉妒得眼睛冒金星. 你真是勤快啊, 一声不吭地,你下地干活, 一声不吭地,你上山割红薯藤, 一声不吭地,你到猪埸喂猪, 一声不吭地,你和大伙儿一起扯秧、插秧, 一声不吭地,你和大伙儿一起收秋、打谷. 你好节俭啊, 秋收时节,你去拾稻穗, 你扒开泥土,检出稻穗, 小伙子用脚踩住你的手, 他们不要你拾稻穗, 你回来对丈夫说: "真气人呀,他们怎么这么坏, 宁愿让谷子烂在泥里, 也不让我去拾呢?" 你不怕踩手, 你继续拾着、拾着... 你是饿怕了呀, 你想着要多多地拾些稻穗, 你是在备荒啊, 你是在备粮! 你多么贤惠啊, 丈夫从地里回来了, 你不声不响地, 为他打上洗脸水, "洗洗吧,看把你累的," 晚上入睡前, 你为他打上洗脚水, "洗洗吧,洗了会睡得香些..." "喂,给我拿烟来,"丈夫说, 你不声不响地把烟递到丈夫手里, "喂,火呢?" 你不声不响地给他点上... "饭咋这么硬?"丈夫生气了, "怕是放少了水吧,俺下次多放点就是了." 你轻声细语地说, 你是个没脾气的女人吗? 是的,在丈夫面前. 丈夫要那个了, 你不吭声, 丈夫那个了以后,死死地睡了, 你还在想着:"我还没够呢..." 然而你还是一声不吭, 你苦熬着、苦撑着... 你就是有个好忍性啊. 你害怕呀, 害怕失去他, 害怕失去这个家... 失去了这个家, 你又要挨饿啊. 你真是个好女人呀, 乡亲们都这样说. 你是个好女人吗? 你永远就这样活下去吗? 你心里就永远没有自己吗? 永远有多远?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清泉入心2001.11.23 有一种感情是高尚的, 它给人以如清泉似的感觉, 那么沁人心脾, 那么让人灵魂净化, 那么使人杂念全无…… 有一天, 她来了, 高尚的情感也来了, 她的谈吐,她的气质, 给人焕然一新的感受, 那轻轻的一碰, 让人心跳, 那轻轻的一触, 如清泉入心…… 回忆是多么美好, "年轮倒转二十春, 我愿以身许红颜." 不知怎么的, 这两句一下子从心底冒出来…… 看到她, 什么邪念也没有, 看到她, 只觉得自己仿佛有一种责任 落到了肩上, 保护她, 千万别让她爱到侵害, 让人间因她而变得更加美好, 更加灿烂, 更加辉煌. 迪士高舞厅 酒绿灯红劲舞狂, 乐声震耳心欲亡, 道是此为娱乐处, 灭志伤神杀人埸! 世风穿衣专使肚脐凉, 自觉美丽又大方, 但问脑中有何物, 杂草丛生一片荒. 麻将国人误乐有奇方, 一百单八作文章, 学习此书总不累, 噼啪声里常见伤. 有人夜赢逾千百, 有人日亏近万张, 夫妻反目成仇敌, 家庭不和透心凉, 子女身心受其害, 罪犯群中添羔羊, 劝君莫做麻坛将, 该行正道向前方! 光阴一寸光阴一寸金, 寸金难买寸光阴, 十指露沙何其速, 眨眼已是白头翁. 一事无成叹老矣, 悔恨交加空伤神. 最是小少好时辰, 无牵无挂一身轻, 翻山跨岭无所惧, 攀峰夺宝正有情, 试看世间成功者, 多是少年有志人. 爱情万读千翻永不停, 世间此意最是浓, 男欢女爱夜夜有, 情天恨海日日经, 外颂罗式朱丽叶, 内唱英台山伯君, 化蝶成仙死要合, 饮恨变鬼也甘心, 世风日变人言轻, 每周一哥总耳闻, byebye常在嘴边挂, GG、MM吐如云, 也有情重如山者, 海枯石烂不变心, 轻舞飞杨亲接触, 感动多少网恋人! 网络无限网有情, 网恋也常动人心, 奇妙故事真好听, 假多真少别当真, 若是失恋心中痛, 上网可以散散心, 找个GG聊几句, 寻个MM表表情. 情到深处泪不停, 曲至妙章山也哼, 洒醉衷肠找人诉, 爱叫绝处也逢生, 万物有灵人最灵, 心有灵犀一点通, 劝君共敬一杯酒, 莫忘人间真真情. 静夜思2001.11.23. 我常常在想, 尤其是在静静的夜: 人,反正是要死的, 那为什么要生下来呢? 记得: 我和我的同窗学友 假日去郊游, 看到许多坟墓, 其中一位同学说: "几十年后, 我们也会这样, 被葬在什么地方……" 另一个同学说: "不,会被火化, 变成一堆骨灰……" 我有点伤感, 有点茫然, 有点不知所措, 晚上, 静静的, 什么声响也没有, 我又开始想白天那个问题, 那个令人伤感的问题, 那个使人茫然的问题, 那个让人不知所措的问题, 是的, 人固有一死, 现在,要好好地活着, 现在,要多做些事情, 如果我死后, 人们因为我做的事情 而得到好处, 我会很高兴, 如果我死后, 人们还能记得我, 我会很高兴, 如果我死后, 人们还在说: 他是个平凡的人, 也是个挺好的人, 还是个令人怀念的人, 那我会很高兴, 如果真的有九泉, 我会: 九泉之下笑出声…… 孩子孩子的心, 孩子的神, 无邪、直白, 纯洁、清纯, 我们都是孩子, 世界就会安宁. 寄语亲密网友 2001.12.7. 网络无限,网络有情, 网中有你,网上有声, 面前有你,似在谈心: 温柔内在,可爱外形, 相约交友,问我可行? 男儿侠骨,柔肠在身, 屏上望你,对你交心: 双肩健壮,可以依承, 心儿诚恳,热血情深, 我是港湾,你船可停, 我是大树,为你遮阴, 身怀长剑,为你护行, 手举明烛,给你当灯, 时间爷爷,可以作证: 寒来暑隐,春去冬临, 网络这端,我在思忖, 昼作夜寝,悠悠我心, 浩海无垠,一盏辉灯, 那是我眼,那是我心, 望穿秋水,望断长城, 亲密网友,可知我心? 斗转星移,海枯石损, 我志不变,我心永恒, 文来字往,性情渐清, 鸿飞燕转,传我心声, 知心网友,应知我情. 师生情几多大眼园园睁, 六十老翁声声吟, 为使桃李满天下, 喊破嗓子也甘心! 痛悼邓小平同志 二月雪花飞, 九七迎春到, 群山静默江河哭, 京城传垩耗: 小平与世辞, 举国痛悲悼, 继承遗愿痛中定, 直向英灵告. 伟人绘兰图, 金光普天照. 东方巨人倚天立, 炎黄子孙傲! 香港回归日, 那时多热闹, 勿忘贴地静心听, 九泉青天笑! 没有邓小平同志, 就没有我的今天. 在我心目中,小平同志就是邓青天! ————1997年3月13日赠范继春高山流水水清清, 晨光薄雾雾艨艨, 杏口一开银铃响, 疑是歌星到小城. 起坐行走轻飞燕, 迎宾待客重如金. 键上纤指轻弹跳, 激光输出字如虹. 腰边呼机一声响, 电话跟前传佳音. 将军麾下有骁将, 西夏印艺一姣人. 愿你春光年年好, 前程似锦象彩虹! ——1994年10月15日 *范继春是原子印章厂办公室秘书 识魏娟有感 一双大眼,两目炯炯, 少儿脾气,孩童神情, 亏为成熟,幼稚有盈, 如此印象.不必忧心. 大千世界,万象纷纭, 自己走路,别人议论, 只要正确,尽管冲锋, 前面有坑,跳过再行. 长得幼小,爹娘所生, 求之不得,何来烦闷? 姑娘媳妇,很难分清, 多么美好,青春永存! 万千印件,是你作成, 彭工来了,一跳三蹦, 无限感慨,万岁青春! * 魏娟是原子印章厂的工人. ——1984年7月11日 念蓉儿 夏夜萤虫飞, 田蛙咕咕叫, 思潮汹涌夜不眠, 心事何时了? 塞外遥千里, 新家真热闹, 电子琴声如父语, 蓉蓉可知道? 长江急奔腾, 汉水常呼啸, 云杰之姻遭厄运, 恨使刀出鞘! 千刀四人帮, 万剜张、江、姚, 争分夺秒为四化, 爱火冲天照! * 蓉蓉是我的大女儿,现在武汉工作. 1987年7月28日 赠李晓琳处长 脱下大红装,穿上黄棉袄, 粉面红彤彤,微显女儿娇, 时闻银铃声,常见青春俏, 谈笑百媚生,"处长"不见了. 提笔认真写,又问又请教, 意志坚且韧,身正德也高. 偶在街头见,眼睛看花了, 皮圭呢大衣,耳环闪烁烁, 阿娜又多姿,处长回来了, 入乡随俗去,回银赶新潮. 人生似彩虹,映得花枝笑, 老牛唱人生,总是无限好! * 为536处某处长而写 _____1997年3月13日 临别赠言一 七月天燃火,八月火正红,更有红胜火:满屋青春人. 青春光闪闪,映透晚霞红,夕阳无限好,且未到黄昏. 笑语传知识,欢声论古今,满口新潮语,谁说是老翁? 老翁且不表,应观花正红:李俊我也俊,茉莉并芙蓉. 章斌包海涛,永存李宗勇,梁春及米晋,彭成万里行. 马涛孟彦涛,英玲原香玲,晓涛又宏涛,宁玉杨秀珍. 陶其木格好,梁伟罗瑞鑫,晓敏李红燕,炳初田雪松. 家仁郝世强,林伟刘建军,白赛娜赵旭,刘敏吴海蓉. 邱成愈恩惠,总共同35名.见字如见人,心海浪潮涌: 楼内书声朗,机房键声频,正午人不走,夜半灯也明…… 什么叫DOS? 文件怎改名?全盘拷贝令,特性可想通? 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为师心中念,弟子思海沉. 短短十几日,深深万千情,今朝各离去,何时再相逢? 但愿相逢日,桃李分外红,个个神威壮,人人硕果丰. 人生无限好,高峰更诱人,勇者拼搏上,总是会成功! 句句由衷语,行行是我心,小诗为共勉,举杯壮此行! * ____1992年8月7日于内蒙阿拉善左旗工交局 临别赠言二 小城欢歌漫,塞上秋色浓,一路风尘扑,培训到吴忠. 领导心思重,细语常叮咛:工厂上微机,总盼效益丰, 微机知识难,激光技术新,传授高科技,老师多费心. 本是腹中空,师字不敢称,只因先起步,方能说几声, 互教且互学,职责常在心,培训需认真,哪能草收兵? 知识人民给,服务为人民,心中常常念:学生快快能! 贵厂人才有,不必意消沉,举目放眼看,足可喜出声: 小巧钮建宁,纤指细如笋,击键轻且捷,首战报佳音; 马冲似猛虎,走路快如风,未来征战日,定是一中锋; 小伙崔建宁,气质有质征,上机一击键,引来四座惊! 一朵宋云霞,学习特认真,心得密密记,功夫下得深. 更有张玉珍,不虚此美名,今朝二十五,明年一百零! 秀女赵丽娜,精神最感人:资料反复学,方法细细寻, 版式再复杂,也敢去强攻,苦战四昼夜,终于得成功! 喜事千千万,最喜莫过人,榉李征战日,效益一定丰! 离别日将近,心海浪翻腾,千言和万语,难尽一周情, 但愿人长久,人人硕果丰,岁岁有长进,年年效益增, 告别铅与火,迎来光电神,吴忠第一厂,当个排头兵! *----1992年10月9日于吴忠市包装公司印刷厂 成人宣誓誓言 日月如梭时如箭, 转眼又过十八年, 回首往事虽有憾, 挺胸昂首永向前. 男儿志,冲云天, 报效祖国意志坚. 炼身体,学知识, 争强吃苦我为先, 要学山中松树立, 应象海燕傲蓝天. 誓为人民作贡献, 就是成人的誓言! *___1997年2月16日 九七除夕感怀 辞旧炮声响彻天,转眼又是十八年, 忆昔匆匆归队日,浮想联翩夜不眠: 铁窗使人志更坚,耕田汗湿几层衫, 春种秋收千般苦,冷暖人间万种颜, 永记贤妻温馨粥,不思酒池肉林餐; 手足情深深如海,最敬当推邓青天! 日月如梭时如箭,所剩光阴有几年? 腹中情丝当吐尽,小车不倒只管推! *____1997年2月6日无题短途、长途,电话机真累, 三番五次喂喂喂. 早出晚归,脚步快如飞, 二十四时有人催. 人醉、心醉,倒地无人偎, 同学抬你回家睡. 吞云吐雾,眨眼又眠嘴, 心中自感无限美. 外语、国语,几时能及格? 成绩单上放光辉! 童年、少年,犯错曾后悔? 十八以后不应醉. Father、Mother, 为你心操碎, 深夜静思应落泪! 日月如梭,转眼几十岁! 回首一生应无悔. 七尺男儿,精力充沛, 你给地球刻几绘? ------ 1997年2月1日 谁来对号入座? (1997.2.1) 歌声嘶哑,舞姿狂野, 万千酒绿灯红. 德华、国荣高入云, 仰面观看,总感自己矮又轻, 心中毫无自尊. 镜前常回首, 人前最爱抚衣裙, 无限美景在心中: "何时登歌坛,哪日上银屏?" 黄梁美梦永不停. 时光流逝,红颜渐衰沉, 青春不再,忆往昔泪湿衣襟. 老妇人前站,背驼且声沉! 昔日舞后,当年歌星? 一生可有大业成? 泪珠儿滴断,眼框儿愁深, 悔少年昏昏度日, 到头来两手空空, 腹中空空! 鱼家傲·第三眼 2001.10.11 风花雪月乱涂鸦, 绿女红男胡潇洒. 自觉无限风光雅. 辨真假, 此风最是误人娃. 大千世界阔无涯, 学海书山事如麻. 匡衡借光眼未瞎. 最可怕, 腹中无物草当家. 赠赵建丽 一九九八年十月十一日 虽是外语专业生,高科梦总在心中. 决意学习计算机,何惧征途有顽凶. 来匆匆,去匆匆,来去准时象时钟. 匆匆来去为哪般?胸中自有最强音: 人生苦短如飞箭,要成大业须争雄. 万事开头似挖冰,开头走过才见春. 桃红柳绿春光好,曾记寒冬雪纷纷? 雪纷纷,冰凌凌,当初难似上天宫! 困难和人两相争,狭路相逢勇者胜. 口中常念五笔诀,梦里总有读书声. 都说笨鸟飞不快,这里"笨人"已先行. 闯过难关心旗展,师徒欢笑高入云. 桃花园里桃花美,计算机旁计算灵.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生之计在于勤. 莫虚度,须抓紧,光阴如梭时如金! 若到老来才计算,时去力竭万事空. 亮闪闪,大眼睛,似在说话似有声: 自强自立争朝夕,父母才能放下心. 浩浩商海千帆舞,茫茫人山万种情, 曾记否,不言中,含泪听读湿衣襟: 难忘历年苦中苦,《春蚕到死丝方尽》. 生命不息丝不尽,腊烛不灭灯长明, 倾尽腹内知中精,讲课讲得上了瘾. 来年建丽有建树,为师梦里会笑醒, 梦中笑,最是真,桃李满园最动人. 只求满园春色在,何惧白发染满鬓! 赠李芳虽是青春精力旺,才疏学浅不敢狂, 争分夺秒不可忘,学业事业不可荒. 人海茫茫几多王,有才何必露锋芒? 生来未吃多少苦,哪知前方更有王? 劝君多多求知识,不可娇骄学霸王. 心胸有如空山谷,头脑清清似海洋, 眼似深潭明明亮,身同小燕共飞翔. 此种情景人人爱,不似从前傻模样. 醉中胡语莫计较,为师一片热心肠. 但观来年女中杰,人杰群中有李芳! 九八登高望远 虎年阴历三月二十九日 春日去郊游,艳阳当空照, 骑车直奔小口子,一路人欢笑. 笑自心中出,总是高格调. 登高望远心更远,人生真奇妙! 公路舞长带,村落歌声闹, 高瞻远瞩最是真,君曾感悟到? 六十上此山,七十还能傲, 八十如能教学生,我当朝天笑! 参加新宁大首届运动会有感 虎年阴历四月二十七日 身穿运动服,头载长舌帽, 俨然一个小伙子,惹得众人笑. 笑也不害羞,自有真情调, 已是老年心不老,常想蹦跑跳! 人要有精神,形象也觉俏, 行走快捷腿生风,灵魂总开窍. 小车只管推,利剑当出鞘, 惩恶扬善为人民,事业更火爆! 赠朱红1992.6.5. 朱门出奇女,感慨正有词. 古训《伤仲永》,今犹意味殊. 年年防骄骄,岁岁懒惰除. 时时勤学、问,案边常有书. 姣姣明月夜,细细静心思. 此中一席话,可是醉人诗? 给娟儿2001.11.7 生意兴隆兮, 赚钱多多, 日夜忙忙兮, 辛苦辛苦, 又长胖了兮, 注意减肥, 他喝醉了兮, 小心挨骂! 大眼滴溜溜, 小脸总含笑, 好个靓女现人间, 惹得百花掉, 事业正兴隆, 郎君健且俏, 待到广告满天时, 人生最奇妙! 沁园春·赠罗彩玲 2001.10.14. 丽影人骄, 天天在线, 日日辛劳, 看凝神大眼, 如痴似醉, 啊娜身影, 轻舞飞飘. 敬业尊师, 勤学好问, 一派青春志气高. 正拼搏, 誓争分夺秒, 赶时代潮. 网络如此妖娆, 令多少男女魄魂消, 想网页制作, 魂牵梦绕, 留言版上, 寄语情豪, 师教汝学, 定能园梦在今朝, 该欢喜, 有老幼共勉, 其乐陶陶! 寄语齐晖平(536处秘书) 1987.12.19. 不闻粉黛香,但见书公主; 淡浅微笑挂嘴边,纵谈今和古. 新欣动你心,老舍可为父, 三毛、安娜犹可敬,灯下有人哭. 雪花洁且轻,不似尘和土. 心海骤起千层浪,正是诗如注! 两眼亮晶晶,心如月中树, 年轮倒转二十春,我愿心相许. 说是心相许,只是情中语, 唯愿晖平好自为,且看凤凰舞. 周泉诗 (对左面诗,周泉专门唱反调) 【1 9 8 8 年】 粉黛添香色,红袖装扮书公主, 嘴边浅笑有也无,漫谈今和古, 何人使动心,弥衡不为父. 高丘本无女,谁知灯下有人哭? 柳絮因风起,也染尘和土. 傲骨本无根,何时能得月中树? 自古嫦娥爱少年,也曾心相许, 山盟海誓百年好,俱是情中语. 终是一个土镘头,莫看凤凰舞. 寄语丁、罗1992.11.10. 面如满月银银亮,眼似深潭格外清. 手象山间纤纤竹,心同宝石亮晶晶. 胸中常怀佳丽谱,镜前总有倩人影. 额际一缕飘飘发,疑是名模到小城. 机上纤指轻弹跳,屏旁牡丹花正红. 一心要学高科技,务使人生意更浓. 华词丽藻堆纸上,寄托无限深深情. 愿你此情情长久,旅途绚丽红彤彤! 赠王爱珍 1992.6.5. 床头摆足纸和报,案边堆满照排书. 半夜起床记心得,总怕信息有变无. 打破砂锅问到底,击碎疑难求真知. 喳喳呼呼一小伙,勤勤恳恳一村姑. 科技征途三千险,人生世事万种疑. 似此顽强女中杰,定有光辉成功时! 思念安远兄 2002.6.3. 苍天厚土若有情, 怎不察我滴血心, 借问白云可有意, 心笺直送长沙城! 六十春秋风雨中, 千呼万唤安远兄, 惊雷响达高天外, 何日震醒梦中人? 忆高中毕业 (刘安远的复信) 2003-04-29 庆杰老弟: 短信和诗读悉,甚慰.现附短诗一首,以表思念. 七律 忆高中毕业时 庆杰万唤千呼后, 忽忆四十七年前: 年佳湖畔植桃柳,1 岳麓山中访矿院;2 明德塘边话理想,3 周南校内赠留言.4 莫道岁月催人老, 依旧风华两少年.5 释义 1. 长沙烈士公园中之湖名曰年佳湖.56年春,市团委分配三中任务为:在年佳湖畔种植"青年果林"(桃树等等).清楚地记得,为此,我们还做过一回题曰《一次愉快的劳动》的作文. 2.毕业在即,为感知大学情况,三中组织了一些活动,如借假日参观中南矿冶学院.班主任刘年规老师带队.五十多个同学(全班五十四人),乘轮船,过橘子洲,包车前往岳麓深处.一路嬉笑打闹,好不快活."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想起从前,沉思良久. 3.据电话中老弟的回忆,学校池塘颇大,暗通湘江,与江水共沉浮,故而塘水时浅时深,时浊时清.毕业前夕,十四班同学常三三两两闲坐塘边走廊,谈志愿,畅想未来.走廊后为新建平房教室,池塘前为德式六层楼房. 4.高考之前,为松弛紧张情绪,亦为久已向往的与女校学友之联欢,故有明德、周南之谊.那次活动挺成功,既有茶点,亦有表演(我的"拔河"即兴节目亏你还记得).余兴过后,留名赠言,凡此种种,颇可回味.经老弟提起,觉得十分甜蜜. 5.老弟围巾披肩,倜傥潇洒;言谈举止,幽默得体;微笑可人,极富魅力.虽时间过去近五十年,但彼此心中的你我依旧是同学少年时的影象. 注:感谢榆次一中的同学和老师,在他们的倾力帮助下,2003年4月10日,两位老朋友终于通过电话重逢了! [附刘安远侄子的电邮] 叔叔您好: 我是刘安远的儿子,看到您寻找我父亲的信息,我即刻让他看了您在电脑中留下的珍贵的画面,他激动万分,久久回味在往日的生活里,并托我赶紧和您联系,我还想办法让他看了您的主页,他看得特别认真,很动情,我好久没看到父亲如此激动.如此沉湎于往事回忆的情景.平时他从没有在电脑前呆过哪怕一分钟,但是今天一晚上他的视线没离开过屏幕,让我们一家人都感动于你们的友谊,感动于你的千呼万唤的真挚.父亲不会电脑,就让我代笔了.您看到这封信后,可以打电话0354—3021920和我父亲联系,他现在也退休了,是山西省晋中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的教授,从您的召唤中看出您以为他已经回到了长沙,其实他还在榆次,还是和那个您说的女孩在一起,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在继承着父亲的事业,真的很激动,我说了这么多,只是因为感动着父亲的感动,真的希望能得到您更多的消息. 握手,紧紧地 侄子 刘冷 liuleng1998@yahoo.com.cn 2003-04-04 23:29 远方的问候 2001.11.29收到 刘宇宙(小娟丈夫的二哥) 你的经历我已知晓, 你的痛苦我已明了. 你的心胸如此博大, 世界显得那么狭小. 悲欢离合苦乐缠绕, 所幸身边还有二娇. 袒露胸襟肝胆相照, 如今你我成忘年交. 本文档对您参考价值不大? 百万文档,终有你所需! 文档搜索引擎:http://www.wordwendang.com/search/ 如您认为此文档对您有较大帮助,期待您能在微薄、博客、网站和论坛等网页宣传本站链接. 链接网址:http://www.wordwendang.com 链接名称:中文word文档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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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档由【中文word文档库】www.wordwendang.com提供,转载分发敬请保留此信息; 中文word文档库免费提供海量教育、范文、学习、政策、报告和经济类word文档. word文档 小说刀下留人作者:彭庆杰 序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 弗拉基米尔·列宁 三十二年以前的三月八日,周彦清在"文革"期间的一打三反运动中被捕入狱,两年半的铁窗生活使他从此变得坚强起来.入狱后,曾经被拉出去批斗,在一片"枪毙周彦清!"的呼声中,险些人头落地.1972年的"林彪飞机被击落"事件发生后,形势变得有利于受冤屈的人们,周彦清于即将被政法机关在判决书上打红叉叉的那一瞬,中央关于"杀人过多,对知识分子要从宽"政策下达,周彦清于是得以幸存下来……. 紧接着是被遣送回老家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七年,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感满腹冤屈,但当时怎么也不敢上诉,只想从此一辈子当个农民老老实实劳动一生.邓小平主持中央工作后,大刀阔斧地拔乱反正,周彦清的几个哥哥为他的平反昭雪竭尽全力,上书有关部门直至国家科委、兰州军区,最后终于促成周彦清得以平反复职. 周彦清在平反复职后,夜以继日地钻研业务,争夺时间、追赶队伍,他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怨恨,甚至没有时间关心孩子的学习,他一边奋力工作,一边默念着:要争分夺秒,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要紧锣密鼓,拼命赶上前进中的队伍!年轮飞转,光阴荏苒,周彦清只觉得仿佛一下子就从中年跌到了老年! 回首往事,他无怨无悔.深夜静思,他百感交集. 他深知:他的生命不属于他个人而属于人民.他是人民的儿子,他是人民的仆人.他是"刀下留人"------"文革"刀下幸存下来的人.在那血雨腥风的年代,他能得以幸存,已经是万幸了,他应该高兴,应该庆幸.祖国母亲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祖国母亲带他走向人间的春天!他应该用自己毕生的精力报答祖国母亲!长篇小说《刀下留人》描述了周彦清一生无比坎坷的经历.痴心不改的赤子之心和炎黄子孙拳拳报国之志,跳于行间,跃然纸上.读来催人泪下,浮想联翩.周彦清最喜欢的格言是: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如此大气、如此振奋人心的诗句,直白地告诉人们:一个具有"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心志的人,必是一个"困难面前不皱眉,坎坷路上不气馁"的人. 《刀下留人》告诉人们:不要忘记过去,不是为了悲伤,而是为了振奋!生命是宝贵的,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应该倍加珍惜,珍惜生命的最好方法是:为一个崇高的目标而奋斗终生! 一、豪门多子又添子,人未长成娘先死. 江南水乡的一个名叫樟树桥的小村落.母亲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抱到池塘边,正要往池塘里将他淹死的时候,父亲来了. "别,别……别淹死他呀,好歹他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呀." "反正多的是,这家伙老是吵呀吵个不停,怎么哄也总是哭,还不如淹死他算了."母亲还在气头上. "老太太,快别这样呵,求老天爷保佑细伢子……,"奶妈也跑来求情. 说是老太太,其实也才三十来岁,由于象生育机器一样每年替周家生一个孩子,简真把她的身体弄得不堪忍受了.往池塘里淹死孩子的事其所以发生,还不是因为心情太坏所引起的. 长工、奶妈、年纪轻的、年纪大的女佣人,像走马灯似的在这个地主家庭中不断地更迭着.隔三岔五地,在堂屋里会摆上十几桌,请来亲戚朋友,吃上几天,客人临走时,主人、客人都会说些客气话. 主人:"真是对不住呀,没有好菜,让您受累了." 客人:"唉呀,这么多菜,太客气了,真让您破费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周家人丁旺,有人累断腰. 张四爹是什么时候来周家的,谁也记不清了.在周彦清的脑子里,只记得后来又来了一个叫咏大爹的,这个长工比张四爹年轻有力气,他来了以后,张四爹就不见了. "张四爹真好呀,为什么就不要他干活了呢?"周彦清心里直纳闷."张四爹到哪里去了?他有孩子吗?" 天黑了,上灯了.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就等着吃饭.女工将一盘一盘的菜端上桌,将筷子、饭碗都摆放好了,这才说:"老爷、太太,可以吃饭啦."看那桌上,少不了鸡鸭鱼肉、生猛海鲜、瓜果梨桃…….吃完后,嘴吧一抹,走人,至于收拾碗筷、洗碗、抹桌子,自有女工来担承.老爷是教书先生,只有礼拜六下午或者礼拜天才在家吃饭.周老先生心善是远近闻名的,吃着吃着,他看看进进出出的佣人,突然问道: "老二嫂呢,怎么不见她?" 老二嫂是来周家最早的女佣人,她已经快六十岁了. "在池塘边洗衣服呢."年轻女佣人倩姐说. "天都黑了,怎么还在洗衣服呢,快叫她回来吃饭.小倩,你去换她回来." 不一会儿,老二嫂提着一大桶洗好的衣服回来了,一步一步迈着小脚,腰驼得很厉害,她实在是太累了. "老二嫂,快来吃饭啊."周老爷说. "嘿,刚才我洗衣服的时候,好象有个白衣白裙的吊死鬼在哭呢.我麻起胆子好不容易把衣服冼完,这不,就赶紧回来了.我一生一世从没做过坏事,吊死鬼不会把我怎么样,老爷您说是吧?"老二嫂说得有鼻子有眼,怕真是碰见鬼了. "行啦,行啦,你就别说啦,怪吓人的.兴许是你看花了眼吧"周老爷怕吓着自己的一大堆孩子,赶忙制止老二嫂. 一天,樟树桥哭声震天,都说是周太太升天了.周彦清时年才三岁,看热闹似的看着出出进进忙碌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就寝时分,当吵着要和妈妈睡时,才听倩姐说,妈妈走人家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骗小孩子的方法有许多,这种说法是最常用的.小孩就傻傻地等呀等呀,一直等到妈妈再也不回来的时候,大人就会对他说,妈妈要在亲戚家住好几年呢. 大人们都说周太太是得涝病(即肺病)死的,又有人说是死于产后大出血.总之,周太太年方三十四,就离开了人世,留下七个孩子自已上了天堂. 当时周老爷才四十来岁,续弦是少不了的.第二年,一个叫孙玉桂的大脚板女人做了周彦清和他的一大群兄弟姐妹的后妈.继母一进门,望着一大堆儿女,好一阵子哭,心想:我的命真苦,做新娘的第一天就有了七个孩子,管了这个管不了那个,真愁人! 据说,周彦清的后妈是中农出身,长得很高大,年轻、漂亮.虽然比周老爷小十几岁,但嫁过来后,夫妻俩过得还满不错的.周彦清常常在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新妈妈亲热,小小年纪还觉得很不好意思呢. 周家子女多,少不了你打我,我打你.周彦清是兄弟中最小的,也就注定要受欺侮.尤其是老二,总爱拿周彦清当活靶子,动不动就拳脚交加,直打得他鼻清脸肿,到处起包.这时,继母就成了他的第一安全港,只要二哥来打他,他就赶紧躲到妈妈的身后头,碰到妈妈不在跟前的时候,那就只有逃跑或躲藏.有一天,已经是深夜了,还不见周彦清回家,妈妈、老二嫂、倩姐他们一起打着灯笼四处寻找,小孩子永远不会象大人那样能在各种情况下都沉得住气,这一找,可把周彦清吓呆了.找着了可要被重打的啊.灯笼亮亮的来了,大人的脚都能看得见,就在柴房门口呢.你就呆着不要动嘛,可周彦清哪能象潜伏兵那样纹丝不动啊.小脑袋瓜一会儿伸出来看一下,一会儿又伸出来看一下,心里想着:可别被他们发现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就在他伸出脑袋看的一次,被眼尖的倩姐看到了. "快看!那不是四伢子吗?"倩姐叫道. "好呀!你躲在这儿!你叫我们好找!出来,快出来!"妈妈连拖带拽,重重地在周彦清的小屁股上狠狠地抽打."你再躲,你再藏!打死你!" 周彦清只觉得屁股火辣辣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声音之大、响声之高简直不亚如鞭响雷鸣!人说是小孩的严重申明,我是人,别把我当畜牲啊. 常言道:手板手背都是肉.当妈妈的,哪个儿女都心疼.妈妈要倩姐打来洗脚水,亲自给周彦清洗脸洗脚,抱他到床上睡了,这回还是睡在妈妈的身后.不到三分钟,周彦清就打起酣来,梦见周公了.妈妈是我的保护伞,妈妈是我的安全港,睡梦中,周彦清正唱着歌呢. 从三岁开始,周彦清就在父母的督促下开始读三字经、诗经、论语甚至唐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关关睢鹫,在河之洲,缈眺淑女,君子好求,求之不得,晤寐思复……"他必须每天给大人们背诵这些古文,背诵得不流利,就必定会被竹板打手心.大人们说:"板子南山竹,不打书不熟."也许是生来就聪明,也许是怕挨打,他每次背诵起来都很流利,于是也就躲过了挨打的厄运,他三哥可就惨了,经常是念着念着就念不下去了. "把手伸出来!"父亲大声斥道. "啪!啪!啪!一下、两下、三下......,自己数,数到五十才算打完!"父亲一边打,一边历声训斥.三哥哭丧着脸,恨不得观音菩萨赶快来保佑他平安无事. 也许是周彦清书背得太熟使得书背不出来的哥哥相形见拙而诱发了哥哥的嫉意,也许由于他是兄弟中的老末,他老是被哥哥们欺侮.一天,舅舅给弟兄四个买来四顶大盖帽,周彦清的哥哥们一下子把合适的帽子都各自抢到了手,周彦清只能戴剩下的一顶特别大的帽子,那帽子在头上打圈圈,直惹得三个哥哥哈哈大笑. "大脑壳,大脑壳,戴着帽子看不着!"哥哥们唱着、跳着,他们特得意自己抢到了合适的帽子.全然不管周彦清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哭啼啼.妈妈抚摸着周彦清的大脑袋(周彦清的脑袋生下来就特别大),抚慰地说:"四伢子,不哭啊不哭,妈妈给你垫上棉花,就不会打圈圈了……" 冬去春来,春去冬至,眨眼功夫,周彦清已经五岁了.周老爷催着要他去三里外的好古小学读书.穿着开裆裤的周彦清哭着喊妈妈:"妈妈呀,给我把裤裆给缝起来吧,要不同学们会吊我的小鸡鸡的!" "行,行----,今天你先去上学,回来我就给你缝裤裆好吧."妈妈哄着周彦清上学去了. "妈----,妈----"下午四点多钟,屋外一阵阵哭声传来,接着就看见周彦清一边抹眼泪,一边拐拐歪歪地回来了. "四伢子,你咋啦,谁欺侮你啦?"妈妈着急地问道. "呜,呜,呜------,同学们都笑我穿开裆裤,还有大同学拿小竹棍吊我的小鸡鸡呢!妈妈,我不穿开裆裤,我要穿闷裆裤嘛!鸣--鸣--鸣----"周彦清哭得惊天动地!儿子的哭声揪着妈妈的心,这个家里最小的儿子总是被人欺侮,妈妈今天有很多气愤填在心头,她要打抱不平了. "我的好儿子,别哭别哭,妈妈这就给你缝成闷裆裤,听话,我的乖乖!"妈妈的手真巧,一会儿功夫,象变魔术似的,开裆裤就变成了闷裆裤. "哼!我有妈妈!妈妈帮我缝了闷裆裤.看你们还能吊我的小鸡鸡不?"周彦清今天好高兴,他今天觉得自己已经变成大人了."只有小孩才穿开裆裤的."小耳朵里响着这句大人们常说的一句话. 鸡叫了,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又要上学了.今天,周彦清特畅快.他一蹦一跳地背着小书包上学去了.课堂上,老师在教同学们写字、做算术题,还教他们把书本上的文章读出声来.周彦清知道,学习好会受表扬,成绩好会受父母夸奖,成绩优秀了,父母会更加看重自己,哥哥们就不会常来欺侮.就为了这,我也得好好念书! 南方的夏天特别的热,周彦清经常在下午上学途中和他的小同学们去游泳.那可是一丝不挂的裸泳.这天,小同学们一个个脱光了衣裤,由老实巴交的金应看管衣服.他们游呀,游呀,真是痛快极了,舒服极了!估模着快要到上课的时间了,这才一个个跑上岸来,从金应那里要回衣服穿上,快步朝学校走去.可说来也巧,等到周彦清上岸问金应要衣服时,只有自己的一件上衣,而那条带格子的短裤已经没有了!短裤到哪里去了呢?不知道.也许是被河水冲走了?也许是别人把自己的短裤穿走了,反正不管怎么着是已经是没有短裤了.怎么办?马上就到上课时间啦.周彦清扯着金应不放:"你把我的短裤给搞丢了,你赔我短裤,你得赔我短裤!"一边从金应身上扯短裤.金应可是个胖墩墩、结结实实的小伙子,周彦清怎么撕扯也不能把金应的短裤扯下来.僵持了好一阵,周彦清只能认输了.咋办?没有裤子,回家要挨打,回学校,至少不会挨打吧.周彦清的小脑袋瓜还不会想得更多.走吧,麻起胆子到学校去吧.于是没有穿裤子的周彦清羞答答地走到了学校.这下可热闹了,正在下课休息的同学们都惊讶地跳起来:"快来看啦,周彦清光屁股咯!"女同学赶紧转过脸去,有的却有用手捂着眼睛,又禁不住从指缝中偷窥这难得一见的场面.更有年龄较大的顽皮同学很快地拿来竹棍,追赶着周彦清要吊小鸡鸡…….就这样捉弄了十几分钟,终于惊动了学校的老师."走!走!都回教室上课去!真是丢人现眼!"张老师呵斥看热闹的同学们.周彦清这时已经是哭成泪人儿了,他光着屁股站在那儿,用手捂着下身,不知所措.张老师快步走到他跟前,牵着他进了屋.问校长的儿子借了一条短裤给周彦清穿上,这才把这场闹剧画上个句号. 放学了,按学校的规矩,每天放学前要集合队伍,老师训话,讲些回家路上要注意的事,嘱咐同学们回到家里要好好做作业,还会对这一天学校发生的"事故"进行处理…….这不,周彦清今天违反了"禁止玩水(游泳)"的校规,中午游泳丢了裤子后光屁股跑到学校来,不整整那还了得? "周彦清,出列!自己趴到板登上去!"教导主任大声呵斥道.同时,看门老头 林大爷已经搬出一条窄板凳放在操场上.周彦清自知理屈,虽然知道就要挨板子抽了,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向窄板凳走去,很不情愿地趴在板凳上. "自己把裤子扒下来!"教导主任大声喊叫着. 周彦清当时虽然还只有八岁,但他和同龄孩子一样也有羞耻心、荣辱观,可在旧社会,师道尊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老师要打你,你就得服服贴贴地挨打,不允许有任何反抗.打吧,你打吧.反正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今天这屁股肯定是得挨打的了.男子汉,打也不能吭声.周彦清一边琢磨一边自己扒下了裤子,钉板上的肉,等着挨剁吧."啪、啪、啪……"教导主任手持竹板,狠劲地往周彦清打去. "一下、二下、三下、四下、……"同学的队伍里发出记数声,周彦清忍着剧痛一声不吭.人心都是肉长的,同学们敢怒不敢言,几个心肠软的男同学都在偷偷地掉泪,女同学更是嘘嘘嘘地哭个不停.唯独金应最觉解恨:"看你还敢扒老子的裤子不?打不死你!你也有今天!" "都记住了咯!看谁还敢违反校规,还敢去玩水?没淹死算你命大,今天先打你二十板,再犯就加倍!"打足了二十板,教导主任才收手.周彦清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几分钟,提起裤子一瘸一拐地返回队列. "妈妈的!等老子长大了,你等着!"周彦清心里恨恨地. 二、兵荒马乱天将亮,欢声笑语迎解放. 日本兵来了,烧杀抢掠,鸡犬不宁.年轻妇女都把脸用炭木灰抹黑,为的是这样可以躲过日本兵的蹂躏.周彦清的姑姑也抹黑了脸,和全家人一起躲兵.全村的男女老幼走进深山老林,走路时不敢大声说话,唯恐被日本兵听见.要是被日本兵听见了,那可不得了啦.一次,王大嫂的孩子突然放声大哭,逃难的人害怕极了,大家都说:"快把孩子掐死算了,要不大家都会跟着倒霉……"王大嫂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孩子掐死呢,然而众怒难违,只得含着眼泪把自己的孩子掐死.一路上,她满眼泪珠涟涟,哭得死去活来,把衣服都打湿了.哭也不敢大声哭,是真正的饮泣.好不容易才到了山顶的一座寺庙,难民们刚刚安顿下来,一队日本鬼子兵端着枪闯进寺庙,叽哩哇啦地要抓人去作劳工.然而,周彦清在去山间小溪打水回来时却亲眼看见,那间关押劳工的房子里,满地是血,简直就是一个杀人场. 八年抗战,日本战败.中国人应该好好过过安宁的日子了吧.然而,国民党反动派又发动内战,全国一片混乱,周彦清所看到的是:国民党的败兵驻扎在樟树桥,扯老百姓被子里的棉花揩屁股,擦完屁股后到处扔,弄得空气恶浊、臭气冲天.败兵们军纪全无,直弄得四处鸡飞狗跳,老百姓叫苦连天. 忽一日,新四军大部队开来,泥脚杆子都欢天喜地地说:"解放了!" 工作队领着穷人,分田斗地主,翻身作主人.对地主,一样分给他们住房和田地,但是他们的"好日子"算是完了.再也甭想剥削农民、坐享其成了. 刚解放,农民的日子都挺苦,被扫地出门的地主家庭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还要苦点.头件大事就是没饭吃.小家伙太多了,一开饭,三下五除二,锅里就没东西了.咋办?大哥说:"怕啥?讨饭去!"弟弟们高兴极了,好玩,好玩,讨饭又好玩,又能混饱肚子!于是便相约明天一大早就去各家各户讨饭.为了讨得多,老二提议说,最好带着快板儿,到各家各户去打"莲花闹"(打快板),主人一高兴肯定会很痛快的施舍.就这样,弟兄四个,拄着根打狗棍,手拿竹板出发了.一来二去,居然混了个肚饱腰圆.有一天,他们讨饭讨到了大山上.山里人家吃得最多的是红薯,他们一年四季顿顿不离红薯.小家伙们敲开山里人的大门,唱开了: "打竹板,问声好,大爷大婶你们早!给点吃,给点钱,菩萨保佑你们好!" 大娘一看来了来了四个小男孩,耳边又听见这么招人喜欢的快板,高兴得连忙进屋拿了几十个红薯出来打发他们.小兄弟们出门时忘了带大口袋,手捧、口袋装的忙个不停,总算收下这么丰厚的战利品,可一到下山路,麻烦来了,一会儿,红薯掉下来一个,等你去拾的时候,一弯腰,口袋里的红薯可就开始往外滚开啦,山路徒峭,人再跑得快,也赶不上红薯滚得快,这下可把弟兄几个急坏了,追呀,赶呀,四兄弟,追红薯,一个一个气嘘嘘!他们哪知道愁呀,玩呢,耍呢! 说实在的,要是在旧社会,穷人讨饭哪有这等舒服!他们左手捧着讨饭碗,右手拿着打狗棍,碰到好心人,也许能讨上个半碗米、几两饭,碰到凶神恶煞的地主老财,还得挨骂挨揍,甚至被恶狗咬伤、咬死! 刚解放的山村,一派喜庆气象,分得了土地的农民,从此在自己的土地上自由耕种、劳作,他们不再给地主交租子,而是心甘情愿地每年为自己的国家交公粮.咏大爷回到自己的家,听说还讨了老婆,有了两个孩子.老二嫂和倩姐也都回家了. 倩姐和曾经到周打杂的年轻菜农结了婚,日子过得红火着呢. 三、高仓中学求学日,正是心灵净化时. 周家的儿女们渐渐长大.周彦清已经十二岁,该上中学了,他步行到十几里外的高仓中学,对老师说自己要报名入学.老师给他出了一道政治题:"如果你爸爸是地主,你怎么办?",周彦清回答得很快:"打倒他!"那时,凡事都特别讲究啥立场、观点什么的,周彦清的回答如此坚定、爽快,当然博得老师的赞赏. 追求进步、热爱劳动,在当时都是每个学生十分向往的事,周彦清更是不甘人后,凡事都要争个先,打扫卫生,他争着干活,加入少先队,他争着报名,戴上红领巾的那天,他甭提有多高兴了.别看一个乡村学校,可也少不了许多好人好事,有的事还真让人感动,也给周彦清的小小心灵播下了可贵的种子.一天,正上体育课呢,忽听一个女生高喊救命,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男同学奋不顾身地跳进校门口的池塘,将女同学托上水面,事后一打听,这们男同学根本不会游泳.这就是在周彦清小脑袋瓜里存放了一辈子的"肖金寿救刘章"的英雄故事. 周彦清的堂兄周斐文解放前就参加了共产党,据说解放前曾经多次组织过学生运动,反对校方虐待学生、亏欠教师工资.学生罢课、老师罢教,最后迫使校方不得不作出让步.但谁也查不出是谁组织的罢课、罢教.周斐文的弟弟在盐厂当学徒,盐厂条件很差,加上空气污染,不久得了个什么怪病,终于英年早逝,一命呜呼.周斐文的妹妹周庭文受哥哥的影响,很快接受了共产党的教育,也成了她哥哥的得力助手,而且秘密地加入了党组织,刚一解放,就被任命为福华山小学的校长.这个小学可真小呀,校长、教师都她一个人担任.周斐文的爸爸不同于一般乡下人,虽说也是一方地主,但他还算不上是个恶人.他的儿女们加入共产党的事他当然一无所知,说不定还受了许多影响.家人要给他过生日,他总是说:生日有什么过头?过一回就离阎王老子近了一步,过一回就离死近了一年!不过了,不过了!这些话,经常在周彦清脑子里打转转,他也学会了怎样对待生日:"过什么生日?过一回就少一年!" 高仓中学虽说是当地比较有名气的中学,但还没有到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那么发达的地步.寄宿的学生们还只能点着煤油灯上晚自习.周彦清家当时可以说是一贫如洗,连个煤油灯也点不起.咋办呢?那就和别人共灯呗,也就是坐在其它同学的桌子旁边,借光学习.长此以往,眼睛可就慢慢地变近视了,但他哪里能想到这样的借光自习最后会把他的眼睛熬成近视呢.那个年代的小孩子也真认真,就那么点微弱的灯光,竟也能专心复习、认真读书.说实在的,在周彦清的心里,他早就把书本当作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了.书里有许多他从没听说过的事,有许多从没见过的人物,还有那么有趣的数学公式.同一道数学题,却有多种解法,太有意思了. 老师们都说,高仓中学有八景:古石无苔,白沙流水,门前垂柳,屋后松山,檐下春燕,房上飞雀,塘中皓月,树顶夕阳.高仓八景,述说着人们对这所乡村学校的爱恋,描画出人们对学校无比亲近的心情.世上有那么多情感,高仓八景如此诗情画意般的寄托着师生们对学校的深情,让他们在长大成人之后,还能熟背八景,如数家珍! 在学校,周彦清说得上是个好学生,他爱劳动,乐于助人,他个子小可心气挺高,勤奋学习,频于提问.羡慕美术老师写的艺术字,崇拜体育老师麻利的示范动作.有个同学外号称"李驼子",该生"油扎"(生活上邋遢)得很,换下来的衣服扔在一边不洗,隔一段时间以后,又拿来当换洗衣服穿!但学习特刻苦,解数学题那绝对是一位高手,据说是全校闻名.周彦清看重的就是他那股子钻研劲头.至于生活"油扎",他认为是件小事,有啥嘛,男子汉嘛,都这样.要是一天到晚老惦记着着收拾打扮自己,哪有更多心思用在学习上呢. 教政治的老师彭念祖,给人的印象总是四个字:干净利落.讲课时,第一个动作是掏出手表放在讲台上,然后开始讲课."今天就讲到这里"一说,下课铃儿也同时响起,分秒不差!听他的课,没有人打磕睡,他时而说上一段典故,旁证博引,时而讲上几句合折压韵的对子,说明一个哲理.最难得的还要数那声调,那语气,怎么说呢,真可说是:抑扬顿挫、铿锵如金!若再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的脸上也永远是干净利落的,胡子括得干干净净,好象他从来就不曾长过胡子似的.他的衣服穿得永远整整齐齐,领勾永远扣得严严实实.彭念祖老师的形象怎么那样完美呢?----周彦清老在想这件事. 周彦清的大哥上长沙城里念书去了,三哥十五岁就参了军.二哥和他一个学校念书.每到记礼拜六,兄弟两个一块儿回家,种菜呀,侍弄庄稼呀,做家务呀.总有干不完的活.周彦清还小着呢,少不了玩泥巴陀、玩过家家.这可就惹下大祸了.当他玩得正来劲时,二哥撂下一句话来:"假积极!在学校你是爱劳动,争做好事,咋到了家里,你那积极样子哪去了?",紧接着,啪啪啪地一通耳光,打得周彦眼睛直冒金星.生就个挨揍的命,周彦清逆来顺受,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反抗.都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真是说得入木三分.说不清什么原因,周彦靖走路时总踩得地板噔噔响,这也成了挨揍的缘由. "你轻点不行吗?走路跟打夯一样,欠揍是啵?"二哥又要打人了. 外婆家正好在学校与樟树桥的中点,周彦清每次回家时总要到外婆家加油,吃饱喝足后再往家赶.外婆弄的饭菜真香啊,弯豆炒辣椒、水煮荷包蛋,平平常常的吃物一到她手里一下子就变成了无与伦比的美食.比美食更香的是外婆的言行和话语.好好念书呀,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别跟同学打架呀,和为贵.别把外婆当外人,要常到我这儿来.哥哥欺侮你,你不会跑吗?别看话不多,句句都在理,周彦清听着这些,如遇夏日凉风,如受冬日碳火.都说天主堂里经文能使人心灵净化,外婆的话语比得上天上的甘露、地上的春风. 周彦清的妹妹彦雯只比他小一岁,但学习成绩老是上不去.按理应该多鼓励才对,可周彦清的姑奶奶却总爱眨一个,夸一个."你看你哥哥,学习又好,干活又麻利,你不觉得羞吗?你只比他小一岁,可人家都念初中了,你还在念小学,你自己算算,都念了几个六年级了?"几句话下来,彦雯急得眼泪直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其实,小孩要是老是被人夸也不是件好事,尤其是对比着被人夸,更易助长出一种傲气,日子长了,总会弄出些差错的. 四、高考录取北工院,青春年华飞如箭. 高中毕业后,周彦清参加了街道组织的发放布票的工作,第一次走向社会,和社会上各种人打交道,他感到新鲜、奇妙,一种极强的"一定要把它干好"的热情油然而生.一大叠居民户口薄摆在办公桌上,他开始进行统计、计算,做布票发放规划.天气极热,蚊虫叮咬,只能一边工作一边拍打蚊子.规划做好了,要实际发放啦.他开始挨家挨户地去发放,可问题随之而来:出差错了.有的居民说你们给发少了,有的说,怎么搞的,咋给发这么多?周彦清顿感头大,心里乱糟糟的,加班再算,弄到深夜三、四点,真困呀,眼睛都睁不开了,捏捏鼻梁,掐掐大腿,强打精神继续干.真是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周彦清脑子里一团糟,甚至耳朵也仿佛在嗡嗡叫似的,这是怎么啦?极度的劳累、烦心的布票发放几乎使他跌到崩溃的边缘……. "四伢子,快回去,快跟我走!录取通知单下来了,你考上北京工业学院了,赶紧上北京报到去吧!"周老爹火急火燎地跑到街道办事处. "我得把工作交待一下才能走啊."周彦清如释重负,终于熬到头了,可算摆脱了这烦人的布票发放了!北京,北京!我就要去首都北京了! 回到家,床上摆着刚做好的新被子、新棉衣、新棉裤,父母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上了火车,少和陌生人说话,千万不要说自己到哪儿去,可不能象在家里一样,什么都说.还有,千万不要当着别人的面数钱,财不露白,知道吗?"妈妈唠唠叨叨地交待着、嘱咐着,生怕周彦清在路上出什么差错. 长沙火车站.人声鼎沸,旅客如潮.周彦清的父母、大姐都来送行."饿了就买吃的,不要太省了,饿坏了可没有人心疼你.听见没有?"妈妈永远是最疼自己的. "在车上可不敢睡得太死啊,要睁着眼睛睡,要不坏人把你的东西偷了,你上学用什么?"大姐嘱咐着.父亲一旁站着,眉头紧闭. "朴叱朴叱---呜--呜--呜--!"火车开动啦. 妈妈的眼睛红了,大姐的眼睛红了,爸爸的眼睛也红了.妈妈简直变成了泪人儿,不停地用手绢擦着,可越擦越有,眼泪总也流不完.亲情啊,它是那么刻骨铭心,那样令人肝肠干寸断! "回去吧,别送了……"周彦清热泪盈眶,声音嘶哑.高中三年,他从没离开过父母和家人,现在要远离亲人独自一人出远门,去求学、去奋斗、去闯荡.那种感慨、那种心情,能用言语表达吗?他才十七岁啊. 房屋飞快地向后面跑过去,各式各样的人飞快地向后跑过去,整个长沙城飞快地向后面跑过去了.稻田、山脉、电线杆象电影画面,一幕一幕地在眼前闪过,让人应接不暇,又让人难舍难分.真好看哪,我可爱的祖国!真美呀,我的祖国母亲!周彦清本来就喜欢读诗、写诗,此情此景,那还不勾起他无限情思,万千暇想?他开始轻轻地朗诵着顾工写的《是谁哺养了我》: 我常常用感激的心声, 向自己提出一串低问: 是谁哺养了我啊? 是谁哺养了我?…… 是母亲纯洁的乳液啊, 是滔滔不断向东流去的河水, 是一大片一大片黑色的土地, 是春天的细雨,是夏天的熏风, 是看林的老人,是背锄刀的农妇, 是摇摆的麦穗,是树梢上的果实, 是八月金色的日子, 是十月到处都在欢呼的季节……. 没有这一切,我怎么会有 俊美的脸庞,灵活的手指, 怎么会有乌黑的密发 和新鲜的温暖的血液? 是谁哺养了我啊? 是谁哺养了我? 是许多在摇蓝边唱起的歌子, 是外祖母在晒太阳时讲的故事, 是喧嚣的街道,是学校的门槛, 是藏在父亲书柜里的《红楼梦》, 是一卷读得很破的唐代的诗篇, 是大自然间单纯而又神秘的元素, 是实验室里许许多多的玻璃管, 是达尔文的发现, 是那块写满粉笔字的黑板, 是同学的友情,是普希金的梦幻, 是让我一次又一次流泪的《安娜·卡列尼娜》, 是鲁迅发出的"呐喊"……. 如果没有这一切,我怎么会有 聪慧的眼睛,深深的思索, 怎么会有爱的激动, 和那象喷泉一样迸发的灵感? 是谁哺养了我啊, 是谁哺养了我? 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那位铁匠, 是那每天从高大烟囱冒出的浓烟, 是愤怒不平的戏剧, 是一位地下党员的谈话, 是在游击队里飘展的一面红旗, 是政治委员一双热情的手, 是被敌人烧成一片废墟的村庄, 是一支几乎磨光了来复线的枪, 是照耀我们夜行军的星空, 是毛泽东和列宁的名字, 是在爆烈的火光中扑向前去的身影……. 如果没有这一切,我怎么会有 士兵的勇敢,自豪的阔步, 我怎么会有响亮的语言, 和一个比一个更兰、更灿烂的明天? 我应该怎么回答我的心声, 它问得这样的广阔,又这样的深沉: 是谁哺养了我啊, 是谁哺养了我?…… 在他的眼前,什么都是新鲜的.他即将奔赴首都,他即将进入高等学府去学习许多更深更广的知识,他要为实现自己的"工程师兼作家"的理想而更努力地去拼搏.一边朗诵着,一边浮想联翩地构想自己的未来之梦.一盏台灯,一杯清茶,一个藏书特别丰富的书架,还有一个温暖的小家庭…….什么?羞不羞?才十七岁就想有个温暖的小家庭,早了点吧.但只是一闪即逝的念头罢了.思想这东西是最自由的,你就随意地想吧,没有人来管你的,周彦清就爱漫无边际地暇想.大学是个什么样子?工学院是个什么样子?那里一定会有比中学更多的同学,有更广阔的操场,有藏书更多的图书馆,还有,一定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也许也会有我们的湖南老乡吧. "旅客朋友们,我们伟大祖国的首都马上就要到了!北京欢迎你们!北京,原名北平,新中国建立之后改为北京,她古老而又年轻,她是祖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天安门是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检阅游行大军的地方,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毛主席在天安门宣告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列车员的声音兴奋而激动,旅客们早就站了起来,一个个往车外看.周彦清更是百感交集,北京,你好!北京,我来了!我要在这里学习五年哩.我一定会有机会见毛主席的!为了毛主席,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为了我的祖国,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北京工业学院的大门口,彩旗招展,大幅标语上写着:"欢迎新同学!"一张桌子旁边,坐着四、五个同学,他们胸前挂着"新生接待工作人员"的胸卡,笑容满面,神彩飞扬. "欢迎你来北工!新同学,来,请在这儿登记一下."当周彦清来到京工的大门口时,接待者热情地说.登记后,一个接待者领着周彦清到各有关部门办理入学手续,其间,周彦清如饥似渴地浏览着校园的景色,心中感慨地想:比长沙三中强多了. 周彦清被分配在8561班,精密仪器制造专业.54名同学中,女同学只有十人,同学们趣称为十大姐.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上海、天津、湖南、山东、北京……,一开始,当然都很陌生,但日子长了,就逐渐熟悉了.周彦清生性乐观、爱唱、好动,一副稚嫩的、还是少年的脸蛋上永远写着笑意,加上他又是全班年龄最小的男生,就因为这,十大姐们总把他当作小弟弟,动不动就说"小弟弟,给我们唱一个!"周彦清心地单纯极了,叫他唱,他想都不想,立刻就唱起来.十大姐从此以后把他当成开心糖果,高兴起来叫他唱歌,心烦了也叫他唱歌.一次,班长叫他给副班长(大姐徐邦芬)传递口信,他轻轻地敲开女生宿舍门,说来也真巧,十个大姐全都在里面.她们看到小彦清来了,觉得这下可算是逮住了一个让他唱歌的好机会了. "小周,给我们唱首歌吧." "唱就唱,你们喜欢听什么歌?" "唱你最拿手的吧." "那就唱洪湖水浪打浪吧." "行!开唱吧." "洪湖水,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呀么是家乡呀……"周彦清的歌声音调准确,稚嫩中夹杂着浑厚的男低音,听来十分悦耳,直引得十大姐秀眼凝神,一个个象被痒抓子挠到了关键处似的感到那么惬意,那么舒服.就这样,周彦清连续唱了七八首歌,却毫无倦意,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似乎在这里得到了映证. "再朗诵一首诗吧."四姐姚志明说. "行,那就朗诵《地球,我的母亲》吧." "快点开始吧!"姐姐们等不及了. "地球,我的母亲, 是您哺养了我们, 我不愿穿着鞋在您上面行走, 我要打着赤脚在您上面爬行……"周彦清一边朗诵,一边做出好看的手势,烘托着气氛. "再朗诵一首,再来一首!"姐姐们又起哄了. "我要走了,班长找我还有事呢." "不行,还要!"五姐顶着门,不让走. "老五,把门守住,不能让他走!"众姐们齐声咐和.周彦清风华正茂,甚至可以说是精力过剩,朗诵几首诗、唱几首歌根本不是难事,再朗诵那就朗诵呗,于是又是一通豪言壮语,一通手舞足蹈,总算暂时应付了十大姐的似乎是永无止境的需求,才将他放出门去.周彦清没有怨言,没有烦恼,甚至还感到有点沾沾自喜.在菜摊卖菜的小贩,总希望别人都来买他的菜,烟店老板总盼人家都来自己的店买烟,歌唱家在听到台下暴风雨般的掌声时也是他最感荣耀的时候.周彦清何尝不是如此.他为自己能被异性所吸引而倍感荣耀,甚至感到有些激动.青春啊,总是那样令人晕炫,那样使人向往!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六姐任小芳悄悄地喜欢上了周彦清.她在小组时事讨论会上,给周彦清频送秋波,心里老在想着能得到回应.周彦清的无瑕、直白、单纯、乐观,无一不使她觉着眼前这个小伙子简直就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她想象着怎样与他幽会,怎样与他谈情,怎样和他一起唱歌、一起朗诵诗歌…….那不安份的青春的心终于使她按奈不住,她要主动出击了. "小周,晚饭后我们一起散步好吗?"任小芳在讨论会结束时悄悄对周彦清说.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难道非得有重要的事才能一起散步吗?" "那倒不是,不过我还从来没有和女孩子一起散过步哟."周彦清心跳加快. "什么事情都会有头一回的吧,今天晚饭后的散步就当作你的第一次吧,行吗?"任小芳一语双关. 学院食堂.熙熙攘攘的学生排队买饭,广播喇叭里正播送着电影《天涯歌女》的插曲,周旋的金嗓音撩拔着青年人的心. "小周,来,吃这个."任小芳给周彦清夹了一块肉. "你自己吃吧,别给我夹菜了."周彦清推让着. "只要你吃得好,我就高兴.在我面前还讲什么客气啊."任小芳热情有加. "你的菜都夹给我了,你自己吃什么呀."周彦清觉得,任小芳就象姐姐一样在关心自己,同时又感到她有些怪怪的. "只要你吃得香,我不吃也觉着香呢."任小芳漂亮的大眼睛里闪动着神秘的光茫,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周彦清,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发烫,他不知道六姐心里在想什么,她这样望着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六姐,你怎么这样望着我?"周彦清是个直性子,他脱口而出. "我,我……,我就喜欢看你这张特别可爱的脸."任小芳闪烁其词. "走吧,我们一块儿去散散步吧."吃完晚饭,任小芳急不可耐地邀请周彦清.凉风传送着秋的寒意,但还感觉不到那种需要抱胸保暖的冷.地上已经可以看到许多枫树落叶,有些地方还堆集得很厚,踩上去软绵绵的.他俩一边走一边聊,时钟仿佛突然走得特别快似的,一会儿功夫,路灯哗地一下子都亮了起来,放眼望去,象一条光的长廊,而月亮正好在长廊的尽头. "小周,你看,路灯和月亮挨得多么近啊."任小芳说,她在比喻,在对照,在用艺术的语言描述着她自己此刻的心情. "那是你的视觉误差吧."周彦清太天真、太单纯,他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他的此番议论也只是就事论事,他所讲的是物理学上的视觉原理,他哪里知道任小芳所暗示的心思啊.人说,十个男儿九粗心,周彦清看来也逃脱不了这个规律. "小周,你再猜猜,姐姐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猜猜吧."任小芳有点懊恼,有些烦燥,甚至有些着急.她不能说得太明白,她希望能通过比喻、通过对照使周彦清理解她心中的情思.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只要和周彦清在一起,就觉得心里特别舒坦,哪怕是默默地在一起一句话儿也不说,也感觉得特别惬意.她知道周彦清特单纯、特天真,一般的比喻可能不会使他明白自己的情意.女孩的矜持阻止着她,少女的羞涩提醒着她:不能直白地去说,不能主动地去说那最神圣、最刻骨铭心的那句话. 就这样,一个单纯、天真的男孩和一个柔情万种的女孩在一起,沐浴着月光,闲庭信步,谈说着文学和诗歌,述说着学校里发生的各种事情,远处,轻悠悠地传来小提琴奏出的《思乡曲》,如泣如诉…….说不清任小芳是不是有意,她紧紧地靠着周彦清,那么近,那么紧,体温传递着男女之间的特殊信息,周彦清忽然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鼻间分明闻到了女友头发的芳香,一种莫名的噪动从心底升起.周彦清有点招架不住了. "不能,我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大学生活刚刚开始,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我得理智些、清醒些,古人说,色是刮骨钢刀!我得把握住,不能堕入情网."此时此刻,文学、哲学、心理学上许多警句如暴雨般涌来:人是最高级的动物,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是有理智、有思想,伟大的动力只为伟大的目标而生,天生我才必有用,人生最紧要的也就在某一步之间,来日方长,何必如此急迫…….套定情感的僵绳飞奔而出,理智的闸门哗地一声关闭了情感的狂潮,周彦清心如止水. "六姐,我这人太苯,你刚才说的意思,我确实猜不出来,看来,我得多花点时间才有可能猜到你的话外音,别着急,容小弟慢慢揣磨吧."周彦压制着激情,平静地说着. 五、出校门,入军门,坎坷人生渐显形. 一九六一年十月,周彦清和他的同学们都在等待着毕业分配的结果. 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啊,等待、企盼,焦急、想象,大家都在脑海中构筑着自己的未来.周彦清的第一志愿是服从祖国分配,第二志愿是计算机专业.分配通知终于下来了:空军!周彦清被分配到大西北的一个空军试飞基地!同学们都以极其羡慕的眼神望着这个脸蛋红彤彤的小伙子. "真棒呵!这下可如了你的意了!"邹镜明说.他分配到大连海运学院,在踌躇满志、憧憬着灿烂的未来的同时,满面红光地为周彦清喝采. "小周,到了基地可记得给我来封信哟,千万别忘了老朋友啊!"任小芳有点舍不得周彦清.她多次向他表白自己深深的爱意,却怎么也没能打动周彦清的心.此刻,她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向周彦清道别.在她的心目中,周彦清永远是她的白马王子. 他的诗人气质、歌唱家才华都令她碰然心动,他的天真活泼、单纯、真诚更使她越想越觉得此生若不能和他同处于一个屋檐下,那简直就是一种煎熬.青春的冲动啊!令她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她想不清楚,她琢磨不透:为什么周彦清在丘比特之箭面前会不 为所动,他为什么总是有意回避她爱意的表白?他那满头密发下面到底藏着怎样的思潮? 一切都来得太急迫,一切都让人来不及准备.三天之后,周彦清就要奔赴天津,去接受军训、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她真的想直接向周彦清说出表述终生相许那三个字,但又觉得实在难于齿.不说,就这样各奔东西? 不说,就这样劳燕分飞?没有他的日子,天空还有云彩吗?没有他的日子,生活中还有歌声吗? 火车不懂人意.它不知道天底下有一对青年要就此分离.它来了,它要运载一批有志青年奔赴天津. 树木、电线杆飞快地向后飞走,山峦好象在围绕着周彦清转动.火车正在北上.周彦清一边轻轻地哼着《心儿在歌唱》,一边憧憬那令人热血沸腾的航空事业. 到了!这是中国有名的大城市——天津! 一起来参加集训的同学都兴奋极了,他们仰望着这座城市的高大建筑,啧啧称颂她的壮丽和妖娆. 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志愿表格发下来了,他(她)们颤抖着右手在表格写下自己的誓言:"我自愿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为保卫祖国的领土完整和神圣主权,我愿献出自己的全部精力,在祖国需要我献出生命的时候,我一定要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 正在他们填写志愿书时,轰隆隆地开来了五辆解放牌敝逢汽车. "请大家抓紧时间填写,五分钟之后全体上车去军区大礼堂领取军装."值勤官的命令清脆又嘹亮. 汽车载着青春和活力向军区大礼堂出发,一路车行一路歌:"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车上人挨人,人挤人,几十人的体温加起来简直赛过一台大电炉,没有人感到寒冷,大家都在想象着穿上军装后的潇洒劲头儿. "到了,到了!"小伙子和姑娘们跳下车,争先恐后地直往军区大礼堂奔去.礼堂里坐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他们一个个扯长脖子向主席台望着,焦急地等待着发放军装. "张大海,李小林,周彦清……"工作人员开始念名字,年轻人鱼贯而上,然后手捧崭新的军装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刚一落座就开始穿针引线地将领章、肩章牢牢缝在军服上,把帽徽别在军帽上.一挨缝好别好,就都憋不住地着装戴帽,很快,礼堂里一片橄栏绿,领章帽徽红光闪闪,好一派虎势军威! 集训内容包括队列训练、内务条令学习、保密条令学习等. 小伙子姑娘们那个认真劲儿自不必说了.上街必须请假,走路时必须三人成行、两人成列,见了级别高的(除了学员之间都是同级,其它级别都比学员级别高)军人必须行军礼…….这些规定对于年轻的大学生们既新鲜又刺激.他们严格地遵守着条例、条令,在队列训练中挺胸收腹,大声地呼喊着"一、二、三、四!" 几天训练下来,新鲜感没了,疲劳感却大大增强起来.但军人的职责和为祖国效忠的意志如钢刀,似铁戟,斩断了劳累所带来的不适,振奋起钢铁的精神.我们是军人,是为祖国航空事业献身的军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个月的集训哗啦一下就结束了! 周彦清奉命前去4847部队报到.他身穿崭新的军装,本来就十分红润的脸庞在红领章的衬托下更显精神焕发,虎虎生机. 4847部队计算站.大门口威严地站着哨兵.他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声调威中带严:"有什么事?" "我奉命到计算站来报到."周彦清从包中掏出分配通知单,心中充满自豪感. "请进."哨兵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 "欢迎,欢迎!"当周彦清走进主任办公室并递上分配通单时,少校主任余志高热情有加地说,同时伸出一只粗大的右手. "计算站太需要像你这样的计算机专业的大学生了.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余主任用了两个"太"字,表达着计算站对专业技术人员的需求的急迫程度. "喂,小张,你来一下."余主任拔通了秘书的电话.五分钟功夫,一个体态丰盈的女人来到主任办公室. "主任,找我有事?"张秘书问道. "你赶紧给周彦清办一个特别医疗证,这可是我们计算站的宝贝疙瘩,要珍惜我们的专家的时间,要让他用尽可能多的时间从事计算机调试工作."主任说起话来,斩钉截铁,带着一个军人的果断和威严. "好的,我马上就去办."张秘书轻声答道,轻轻地关上门走了. 周彦清有点飘飘然.特别医疗证——刚报到就享受如此特别待遇,看来单位很需要我这样的专业人才,得好好干才是. 周彦清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恰是工休时分.职工中有许多人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到室外做工间操.他们看到这个年轻的军人,都有些好奇,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欣喜. "这小伙挺精神的,是不是刚刚分配来的大学生?"DJS-8机器组组长刘燕萍对吕梅英说,眼中流露出羡慕和探寻的眼神. "很有可能.我们组实在是太需要计算机方面的专业人才了." 吕梅英习惯地眨眨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 许多职工按奈不住好奇心,一看到周彦清以后,就马上走进主任办公室去询问,咱们单位是不是分来了大学生?是呀,是呀,你们该高兴了吧,你们知道不?争来这个专业人才可是费了我们老大的劲呢.余主任几句话就把询问的人们给打发了. 第二天上午七点三十分,周彦清早早来到计算站,他迅速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前,静候主任的到来.他琢磨着主任今天应该给自己分配具体工作了.他想象着计算机调试工作中将要作的一些事情,控制器、运算器、存贮器、输入设备、输出设备…….这些在学校学过的知识马上就要用上了,能运用自如吗?能把机器调试好吗?他充满自信,他跃跃欲试.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觉得即将落到自己头上的任务一定能完成.余主任穿着军装稳步走来. "小周,等急了吧?来,进来."余主任笑容可掬. "不知道给我分配个啥工作?我想今天应该开始工作了吧?"周彦清说,稍微有点紧张. "经我们研究决定,分配你到DJS-8 号机组参加调试工作.这是周总理亲自批准从苏联进口的第一台计算机.由于苏联专家已经撤走,机器上存在的许多问题只能靠我们自己来解决,难度很大呀."余主任点燃了一支烟,眼睛中充满期待的眼神. "有困难我不怕,越是困难越能磨炼人,您说对吧?"周彦清虎虎生机,一派豪情壮志模样. "你刚从学校走向工作岗位,在理论方面你可能比较充实,但实践知识肯定会比机房的老同志少些,所以,你千万不能有骄傲情绪,到了机房,一定要虚心向老同志学习,要多问多请教,遇到重大事情,要注意汇报和请示."余主任侃侃而谈,显示着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的机警和智慧. "是!"周彦清回答着,如同士兵接受任务. 机房是一间长约六十几米的狭长房间,控制柜、运算柜、存贮柜并排摆放着,靠东边墙处安放着一台行式打印机,它大约有800 厘米高,一米二宽.在存贮柜旁边是一台卧式磁鼓,它的外面是铮明透亮的有机玻璃防护罩.控制台跟前,摆放着电传打字机,所有操作命令都靠它发出;在电传打字机的下方,是一台小巧玲珑的发送器,在计算机上解题时的程序和数据全靠在发送器上输入纸带来完成.机房房顶上布满粗大的通风管道,用来向整个机房输送冷风.机器上几千个电子管发出的热量使机房温度急剧上升,要使机器正常工作没有强大的降温设备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进入机房,高频电机轰隆隆响个不停,震耳欲聋.排除故障的机组人员有的打着手势传达自己的意思,有的大声报告着检查到的数据.硕大的通风管道里,不停地送着冷气,机房温度很低.控制台的操作员穿着棉大衣,其它的机组人员都尽可能地穿得厚一些.周彦清从上到下整个地一套棉军装,当然不太觉得冷. "刘燕萍,这是分配到你们机房的周彦清同志,他刚来,什么都不熟悉,你要多多关照啊."余主任向机组组长刘燕萍介绍着. "欢迎你!"刘燕萍向周彦清伸出右手,紧紧地握着.她说话时右边脸颊上一个小酒窝明显地显现出来,使她显得十分妩媚动人,她操着典型东北口音,而且仿佛还有点"大舌头"说话时的特征. "你好!请多关照啊."周彦清谦逊地答道.由于周彦清的到来,机组人员都暂时停止了工作,离得较远的人伸长脖子眺望着这位俊俏的青年军人,一个个无不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周彦清和他们逐一握手,着力表达作为一个新来者应有的虚心和谦逊. 从学校走向工作岗位,一切都很顺利,甚至有点太顺利了.上级下达命令,三个月内必须将DJS-8 号机全部调试完毕,以便为处理飞行试飞数据提供机时.周彦清开始全身心地投入,看图纸、查资料,总想尽快地熟悉机器性能和存在的问题. 他和他的同事们日夜三班倒地忙碌着.检验机器是否工作正常的一个常用手段是运行高阶矩阵求解程序,这个程序全部运行完毕大约需要十七个小时,由于机器存在着许多隐秘故障,程序运行时往往发生出错停机,机组人员要根据出错现场判断故障性质和故障部位,然后想办法排除对应的故障,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这需要冷静的思考和对故障深入的分析,还要采取针对性极强的排故措施.由于所学知识的局限,机组人员一般都是采取试探法,最常用的是插拔法(或称之为替代法):将可能存在问题的插件拔下来,将对应好插件插上去,然后再运行检机程序.这种方法效率极低,周彦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首先想到的是用示波器检测波形.但机房里除了电压表、欧姆表外,再也找不到别的测量仪器.他到保管室询问保管员浦杭华,"库房里有示波器没有?" "有一台捷克产的示波器,可惜说明书是英文的,你看能不能用?"浦杭华打开柜子,指着一台还没开封的箱子说. "只要有说明书就好办,我可以把说明书翻译过来."周彦清是个敢想敢干的大学生,他是初生牛犊,他认为,一台这么好的仪器压在库房里不拿出来使用,这是最大的浪费,别人怕吃螃蟹,我就要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示波器使用说明书很快就翻译出来,周彦清对照着说明书开始调试示波器,一切都很顺利.正是由于太顺利了,他忽略了示波器输入信号必须具备的性质. "同志们,大家请来看怎样使用这台示波器,先开启电源,然后调好示波器的亮度和聚焦,接着用试笔点接机器上的测试点,我们就可以在屏幕上看到测试点上的波形了,你们看这就是这一点的波形……"周彦清一边热情地向自己的同事讲解一边演示着示波器的使用方法,脸上流露出兴奋、得意的神情.示波器的荧光屏上一忽儿显示出尖尖的脉冲波形,一忽儿又显示出有棱有角的方波.正当周彦清用试笔点测机器上的另一个测试点时,突然,示波器的面板上冒出一股细细的青烟,他迅速地切断了电源,很尴尬地说:"我调试时好好的呀,这是怎么回事呢?"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耳根也像有一团火在烘烤着.望着不欢而散的同事,他好象突然跌入万丈深渊.调试时好好的,开始演示时也是正常 的,为什么最后却造成元件烧毁呢?此刻他变成了一头犟牛,"我就不信查不出原因来!"他的心在说.下班了,同事们三三两两地到食堂吃晚饭去了,他还在啄磨事故的原因,他把示波器拆开,找到被烧焦的一个电阻,他恍然大悟:这台示波器不能测试直流电压信号!如果实在要测试,必须在测试笔后面加上一个电容才行.教训呀,惨痛的教训!当场演示当场冒烟的尴尬确实给了他当头一棒,但周彦清太年轻、太稚嫩、太缺乏人生的阅历, 他只想尽快地教会大家如何使用示波器.从他去库房取出示波器到对说明书进行翻译一直到调试、使用方法现场演示,这一连串的工作,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单独地迅速地完成的,他根本没想到个中潜在的风险.直到几年之后,他才认识到:如果请示了主任,主任肯定会嘱咐他一些应注意的事项,而且很可能派一位甚至两位助手一起参加调试,这样就有可能避免一个人的思维局限,从而避免事故的发生.气温可以预报,大风可以预报,甚至洪峰都可以预报,但生活和工作中的突发事件有时却无法预见,它像一个恶魔,躲在阴暗角落,随时准备发难.善良的人们啊,当黑夜来临的时候,请你结伴而行.一根筷子易折,成捆筷子难断.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许多人拧在一起才有力量哩. 人说旁观者清,当事者迷.古今多少事都说明过和正在说明着这一哲理.周彦清正在迷途上行走着,他很自信,很得意,他太自信太得意了.即使绊了一个跟头,他还是不知道迷途知返.他更不知道小错一旦继续,就会逐渐酿成大错. 为了尽快完成机器调试,主任决定成立由刘燕萍、童学明、周彦清三人组成的核心技术组,以指导DJS-8 号机组的机器调试工作,刘燕萍任组长.周彦清得知自己进入了核心组,骄傲的小尾巴悄悄翘了起来.过于自信加上无名的骄傲,像两个形影不离的魔鬼,日夜缠绕着他而不自知. 他在控制台上熟练的发出各种指令,按照自己的思路对机器进行反复调试.吕梅英伸出手来纠正他的一处错误,他习惯地手一扒拉,让吕梅英尴尬得不行.经过半个小时的调试他才发现刚才输入的那个操作数是错误的,而这个错误正是吕梅英刚刚指出过的.他对工作是认真的、负责的,甚至是废寝忘食的,但在别人的印象中,周彦清是"独霸控制台",是听不进别人意见的人.在值班日记上,童学明写了许多关于机器调试的方案或意见,周彦清看了,感到钦佩,觉得童学明确实是个有很学问的人.他也学着童学明的样子在值班日记上写自己的调试方案,用方框图表达调试的逻辑思路,并且每次都要在方案的最后签写自己的俄文签名.吕梅英们看了,无不嗤之以鼻.因为他们搞不清周彦清写 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他每次必签自己的俄文缩写名字尤其反感.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周彦清的毛病愈演愈烈,没有人提醒,没有人劝告,他们只是在背后议论,甚至站在旁边看周彦清的笑话. 古希腊神话中有个大力士,只要他站立在地上,他就会力大无比,不可战胜.他的敌人知道了他这个弱点后,就想出一个计谋,把他举在空中并将他掐死.是呀,大地是他的母亲,母亲给他无穷的力量,一旦离开了大地,他就会不堪一击.周彦清呀,你知不知道,群众就是给你无穷力量的大地,是你力量的来源,你离开了你脱离了群众,其结果你想没想过? 你应该和你的同事们打成一片,和他们一起商量、一起探讨,你怎么把余主任的指示忘得一干二净了呢?周彦清的过于自信使得他成了孤家寡人还不自知,这有多么可怕他也无从知晓.在他当班时发生了不少事故,除了一些自然事故以外,大多是由于他不与同商量而独断专行所造成的,有的甚至是他只顾验证自己的排故思路而忽视机器安全所致.按理,经历过许多次事故,他应该因吸取了教训而变得更加谨慎、更加小心才对,然而他每每在事故发生之后,总爱拿"工作做得多的人,出错的概率也会增多"作为理由,仿佛是要暗喻那些没有出过事故的同事:"你们都在旁边做辅助工作,当然出事故的机会就会少得多啦."被自负和骄傲蒙蔽了眼睛的人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机器调试工作正在紧张进行着,这个班下班了,另一个班紧着接上.机器不分日夜地运转,机房昼夜灯火通明.由于全体人员的通力合作和忘我工作,机器终于调试成功,处理飞行试飞数据的解算工作紧张地进行着. 一九六四年十月十七日白天,当班的同事们都去食堂吃饭去了,周彦清一个人在机房维护机器,他对内存柜的调整并不是很熟悉,但他却想趁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学习一下调试的方法,多掌握一些内存调试的经验.他拧了拧读写电位计的旋扭,运行一遍检机程序,再拧一拧旋扭,再运行一遍检机程序,但不知怎么搞的,机器状态越来越糟,一直到完全瘫焕,刘兵喊吃完饭回到机房一看到这种情况,大吃一惊,陆续回到机房的其他同事也都感到出了大事故,有的人匆匆赶到主任办公室作了汇报.余主任立即召集刘燕萍、童学明、刘兵喊等人,研究应采取的技术措施,并要求立即实施这些措施.机场每天都有飞行员在进行新机种的试飞工作,处理飞行试飞数据的解算工作必须天天紧紧跟上去.试飞——数据处理——试飞的工作链条一刻不停在紧张运转着.现在机器瘫焕了,链条从数据处理这一环节断开了,上级一天三个电话地催促:"机器什么时候能修好?"来自机场的数据处理人员甚至直接赶到机房,火急火燎地等待机器的正常运转.保卫部门的人鼻子一下子变得灵敏起来:是不是有人在搞破坏?是不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周彦清这个人一贯表现怎么样? 经过八个班的调试,机器终于恢复正常运转,但关于这次事故原因的调查却也悄悄地十分隐秘地开始了.周彦清被列为有意制造事故的重点嫌疑人之一,周彦清哪里知道一场长达十五年的冤案巳自今日始啊. 六、春风得意马蹄疾,初恋成灰长叹息. (一)磁石 收工后,小伙子、姑娘们都去冲凉,驱赶一天劳作后的困倦.然后不约而同地到湖边纳凉.说着贴己的话儿,对唱着自己特别喜爱的情歌儿. 周小跳今天怀着以歌会友的心情来到湖边,他心里热得很,甚至有些许激动.二十五、六的年纪是成熟的年龄,也是容易冲动的年龄."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哟喂,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一首《敖包相会》,使少男少女们屏住气息,也使他们心旗摇荡.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只要你哥哥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银铃般的女孩歌声徊响过来.这歌声,圆润、甜美,情真意切,磁石般吸引着周小跳,鬼使神差地,他已经挪到姑娘的身边.虽然是夜色朦胧,依然可以依稀看清这姑娘的倩影.瓜子脸上,飘着朵朵红霞,两个小酒窝特别好看,头发扎成个小扫帚把儿,随着她的歌声轻轻摇晃着,苗条的1米60身材上,短衫紧紧地裹着,衬出凹凸有致的美妙曲线,藏青色的裤子,穿在她身上,鬼釜神功,珠联壁合.在周小跳眼里,她什么都好,穿什么都好看!人说一见钟情,如今又有了一个新的佐证.听其声,见其人,周小跳有心跳加快的感觉. "叫啥名字,能告诉我啵?"周小跳鼓足勇气,轻声地向姑娘打问. "肖雅琴."气若游丝地,姑娘轻声答道. "你的歌唱得真好听!" "比你差远了." "谦虚,你真谦虚."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的歌象歌唱家唱的一样……" "别,别这样抬举我,再这样说,我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周小跳平日总快人快语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喂,小肖,明天你们干什么活?" "锄棉花." "我明天和你们一起锄棉花行不?"周小跳在寻找和姑娘接近的机会. "行呀,人越多越好嘛."肖雅琴畅快地答应. "找着了,找着了!"连蹦带跳地回到妹妹住处,周小跳高兴得叫了起来. "姑娘叫什么?"妹妹喜出望外地问. "肖雅琴." "小肖呀,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过依我看,你还是可以去追她.就象到商店买衣服一样,谁先买下那件衣服,那件衣服就是谁的,现在就是这种情形,谁先把她追到手,谁就是冠军."妹妹思想十分开放,这正是周小跳特别想听到的话语.他正情窦初开,爱情种子的力量太大了,它可以从石头缝里钻出来,一定要见到那灿烂的太阳,要生根发芽,要茁壮成长,还要开花结果,延续它的后代!两颗种子在一起,都要发芽生长,那就比试比试,看谁长的快. 第二天,周小跳真的到棉花地里锄棉花了.小肖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微风把小肖少女特有的香味吹送过来,令周小跳激动不己.她那阿娜有致的身影就在自己眼前晃动,在周小跳看来, 那无疑是一处亮丽的风景, 更象是一幅绝美的配乐诗画.白天时间怎么这么短?怎么没有多久就收工了?幸福的时刻总嫌短,也许这是上苍给周小跳的独特感觉. 周小跳在农场劳动了三天,天天和小肖在一起,日子过得快极了!眨眼功夫,归队日期到了.眼瞅着就要离开自己心爱的人儿,他的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又象是有一头小鹿总在碰碰碰撞击着.立马要走了,总得给她留个什么念想吧.留什么念想呢?有了!送给她一个毛主席像章吧,这可是文化大革命年代最珍贵的礼物!周小跳从自己胸前摘下那洁白的瓷质主席像章,颤抖着双手,交给小肖,"我明天就要走了,这枚像章是我心意的表达,希望你能喜欢."他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也有些颤抖.他的眼睛里映着小肖的影像,耳边分明传来她的答语:"谢谢你,我会永远把她好好珍藏的,路上小心啊,到了单位记得给我来封信,也好让我放心." 列车北上,别离了心爱的姑娘.列车北上,载着周小跳无尽的惆怅.金黄色的稻田,淡淡的远山,象一幅幅油画向后飞过,周小跳的思绪却越过时空,飞到洪湖之滨.象电影明星一样靓丽的姑娘,你在想什么?你还记得我的歌声吗?"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是不是云彩也知道要成人之 美,让月光尽洒人间,让我能更清楚地看到你如花的身影?"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小肖,这是歌词还是你的心声?我不能没有你,就象海棠花不能没有天上的雨水一样啊.没有你有日子,一定是没有歌声的日子,没有你的日子,一定是没有雨水的日子,世界没有歌声,人间没有雨水,那还有什么乐趣?洪湖和西安相隔上千里,隔不断我对你的思念,长江那么宽广,也拦不住我思念的飞鹏,这思念的大鹏要腾云驾雾,向南飞,再向南飞,在洪湖之滨落定,天天守望着周小跳心爱的姑娘. "爱情就象独木桥,只允许一个人通过,抢先是可耻的."周小跳的脑海中,曾经徊荡着这句名言.他甚至觉得这种说法真有其深刻的哲理."朋友妻,不可欺."一条古训,阐述着类似的伦理.然而对小肖的思念,对姑娘的挚爱,蒙蔽着他的眼睛,甚至使他失去理智.他要她!他要从另一个男孩那里把她夺过来."谁先把她追到手,谁就是冠军."妹妹的话语此刻象魔镜似的,引领着他. 从此,周小跳变成了一个心事重重的人.他几乎是一周给小肖写一封信,信中道尽了他的情思和他的思念: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怎样度过这一天,如果没有你,就象天上没有雨水,我的心花会因干涸而凋零,会因逐渐凋零而死去,雨水啊,我不能没有你呀,云彩呀,你快快地飘吧,快把我的心声读给她听…….他每天都要到收发室去查看,有没有 从洪湖寄来的信,他每天都在想象,小肖现在正在干什么,是在读我写她的信吗?她那芬芳的心中,是不是有我的身影?大操场放电影,银幕上恋人相爱的情景一定会勾起周小跳的情思,一定会把他的思绪带到千里之外的洪湖边.小肖低头看信的样子,小肖凝神思索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她是不是常常想起我?也许她正和她的男友在湖边漫步,我的天!这叫人怎么受得了? 终于收到了她的第一封来信,字里行间,只有一般的问候,关于洪湖地区文化大革命的一些新动态以及关于生产、学习的一般描述.周小跳所期望的她的亲密言语连一个字到.完了,完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呀,小肖的男友天天和她在一起,可你呢,远隔她千里,你能争得过人家吗?不行,我再给她写信,我相信,只要心诚,石头也能开花! 给小肖的信被小肖的男友半路拦截,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她的回信了,再也别想看到她那秀丽的笔迹了. 爱情就象独木桥,只允许一个人通过,抢先是可耻的. 十年后,听说:小肖的男友嗜赌如命,如今已经睹得只剩下一床烂被子.小肖每日以泪洗面,人憔悴,红颜老,无歌声,少言语. 又过了二十年,武汉街头常有一疯婆子,衣衫破烂,头发蓬乱,眼光直直,手舞足蹈,不知天明天黑地到处暴走,人人都叫她肖疯子. 小时候最喜欢玩吸铁石,针掉了,用它来寻针,将它在桌子底下来回晃动,能使纸片跳舞,看得小伙伴们眼睛发直,可好玩啦. 都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人也一样,最初的吸引是最甜蜜的,甜蜜得使人心事重重,使人夜不能寐,使人忧哉忧哉,辗转反侧.最终的相斥无异于一出人间悲剧,使人神志黯然,欲哭无泪,追悔莫及,遗恨终生. (二)来生我还爱你! " 嘣嚓嚓,嘣嚓嚓...." 172工厂俱乐部舞厅里,舞曲大作,男女飞旋,青春活四射,生命之光辉煌.司里生第一次光临舞会,心情有点激动.为了把自己装扮得浪漫些,他借了一件西装上衣,还别有情趣地在西装上衣口袋里插了一块白手绢.邀请谁呢?请高手是不大可能,那就等吧,总会有合适的舞伴的. 舞者翩翩,衣袖和裙摆飞起,地板彷佛也在跳舞,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司里生的心也在舞着. " 就找她吧." 司里生早就发现在自己的旁边站着一位稍胖的姑娘,但却总没下过池. " 请!" 他学着电影里那些潇洒青年的样子,左腿向前跨出一小步,两手斜着向上伸, 作出一个漂亮的邀请姿式. " 来,这样,我进你退,听音乐,自然一点,不要紧张." 女孩真的不会跳舞,一也 不会.教别人跳舞,是很辛苦的,但司里生愿意辛苦,面前是充满活力的青春女孩,辛算 什么. 22岁的他,正值青春年少、风流倜倘的大好时光,第一次与女孩子接触,而且挨那么近,青春的冲动、情欲的燥动一起散发出来.但他在女孩面前是胆小的,敬畏的.他不敢楼得她太紧,总怕伤了人家. "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轻声细语地. " 闵凡平." 姑娘缅腆地答道. " 现在在哪儿工作?" " 就在这个厂." " 什么工种?" " 钳工." " 你在哪个单位工作?" " 试飞中心." " 知识分子!了不得啊." 面对司里生,闵凡平有点敬佩. 边跳边聊,和谐、平静,细语、轻声. " 我大哥也在你们单位,是试飞大队长呢." 闵凡平的话开始多起来. " 是吗?真了不起!" 司里生感到十分荣耀. " 我大嫂也在你们单位哩,好象是在研究室." " 她叫什么?也许我认识." " 周洁." " 好,我一定去拜访她." 说着说着,曲终舞止,两个青年人还在说个不停.彷佛是前世有缘,注定要今日来相会的. " 5-65-35-3215-5-61-25-3-3-3-三步舞曲响起,司里生再次邀请闵凡平跳舞.不拒绝,领情,顺从......,总之,她就是愿意跟他跳.司里生情绪高昂,舞姿优美,细心又耐心地教她跳.和谐、温馨、默契,热情、热烈、热力!人间因有这样美好的一对而变得更加美好,世上因有这一对激情的年青人而变得更加灿烂. 男女互相楼着跳舞,总会有体温的传递、气息的交流,肌肤的触碰、头发的摩挲,一个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青年,和一个妙龄女孩靠得那么近,那种诱惑和吸引的力量有多么大,是可想而知的.司里生感到:一种极强的青春燥动正在胸中燃烧,女孩特有的香气、闵凡平那细腻而柔软的肌肤,还有偶尔碰到的她那极富弹性的双乳,都给他十二级台风般的刺激,他有点控制不住了.来,擦擦." 司里生勇敢地掬出手绢给闵凡平擦汗,心碰碰地跳. " 谢谢." 不拒绝,同意! 他的动作极轻而温柔,热情而含蓄.他是用心在抚慰,用情在表意.姑娘怎么想?" 管她呢,我就是喜欢她." 司里生的热情由她而激发,他的生命因她而精彩.时间在飞逝,光阴在流淌,双人舞在进行.司里生从来没有象今天那么活力四射、精力旺盛、媚力感人. 这天晚上他只找了一个舞伴. 舞会散了,人们都走了,司里生和闵凡平还在电线杆下聊呢. " 下周末我们还到这儿来跳舞好吗?" 闵凡平说. " 好!我最愿意和你跳舞!" 司里生求之不得. 从此,一周的时光因期待约会的来临而变得漫长了.女友的影子总在脑际萦绕,舞会的美好回忆常在心中盘旋.星期六的下午是司里生最忙的时候,他要好好地打扮自己,甚至还要擦点香水,总想以最佳姿态和女友会面.俱乐部的舞曲是他们俩的约会讯号,107宿舍是他们约会的固定地点.当司里生来到107宿舍时,闵凡平总是当着他的面涂脂抹粉、精细化装,然后换上她自认是最美的服装一件白上衣、一条绿裙子. " 走!跳舞去!" 闵凡平兴致勃勃,满面春风. " 咱们先散散步吧." 司里生说. " 行,听你的." 闵凡平是极随和的女孩,没有小姐派头,却有着乡村女孩的朴实和纯真、大方和爽快.司里生虽出身于地主家庭,但从小受着农村习俗的影响,心灵深处蕴藏着农家青年的审美观点.他第一眼见到闵凡平,就有一见钟情的冲动. 他们向研究所的大操埸走去.月亮斜挂在天边,放眼望去,彷佛在云彩中慢慢移动,秋高气爽,凉风习习. " 凡平,你将来准备做什么?" 司里生轻声地说. " 当工人呗." " 我是说再过几年你准备干什么?" 司里生在引导她. " 再过几年还是当工人." 闵凡平不知司里生心里在想什么. " 就没有想过当妈妈?" " 你坏!" 小拳头在他身上使劲敲打. " 好了,我不说了." 虽然敲打得很舒服,但司里生还是小声求饶. " 来,我们一块儿唱首歌吧." 司里生又生一计. " 唱什么?" " 敖包相会,好吗?" " 行." " 要对唱啊,我唱男声,你唱女声.""没问题,你先开始." "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司里生的男高音嘹亮、准确、锐耳. "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只要哥哥你耐心的等待,你心上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 闵凡平唱的有点跑调,但司里生听着却感觉特别锐耳.常言道:" 情人眼里出西施," 此时此地,真可以说是" 情人耳里总知音." 一股如火一般的青春冲动在激励着司里生,他特别想亲吻她,却担心会遭女友的拒绝,他努力克制着自己:" 要尊重她,千万不可鲁莽." …… " 快八点了,我们跳舞去吧." 闵凡平对跳舞好象有点着迷了. " 走吧,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司里生附和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约会多了起来. " 下个星期天我们到太上皇墓去玩好吗?" 司里生说. " 行!我等你的电话." 她连想都不想,爽快地答道. "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响啦.和司里生同一个办公室的小张先接的电话. " 小司,有人找你,是个女的." 小张神秘地说.这是第一个向司里生打电话的女孩,以前可从来没有女孩给司里生打过电话啊. 司里生激动得了不得,匆忙地整理好办公桌上的文件,三步并两步地跑到营房门口. " 走呀,到太上皇墓去!" 司里生细心地看了看她,发现她的裤腿上粘了许多白灰,可以想见她是以多么快的速度来和司里生约会的. 他们满面春风地向太上皇墓走去,走着走着,有点口渴了,就到农民住的窑洞走去. " 大娘,能讨口水喝吗?" 司里生说. " 喝吧,喝吧,管够!" 大娘看着她,那眼光分明象看自己的儿媳妇一样.这时,你知道司里生心里是什么滋味吗?甜蜜?幸福?都不能真正描述当时司里生那种愉悦的心情. 喝完了水,他们继续向高处攀登,微风吹着她的黑发,细腻的脖子看得更清楚了,她多美啊! 司里生感到特别幸福,他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首小诗在心中油然而生: 因为有了她,生活变得新奇,因为她的美丽,生活到处充满着美丽! 她是美的天使,她是" 纯洁之美的精灵." 天不要黑,我要永远地看着她. 微风啊,你不要停,就这样吹着她吧,她的头发飘起来是多么好看哪! 电影镜头呀,定格吧,这是最美好的时刻! 爱情是最神秘的,也是最能激发灵感的,司里生夜不能寐,他奋笔疾书: 送给你,凡平 1962年5月14日 舞场初见面,情意眼相传, 山东农家女,美丽似天仙, 正直如铁轨,爽快赛木兰, 坦白如明镜,心在镜里边, 五月十二正黄昏,电话频传响铃声, 凡平初访忘路远,激动书房看书人, 三步并作两步走,两步当作一步行, 爱情好象决堤水,心箭离弦射北门, 心中话语有几多,平清相见话成河, 话长情深恨夜短,只盼月亮永不落, "轰轰烈烈五八年,大干特干真快活, 全心全意为跃进,钳工边干边唱歌!" "兄弟姐妹有十个,地主家庭子女多, 农民血汗养地主,穷人死来富人活. 切齿痛恨剥削者,背叛家庭唱反歌!" 不爱小姐爱农女,油灯一拔成大火, 油灯越拔越明亮,误会哪会造高墙? "各奔前程" 是笑话,拔开乌云见太阳! 记得周末来"0七" ,有说有笑多欢喜! 小朱招待真热情,又说又逗无拘泥, 话中隐谈鸳鸯配,使你抿嘴又揉衣, 牛郎织女雀桥会,我们相见在一零七, 月夜长谈两相送,难舍难分慢步移,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主连理枝." 长恨歌中一佳句,表我心中长相思. 第29天,星期六,司里生按约定去找她,等呀等呀,几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她的踪影……. "别等啦,她不会来了."闵凡平的同事小张说. "我再等等,她会来的,我们约好了的,她一定会来的."世上每个情人都痴心,司里生怎么可能例外呢? "你别傻了,她不会再见你了.你看吧,这是她给你留的条子."小张说着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纸条来. "司里生,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还是各奔前程吧."纸条上的文字好象越变越大,司里生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片黑暗……. 什么原因呢?什么原因?为什么她不理我了呢?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呢?司里生怎么也想不通.他仔细回想着和闵凡平约会的每一个细节,觉得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多少次,他想吻她,都强忍着克制住了,多少次,他紧挨着她,青春的冲动差一点使他越轨,但他都强忍着克制了自己,不能,不能呀,一旦越轨,她会怎么想? "好班配的一对啊!"——同事的赞赏还在耳边回响. "这是谁?"闵凡平指着相册询问的柔声仿佛就在跟前. 为什么一下子什么都变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我做错了什么?——司里生只觉得天旋地转、五内俱焚…… 天怎么阴了?怎么?起风了?——阳光还是那么灿烂,天空依然白云缭绕,然而,司里生看到的是阴阴的天,听到的是呜呜呼叫的风! 晚上,不能入睡,白天,无心工作.脑海中,只有闵凡平的面庞,耳中总是回响着她愤怒的声音:"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还是各奔前程吧." 晚上,天气极热,臭虫叮咬,心中翻腾着失恋的痛苦,床板好象到处都是钉子,怎么能入睡啊.十一点钟了,同伴们都酣声阵阵,梦呓连连,只有司里生,今夜无眠! "尊敬的周洁姐姐:您好,我实在睡不着,我太痛苦了,求您帮帮我吧,请您告诉我,到底什么原因,小闵突然不理我了?我远离父母,远离兄弟姐妹,身边没有亲人,您就是我的亲人啊,我喜欢小闵,真心地喜欢她,我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任何事情,你帮我劝劝她吧……"文才不俗的司里生此刻已经语无伦次,只管在信纸上吐露着自己的心痛. 又是一个周末,又是舞曲声声,又是裙裾飞扬,司里生痛苦地走到舞会大厅,他要见到她,他要去问她,他要,他要她! 她来了!他看见她了!她正和一个男人在跳舞呢!司里生找了个极漂亮的女伴,快三步!旋转,旋转,再旋转!旋转到闵凡平跟前,司里生故意瞪大眼睛看着她,他要旋转给闵凡平看:"看见没有?离了你,我照样能找到漂亮女伴!"失衡的心态、失意的心态.失恋的心情啊,怎么这样扭曲,怎么这样伤人?为什么曾经那样热恋,到如今,却形同陌路? 马路上,研究所里,常碰到她,但相互无言无语,只是望一眼,形同陌路! 司里生开始克制自己:恋爱太难了,比解偏微分方程还难!沉下去吧,沉下去!沉到工作和事业中去!——司里生想:恋人离去,人间有情.我爱她,我不恨她,我无力回天,我可以自强!我们爱过,最终成空,就让那份美丽留在心底. 拼命地工作、拼命地学习、拼命地奋斗,总能冲去那份痛苦、那份忧愁吧.也许,夜深人静时,会常常想起,也许看到情侣成双成对时,会旧情萌动,也许参加同事婚礼时,会浮想联翩,也许,会用看破红尘的佛眼,什么也不想地冷对人生! 四清、文革、严打、入狱,回乡、劳动、平反、复职,署消秋至,冬去春来,年轮飞转,时光荏苒…… 1979年6 月,司里生平反复职回到研究所,已经四十岁的他,又一次见到了他年轻时的女友,他曾经热恋过的恋人!然而,此时的闵凡平,已经神魂巅倒,仿佛植物人似的,疯了! 她怎么会疯的?她遇到了什么?她曾经幸福过吗?——司里生欲哭无泪,我的恋人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经历了那么大的磨难,都还健康、豁达,你是为什么而疯?为什么而傻?你直钩钩地望着我,要说还休,你傻呼呼地望着我,欲哭无泪,我的恋人啊!你说话呀!你当年为了什么离我而去?你今天又为什么变成这样令人揪心的样子?来,来,来,牵着我的手,来,来,来,挽着的臂,我扶着你,别摔倒了,别碰着了,我的恋人! 司里生哭了,他的眼泪早已流干,但今天他要哭!他要喊! 是什么,叫你变成这样? 是什么,叫你变疯? 是什么,叫你当年狠心离我而去? 你说呀,你快说,是那个叫你变成这样? 你说呀,只要你说出来,我去揍他!打他个仰面朝天!我要为你解恨!我要为你打抱不平! 又隔了许多年,司里生听说:闵凡平不慎掉进池塘,淹死了! 泪,泪,泪,血,血,血,泣,泣,泣…… 一世情缘,几多遗憾,两个青年,万千悲凉…… 司里生现在健壮地活着,但往事如烟,往事如云,往事如火,往事在他的心中萦绕…… 凡平,亲爱的,你听见了没?我在呼唤你,我时刻在想念你,你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里,怎样度日,如何生活? 你那里有电视吗?你看过《死不暝目》吗?肖童爱欧庆春,欧庆春也爱着肖童,他们虽 然最终没成眷属,但他们爱得多么执着,爱得多么纯真啊!凡平,我爱你!今生今世我爱你, 来生来世我还爱你! 今天零下十八度啊,你冷吗?你那里有暖气吗?你可要多穿点啊,小心别感冒了啊. 我现在身体还不错,虽然老了,可我的心还年轻着呢.我想着你,我念着你,我永远忘 不了你…… 七、入狱如进鬼蜮城,铁窗炼人又炼心.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_____ 列宁 (一)饥饿 "周彦清,把手举起来!"监狱的铁门开了,管理员在门口大声喊道. 周彦清在举起左手的同时,迅速地用右手将手表抹到衣袖里.管理员看到的是一只没有载手表的左手. "他妈的,把袖子往下抹!"管理员骂道. 周彦清知道,到现在,拿手表的事情已经瞒不过去了.只好顺从地将衣袖从手腕一直抹到底.手表明晃晃地,在牢房时看得特别清楚. "啪!啪!啪!……"一连几个耳光. "叫你不老实!啪!"管理员骂骂咧咧的,又是一记耳光. 二十分钟前,管理员把周彦清叫到办公室进行训话. "你对你犯下的罪行认识得怎么样?最近有什么活思想?告诉你:纸是包不住火的,你想隐瞒是不可能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只有老老实实交待自己的全部罪行, 才是你唯一的出路."管理员一边说着,一边在把玩着一块手表.周彦清的眼睛一亮:这不是我的手表吗?要是有块手表该多好!也好看看时间啊. 管理员讲了一会儿,接着说:"你好好想想吧."不知是真有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走出办公室.但手表却留在桌子上! 周彦清连想都没想,就把手表装进了自己的口袋.手表是在进监狱时强行收押的,在两年之后的今天看到了它,周彦清觉得有点物归原主的感觉.直到挨了几记耳光,他才后悔不巳. "书生!不折不扣的书生!"沉重地自责、迟到的悔悟. 铁窗里的日子,呆板得象一块死木头,没有书报、没有声音、没有生气,不到开饭时候,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四面是水泥墙、身下是木板、稻草和褥子,门上只有一孔半尺见方的小窗口,平时还老锁着.在牢房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便桶,八个人的大小便都往那儿搁,一直要到放风的时候才有可能把它倒掉.整个牢房就象一个黑盒子,世界文明的信息在这儿连影儿也别想找着. 更严重的是饥饿. 一日三餐,每餐一个半馒头、一碗水、十几颗盐粒.吃饭前,先用碗边将盐粒碾成粉末,然后馒头糌盐末,一口馒头一口水,将这维持生命的宝贝送往肚里. 一个刚刚三十出头的青年人,就这点口粮,没有星点儿油花,也没有一根菜叶那能不饿吗? "开饭啦,开饭啦!今天中午有菜汤!"1972年6月20日中午,打饭的大声叫道. "菜汤!尽量多喝!"周彦清一边想着,一边拼命地喝菜汤. "再来一碗!"他以极快的速度喝完了第一碗,那可是陕西人吃羊肉泡馍的老大碗啊. "再来一碗!"第二碗. "再来一碗!"第三碗. ……… "不行了,我要倒了……."话没说完,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以后再也不敢这样喝了……"神志还清醒着,但已经爬不起来了. "还不是撑的!"牢房的犯人一齐说. "作孽呀,以前要是有菜汤,还会出今天的事吗?"车间主任李明天说. 为了吃一顿饱饭,犯人们想出了一个办法:每顿饭掰下一小块馒头留着,下顿饭再掰下一块比上顿掰下的大一点的馒头留着,而把上顿留下的馒头吃掉,依此类推,到了周末,就可以一餐吃上三个馒头! 放风的时候,是犯人寻找食物的宝贵时机.周彦清就不止一次在拉圾堆里检烂红薯吃.不要以为这是一件容易的事,除开要眼光锐利,还必须动作迅速.每到放风时,犯人一个个象出洞的老鼠,眼睛放光,鼻翼翕动,直往拉圾堆方向奔跑.一旦看到能吃的东西,就扒拉掉上面的泥土,拼命往嘴里塞.因为动作慢了,一旦被管教看见了,轻则罚站,重则打耳光.最可怕的是罚你不得放风,别人出去了,你却必须呆在牢房里.见不到天,透不了风,那是最难受的. 有一次放风,那些犯盗窃罪的犯人,手脚麻利地吃了许多白菜心. 周彦清胆小,他可不敢去摘白菜心吃.那些小偷(就是那些犯盗窃罪的)迅速塞给他一颗白菜心:"快吃!怕什么!"周彦清三扒两嚼,鼓眼一吞,白菜心下肚,真是无比地舒服! "排队!排队!"管教喊话了.所有犯人都列队站好啦. "谁偷吃了白菜心?老实交待!"小偷们个个心不跳、脸不变色,神态自若.而周彦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极不自然.管教大声对他说: "周彦清,把嘴张开!" "完了!"周彦清心里格噔一下,但毫无办法,只能顺从地张开嘴.光天化日之下,牙龈上粘着的白菜叶特别清楚. "不好好劳动,竟胆大包天,偷吃白菜心!他妈的!该打!"没等他运过神来,脸上已经挨了好几个耳光. "以后不准出来劳动!坐在小黑屋里好好反省吧."管教使出杀手锏. "唉!真不该吃人家送来的白菜心的,完了!从此再也别想出来劳动了!"一听说不准出来劳动,周彦清几乎万念俱灰.所有犯人都知道,如果能出来劳动,就可以经常见到阳光,也可以间空捞点吃的,一条小命也可能保得住,熬过三年五载也就出来了. 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监狱里的规矩慢慢有点松了.象周彦清这样的"重犯"也可以出去劳动了. 劳动,干什么?摘西红柿!这可是充饥的大好时机.在西红柿架下,犯人一边摘,一边吃,动作也得非凡的快捷,要不,叫管教发现那还得了!为了尽量多吃,每个人都狼吞虎咽,吞咽时,由于使劲,眼睛珠子都快出来了. (二) 便秘由于长期吃不到菜和没有丁点儿油花,曾经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得过便秘的周彦清开始旧病复发了.在便桶上坐了几个小时,大便总是拉不出来. "报告班长!报告班长!"按照监狱里的规矩,不论大小事,必须"报告班长",但一般情况下,你即使嗓子喊哑了也不会有人理你. "老实点,喊什么喊!"警卫大声呵斥道. "报告班长!报告班长!救救命吧!已经拉了好几个小时了,憋死人啦!" "报告班长!报告班长……"声音越来越小,他已经没有力气大声报告了. 就这样,从早上一直到下午,五六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人理会. ………… "卡啦、卡啦……"牢房的铁门开了.管教手里拿着一根橡皮管子,粗细和自行车打汽筒的皮管子差不多,脏兮兮很象是从拉圾推里检来的. "李明天!你来往屁眼里吹!"管教手拿橡皮管,叫犯人喝一口肥皂水往周彦清的肛门里吹. "这,这……"李明天为难地推托着. "什么这,给我吹!"管教大声训斥. 李明天作梦也没想到,曾经是车间主任的他,今天会被人强迫干这种事.然而,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呀.他忍着恶臭使劲吹了大约十分钟. "王小金!你来吹!"管教一把将王小金拉过来,同时从塑料桶里舀出一碗肥皂水递给他. "我,我……"文静柔弱的王小金实在不敢干这种"工作". "他妈的,给我吹!"管教唰地一个耳光打来,王小金咧趄摇晃,差点没站住. "哇!"实在太恶心,王小金吐了一地! "给我好好地吹!你以为到这里来享福来了!这叫治病救人,你知道吗?!"管教的歪道理,一手遮天的淫威. "我,我,我受不了啦!"整整一桶肥皂水灌进去,周彦清的肚子快要炸了. "哗,哗,哗……"五六天的大便直泄而下,便桶都快满了. "谢天谢地!谢谢管教!"周彦清大难不死,死里逃生. 然而,从此以后,病情却向相反的方向发展:拉肚!只要一吃完饭, 立刻就要拉!天长日久,她开始浮肿、四肢无力.一次放风出来,见到阳光,几乎摔倒! (三) 我要活! 一个星期六的上午,从铁窗小缝里, 犯人们看到:从三号牢房里抬出一具尸体,犯人们纷纷议论:"说不定哪天,我们也象这样被人家抬出来."真是祸患将至,人人自危. "从今天起,一定得开始锻炼!要不真的会死在这里头."周彦清暗下决心. "我要活,我不能死!哪怕判个无期,也得活下去!要真的判个无期,我就天天写小说,歌颂党的伟大,歌颂我的人民.虽然现在入了冤狱,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从此,他每天做两次广播操,做操时,口中还"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地轻声喊着,渐渐地,他感到体力好象增强了些,人也不象以前那样晕晕欲倒了. 为了激励自己坚强地活下去,周彦清开始唱歌. "唱只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了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 "旧社会,鞭子抽我身,母亲只会泪淋淋,共产党,号召我闹革命,夺过鞭子揍敌人!"当唱到"母亲只会泪淋淋"一句时,他热泪盈眶,彷佛自己正被敌人鞭打! "我冤呀!可母亲只会泪淋淋."泪珠儿落地,心底一股股冤气油然而生. "在我家里,我是最革命的,为什么在单位上我却变成了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的罪人?!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呀?!"想不通,想不通,一万个想不通! "老实点,唱什么唱!不准唱!"岗亭上的警卫大声呵斥. "我们在太行山上,我们在太行山上,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敌人从哪里进攻,我们就要他哪里灭亡!灭亡!"歌声并没有停止,而是换了一首《在太行山上》.周彦清心里想的是"尽管妖风四起,胸中自有雄兵百万!"反正唱革命歌曲也不犯法,怕什么!警卫喊他的,我唱我的. "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毛泽东,黑夜时想您有方向, 前进时想您心最明……"这是最能激励他的歌曲.唱着这首歌,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心中升起,他认定:邪恶一定会被战胜,光明就在眼前."冤案会澄清的,我还会有机会为我的人民工作的.工程师兼作家,我的理想终会实现的." 八、笼鸟出笼何其乐,劳改七年如火灼. (一)特殊材料 周彦清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老婆特会生,一年给周家生一个,已经三个了.凭着周彦清那几亩地,就是累死也就产那么点粮食,除掉交公粮,剩下的得供六口人吃,老妈、老婆、三个孩子加上他自己.猪圈里喂着猪,它们除了吃糠咽菜,也得间或搭上些粮食,得,它们也来与人争口粮来了.周彦清的爹在世的时候,每个月有六十多块钱的工资,在当地算是首富.这不,爹刚刚去世,财神爷没了,日子就难多了.一个月的口粮,半个月就吃光了,下半个月的口粮在猪身上.咋说呢,要等猪出栏,才能弄到猪指标谷. 日子天天就这么熬着.这天早晨,老婆韩小红揭开米缸舀米,唉!见底啦!几粒米躺在缸底,可怜巴巴地望着小红,好象在说, 行啦,去借吧,就我们这几个弟兄,怕是帮不了你的忙了. "兰婶,今天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借点米好吧?"小红到兰长(chang,第二声)子家借米. "我家口粮也快没了,实在是对不住你……"兰婶直推托着.兰长子家是这个屋场最殷实的人家.要是有人来借粮食,兰婶总是先在心里来个三、六、九等地分析,若是来了个可能有借无还的主,她总会绕着弯地来个一推六二五. "凯婶,今天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借点米好吧?"小红拿着个菠萁到了邻居凯婶家. "我家口粮也快没了,实在是对不住你……"凯婶很为难. "别借啦!"周彦清刚醒来,听到隔壁小红在问人家借口粮,立马大声喊起来.堂堂男子汉,连老婆都养不活,还算什么男人.心里那股子牛劲一上来,一个鲤鱼打挺可就起床了.走!上山!背上个麻布袋,上山找舅舅去.周彦清舅舅住在大山深处,有的是红薯,借它一麻袋来不就行了,我就不信有过不了的坎.小红听见自己丈夫一声断喝,立马回到自己的窝.孩子他爸,你有法子啦?嗯,人家不借,你死乞白列地去借,能管啥用,我就不信,活人能叫尿憋死! 别看小红的日子过的苦,可她人照旧鲜亮得如刚摘下的密桃,孩子一年生一个也没叫她变老,为啥?她心里从来不操心,男人有股子牛劲比什么都强.周彦清疼她疼到"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碎了"的程度,反正什么事都有周彦清撑着,她特放心,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趟不过的河.人说心宽体胖,现在可以改说成是心宽人美. 周彦清借着股子牛劲上了大山,进了舅舅家,他气喘嘘嘘地撂出一句话:舅舅,我是逼上梁山呀,家里是一粒米也没了,咱还得活人不是?这不,只好奔您这儿来讨吃来了.舅舅嗔怪着说,说啥呢?你把舅舅当成什么人啦,有我吃的,就饿不死你一家人.说吧,你要什么?大米、白面我可没有,红薯、包米有的是,你就自己看着装吧.周彦清早就听老妈说过,舅舅是个爽快人,可不,今天一进门他就觉出来了.嘿嘿,还是舅舅好,那我就不客气啦,先过了这个坎再说吧.周彦清说着说着已经装了满满的一麻袋红薯. "走啦!谢谢您啊,舅舅."庥袋上肩,要下山啦. "吃了午饭再走吧,瞧你火急火燎的,吃了下山才有劲嘛."舅舅到底是舅舅,心疼外孙就跟疼自己儿女一样. "不啦,家里几口人还等着米下锅哩,我得赶紧下山!"周彦清满脑子都是老婆向邻居借米的镜头,他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山下自己的窝.正是气盛筋骨壮,志高腿生风,周彦清两步当一步走,三步当作两步行,转眼功夫就飞到了自家门口. "老婆子!煮饭吧!"周彦清将百十来斤的口袋往地上一撂,嘿,你瞧他那股子得意劲!这才叫男子汉! 一连好几天,韩小红和周彦清的老妈一直忙着切红薯、晒红薯干,她们的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的笑意,嘴上流淌着夸耀男子汉的诗行.她们的脸色照样红润、光泽,她们的身板依旧结实、健康. 周彦清是经历过死亡考验的人,困难、挫折算什么,饥饿、劳累算什么,上山、下山又算什么!他什么困难没见过,什么苦头没尝过,什么考验没经历过!是的,他曾经掉过眼泪,曾经心灰意冷,甚至曾经想过自杀,但那些都已成为过去,极度的坎坷和死亡的考 验将他的意志磨砺成如钻石般坚硬,似钢铁样顽强.他自信世上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人生没有过不了的坎坎儿.人们都说真金不怕火炼,周彦清却在心里藏着一句铮铮作响的话语:金子算什么,我是特殊材料制成的! (二)苦难的历程 周彦清挑着一担石灰前往水库工地.这担石灰大约有百来斤,开始时他还感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担着担着就觉着越来越重了.水库工地在山顶上,那可是要上几十节台阶啊.天渐渐地阴了,乌云越来越浓,远处还有闪电的光,接着,平地一声雷,闪电的光亮映红了整个天际.瓢泼大雨哗哗地下,好象天被戳了个大口子,所有的雨全都漏了出来.石灰见水就变得更重,还哧哧地直冒烟呢.周彦清咬着牙挑着,不敢有片刻的停留,他知道,如果再停一停,歇一歇,石灰还会更重.走!再重也得向前走!脚下的泥路滑得很,周彦清打着赤脚也感到行走艰难,走的时候必须用大脚指紧紧地抠住烂泥巴,否则就会摔倒."往回挑吧."脑海中闪出一个想法"不行!往回挑算什么人!往回挑不也一样也是越来越重吗?走!肩膀再疼也得忍住." 好不容易把石灰挑到了水库山脚下,马上就要上岭了.这时的石灰担子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上!刚走了一步,就滑下来啦.再上!脚不听使唤,怎么也上不去.石林正在为挑石灰的民工验秤,周彦清挑石灰的样子他看得一清二楚."得帮帮他!等等,我一会儿就来"石林飞快地向岭上跑去,他接过周彦清的担子:"周老倌,把担子给我吧,我帮你挑一截!"周彦清泪水和着雨水,他感动呀,石林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伸手出援助的手.他把周彦清这个"反革命"当人看,在那个人妖颠倒年代能碰到这样的好心人,真是不易啊.石林一直挑到快到水库工地的比较平缓的一段路,才换肩:"周老倌,剩下一段路不怎么陡,你就自己往上挑吧, 要不人家见我帮你挑,你又得挨批了." 从监狱回到原籍劳动改造的第一天,周彦清就上了水库工地,治保委员对他说:"是四类分子吧?" "不是!我是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的."周彦清分辩着. "那也得好好改造!" "我知道."周彦清忍气吞声,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啊. 山里人可不都是那么凶.许多好心人心疼周彦清是个读书人, 怕他受不了这份苦,处处关照着他.周彦清的脑海里翻腾着他在号子里的许多事,那黑牢里的日子才叫苦哩.和他关在同一个号子里有个叫刘胜利的小偷, 有一天管教通知他可以出去了, 周彦清从贴身衣服的衣兜里掬出仅剩的几毛钱:"兄弟,拜托你出去以后,给我老婆子捎封信……"为了防止管教发现,周彦清将一块肥皂挖空,把一封短信放在肥皂里. "老哥,你就心吧,小弟保证给你送到."刘胜利满口答应. 周彦清天天盼着自己妻子的回音.谁知第二天就被管教叫了去:"周彦清!你不老实,赶快交待!你昨天都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呀,呆在号子里能干什么啊."周彦清有点心慌,却极力装着很镇静的样子. "还不老实!你不说,等我们说出来性质可就不一样了!"管教大声呵斥道. "真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周彦清自知上当,他感到人心叵恻,世事无常,书生气太足只能自己吃亏. 还是农民好.山里人大都是直肠子,他们没有坏心眼.他们生活贫瘠,心灵可特别富有,他们一天劳作下来,也许会倒头便睡,但他们从来不会去坑害人.他们常说将心比心,就是说谁都会有个不顺的时候,可不能欺侮一个落难人.石林平日是个很顽皮的小伙子,他常和生产队的女孩开玩笑,他胳吱她们,和她们追追打打,有时还故意和她们滚在一块儿堆,甚至趁她不留神的时候在她们的胸部摸一把,女孩笑呵呵地,她们乐意人家去摸呢.这是山村里的娱乐.别看石林玩皮,可他从不存心去占人家女孩的便宜,也就是打打闹闹图个乐而已.十六年后,周彦清回老家祭奠父亲时,特地买了一条烟送给石林,此时的石林已经快四十了,他还是那么善良、厚道,幽默、诙谐.周彦清一眼就认出了他.这可是他的恩人啊!他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的粗手,那双手上,分明写着一个山村农民的心声:谁都有落难的时候,人要有良心,可不能欺侮一个落难人啊! 如今,周彦清思绪万千,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中闪过.薄纸似的人情曾经象刀子一样捅着他的心痛,山里人炽烈的爱护之情却使他碰然心动.世态炎凉、人间冷暖,泥土芬芳、山村深情,在对比中更加浓烈地铭刻在他的心中,他将永世不忘.那份善良,那份同情,那份乡情,那份爱意,如冬天的炭火,似夏日的凉风,什么时候想起来都那么温馨,那么惬意!禁不住思潮的涌动,耐不住心海的翻腾,他要写,他要发帖,他要让这炽烈的人间真情洒遍整个Internet网!万水千山总是情,人间自有真情在! 九、娘要嫁人鸟要飞,回天无力熟可悲? 永远的伤疼 周彦清回到老家农村一个月后,耐不住单身汉的寂寞,他要去寻找他的妻子和女儿.山里人都说:"周老倌,要是人家要离婚,你就使劲拖,一直拖到她变成了老太婆,那不就离不成了?"还有的说得更粗鲁:"你去看她,要拿出男子汉的气概,X她一回又咋的,反正现在她还是你的老婆." 周彦清可是个真正的读书人,打心里说,他不愿离开自己的妻子,更不愿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两年多了,母女俩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他心里老在惦记着.不行,得去看看他们,明天就去!到大队开了个外出证明,他上路了.汔笛一声长鸣,火车直奔武汉,周彦清思绪万千.女儿已经四岁,长成什么样子了?上幼儿园了没有?丈夫不在跟前的日子里,李小芳怎么过的?下班后是自己作饭吃还是到娘家去吃饭?家里的蜂窝煤还有吗?谁帮助去买的?结婚典礼的欢愉和简朴、新婚燕尔的美好时晨、西安团聚的匆忙……象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有些模糊,又有些清晰.回忆是那么折腾人,看着窗外的景物,回忆逝去的岁月;瞧着车上的旅客,想起远方的亲人.看什么老要想起,听什么都会联思.好不容易呆到火车到站,周彦清找到李小芳的原单位,她的同事都用冷漠的眼光看着他说:"你爱人到赵李桥五七干校去了……"他立即坐车赶到赵李桥,但人家说"你爱人刚回武汉."当时他心里急得什么似的,连夜坐车赶回武汉,到了珞珈山,已是深夜,没有开往汉口的交通车了,他只能步行向自己的爱人家走去.深夜在树木中步行,凉风嗖嗖,月影婆娑,有些恐怖,更多的是感到自己十分凄惨:怎么竟流落到如此地步,怀着凄惨的心情好不容易到达她家门口,已经是午夜十二点,敲她家的门. 旁边走来一个人:"你找谁?" "找李昌维."周彦清说. ……… 还详细地回答了问话人的提问. "你跟我来."那人说. 他把周彦清带到治安办公室,里面坐着的是李小芳的姨妈,当时她担任治保办公室主任.周彦清将人民公社开具的《社员外出介绍信》递给她,她看到上面写着"兹有人民公社社员周彦清同志前来武汉探亲,请沿途各单位接待……"便很热情地问道:"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并温暖地说:"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叫她(周彦清的爱人李小芳),你要有思想准备,她可能会发脾气的." 周彦清的心怦怦地跳,一会儿就要看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了,还有宝贝女儿……. 李小芳来了,瞪着一双大眼对周彦清说: "你来干啥?!" "我来看你呀." "我们没有共同语言." 姨妈说:"李小芳,你不要这样对待人家,人家这么远来看你也不容易.他现在是人民公社社员,你看,这是他的介绍信,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有错误可以帮助他改正嘛,不要这样对待他.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你们好好谈谈吧." 但是李小芳什么也不说,房内气氛沉重、紧张,似乎空气也冻住了.不一会儿她独自先走了. 姨妈劝慰周彦清:"小周,你得忍着点儿,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得耐心等待,不能太着急……" 当晚,来宝(是李家十分要好的街坊邻居)热情地为周彦清找招待所,安排周彦清住下.第二天一大早,他到招待所跟周彦清说:"你到武汉来,肯定着急要见你的爱人和孩子,我给安排一下,约个时间,你到她家来与她见面吧.你现在是农民,身上没有多少钱,来一趟武汉不容易……"来宝真是好人哪,为了周彦清见面的事,他来回奔波于招待所和李小芳家,传递消息、作沟通双方的工作,费了好多气力,终于等来了见面的一天! 这天,天气晴朗,喜鹊也喳喳叫,似乎知道有一对夫妻要团聚. 来宝领着周彦来到李小芳姨妈家,李小芳抱着孩子早在那里等着呢. "倩倩!"看到自己的女儿,周彦清激动得不得了,虽然他同样十分想念久别的爱人,但那是一种不能直接表白的深刻情感,何况她现在怎么想、将来怎么打算他心里都没底. "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误?细细说给我听听……"现在,李小芳象换了一个人一样,心平气和地说道.当时周彦清怎么对她说呢,真是一言难尽,万言难尽!因为在那个年代,一句话没说好,就可能人头落地.他只能一般地说了他是怎么受审查、怎么进监狱等情况.倩倩还不懂事,她望着这个象农民样子的生人,依偎在妈妈的身边,仿佛有点害怕似的. 随后的日子充满着火药味,李小芳的弟弟当时是民兵连长,可谓"敌我界限分明". 一天,他拍着桌子大喊道:"我们家一分钟也不能容你!" "我一分钟也不想在你这个家呆!"别看周彦清是"现行反革命",可还没到一点也没有脾气的地步. 李小芳思想很矛盾.她专门请了假,抱着倩倩约周彦清到公园,两人吃着瓜子,聊着天,倩倩在一旁玩翘翘板.聊着聊着,他们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幸福的年月. "我要是再找一个,不知道他的脾气是不是和你一样好?"言语之间,李小芳流露出对周彦清无限的依恋."可你现在是现行反革命,我怎么和你共同生活下去?就是我愿意,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回天无力,在李小芳家人的逼迫下,周彦清和李小芳俩人只得去街道办事处办离婚手续.一路上,李小芳甜甜密密地说个不停. "彦清,我等你三年,我们先离婚,等你平反了,我们再复婚好吗?"不知道李小芳是真的依恋着周彦清还是被逼着在耍阴谋诡计. "行!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别看周彦清书生气十足,但经过几十年的风雨,他也开始变聪明了.他想这也许这是李小芳的一个计谋,说到底,就是想用骗人的诺言骗取一张离婚证书. 周彦清心里早有打算,他知道离婚时必须出示结婚证.在文革期间,结婚证早已丢失,没有结婚证就离不成!我不去办理结婚证遗失证明,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先填好表格,要认真啊,这可是终生大事!"办事处的老赵拿出一张离婚表格,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容. 周彦清开始填写表格,李小芳用脚踢他:"填好一点,把理由说得园点,要不就难办成的." "你们搞什么名堂啊,我先出去一下,你们两个好好商量商量,这是终生大事,可不能随随便便啊!"老赵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俩口子之间的蹊跷. 尽管出了点花絮,离婚表格还是很快地填好了.人心呀,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李小芳看到离婚表格顺利地填写好了,好象心满意足似的,高兴得合不拢嘴.回家路上,她突然在周彦清脸上吻了一下:"亲爱的,我等你三年!等你平反复职的那一天!" 回到她家,她意犹未尽.她轻手轻脚地把门闩插好,开始和周彦清亲热起来.周彦清已经好几年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那种饥渴,那种欲求,怎经得起如此挑逗.他情不自禁地扑向李小芳……. "不行,我那个了……"李小芳想要,但她却不能要.她把门闩插好,是她想要.她推辞,她拒绝,是她的理智突然又苏醒了.人呀,尤其是女人呀,谁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啊……. 周彦清真是个读书人呀.他没有象山里人说的那样"X她一回又咋的,反正现在她还是你的老婆."他爱她,他不忍伤害她,他不能逞蛮.他强迫自己用极大的毅力克制着.他硬是用整整一桶水浇灭了男子汉的冲动. 当天,周彦清带着宝贝女儿上商店,他问倩倩:"倩倩,你喜欢什么,你自己挑."虽然作为一个农民,手上这一点点钱宝贝得象金子一样,但作为父亲,周彦清一定要尽最后的责任,在女儿身上,花多少钱他都在所不惜. 回到李小芳家,岳母看到倩倩一身新,头上还扎了红绸子,就说:"小周,你今天带着倩倩去街上照张相,将来想她的时候也好看看相片解解闷." "要照就照全家福,我不照."周彦清的意思很清楚:我不愿意离婚,现在办了手续完全是被逼的. 第二天,周彦清离开李小芳家时,岳母满眼是泪,哭得喘不过气来,周彦清欲哭无泪,强忍着妻离子散的悲痛说:"不要哭,既然你们逼着要我们离婚就用不着哭……"天阴阴的,凄凄惨惨地仿佛要下雨.当时倩倩才四岁.她哪里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当时的心情?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苍桑.苍天有眼,在离婚五年之后,周彦清得以平反,复职回到他原来的工作单位上班了!同时也组成了一个新家庭.妻子贤慧、勤劳,朴实、健康.还为周家添人进口,真是天不亡我天助我,周家照旧人丁兴旺!一股豪壮的情感在周彦清心底升起. 然而,他日夜思念着自己的女儿,她身上流他的血液,脉络中有他的基因,这种亲情的思念,天天在撞击着他流血的心. 1980年他奉命到武汉国家软件培训中心参加《软件工程》学习班.武汉,那里住着他的女儿!他的思念之情又一次如暴风骤雨般地涌动.他打电话到李小芳家,说他特别想看看女儿.对方派李小芳妹夫到周彦清学习的地方对他说,孩子正在准备考大学,现在见她会引起她情绪的大波动,最好还是忍一忍,不见她的好. "我们把她约出来,你在一旁偷偷看上一眼不就了却心愿了嘛."学习班上的同学出主意道. "那样比不看还难受."周彦清实在不敢想象那种让人钢刀刻骨一样疼痛的偷窥场面.就这样,他强忍住骨肉分离的痛苦,近在只咫、不能相见,硬是强迫自己完成了学习班的学业. 光阴荏苒,斗转星移,时间的车轮滚到1982年,在送舅妈回家的路途中,周彦清又经过武汉."这回我一定要见到我的女儿!"他心里暗暗盘算着.用不着告诉别人,父亲看女儿就是最充足的理由.他一大早就到李小芳上班的校医室门口等着,为的是先找到倩倩的妈妈,再通过她见到倩倩. 七点半,李小芳出现在楼梯口, 周彦清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她好象在想什么心事,低头走进医务室,没有看到他. "同志,李小芳在不在?我找她有点事."周彦清问刚上楼的护士. "在,我帮你叫一下,请你等一等好吗?" "谢谢你."他有点结巴,可能是分离后的综合症吧.不一会儿,李小芳出来了. "你还好吗?现在这种情况,不能怪你,是历史造成的."他说. 她眼里滚动着泪花,似有无穷的委屈:"我们回家吧." 家?谁的家?她成家了? 买菜、选菜、炒菜,她认真地忙开了,不一会儿,一桌丰盛的午餐摆到桌上. "我们先吃吧,倩倩还得一会才放学."倩倩的继父说. 李小芳不断给周彦清夹菜,彷佛道歉似的要安慰一下他的心. 滋啦一下,门开了,倩倩放学回家了!九年不见,她已经长成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周彦清激动得停下筷子:"倩倩!放学啦,快来吃饭." "……"倩倩不认识周彦清,瞪着好看的大眼睛. "这是你的爸爸.快叫爸爸呀."倩倩的继父说. 两家四口,就这样戏剧性地共进午餐,气氛和谐无间,话语平缓自然.在那个年代,真是难得有如此的相互理解. "我有一个小要求,下午两点我就要坐火车回乡下了,我想和倩倩照张相."周彦清百感交集,但还是尽量把话说得从容些. "丫头不愿意."李小芳好象怕周彦清把她的宝贝女儿抢走似的. "应该."倩倩的继父说. "我看还是由倩倩自己作主吧.如果她愿意,吃完饭她就跟我一起出去照相,不愿意就留在家里不动." 真是血浓于水啊.吃完饭,倩倩跟着周彦清出了家门!他们一直走进照相馆. "你们这里最大的相片有多大?"周彦清什么也不管,只想把他对倩倩的思念保留在大相片中. "请加上彩色."那时还没有彩照,至少是大部分地方还没有彩照. 在摄影师做准备工作的间隙,他带着倩倩在摄影部柜台前转了转. "倩倩,你自己选,您想要什么?尽管说." "我不要什么." "师傅,有没有最好的笔记本?"他总想为倩倩买点什么. "这个就是最高档的了." "请拿出来我看看好吗?" "希望你永远乐观、向上、进取! ----你了生父:周彦清" 他颤抖着手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下对倩倩的祝愿.照完相,天开始下雨,倩倩急忙跑回家拿雨伞,她要送自己的生父上汔车.从她家到汽车站,大概有200米的样子,周彦清父女俩共一把伞,一起走向汽车站. "你妈把你养大不容易,你要好好孝顺她,听见没有?我听你妈说你还打过她,这太不应该了."倩倩不吭声,似乎是接受批评的样子. "长大后你想做什么?"周彦清问她. "天文." "好!有这样的志气就好,要做个天文学家,现在就得好好学习,没有丰富的知识就实现不了你的理想." 汽车发动了,倩倩还在招手……. 这一别就是十九年! _ 二零零一年九月三日下午三点多,电话铃响了.当时,两个周彦清辅导学FOXBASE的学生(她们准备参加二级等级考试)正在机器上操作.学生接的电话,对方马上就放下电话不打了,这种情况连续了三次,第四次是周彦清接的电话. "你是周彦清吗?"声音尖细而年轻. "我就是." "你是谁?上次也是你,我听声音听得出来.声音很年轻."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以后我们之间的交往,要遵守几条规则:不准给我打电话;不准给我写信,如果作不到这两条,我就不跟你交往了."尖细声音说. "我答应你." "我们之间的谈话,可能由于年龄不同的关系,会有不同的看法,另外,这次通话可能时间会长一些,你没有什么事吧." "你尽管说吧,没关系的." "你现在在哪里?" "宁夏大学" "你还在教书吗?" "我已经退休了,但还在讲课." "你最后的工作单位是哪里?" "宁夏大学." 她问了许多有关周彦清自己、他的子女、爱人的详细情况,周彦清都一一告诉了她. "你把这么多情况都告诉一个陌生人,不怕有危险吗?你应该有点自我保护意识,家里要安个防盗门,如果来了人,应该在猫眼里看看,看是不是陌生人……" "你既然能给我打电话,说明你相信我,我当然应该也相信你,要理解嘛!" ………… "你不想猜猜我是谁吗?" "我不猜,当然,如果你能告诉我,我会很高兴的." "我的生日是69年4月28日" "倩倩!李倩!听到你的声音我真想哭." "哭什么,不要哭." ………… "你还好吗?" "我现在在家里,没有参加工作.他是博士后." "孩子多大了?" "三岁半." "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男孩、女孩都一样." "你肯定是想要男孩.要不为什么最后还要生男孩呢." "你妈妈还好吗?" "只能坐在家里不干活,胆囊炎、糖尿病、高血压……" "原来她就有肝炎" "肝炎现在倒是没有,就是不能做事,只能坐在家里不干活." "你爸爸还好吗?" "死了." "哪年?" "98年." "真不幸." 周彦清告诉她自己的电子邮件和网址,她很细致地作着记录:"我不太懂,等我老公到网上看你的网页吧." "不上网就跟不上时代,你应该上网." ………… "你有感到遗憾的事吗?" "你到我的网页上去看吧,把每一处都看到,你就会看到我的遗憾." ………… "什么时候我们能够见面?" "说句不好听的话,可能要等我妈死了以后才有可能,因为她有病,我得照顾她.不过我每年会给你来两三次电话的." "好的,我听从你的安排." 二十七年以前,一纸离婚判决书,把周彦清和李小芳活活地拆散,从此,倩倩跟着她妈走了!当时,四人帮还没打倒,在那场离婚官司中,李小芳处在绝对优势的地位,而周彦清完全处于劣势,因为李小芳出身工人家庭,而周彦清不但出身地主,还是个"现行反革命"(文革中,周彦清被打成'反革命',接受过无数次的批判,坐过两年半牢房,还从监狱中拉出去参加公审大会,在一片"枪毙周彦清!"的口号声中,再押回监狱,死刑报告已经报到西安市,后来中央下发了十五号文件,指出"杀人过多,对知识分子要从宽",这才躲过了人头落地的悲剧,平反后听同事说,他只差半个月就被枪毙了.出狱时定性为现行反革命,不戴帽子,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在那种政治气候下,作为原告,李小芳咄咄逼人地提出离婚,周彦清就是坚决不同意也毫无用处,法院来人对周彦清说:"如果你在离婚协议书中签上'同意离婚',那对你们双方都好,否则我们也会判决离婚的,原告方一再指责我们对人民不负责,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周彦清,何去何从,你好好想想想吧!" 周彦清的老爸说:"强扭的瓜不甜,人家留不住,算了."望着他老人家一脸的愁苦,就好象有一千把刀在捅周彦清的心! "娘要嫁人鸟要飞,由它去吧!"伟人的名言一下子在脑海中涌现,扫去周彦清心中的愁云. 魂牵梦绕的是当时才四岁的女儿. 十九年了,没有她的消息,听不到她的声音,骨肉分离,心里滴血,愁肠寸断,彻夜无眠! 今天,电话里分明传来女儿的声音,但却神秘兮兮,语气武断、神情傲慢,真是十九年过去,世态炎凉,人间冷暖,今非昔比!周彦清奋笔疾书: 何事愁到寸断肠, 心若滚汤, 情若涛江, 电话那端女儿狂! 声也凉凉, 语也凉凉. 苦乐人生有炎凉, 世事无常, 冷暖无常, 男儿挺胸敢承当, 福也担当, 祸也担当. 然而,不管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儿,她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她身上流着周彦清的血液,脉络中有他的基因,他依然思念、魂牵梦绕! 他通宵达旦地想着自己的女儿,想她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他无限思念自己的女儿! 今夜无眠,明夜无眠,夜夜无眠!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何日能相见,我的女儿! 哪天可重逢,我的骨血!周彦清在心底大声地喊着! 二零零一年九月十二日,早晨七点一十分,电话铃响了. "周老师在吗?" "我就是." "在忙什么呢." "我在辅导学生回答二级考试题,马上要考试了." ………… "我在《榕树下》发表了一万字的文章您可以去看看……笔名是遍地红." 不见其人,已闻其声, 不见其人,可见其文, 这又是一个多么好的时刻! 注册、登录、查找……,整整花了一天,没有找到她写的文章. 《榕树论坛》上有那么多的分类栏目,到哪年哪月能找到她写的文章? 她在哪个栏目上发表了文章?如能见文,犹如见人! 一个心灵滴血的父亲,每天都在寻找自己女儿写的文章……眼睛熬红了,还在盯着屏幕上的信息;困得实在不行了,用冷水浇头,继续查找,女儿啊,你的文章在哪里?你又在哪里啊……. 十、苍天有眼人有情,秀女喜入苦汉门. 红白喜事 周彦清很晚才从菜园回到家,饭桌上,早已经摆好了饭、菜,就等他回来吃呢. "彦清,菜园子里的活是怎么也干不完的,肚子饿你不知道吗?咋搞到这么晚才回来呢?"周彦清的爸爸喘着粗气说. "爸爸,白天没功夫侍弄地里的菜,只能收工后干点,那么多活,不加班加点是怎么也没法干完的." "采园子里的活永远也干不完,那你就一直干下去咯,总得有个休息的时候吧……"周老爹劝说儿子. "行啦,您就别再说啦,以后我早点回来就是了."周彦清不喜欢老人的唠叨,就想用"打住"的方法中止周老爹的话语. 自从周彦清从狱中回到家以来,就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劳动生涯.你想呀,一个从来没有摸过锄刀把的人,一个从来没下地干过活的人,现在突然要和社员们一起出工,除草、锄地,挑粪、积肥,推车、送公粮,极大的体力消耗,肩痛腰酸的煎熬,汗流夹背的苦斗,使周彦清回到家时,骨头好象要散架似的,如果门口有张床,他真会一进门就躺倒睡下. 好在老妈、老爸都在家,收工时立马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要不,还得自己掬米作饭,那就更累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周彦清白天劳动,晚上可就在床上折腾开了.1962年写了一首痛斥美蒋窜犯大陆的诗歌,到了"文革"时差点惹来一场杀身之祸,坐了两年半牢房,只差十五天就拉出去枪毙,世事轮回,鬼使神差,不明不白地又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定性为"反革命",遗送回原籍"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好好的一个有为青年,一栽到底地回到老家修理地球.计算机故障自动论断、容错调鼓程序、输入自动检查程序……不断在脑海中翻腾,"啪啪啪"的耳光、饿得发绿的眼睛、见了阳光就睁不开眼的放风,吃了监狱偷偷来的白菜心,狱警发现后被罚不准出号子劳动……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象天上的雪花,一个劲地往身上撒,在睡梦中来回游移,一会儿"碰碰"两声枪响,自己应声倒地,血流满地,一会儿拼命逃跑,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吓得全身汗湿…….一个晚上的梦真是够写一部长篇小说了. 周老爹得的是肺气肿加严重咳喘,成天价咳呀咳呀咳个不停,张开嘴连一颗牙也没有,吃东西时嘴巴一噘一噘地,他在用牙龈磨食呢.有时,吃着吃着,突然就猛咳起来,憋得满脸通红,简直就要"过去"的样子,谁看了都会为他的一条老命担心. 在长沙城里上班的女婿是医生,回乡里来看老丈人时少不了给老人打针吃药什么的,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呗.说实在的,如果条件再好一点,老人也许还能多活两年,可在那样的年代,条件能好到吧里去呢.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老爹的病可就越来越厉害了. 一九七六年九月的一天,老人正吃着饭,一阵猛咳,憋得满脸通红,青筋直暴,一口气没接上来,眼睛直往上翻,几十秒的功夫就断气了. 周彦清目睹此状,吓得六神无主.阎王爷来催命,谁也挡不住,眨眼间,风吹灯灭,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结束了! 老妈赶紧叫邻居范世穷帮忙料理后事. 也许范世穷太多地看到过人命归天的事,他一来就大声地喊道:"赶紧拿桐油来!再打三个鸡蛋,鸡蛋和桐油,封嘴睹气,要是断不了气,还得活受罪!"说来也快,三下五除二,桐油鸡蛋弄好了,范世穷麻利地将粘糊糊的桐油鸡蛋塞进周老爹嘴中. "行啦,一路走好吧!周老爹!彦清呃,你就赶紧去李家椴邮局发电报吧,赶紧催你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回来办丧事吧!" 周彦清欲哭无泪,他眼见老爹眨眼间升了天,甚至眼泪都没流,就匆忙夜行,赶往十五里外的邮电局去发电报去了. 月黑天高,秋风萧瑟,老爸好象就在自己身边跟着,又好象听见老人家在说话:"师傅呀,您就做做好事给我儿子找个婆娘吧.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没个屋里的可不是个事啊."老人生前魂牵梦绕着自己的婚事,叫周彦清好生感动!出狱后,虽然是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定性可是"反革命"呀,谁家的女孩敢嫁过来?上月初,隔壁五保户林老汉一病不起,几天下来就咽了气,上山的时候,老爸一声不吭,呆呆地直往山上看,心里在想些啥呢?"唉!老哥你是走了,下一回该轮到我了……"周彦清的妹妹当时正好回乡探亲,看到老爸神伤志衰的样子,就怕他想得太多,赶忙劝说道:"老爸,外面风大,还是回家歇着吧."谁知才几十天时间,周老爹也紧跟着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去了! 灵柩就停在周老爹的卧室,周彦清从李家椴回到家后,就坐在老爸床前守灵(这时离入殓还早着呢).守着守着,周彦清真是困极了,朦胧中,他总觉得老爸的被子在一上一下地动着,仿佛老爸正睡着了在一呼一吸的吐气.坐在一个死人旁边,总得有点害怕吧,周彦清却一点也不怕,这是我老爸啊,我怕什么呢? 九月的南方,气温还很高,棺材在屋里不能停太久.三五天里,周老爹的子女陆续赶来,二女儿一进门就哭的泪人儿似的,老二(儿子)更是老泪纵横,哭得死去活来,周彦清妈妈哭得眼睛都肿了:"老头子,你怎么舍得把我一个人留下就悄悄走了啊,老头子啊,这几年你真是受够了苦,刚刚平反,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你怎么就撇下我走了呢?" 九月九日,毛主席逝世,举国上下,一片哀伤,山河动容,天地洒泪! 周老爹死的时候正是国葬期间,上级规定:上山时不准放鞭炮,不准吹乐打锣.儿女们静悄悄地把周老爹送上山,按老人生前意愿,将周老爹灵柩与他的前妻合葬在一起.儿女们作揖叩头,悲气冲天,泪洒山头. 马死一堆泥,人死如灯灭.周老爹在文革中受尽了折磨,好不容易盼来了平反,舒心日子没过上几天,留下一肚子的牵挂告别人世,其中就包括整日整夜地牵挂周彦清续弦成家的事. 老伴离开人世,周彦清妈妈整天以泪洗面,详林嫂似地哭着、念叨着:"老头子,你怎么舍得把我一个人留下就悄悄走了啊,老头子啊,这几年你真是受够了苦,刚刚平反,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你怎么就撇下我走了呢?"周彦清劝慰老妈:莫哭,莫哭,哭坏了身子老爸也会不高兴的啊……. 周彦清年轻时就特喜爱文艺,唱歌呀,写诗呀,拉二胡呀,算得上是个人物,如今回到农村,少不了要唱唱蹦蹦,一来是天性使然,二来也是想用歌声排遣心中的闷气.就这,引得大姑娘、小媳妇都有愿跟他来往,周彦清巴不得有这等好运,就经常手把手地教她们唱歌,识文断字,一来二去,他的睡房里就经常有粉黛香、红颜影,老妈总担心出事,隔三岔五地老给他提醒:"你可得注意啊,要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可是罪上加罪啊."周彦清心知肚明,只要有姑娘、小媳妇在房里,他就把房门敞开,那是叫人家看哩,我可是在教人家知识啊,门都开着呢,我可没有坏心眼啊. 俗话说,孤男寡女,烈火干柴.你想呀,教人家姑娘、小媳妇唱歌、识字,跟人家挨得那么近,耳鬓厮磨,体温传递,周彦清有点心旗荡漾、热血沸腾了,有点招架不住了.但他牢记着老妈的话:"要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可是罪上加罪啊."周彦清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和冲动,老老实实地过着他的苦难艰辛的日子. 可终究时值壮年,体内雄性荷尔蒙闹腾得他天天难以入睡,实在困得不行呼呼进入梦乡后,也总是要做许多花花梦,一觉醒来,好梦中断,别提有多难受了.唉!这辈子算是完了,没儿没女,肯定是个五保户了. 给远方的哥哥写信也是这么个口气,字里行间透着一个壮年男子的无奈和悲哀,远方哥哥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总算给他寻下一个云南姑娘. 那天,周彦清正在菜园子里忙呢,就听他三哥在喊:"快回来吧,她来啦!"周彦清早就知道他三哥在为他操办婚事,如今一听好事来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匆匆忙忙回到家里,翻箱倒柜找了件还算象样的衣服穿上,洗了把脸就出门迎接新娘子去了. 新娘子已经到了坝上,正往周彦清家走呢.周彦清赶忙上去, "来啦!路上累了吧?" "不累,一路上三哥老护着我,我一点也不累."新娘子身材苗条,满面红光,浑身青春魅力四射的,好看极了! 新娘子韩小红来到周彦清家以后,日子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周彦清一天到晚合不拢嘴,老妈也总是眼睛老盯着小红看,仿佛永远看不够似的. 孤男寡女,烈火干柴----这回可真要烧起来了.然而,周家一夜之间突然多出来一个大活人,而且是个十里八村都找不着的美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周彦清成天价地憨笑着下地,憨笑着收工,憨笑着帮小红收拾家务,心里只盼着早点和小红同床共枕,还盘算着要小红为他生几个儿女,连名字都给取好了:一砖、一瓦,一石、一木…….周彦清天天做着好梦,他哪能料到世态炎凉、好事多磨啊! "周彦清,你再不办手续,就以拐卖人口论处!"生产队长跑来训斥道.周彦清急得直催小红:"赶紧叫你爸给搞个证明来吧,要不真要加上个拐卖人口的罪名那可受不了啊!"小红说开了家乡话:"啥子嘛!我是自愿到你家来的,咋能算是拐卖人口呢.看这阵势,不寄证明是不行了,那就给我爸写信,要他赶紧给打证明寄过来吧."周彦清连夜给小红爸写信,第二天一早,天还朦朦胧胧的,他就赶往十里外的邮局发信去了.等了差不多半个月,好不容易等来了身份证明,周彦清和小红就准备立马到公社办理结婚手续.谁知还没等他们俩启程,生产队长带着队干部一大帮人可就登门造访了. "来,来,来,都坐下来,现在开会."队长语出惊人,其它队干部纷纷落坐.小红和周彦清紧挨着站在一边,如同要被审问一般. "韩小红,你说说看,你为啥要跑这么远到我们这个山村里来?"队长粗声粗气地说开了. "我来就是想要嫁给他."小红真大胆,虽然说时有点脸红,但终究是一言九鼎,一下子把干部们镇住了. "你打算嫁给他, 我问你,你了解周彦清吗?"副队长提出一个很刁钻的问题. "有啥不了解的?他人好,老实,我信得过他,就是这!"小红脸不变色心不跳,一派英雄模样. ……,…… 韩小红的斩钉截铁,韩小红的勇敢和直白,如兰天灿日,似高山流水,使队干部们无言以对,即使周彦清现在是"定性为反革命,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队干部们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止这门亲事的成功. "周彦清,你可要好好地护着这个外乡女子啊!你敢动她一个手指头,小心我揍扁了你!嘿嘿!"队长说这话时,一脸的护花使者状,也就算下了台阶. 烈火干柴!周彦清和韩小红连一天也等不得,散会后,两人手拉着手直奔公社办公室,办结婚手续去了.一路上,周彦清脑子里翻腾着一副对联: 红雨随心翻作浪, 青山着意化为桥. 横批:天作之合. 两年半铁窗遭罪,如今鸟儿出笼,虽前妻离我而去,可小红是跟定了我,真个是:老天爷帮忙,上天有眼,如今周家要人丁兴旺,比原来还要旺,天助我也! 小红呢, 傻呼呼地,兴冲冲地,简直要飞起来了.她从云南来到这青山绿水的山村,甭提有多高兴了.为啥,就是图个肚饱腰圆,不被饿死!在云南乡下,一天才七两粮,为了吃"饱",只能熬稀饭、和野菜,当时吃的肚饱腰圆,几泡尿一撒,肚子又饿开了,那叫什么日子!打心眼里说,小红是看中了周彦清的人品,在她眼里,人老实、本份,心眼好,比什么都强. 从公社办公室出来,周彦清怀揣结婚证,象揣着个金疙瘩似的.他买了一包"红桔"牌香烟,还买了一斤杂色糖果,回家的路上,见了熟人就发烟发糖. 有人问:"周老倌,啥事这么高兴?" "嘿嘿,要成亲了呗!"嘴上如同抹了蜜一般. 回到家,早有一大堆人围在周家门口,有专门来瞧新媳妇的老太、大嫂、小丫头,有前来助兴、开眼界的青年社员,还有来看稀奇的大叔、大伯.总之,这里没有"反革命",只有"周老倌"和小红的喜事!农民就是这么实在,他们总是说:"灶脚里有将军,山村里藏着能耐人."他们视读过书的人为贵客,周彦清是念过大学的,那就更是大能人了!当时,四人帮还在横行,农民们的眼睛可雪亮雪亮的看到,如今遣送回乡下的人,多半都是好人! "周老倌,你就耐心地等着吧,天蹋下来,有我们给撑着呢.总有一天你出头的日子!"下山神的石林诚心诚意地说. "周老倌,熬着吧,熬它个三年五载,你还得回单位上班去."上山神的嘉贤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那样子,简直就象个预言家. 泥脚杆子就是这么可爱、可敬!他们个个都有好心眼,人人怀揣善良心.他们都晓得:四人帮兔子尾巴长不了,天总不会老是阴,太阳还得普照大地! 十一、生命的赞歌 小家伙在踢她,一阵一阵的.他踢得那么有力,那么倔强,好象在里面呆烦了似的,又似乎听见他在喊叫:我要出来,我要出来!是呀,已经十个月了,该让他出来看看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了. 周彦清的妻子是个体质极好的女人.上个月,她还上山担柴来着,别看她挺着个大肚子,百十来斤的一担柴,她能挑个四、五里路,放心,她不会大喘气.山里人都说,生孩子前,要多活动活动,其实,你也没办法叫她不活动咧.家里、地里,有多少活得要人干啦,孩子他爸要上队里出工,要挣高工分,就得拼命地干.重活、力气活,累是累点,可工分高呀,到年底分红,壮劳力哪个都能分得个上百块钱的.天刚朦朦亮,周彦清就急忙出工去了,临出门时心疼地对妻子说:悠着点儿,都快生了,别出什么差错. 也是心里老惦记着家里有个大肚子,周彦清今天特意早收工了一个钟头,啄磨着:得走快点,要不赶不上了(嘿,老爷们还想看女人生孩子,他在赶现场哩.).山里人有讲究,女人生孩子,男人无论如何都得避开着.可周彦清是个念过大学的人,别看他今天虎落平阳,但他照样不信那个邪.看看咋的嘛,又不是别的女人,是我老婆,我咋不能看?说来也巧,当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家时,屋里的正大喊大叫地直哼哼呢. "使劲,再使劲!"助产的巧仙给韩小红(周彦清妻子)鼓气. "……!"小红的脸憋得通红,"出来吧,孩子,妈这回可真要叫你出来啦!" 出来了!最先看到的是黑得发亮的头发! "再加把劲!马上就好了!要是疼得厉害你就使劲喊吧."巧仙轻轻的托着小红,为小红鼓劲.可小红没喊,她忍着剧疼,她正在全力以赴地尽着一个母亲最神圣的责任.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那如钢刀刻骨般的剌痛,一阵一阵向她袭来,她忍着,她坚持着,她怕自己如果喊出声来会吓着孩子.使劲,使劲!她心里默念着……. "周老倌,赶紧抱些柴火来,把火烧旺些,要当爸爸了,该出把力了."巧仙发话了,可周彦清不愿离开.他要看,他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 "哇!哇!哇!"孩子的哭声惊天动地. "我来了!"这声音仿佛来自天边,但却又真真地就在跟前.孩子蹬着小腿,眼睛努力地睁着,终于睁开了.他的脸红红的,好象刚刚和妈妈一起跑完三千米似的.刚才,他和自己的妈妈一起拼搏,一起冲剌,竭尽全力地要从那个没有光亮的地方冲出来,走向现在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他成功了,他胜利了.他和妈妈一起合奏了一首感人的生命的赞歌.你能想像到吗?一个鲜活生命的诞生,那是怎样的壮美啊!母亲,这个所有词汇中最神圣的词汇,她包含着多少美丽、艰辛和痛苦,你能想像得到吗? "周老倌,恭喜您,是个带把儿的!"巧仙的话一出口,笑得最甜的是小红.她笑了,继而她又哭了,那是因为她太高兴了.她真的特别想高声地大喊几声:孩子他爸,你快来呀,听我喊给你听呀,我们周家的接班人来了啊.你看呀,这头发,多黑!这小嘴,有梭有角的,多像你!再看这小腿,有多壮实! 屋子里生着柴火,火苗特别旺,长长的火舌直向上舔着冬日寒冷的空气,它像一个卫士,守护着刚出生的婴儿,守护着刚刚完成一桩伟大事业的母亲.远处,响起老黄牛回家时的咩咩声,还有壮年汉子收工时的山歌……. 十二、夜以继日为人民,报答青天救命恩. ——春蚕到死丝方尽(周彦清在"十年改革感想"报告会上的发言) 十一年前的今天,我正在湖南汩罗弼时公社上游大队上游学校任教. 那时,我因为有了重新为四化大业出力的机会而兴奋不已.在给哥哥的信中,这种心情跃然纸上,如果你能读到这封信,你就会看到一个多么容易得到满足的知识分子的形象. 只要有工作,只要有为祖国出力的机会,那就要拼命地工作,春蚕到死丝方尽,腊炬成灰泪始干. 一九七二年九月二十三日,陕西阎良东红区公安局.监狱第二号牢房沉重的铁门打开了.一个面部浮肿头发稀疏的中年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高大围墙的外面,一辆板车已经准备好,这是总字4847部队第九研究室的政治助理员等人代表部队来公安局领人来了. "周彦清同志,根据领导的决定,认为你不适合于在部队工作,决定要你到农村去锻炼,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行政助理张树仁说. 两年半了,一共九百一十三天呀,这是第一次听别人叫我"同志"了!我没有说话, 也没有眼泪.我只是在回味着刚才听到的平稳、略带温暖的话语. "没意见……" "报告!我可以买东西吃吧?" 饥肠漉漉,这也许是求生存的本能驱使我开口说话. "你自由了,不用打报告,你想吃什么就可以买什么." 一路上,我没完没了地吃,总算好好地慰劳了一下委屈了九百多天的肚子.在火车上,我拼命地往车箱外面看.两年多没见到过灿烂的阳光、淡兰的远山、金秋的景色,现在要看个够;每到一站,总要下去走走看看,买点吃的东西,见见久违了的各式各样的人们.至于火车究竟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当时好象还没有来得及去想. 回到了老家农村,和父母住在一起.父亲被打成地主分子(后来平反,定为职员,他教了四十二年书),母亲也是地主分子.当时对我的处理是:"定性为反革命,不戴帽子.",总之,一窝子黑五类. 开始,由于刚从牢笼走向自由的生活,我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三、五天之后,当我逐渐恢复了神志时,深沉的压抑和无穷的冤屈简直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好象陷入了阴曹地府.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要把我关押那么长的时间?为什么一个专心钻研计算机技术的青年人竟会被打成反革命?然而,我想得更多的是:我还只有33岁,人生旅程刚在中途,我学的专业还能用得上吗?我什么时候能接着再回到计算机房,我那个故障自动诊断程序什么时候能够接着再继续进行调试? 担粪、挑土、下水田,扯秧、插秧、中耕、除草,秋收,担谷上禾堂…….每天收工,骨头都要散架了,但一躺下来,脑子里就交替地翻腾着批斗会、计算机,母猪下崽,监狱里的盗窃犯,管理员的咒骂、看守轮番打来的耳光……,并且最后又凝聚在一个很亮很亮的点上:什么时候能再搞我的计算机专业?哪年哪月,中国的大地上能出个包青天? 盼星星,盼月亮 ,终于盼来了人间真正的春天! 一九七九年五月十二日下午,在课间休息时,左甫德老师交给我一封信. "周老师,这回信皮上有'同志'两个字了,肯定有好消息!" 我的心砰砰直跳,双手颤抖地拆开信封. "周彦清同志:你的来信已收悉,你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决定为你平反,恢复公职,请等候." 说什么呢?我能够说什么呢?我应该说什么呢?我激动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但是,我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 "左老师,你能借给我两毛钱吗?我想去买盒烟给大家抽抽". "周老师,你在,我去帮你买." 喜讯象闪电,象雷鸣.老师们为我祝贺.更令人难忘的是,我当班主任的那个五年级的小同学们,那个我当辅导员的少先队二中队的红领巾们.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团,这个出五分,那个凑一毛,为我买了一小叠小日记本,请语文老师工整地写上题词,送到我家里. "祝周老师返回工作岗位为四化多作贡献!" "感谢周老师!"这不是一般的纪念品,这是发自内心的祝愿,这是暖透心窝的深情!说真的,极大的磨难和过于坎坷的经历早已使我流干了眼泪,可这时,也只有在这时,我怎么也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直到现在,我还把小同学们送给我的笔记本珍藏着.看到这些笔记本,就象看到了他们那红彤彤的脸蛋,听到那咚咚跳动的心声: "周老师,祝愿你为四化多作贡献!" 在我的个人挡案的封皮上,我花了很多功夫精心地写了四个立体字:"苍天作证".这里保存着我出狱时的行李托运票收据,申诉书的底稿、平反决定的手抄件、平反证书、离婚证书的手抄件、和后来的四川姑娘李忠碧的结婚证书等等,还有一张少先队辅导员聘请书,一封少先队大队长兼五年二班班长给我的汇报信.这一页页,一份份生活和历史的证据,无声地但却是有力地向人们诉说一个铁的事实:"老周是个大好人呀,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反革命!"正象这个档案的第一页上所说:"历史将证明:你们这样作(指给我挂反革命牌子)是错误的!"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 风霜雪雨过激流……… 我认为:《便衣警察》主题歌简直是用心唱出来的.一听到她,我总感到往事浮现,热血沸腾、情怀激越,壮心不已. 一九七九年六月,我在将毕业班送上考场以后,行色匆匆地赶到陕西闫良复职报到,办理全家迁往闫良的有关事项.老同事们见到我,有的流露出惊呀的神情;有的回报以发自内心的祝愿;更有知情者向我批露了令人心悸的真情: "老周,你知道吗?当时,领导要我在枪毙你的申明书上签字,说是不签字就要开除党籍." "死刑报告已经报到西安市,只是中央15号文件救了你." 一连几十天,我天天晚上作恶梦,梦见我下了地狱,在油锅中挣扎,在刀山上呻呤.然而一到白天,我心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快!赶快开始工作!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十年浩劫,死了那么多人,我得以幸存,应该争分夺秒地拼命工作. 我才四十岁,还可以干二十年.二十年呀 ,这正好是可以干产生一代人的周期, 可以干许多事情. 领导征求我的意见,要我去职工大学教书.我说: "不!还是让我干老本行 计算机专业吧!" 全家迁往闫良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我带着八个月的儿子、一岁多的二女儿、四岁多的大女儿、消瘦的妻子和年已六旬的舅妈踏上了北上的旅程.真是归心似箭, 我们日夜兼程地赶到单位,草草安排了一下饮食起居的事,便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我离开机房已经十几年了,计算机早已从第一代跨到了第四代、第五代. 摆在我面前的是全新的技术.我日以继夜地看资料、记笔记,向每个同事请教,提出一些别人认为不是问题的问题,也提出了许多别人从末提出过的技术问题.我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埋怨,甚至没的时间去过问孩子们的学习.我深深地懂得:只有全心地投入,才能赶上前进中的队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好多同事都说我象是从月球上下来的人,对地球上的常规都不知道,因为我常常问一些早已为人知的事情.比如:岳父来了要不要报户口呀,生病准不准请假呀等等.总之,处处谨小慎微,时时提防着不要出什么差错. 渐渐地,我觉得我是处在真正的安定团结的气氛下和十分宽松的学习和工作环境中,没有必要自已束缚自己.我乐观、爱唱,善谈吐,说话声大.象歌星一样,用不着麦克风就可以让最后一排的听众清晰地听到我的歌声. 我开始纵情地歌唱,开始拼命地工作.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别人能干的,我也一定要干好;别人不能干的,我也要干出来.我要继续为实现我的抱负和理想而奋斗,要真正地做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正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同事们根本看不出来周彦清是一个曾经历过大磨大难的人. 好心的王汝为劝告我:"老周,我看你还是少说话多干的好.谁知道现在的人心理想些什么?说不定又在给你记黑材料呢." 还有的同事说:"老周呀,你能活到今天算是大难不死了,都四十岁的人了,还有什么干头?老老实实地上班、下班吧,你还想干出什么名堂来?别想它了吧." 这些话,我怎么听怎么感到格格不入.什么?四十岁,正是好干活的年龄,你们怎么就说没干头了呢?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小伙子,有使不完的劲,干不完的活, 有编不完的程序、写不完的构想,迸发不完的心灵的火花. 当时,我的岗位工作是DJS-8中型计算机硬件维修.这是在我国导弹发射中建立了功勋的国产分立元件计算机.它硬件不稳定,维修工作量大.高频发电机一启动,整个机房的噪声高达几十分贝.在维修时,为了交换意见,我们不得不大声说话,否则对方会听不请;空调不断地送冷风,机房温度经常在15~20℃左右,一天工作下来,耳朵嗡嗡直叫,嗓子也子也哑了,有的同事还得了关节炎.我的大嗓门可以说是当时染下的职业病.为了保证机器及时、准确地处理飞行、试飞数据,我们必须在这种极恶劣的工作环境中,加班加点,连续工作,有时还要24小时连续开机.几个月的实践,使我深深感到:必须采取措施,提高硬件维修效率,加快故障寻找、定位、排除的速度,提高故障性质、故障部位确定的准确性,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数据处理任务优质、按时完成.我选择了光电输入正确性检查作为突破口,在机组同志们的配合下,花了半年时间,编制了光电检查程序.该程序共3000多条指令,全部用机器代码编写,工作量极大.经过实际使用,证明此程序可以辅助维修人员进行较准确的故障定位,并发现了光电输入机漏码、多码的本质原因,给维护人员采取针对性较强的措施提供了定量及定性的数据.由于该程序的实用性、独创性及其具有的较高的学术价值而被评为所级科技成果二等奖,还在陕西省电子学会年会上受到专家们的好评.早在六十年代初期,我就开始对计算机故障自动诊断技术产生了极浓厚的兴趣,并编制了许多小型检测程序;光电检查程序可以说是我的计算机故障自动诊断构想的第 一次较系统的实施. 从这以后,我就象着了魔似的为实现全部构想而冥思苦想,有时竟然忘记了下班,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说实在的,搞软件开发、编写程序等等是件顶苦的差使.程序调试试验完成之前,你就别打算睡个好觉.最有意思的是:有时白天苦思苦想没有解决的问题,却在睡梦中突然获得了答案.好几次,我从梦中醒来,迫不及待地披衣、开灯,辅开稿纸,奋笔疾书.妻儿鼾声阵阵,闹钟的哒、的哒,一会儿,远处雄鸡高唱,渐渐地,东方发白、晨曦临窗……,这一切,好象一首美妙的交响曲,在庆贺我的成功. 达尔文的《进化论》中有一个极重要的观点叫作"用进废退".脑子这东西也一样,越用就越好用,不用就会生锈.我倒不是夸耀我的脑子有多么好用,我只是想说明:思维存在着连续性,知识需要日积月累. 从一九七九年到一九八四年,我先后编制了光电检查程序、软件安全措施及新编检机程序、软件转移程序、容错调鼓程序,获得过所级科技成果二等奖、三等奖.这些软件的投入使用,在一定程序上提高了机器的运行效率,节省了机时,有的对确保数据处理的准确性提供了技术保障. 苦难时,度日如年;幸福时,光阴似箭. 对此,我感受殊深.四人帮被打倒后,党中央及时地作出了拨乱反正、集中力量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英明决策,安 定团结的局面得以实现,科学技术和从事科技工作的人员受到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这一切,象春风送暖一样,不但使中国大地发生了喜人的变化,而且使每个中华儿女从心里感到祖国母亲的慈祥、亲切. 在祖国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在我国科学的春天里,时钟好象突然走快了,时间好象突然变短了,要不,怎么刚刚平反复职,一下子就过了四、五年了呢? 一九八四年,随着开放搞活、经济改革的不断深入,人才交流之风开始盛行,为了解决爱人的工作问题,更为了尽快接触第四代计算机技术,我提出了调动工作的请求.领导考虑到我的特殊处境,认为:换一个工作单位,会更有利于我的积极性的发挥.宁夏计算中心的领导派出专人来闫良进行当面考察,他们比较满意.调动公函一到,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携家带口,西去银川,中心的领导收到我的电报后,感到措手不及,因为他们还来不及为我这个五口之家准备住房.主任通过熟人,临时为我们租了一间农民住房.这里,鸡、猪、狗应用尽有,我们吃、住、学习同在一室.如此环境,对于一般人也许是难于忍受的,但我是一个能在特殊环境下正常生活的人.就这样,居然在这间后来被同事们称为"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呆了五个多月.当我们迁往新盖的楼房时,孩子们一蹦老高,欢呼雀跃. 这个说: "爸爸!快来看呀!这么宽的凉台!", 那个说:"妈妈!快来看呀!还有这么多的柜子!" 他们哪里知道:就在他们欢呼雀跃的时候,还有多么对恋人因为没有房子而愁眉不展,有多少人家祖孙三代同居一室,……因此公园里的长橙上,正在演出多少衣服盖头下的亲昵节目……. 是的,孩子们太小,他们暂时还不会想那么多. 但我们已经是大人了,有的还早已进入了不惑之年.应该有所比较,有所觉醒,有所理解,并且要有所克制.世界上没有可以永远满足而不再扩展的欲望,其所以感到满足,那是因为克制的结果. 在我读中学的时候,曾经编织过我的未来之梦:" 一个温暖的小家庭,一张平整的写字台,一杯开水,一盏小台灯,一个藏书丰富的书架",就这,也曾被患有极左病的人们视为典型的个人主义.诸位:可笑吗?滑稽吗?一点也不.因为:打棍子,戴帽子,是那个人妖颠倒的年代的怪癖. 现在,虽然有时会阴天下雨,令人不快,但天气预报表明:我国境内天气晴好,阳光灿烂,春风送暖,百花盛开.困难是有的,问题也存在,但是相信会克服,会解决,用不 着垂头丧气,没有必要骂娘. 当你骑着自行车上街的时候,也许你会看到粮店的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这时,你怎么想?本月口浪,下月作废?贴通知了吗?没有. 家里那口子说:"谁像你,一天只知道工作,脑子里只有计算机.谁给你贴通知?人家早就知道了,还不快去把粮食都买回来." 我不啃声,也不行动.心里却通明透亮.在这种事情上,抢先是可耻的,抢购更加可悲. 诸位也许听说过,面粉发霉,米袋被老鼠啃烂了,衣服被虫蛀的故事.谁也不可能把他一辈子的口粮都买回来,只要大海还在,你这一滴水就不会干枯.这就像1+1=2那样自然,合理,易懂,明白. 时间呀时间,你能不能仃一仃?让我永远仃留在青年时期,至少要让我仃在壮年时期.可是你太无情了.你三下五除二,一下子就把我推到了老年人的队列.五十岁,今年五月,我就要变成五十岁的老头儿了!象吗?象五十岁的人吗?象,甚至还不仅如此.头发快掉光了,在山东潍坊吃大饼,啃着啃着,掉了一颗大牙.然而令人欣慰的是;周工自我感觉良好.本人认为:自己尚处于壮年初期. 大家可能听说过:以前,曾经有一个人,一晚上急白了头发、一天老了十岁!那是由于无与伦比的磨难和灾祸的降临, 以及巨大的精神压力所致. 然而,在温暖的祖国母亲怀抱中,在中国科学的春天里,返老还童并非神话,退休职工中,看去像四十开外的也不乏其人.因而五十岁自然是壮年初期了.这是 我个人意见,仅供参考. 今年,我们单位成立了一个激光照排系统课题组,承担了宁夏日报社、宁夏科技印刷厂两个单位的激光照排系统的课题调研、设备订货、人员培训、设备按装调试和投产试用工作.不知道是机遇,还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我感到今年比哪一年都忙.最忙的时候,一天要讲八小时课,上午给报社操作员培训班讲,下午给科技印刷厂操作员培训班讲,自己提热水瓶,自己倒开水,嗓子冒烟了就用水浇.测试五笔字型录入速度,卡表来测不准确,就编写程序来测,学员反映不错,现在还在使用,如果大家感兴趣,欢迎你们拿软盘来拷贝.我有个观点:不知大家同意不? 计算机技术研究所,应该尽可能利用计算机,提高办公效率,提高工作的准确性.比如工资发放,报表统计,材料上报等等,目前都有条件作到计算机化.但据说用计算机搞工资发放用了一段,现在又不用了.这是不是倒退?大家可以讨论讨论,今年我的工资就错过两次,这个月发工资,抄写工资单的人抄顺手了,上面那个人基本工资79元,于是我的基本工资也抄写成了79元,这叫手的惯性.计算机是机器人性格,只要你第一次写对了,以后只要修改项输入对了,结果一定正确,不会出差错,打出来的结果既美观,又规范,节省人力、准确省时.为什么不坚持下去,什么原因?大家可以分析分析. 我这个人喜欢讲话,讲话就是宣传.干脆,趁此机会,大肆宣传一番,也算是为改革鸣锣开道. 前不久,在宾馆,参加一个宴会,我坐在总经理旁边,三句话不离本行,总是找他讲:宁夏首家大宾馆,应该用计算机管理,欢迎你到计算中心来参观,有什么事,我们愿意合作…….我当时也搞不清规矩,你让我让,怎么就坐到总经理旁边了,按宾馆的规矩,坐在他旁边的是上宾,这下可就麻烦了,他老给我夹菜.我就顺水推舟,专门向他宣传计算机,好在还没出格. 扯远了,现在拉回来,还是讲激光照排的事,继续宣传.也许会对大家有点好处.传统的印刷术是铅与火的热排方式,大趋势是用激光与电子的冷排方式取而代 之.大势所趋,势不可挡,因为后者有明显的长处: 一、缩短出版周期:一个熟练的铅排拣字工人,八小时仅能排一万多个汉字,而一个激光照排的录入员,一个班录入量超过两万字是轻而易举的. 二、便于图书的再版. 三、改善劳动环境,避免铅污染,铅消耗显著减少. 四、减少资金积压. 五、节电节水. 现在两个系统都已投产,虽然还有些问题,但问题一定会得到解决,关键是安排、调度、合理的工序、冷静的分析、正确的处理方法,最忌讳泼冷水,碰到问题就骂娘.人家搞了十几年,获欧洲专利,获国家级奖,水平很高,你搞不出来,说明什么呢?软、硬件是有些问题,但通过迂回可以解决,有些通过版本更新或再开 发可望解决.有个干部,跑到机房质疑:你这根表格线直不直?问得可笑.坐标定位,Y值不变,X值变,肯定笔直一条线,这是科学,不容怀疑.关键是要支持.主持计算机机房工作,至少要发平均奖,要不谁来开头?开头难,只要开了头,以后肯定要比铅排快,效率高!不信,我就奉陪到底来跟你比一比. 印刷厂有一个操作员,事业心,岗位责任心极强,她率先实现盲打,拆字拆得又快又准,拆不了的字,人家都来问她,她脱口而出,你一敲就出来了,不能不服. 报社有个小伙子,初中文化,极肯钻研,他在编排上很有经验,匀空处理: 宁夏日报社与宁夏计算机技术研究所 协议书 关于引进计算机-激光照排系统 第二行14字要在16字(第一行)范围内撑满,要在14个字(第二行)匀空,而且要求它们都要居中,他一下子就知道插入七分之一个字距,当时我想了好久,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也说不上来.我晚上仔细分析,搞出了一个在居中情况下撑满的公式:算出应插入(N1-N2)/(N2-1)个字距的空格(即(16-14)/(14-1)个空格),作为匀空.与他的经验数据很近似,而我的绝对准确. 可见,实践出真知.我很佩服这个小伙子,目前他已具备使用BD排版语言独立进行排版的能力,只要下苦功,就会有收获,这是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科技印刷厂还有个快手,用交互表格软件表,想都不想,哗哗哗,三下五除二就成了,这叫熟能生巧!要不了多久,一支印刷厂自己的技术队伍就会产生. 工厂企业是舞台,研究所纯研究,不进入经济不行,"成果鉴定之日,就是成果寿终正寝之时"——这是过去某些课题的形象,现在搞承包,搞竞争,不与生产结合不行,不与生产结合就没有生命力.课题调研时,许多问题发现不了,一进入 生产,问题就发现了,介决了这些问题,产品才能日趋成熟. 许多同事常常劝告:说话要注意场合.或者说在不同的场合要注意讲合适的话,今天开大会,算是一个很严肃、庄重的场合了.我讲了许多,归纳起来,主要是想讲清一个事实:安定团结的局面来之不易,希望我们都能珍惜它.还有就是和大家交流交流思想:心里要有个主要目标,人要有点精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应该争分夺秒,多做些有益于人民的事情.只要有这个基本想法,其它的都容易想通. 在座的有不少是一家之长,有的不久也会成为孩子的爸爸或妈妈.俗话说:不当家不知盐米贵.意思是说,把一个家庭搞好不容易.中央的领导同志也是当家的,设身处地想,他们也难,十几亿人的事,不知道要比一个家庭复杂多少万倍.不讲别的,在记者招待会上讲话就很难,讲不好,要造成国际影响.何况是改革,中国这么大一个国家,怎么搞建设,没有现成的公式,只能边摸边干.令人欣慰的是我 们国家的领导层敢讲真话,能够及时地进行调整,整顿经济秩序,治理经济环境.同时采取许多措施,保证人民生活的安定,稳定. 物价上涨,吃鱼吃肉要花不少钱.来个客人,常常使家庭主妇感到银根吃紧.但还没到那么不得了的程度. 以前有一个女人对她的丈夫说:"别抽烟了,你一年要抽掉一辆自行车." 丈夫回答的很有意思:"我抽烟,该买自行车时也会买的,我不抽烟,家里也不会多一辆自行车." 这里头有辨证法.讲清楚点,就是说花钱的事,伸缩性很大,主要是要有点克制,有点制约.我有个同事,三天不吃肉就有点吃不下饭了.幸运的是,这种同事不多,也就是说,大部分人都有一定的克制力,自制力.我还不能下结论说,多数人的主要精力是在工作上,事业上.但是我自信可以断言:多数人的注意力并不集中在吃 喝玩乐上. 我这个人常常被人认为是个怪人,实际上只是什么都能凑合罢了.忙的时候,开水泡馒头,就凑合算是一顿饭,唯一不能凑合的是编程序,搞计算机.这种事情本质上就是不能凑合的,你凑合,什么事也干不成. 所以,我的结论是:该凑合的就凑合.四个大字:难得糊涂. 不要误会我是在提倡低标准.决非如此.我只是想说明:什么事情都要有个比较.经过比较,就会有所醒悟,有所理解.前年我和科委的一些同志到西吉去参观,看到那里的农民,生活很艰苦,十月的宁夏,已经很冷了,小孩子甚至大姑娘都穿着空心棉袄,脚上穿的远不如垃圾箱里的鞋好.可能是没有水的缘故吧,他们的脖子很黑,大概几个月没洗澡了.和他们比起来,我们可以说是天天在过年.可是我们并不感到满足.但作为主人公,我们应该多想点自己的义务,能够有意识地克制 一下自己不断增长的欲望. 作为祖国母亲的儿女,母亲的衣服烂了,肉露在外头,总是不光彩的,西吉山区贫困的景象就象祖国母亲的破烂了的衣衫,令人痛心.如果我们每个中华儿女都有这种羞耻心,荣辱观,我们就会比较正确地对待目前的困难,比较客观地对待某些阴暗面. 电视节目里,北大的一位研究生关于物价问题讲了一番道理,其中突出地提到了物价变动在经济邻域中的调节作用.他指出:"物价变动是经济发展规律的一种体现,物价一成不变并不表明是形势大好."这里头 学问很深,我至令还不甚理解,但我种过田,喂过猪,流过大汗.我深深地懂得:农民挣几个钱很不容易.我的家乡现在好多了.七四、七五年时是很穷的.一头猪, 快的半年出栏、慢的八个月、甚至一年才出栏,农民靠喂猪搞点肥料,挣点零花钱,当时每斤猪肉七毛几,这种价格不涨一涨,农民能挣几个钱?现在猪肉涨价了,农民喂猪积极性挺高,几亿农民都举双手拥护,我们吃肉多花些钱,过细想应该想得通. 冰箱彩电涨价?反正我不着急.为什么?14寸国产牡丹牌彩电1030元, 我已经买到了.这是实话.至于冰箱,买了也没东西放.何况,银川天凉,用不了多久.这叫从实际出发,不无谓攀比.要是没买.身上没现钱,孩子们吵着要买电视机,那就精打细算存钱,存够了再去买.没有电视机,没有什么大不了.儿女婚事,提前准备?我是个无情的父亲,我才不为他们着急呢!是爱人,还是爱彩电冰 箱?不是讲神话,现在真有婚事从简的情侣,两人好,情投意合,何必向世俗低头? 在座的准备成家的少男少女们,你们要真是两相情愿,就完全可以不听父母之命,媒酌之言,走自己的路!仔细一想,婚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为什么非得要图一时虚荣,欠一屁股债,或者把爹娘愁病,累死?我的姐夫就是为儿女婚事累死的! 新中国诞生之日,我刚十岁.我出生于旧社会,长在红旗下.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使我悟出了一个道理,没有communist Party就没有新中国.十年动乱期间,我经历过极大的磨难,但我的信念并没有 动摇. 我无限热爱我们伟大的祖国,因为她是真正养育我的母亲,我愿竭尽全力为她的富强昌盛而工作不止. 我将以分、秒来计算时间的价值. 但只要是为她而工作,我愿毕生相许. "小车不倒只管推!"我是小车,愿埋头苦干,一趟接一趟地为她的建设事业运砖送瓦.我是腊烛,愿燃尽自己,为她的四化大厦增添光彩. 我是春蚕,愿为我 的人民服饰整洁、美观,吐尽腹中万缕丝! 我最喜欢的颜色:红色. 我最讨厌的气质:虚伪. 我最崇尚的品德:坦诚. 我最热爱的专业:计算机专业! 十三、为了我的学生,我忍痛,我坚强! 周彦清是一个满口糟牙的教师,九五年曾装过一次假牙,但到了去年,牙齿便开始一个个地残破和脱落,走上讲台,张嘴讲课,其形象真是惨不忍睹:不但形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而且常伴有"口哨"似的发音,极端不雅.学生虽然能够体谅,但自己总觉得"对不起观众". 作为一个人民教师,外在形象十分重要.每次上课之前,周彦清总要对着镜子,整理衣着,疏理已经十分稀疏的头发,总想以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出现在学生面前.然而,只要一张嘴,周彦清就自形惭愧,遗憾万分. "拔牙,一定要把所有的牙都拔掉,换上满口假牙,长痛不如短痛!"学生渴求知识的眼神,"风烛残年的老人",极端不雅的口哨声……,象一幕幕发黄的电影镜头,魂牵梦绕,剌人心肝!不拔对不起学生,不拔就不配当一个老师,非拔不可! 回首九五年那次拔牙,其恐怖程度,真可以用"拔牙如过鬼门关"来形容.当铁钳上来的时候,尤其是当铁钳夹着牙齿往外拔的时候,随着"滋!"的一声,周彦清差点见了上帝! 周彦清无限热爱教师这个阳光下最灿烂的职业: 魂牵梦绕的是我的学生, 令人不安的是我的学生, 使人激动的,还是我的学生! 为了我的学生,我不怕痛,我能忍住痛,决不叫痛! 就这样, 2000年7月7日, 周彦清终于走上了区医院的手术台.口腔科主任张岩玲大夫接待了周彦清. ……… 打局部麻醉针,牙周木然.稍候,开始拔右上角那颗牙, 一个男助手用榔头敲 了四、五次,整个头部有震感,耳边分明传来金属似的敲击声. "滋……"地一声,牙拔下来啦!血如泉涌!吐到啖盂中……,止血棉止血……,白衣服上溅了许多血. "老年人的牙齿都长的根深蒂固,您的牙都不容易拔,没有见过出这么多的血,真是往外喷呀!您先休息半小时,看看等下血能不能止住."张大夫虽然感到很意外,但还是心平气和地说,眼光中流露出慈祥的光芒. 慈母般温柔的话语,温馨、抚慰的眼神,就象一剂安神镇定的良药.害怕没有了,恐惧不见了,周彦清平静地坐在诊室的靠背椅上,30分钟过去,一切正常. "你下个星期三再来拔别的牙.回家后尽量吃些软的东西,如稀饭啦,鸡蛋羹啦等等"张大夫交待说. "嗯,嗯……"周彦清口中有止血棉,只能点头称是. 7月12日,星期三,拔右上两颗断残牙.张大夫为了防止撕裂牙龈,为周彦清作了牙龈切开术.拔牙中,张大夫要男助手拔牙,一见男助手上阵,周彦清心里碰碰直跳,"手扯脚蹬式"的拔牙传闻彷佛就在眼前.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呢?也许是张大夫的温柔、体贴和男助手的无言无语形成强烈反差所致. "噔噔噔,噔噔噔……"心脏加快,血压上升,好紧张呀. 用榔头敲,再拔,再敲,再拔……,很痛,但周彦清忍住,不叫痛.好不容易拔下来了. 奇怪的是,下了手术台不久,便觉眼花手麻,周彦清打手势要写出我的感觉,顷刻之间已不省人事,不知何时已仰卧在地板上,等他稍稍清醒过来往上看去时,见到的是一张格外熟悉的脸,对,就是她,张大夫……. 事后,张大夫说:"当时,我看见您脸色不对, 本想让您在手术台上躺一会儿,由于情况紧急,就让您直接躺倒在地板上了." 女性的细心,大夫的职责,天使的美丽,人间的真情! "只要您在,我心里就踏实了."周彦清心里默念着,彷佛张大夫就是观音菩萨,只要她在,就能保佑他的平安. 7月17日,星期一上午,开始拔左上共三颗牙.大女儿陪着.张大夫一边注射麻药一边问周彦清:"还好吗?"上次周彦清晕倒在地,也许把她吓坏了. "只要您在.我心里就踏实了."周彦清脱口而出,上次的默念已经成了心声. 出血很少,非常顺利. "您就在诊室的椅子上坐一会儿,等没事了再走, 让您女儿替您去开药吧."张大夫轻声嘱咐着. 7月21日,星期五,爱人和儿子陪着周彦清.这次是拔左上两颗.一点也不痛,特别顺利!周彦清禁不住给张大夫竖起大姆指,很象《我爱我家》里的"准备好了"的示意镜头. "只要您在,我心里就踏实了."周彦清真有点象祥林嫂一样,总是不断重复着. …… 就这样,八次拔牙,一次修理骨剌,一次为骨剌手术拆线,总共十次上手术台,在张大夫精心的手术和细心护理下,周彦清顺利地渡过了"鬼门关". 当周彦清对着镜子,看到空无一物的说话部件时,一首心诗不禁油然而生: 拔牙如过鬼门关,不堪回首个中难. 拔时牵动根根脉,口中处处血斑斑! 榔头一敲震天门,忍痛不吭是坚男. 为了余生更灿烂,何惧万险和千难! 最是感激张大夫,认真细致为我看, "痛不痛?"地频频问,"好不好?"地常交谈. 一双暖手勤抚慰,心灵才得平坦坦. 来日一笑满口白,千恩万谢张神仙! 2000年10月30日,按约定去区医院咬牙印.张大夫在为周彦清拆线后曾经对他说过:"装假牙时我给您推荐一个技术最好的大夫.就是那个年龄较大的.女的." 周彦清走进矫正室,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技术最好的孙爱玲大夫,因为在这个诊室里,只有她年龄最大. 上天有眼,周彦清总是碰到好心人. 孙大夫不但技术好,最可贵的是她的医德高尚,作风严谨. 一块能迅速凝固的材料塞入口中,咬住后,模子就做好了.下午2 时,再去作精确调整,孙大夫极细心地工作着,为了使配上假牙后更美观,她甚至连"右边上唇再鼓起一点点"也要精细调整,真正是白衣天使,美的工匠! 11月7日,星期二,就要正式装假牙了,终于熬到头了!你能想象得到吗:马上就要从口中"一无所有"变成"满口白牙"了,这是多么地叫人心情激动,兴高采烈! "来,照照镜子,看看合适不?说几句话给我听听,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孙大夫是医生,也是慈母,她以母亲教孩子学走路那样的口吻对周彦清说着. 走出医院,周彦清立即进了餐馆,他要用孙大夫刚刚给装上的假牙好好地吃一餐饭!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好好地吃过饭了. 11月10日,星期五上午,孙大夫为周彦清的上假牙进行矫正.打磨、修理,试载、再修理……,弄得她满身是白色粉末,却毫无怨言. 现在好了,载上假牙一点都不痛了,能象正常人一样地说话、吃饭,磕瓜子、咬频果了. 最重要的、也是最令人兴奋的是:周彦清又可以在课堂上大声地"喊叫"、尽情地描述了,镜中的老师和生活中的老师同样是那么精神焕发、神彩飞扬! 谢谢您!张岩玲大夫. 谢谢您!孙爱玲大夫. 谢谢您!我们的白衣天使、人间美的使者! 2001年3月8日夜于银川 十四、历尽磨难不消沉,入党全心为人民. 入党誓词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的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宣誓人:周彦清 一九九八八年七月一日 入党志愿书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共产党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是中国各族人民利益的忠实代表,是中国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党的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的社会制度. 对于党的认识,我是逐渐加深的.记得在大学念书时,我们班的党小组长徐永贵给我的印象终生难忘.他密切联系群众,默默地为群众办好事,同时又极认真地作好党小组的工作.有一天晚上,我们班的欧阳佑兴同学得了急病,他首先呼唤的是徐永贵的名字,徐永贵听到呼唤,立即背着欧阳佑兴同学上医务室,看病以后,又背他回来,喂药、盖被子……,第二天,又买来了水果,端来了病号饭…….经过这次事情,我反复地想过: 为什么欧职佑兴同学在病重时首先想到去呼唤徐永贵?原因是:群众把党员看成是自己最贴心的人,党员的言行在群众中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使大家懂得:共产党员是最可信赖的人. 参加工作后,我接触过许多共产党员,他们之中,确有少数有愧于共产党员称号者(如罗星生),但大都是一心为公的模范,为人民勤垦工作的模范,遵守纪律、廉洁奉公的模范.不论是现实生活中的共产党员还是文学、艺术作品中的共产党员,他们那种舍己为公、为人师表的事迹,总是经常使我激动不已、辗转思考:多亏有了这些特殊材料制成的人,才使得我们社会主义事业得以兴旺发达,使得那些依然十分贫困的人家有了指望.最使我感动的是焦裕禄的事迹.直到今天,老焦的形象依然深深铭刻在我心中:他一手抵着肝疼的地方,一手在描绘兰考建设蓝图的景象;他在风雪交加之夜,到贫下中农家问寒问暖的情况;他在弥留之际依然惦记着兰考人民的情景……,这一切,都曾使我一边听着广播员宣讲老焦的事迹,一边热泪盈眶!当时,我只有一个愿望:我一定要向焦裕禄同志学习,像他那样,为人民、为党的事业,赤胆忠心,鞠躬尽瘁. 我最喜欢两句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腊炬成灰泪始干.我认为,用这两句诗来描述共产党人为共产主义事业而英勇献身的精神,是再恰当不过了.我也要以这种精神来不断地激励自己,为党、为人民多作些有益的事情. 我对于中国共产党的认识,可以说一方面是从历史、政治教科书的学习中逐渐深化,另一方面又从现实生活中对共产党员的感受、观察而引起尊敬向往的感情.中国革命几经坎坷,但总是在关键时刻由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力挽狂澜,使革命事业转危为安,以至推翻了三座大山,建立新中国,实现了千万革命先烈梦寐以求的夙愿. 我们党的历史是一部正确路线与错误路线的斗争史.虽然出现过多次危急困难的局面,但最后总是战胜了困难,取得了伟大的胜利. "文化大革命"引起的十年动乱,使我蒙受了极大的冤屈.当我被打成"反革命"的时候,我迷茫、不理解:为什么一夜之间,一个年仅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一个刚刚走向工作岗位的大学生怎么就变成了"反革命"? 我回答当时的讯问人说:"我热爱劳动人民,热爱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你们说我对党对人民有刻骨仇恨,除非太阳从西边出!" 就是在我被拘留入狱受审查期间,我也没有动摇过我的信仰.我感到心头受到巨大的重压,心底埋藏着深重的冤屈.这时,我用以表达我心声的方式是,不断地、高声地唱歌:"唱只山歌给党听"、"红梅赞"、"在太行山上"…….我想到过自杀,甚至想到了自杀极细微的情节.但我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决定,是一位共产党员的话(这位布尔什维克的名字叫奥斯特洛夫斯基):"朋友,这是假英雄!任何一个笨蛋都会随时杀死自己!这是最怯懦也是最容易的出路.活着有了困难就自杀.你有没有试试去战胜这种生活?你已经尽了一切力量来设法冲出这个铁环吗? 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在诺沃格勒沃伦斯基附近一天作过十七次的冲锋,而终于排除一切困难攻克了那个城市吗?把手枪藏起来,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有过这种念头.即使生活到了实在是难以忍受的地步,也要活下去,使生命变得有益于人民!"(我在劳改七年中曾三次阅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我作好了可能得到最坏结局的思想准备(我被从监狱中拉出过一次,批斗会上人们高呼"枪毖安静!"):如果是死刑,我临死前一定要高呼"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这是一种信念!如果是无期徒刑,我将奋笔疾书,热情歌颂我们伟大的祖国、伟大的党、伟大的人民! 出狱后,我被遣送回原籍农村劳动改造.七年的农村风雨吹淋,两千五百五十五天的艰苦的体力劳动,锻炼了我的身体,磨炼了我的意志,也增强了我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在农村,我什么活事都干过:挑粪、插秧、踩打谷机,喂猪、为母猪接生;在大队农机厂当车工,在泪罗四中代英语课,在弼时中学高考复习班为考生辅导教学,为全大队的有线广播进行线路维修…….总之,我总想用繁重的劳动来驱散满腔的冤屈.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时常被恶梦惊醒,我在梦中高声呼叫着:"我不是!我不是反革命!还我工作的权利!" 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四人帮被打倒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 邓小平同志主持党中央的工作,制定了拔乱反正、全力进行四化建设的国策.我得以平反,恢复了工作,恢复了名誉. 是党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使我能重新为四化大业出力! 如果没有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政策,就没有我的今天,如果没有党,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怎能不感激党呢?怎能不奋发努力、争分夺秒地为四化工作呢?"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应该拼命工作,夺回失去的光阴.正是这时,我强烈地萌发了入党的愿望.我亲身的经历告诉我,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的今天. 回首走过的路,我深深地懂得人生的意义;党组织和同志们的教育、帮助更使我逐步由感恩到要自觉地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我开始明白了,要实现共产主义理想,必须依靠亿万群众长期不懈的努力,尤其需要一大批赤诚的共产党人带领亿万群众去奋勇拼搏.为了使自己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成为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我应该严格要求自己.我愿意按共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为实现人类最壮丽的事业共产主义而奋斗终身. 我知道我离一个共产党员的条件还差得很远,如说话有时不注意分寸、场合,有时还说出一些与我这个年龄的人极不相称的话来;我和群众的联系还不是很紧密;对于党的基本知识的学习还远远不够等等.我愿意接受党组织的考验,严于律己,创造条件,争取早日加入无产阶级的先锋队组织中国共产党. 如果荣幸地被批准入党,我认为那将意味着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我一定要更努力地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时刻按党员标准要求自己,加强党性修养,使自己变得更坚定、更成熟,更多地为党的事业作贡献. 即使没有被批准入党,我也决不气馁,决不灰心,因为这不但是党组织对申请入党的同志的一种十分严肃慎重的再审查过程,也是对我入党动机的严峻考验,我将更严格地要求自己,创造条件,争取早日加入组织. 在被准入党的支部大会上的发言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二十日 人有七情六欲.每个人都常常有各种喜、怒、哀、乐的情感表达.魔鬼缠身时,不会悲伤;困难压来时,不会皱眉;生活拮据,不会给我带来多大不快.这就是我的性格.坎坷的经历,过多的苦难,磨炼了我的意志,造就了我这种似乎违反常规的性格. 然而,当我想起舍己为人、忘我献身的英雄时,每当正直和无辜被邪恶蹂躏的镜头在屏幕上显现时,尤其是关于"文革"期间,"造反派"们用皮鞭抽打老干部,以带钉的皮鞋在老教师身上肆意踩压的景象出现在银幕上时,在这时,我怎么也忍不住要热泪盈眶.我知道,这是同情,是愤慨,这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正义感,在电视机前,孩子们说:"爸爸流泪了." 我没有掩饰,但同时却不无愤慨地想,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们的心怎么这么硬呢?人家在遭受那么大的磨难,你们怎么还有心思去看别人是不是在流泪呢? 是的,当今世界上让人激动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感人肺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每个人都可能为之而激动,每个人都可能因受感动而有所觉醒,有所醒悟,有所前进. 但是,像今天这样神圣的日子,她给我带来的感受和启迪,那是不能用激动二字来简单表达的.这是一种信念,一种信仰,是对于共产主义的坚定不移的信念.为了这个理想和信念,我应该付出全部的精力,为了她,我随时准备牺牲一切. 我珍惜此时此刻.我感激我们伟大的党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在这里,我要向党庄严地表示我的决心,我要时刻不忘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要襟怀坦白,对党忠诚.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清醒的政治头脑,要时刻记住人生的价值不在索取,而在奉献.要取教训,不要搞孤家寡人政策,要和群众一道,共同奋斗,要以自己的模范行为,为党增光.当危险来临时,要记住我是一个共产党员,要把危险留给自己,把困难留给自己,把安全把方便让给别人!如果需要我牺牲生命时,要作到脸不变色心不跳,砍头只当风吹帽,从容、镇定.如地震来临时,有人吓得脸变了色,我不会先人一步逃跑在先,我的任务是保护群众,保护国家财产. 对工作要极端负责,如关电源,不能说"好象关了."要敢拍胸膊地保证.不允许"差不多"、"大概"、"可能"等字眼,要一丝不苟. 总之,流年似水,豪情如火,人间正暖,事业正兴.我想用保尔的话勉励自己也和同志们一起共勉: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十五、山石能磨明如镜,春蚕到死丝方尽. ——— 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 月夜信游,忽闻天籁歌, 吟日月星辰,东升西落, 人生世事,万千多. 忆呱呱坠地,正家豪地阔, 榨奶妈乳汁,似虎捣狼搓. 看餐桌鱼肉,香飘十里, 听穷人屋内,沙哑悲歌, 闻女佣长工,怨气声声, 愤地主老财,几多罪恶! 忽惊雷震天,全国解放, 喜分田分地,唱翻身歌, 斗地富反坏,种田人作主, 交公粮推车,泥腿子快活! 正少年无忧,离家远上学, 加入少先队,高唱造反歌, 长在红旗下,酷爱新中国, 英烈桩桩事,时时心中搁, 朝暮思建树,雄心勃勃, 盼矮短身躯,一日长三寸, 成七尺男儿,精忠报祖国. 门前喜雀叫,天上好事落, 录取京工院,北上读大学, 峥嵘岁月稠,灿烂青春搏, 反右运动来,心胸常在灼, 爱恨渐分明,真知日日多, 宣传总路线,激情满心怀, 快板响连天,红旗飘猎猎, 修建水库忙,夜战何其乐! 苦干整十天,汗水如雨落, 强身又健心,练人如练铁. 光阴苒荏行,眨眼学期末, 分配到何方,听从组织说, 献身航空业,梦里偷着乐, 军装穿在身,领徽闪烁烁, 脸蛋红彤彤,心海比天阔. 急步进机房,攻关天天烈, 冷风日日吹,寒气攻关节, 为使数据准,编程细细阅, 忘却腹中饥,丢去床头歇, 代码三千字,心声万句铁, 赤子赤心诚,报国心头热, 黄金无足赤,圆月也有缺, 少年意气狂,时有跤来跌, 身有娇与骄,人无好言说, 油灯短如豆,风来怎不灭? 大地起风雷,中华闹文革, 人人感自危,个个脸变色, 祸从高天降,罪自文中得, 隔离又审查,材料写不绝, 诱供加逼供,车轮战不迭, 喇叭高呼叫,口号声声绝: 你若不投降,就把你消灭! 夜夜不能眠,天天不可歇, 脚下如滚汤,心如钢刀切, 操场开大会,绳梆手出血, 从此入牢笼,冤中度日月, 囹圄近千天,天天志不灭, 抬头望北斗,低头心欲裂, 何日见青天,天天望星月, 病来如山倒,饿到人气绝, 拉圾堆中寻,烂泥里头掘, 拾得一块薯,囫窿吞不嚼, 铁窗有菜汤,大碗连连迭, 撑胀倒在地,痛呼眼带血, 放风摘番茄,偷吃快又捷, 番茄卡在喉,几乎命归绝, 餐中不见油,大便坚如铁, 桶上久久坐,腹中死死憋, 整整八小时,叫痛无人接, 管教迟迟来,检个橡皮管, 插入后庭中,强令犯人吹, 腥臭不能忍,哪个敢不接? 转瞬腹膨胀,眨眼便如泻, 从此怪病起,便秘成肚泻, 晕晕身欲倒,昏昏心欲裂, 脸肿如胖猪,腿按坑坑靥, 怕活不几天,恐命随时绝, 强打起精神,天天练操阅, 艰难熬过关,终把死神越. 几度风雨来,几度风雨歇, 牢底未坐穿,告我快出列, 回乡再教育,去把泥巴捏, 改行务大田,地球修理业, 农民真正好,抚我心头裂, 柔声细叮咛,挑担多多歇, 推车慢慢行,防把腰来折, 润物细无声,冷暖知时节, 日晒雨也淋,换来一身黑, 身黑心更坚,肩可挑两百, 泪去永不来,眉皱成稀客, 七年练身操,练出志如铁. 曾有恶人欺,尿往头上跌, 忍气又吞声,心中泪掺血, 湿谷两百斤,留在田中阙, 坑你肿肿肩,观你怯怯色, 咬牙起肩来,苦书翻一页, 担谷上禾堂,谷落恶人侧! 脚崴痛穿心,不在家中歇, 强挪病腿行,出工常趔趄, 天天不停工,披星且载月, 世上难事多,奈何心如铁. 春雷动地来,世事从头越, 四人帮倒台,万众齐欢跃, 小平邓青天,拔乱志如铁, 救我出牢笼,还我男儿血, 报答救命恩,心有千千结, 平反回单位,哪有时间歇, 追赶队伍急,步履快且捷, 夜以继日忙,资料勤翻阅, 废寝忘食钻,夺回去时月, 改革大潮涌,人材交流热, 心潮逐浪高,调动心急切, 走出闫良城,直奔塞上月, 心头漾春风,真情意切切, 才思如潮涌,成果层层迭, 一心为公忙,家事无暇解, 坎坷几十年,向党心不歇, 入党为人民,不忘肩上业, 宣誓高举拳,牢记誓言铁, 胸中志更坚,阔步从头越, 生就狂野心,不守一只碟, 下海去经商,艰难创基业, 知识可销售,夜市灸手热, 也有辉煌时,也曾轰轰烈, 商场难有为,上岸把卷阅, 教书日日忙,讲台声声绝, 趣语落玉盘,学子好愉悦, 最是实验时,步不逾三节, 谆谆手把手,倾尽心头热, 体健心也红,正是好时节, 忽闻要退休,师心怎能灭? 上网吟心曲,洒我一腔血, 歌我伟中华,抒我心中热, 夕阳无限好,天际虹如蝶! 对于《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的回复 庆杰老弟: 你们四川之行的信已经拜读,十分有趣,很有文采.近况如常,请释远念.其实我已于十四号给你发了以下这首七律,但不知何故,你信中没有提及.现再重发如下. 七律——咏万工(安静注:应为"咏安静") 再次拜读庆杰个人网页长诗《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后有感.并致新春之贺. 华章读罢沉思久,感叹人生若轮回. 牢房磨砺千天志,阴霾孕育万声雷; 潇湘学子终成秀,塞上才人始有为. 生就狂野心不改,化作虹云逐日飞. 挚友安远二00四年一月十四日夜写于山西省 晋中市榆次一中家属院六号楼中单元三层西户 散文一、英雄母亲,舍己救人. 2001.12.4. 12月4日,一辆载着三位老人、两位青年的面的从大武口向银川驶来,开车的是个年青小伙子.这就是候老师送她八十七岁高龄的老父亲上火车站的包车.当面的开到离银川火车站大约九公里处,迎面开来两部车,并且正在抢道运行,小伙为了躲避其中的一辆车, 来了个急转弯,由于转弯太急,面的来了个底朝天,翻了! 当车翻的那一刹那,候老师首先想到的是赶快把车门打开,要不如果汽车爆炸,那可不得了!只见她先打开中间的门,又去打开司机所在的车门,再去打开后门……,将老父亲拉出来,又去将司机从车箱中拉出来,直到这时,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胸部有点不对劲…… "快!送医院!"大伙七嘴八舌地说道. 经检查,候老师肋骨断了一根,医生说不用动手术,只须静养一些时日即可恢复…… 危险时刻,一位年过六十的母亲能临危不惧,首先抢救他人,这是什么精神?这是一种"心中只有他人,唯独没有自己"的白求恩精神!候老师是一位光荣的共产党员,她的行动说明,她无愧于一个共产党员的光荣称号. 宁夏吴忠市副市长下乡车队逼女孩落水后见死不救,你们在一位普通母亲面前,不感到羞愧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吧!你们吃着人民供给的奉禄,却见人落水而不救,你们算什么人民公朴? 二、生日一个新生命诞生的日子叫做生日.对于人是如此,对于鸡狗猪牛羊是如此,甚至对于一株从泥土中蹿出的牵牛花苗也是如此.新生命的诞生是值得庆幸的,是应该庆祝的.即使这个新生命经过十几年或几十年的成长、发展而最终在某一天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但对于新生命诞生的庆祝也总是乐于被天下父母所乐而为之.孔子曰,人之初,性本善.刚刚生下来的婴儿你能说他就是一个恶人吗?不能.他的未来是一个求知数,他的未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家庭和社会环境会有很大影响,甚至是决定性的影响,但一个人的未来还受制于他自己后天主观的努力,教授的儿子考不上大学,山沟沟里农民的儿子却能进入清华、北大学习,这就足以说明,后天的主观能动性是多么重要. 生命对于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因此她就显得特别尊贵,特别值得珍惜,特别值得珍重.为什么每年生日都要庆祝?为什么每年此日都要"吹灯拔腊"? 人生像支歌------ 一首歌有多长? 人死如灯灭------ 生命何其脆弱! 此时此刻,我突然想起我伯父对于生日的看法来. "有什么好庆祝的?过一回生日就离坟墓近了一年!"伯父历来反对过生日.他想到的是每过一次生日就向死亡靠近了一年!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恍惚闪过一幅 Flassh 动画: 一本日记飞走了!一本每天都记的日记飞走了!它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为止…….如同生命的飞逝,昨日已成过去,去年不再复回. 此时此刻,我的耳边再一次响起保尔·柯察金的铿锵名言: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 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人应该赶紧地、充分地生活,因为意外的疾病或悲惨的事故随时都可以突然结束他的生命. 是的,"人应该赶紧地、充分地生活!" 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斗争."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如果生活是挑战,就迎接它;如果生活是赠与,就接受它;如果生活是风险,就承担它;如果生活是悲伤,就战胜它; 如果生活是悲剧,就直面它;如果生活是责任,就完成它;如果生活是神秘,就揭开它;如果生是金曲,就歌唱它;如果生活是旅程,就走完它;如果生活是允诺,就履行它;如果生活是壮美,就赞美它;如果生活是奋斗,就抗争它;如果生活是目标,就实现它;如果生活是困惑,就解决它;如果生活是爱恋; 就爱恋它! (最后一段引自《读者文摘》1992年第8期35页)三、痛苦换来的美丽 八月十九日,带着恋人去妇幼保健医院做手术.妇科大厅里,有等待就诊的少妇、老太婆甚至还有几个少女,还有患者的家属,他(她)们因为心里牵挂着自己的亲人而面带愁容.不远处,时而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那是手术台上的少女或妇人在与痛苦抗争. 街上正行走着许多的少女或小妇人,她们之中,确有极美丽动人者,令你禁不住要回头多看她们几眼.可是,她们每个月都要忍受一次痛苦,少则两三天,多则四五天.在忍受痛苦的日子里,她们不吭声,她们忍受着,这几天一旦过去,她们就会变得更加美丽、更加多情,因此就更加动人. "我倒霉了."她们用隐语告诉自己的同伴,甚至在告诉自己的恋人或丈夫时也用这种隐语.同伴会关照地说,还好吗?恋人会心疼地说,得好好静养啊.丈夫会疼爱有加地说,你什么事情也不要做,一切都交给我好了.是的,这是一个非常时期,这时的女人,心情烦燥、体感疲惫,容易动怒.这时的女人,最需要的是亲人的抚慰、恋人的关怀、丈夫的体贴. 从此,我更加懂得了报纸上、传媒中"关心妇女儿童"的深刻含意.男人真舒服,男人哪有每个月的一次痛?男人哪有因"倒霉"而带来的各种不适?许多女人在迎接新生命诞生时经历过巨大的痛苦,有的在生产时由于自己丈夫不在身边而显得更加无助,她们在实在无法忍受巨大的痛苦时,会大声喊叫,甚至说出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话语:"都是你造的孽呀!要不我今天哪能吃这么大的苦头呀!你倒是舒服过了,可今天你怎么不来帮我一把呀!怎么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啊!"这种哭喊似乎有点粗俗、甚至有点低级,然而喊叫可以减轻痛苦,喊叫可以分流痛苦,女人为了一个小生命的诞生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现在发泄一下、大哭大闹一番有什么可指责的?人们不是常说,要哭你就哭出来吧,别把身子给憋坏了.还有的在出院后感慨万千地说,来世我一定要变成个男的.可世上只有今生,哪有来世?但此语却反映了女人们对男人的羡慕、对自己每月必然要经历的痛苦的意欲摆脱的急切心情. . 当你频繁回眸街上某个特漂亮的女孩或少妇时,不会有人责怪你,也许被你紧盯不放的女孩或少妇还会因此而感到很荣耀、很风光.但是请你记住:这是美丽的鲜花,这是美丽的风景,尤其要记住,这是她们用痛苦换来的鲜花,用痛苦换来的美丽.女人因经历痛苦而更加美丽. . 更加疼爱自己的女性朋友吧. 更加疼爱自己的女性恋人吧. 更加疼爱自己的妻子吧, 更加爱护、尊重妇女吧,男人们! 四、婚典赋 新娘,芙蓉出水,雨后荷花.彩片散于眉际,霞光忽闪.唇膏亮在嘴边,红而光耀.底粉匀铺,颊红映射,像红日藏于薄雾之中.婚纱玉洁,裙裾长流,更衬女子格外窈窕,看去同天鹅静立.细听之,仿佛有清泉之声,正诉女子心中欢畅.壁上影儿移动,是因新娘脚下轻挪,看去如白鹤亮翅.恍惚中又像见着鸳鸯戏水,扑腾着湖中水花飞溅,撩起涟漪散开,像玻璃门上的窗花,如正抖开的绸缎. 稍许,新郎健步而至,司仪诙谐道:谈谈恋爱经过.新郎声轻,言"一见钟情".新娘羞涩,牙缝中挤出"一心一意"四字.然红唇微启,皓齿闪电似地亮了一下,随即藏而不见, 但灿烂的笑容却如定格镜头,留在宾朋脑海. 司仪又来笑谑:往上看,两朵胸花,你们如何取下? 可借助凳子否?新娘笑曰.可,司仪答道. 眨眼之间,新郎已抱住佳人.只见玉臂轻举,转瞬胸花在手,拿到了,拿到了!一对新人雀跃.互戴胸花,向长辈鞠躬,给宾朋敬礼,再夫妻对拜,好生热闹.凝神侧耳,似闻很远处有深沉男低音在回响: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朦胧之中,犹见连理大树,参天而立,一幅长卷从树顶直泻而下,上书:在天原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席间,新娘为宾朋敬酒.刚才还是梨花一片白,转眼已是杜鹃满身红.这杜鹃,仿佛一团火,从这桌燃向那桌,所到之处,顿起欢乐狂涛.杯斛交错之间,笑声趣语不绝于耳,祝百年好合,庆万事如意.吉言美誉,如春风般荡漾在大厅,谦和良愿,似暖流沁人心脾.良晨美景,永刻众人心间,哪日想起,都是一杯甘露,永远甜蜜. 五、林荫道里的碉像 早上7:45,我骑自行车去学院教室讲课,途中路过一片桦树林,此时,白天的酷热还没有到来,清晨的微风徐徐地吹着,令人十分惬意.骑着骑着,我无意识地向侧面望了一眼,看到一对恋人正面对面拥抱在一起.男孩一脸的帅气,但面部并无半点邪念,女孩简真如同画上走下来的仙女,美丽、纯静,妩媚、动人.他们的身体挨得很紧,却如碉像般一动也不动,就那样相拥着站立在那儿. 我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看他们的嘴唇,确实也没有丝毫的翕动.他们就那样相拥着站立在那儿. 他们在想什么?也许他们想得许多,想他们的爱情,要天长地久.想他们要永远相守,海枯石烂不变心.也许什么也没想,他们觉得这样就是最好.不动不语,无声无息.一切都在不言中.这是定格的的爱情,这是爱情的碉像. 少男少女面对面相拥,能不引发青春的冲动?身体挨得那样紧,能不勾起原始的邪念?没有,那碉像还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好后悔,怎么没带照相机?应该拍下这珍贵的镜头. 我好遗憾,为什么不停下来,为他们写生? 下课了,我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本应行驶在马路的右边的,但我有意在左边马路上慢慢溜达,我特别想知道,那尊碉像还在不在. 不见了那对恋人,没有了那双情侣.松软的林阴道上的泥地上,两双脚印却深深地印在那里.他们走了,留下的是爱情的印记,朦胧中仿佛看到在两双脚印的上方,一对恋人正相拥而立.不动不语,无声无息. 六、逼出来的对策 小芳因为没有按时交语文作业,老师罚她抄写《愚公移山》一百遍.放学后,小芳火急火燎地开始抄写啦. "我这样抄,抄到什么时候算个完啊……"小脑袋瓜活动开了."得想个办法才行……,有了!" 小芳找来四技铅珠笔,把它们牢牢地绑在一起,嗯,这样抄写一遍就相当于四遍啦. 第二天,小芳高高兴兴地去上学,她将抄写的一百遍《愚公移山》交给老师,心里颤颤地……. "嗯,好!以后一定要按时交作业啊."老师大致看了看,通过啦! 从此,小芳学习更加努力,她不再为偶尔迟交作业而发愁.同桌的小丽也学会了这种"一变四"的方法.天长日久,许多同学也都掌握了这种方法. 当语文老师看到交上来的一百遍罚写的文字时,心里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总也琢磨不透,学生们是使用了什么如此先进的工具. 作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书育人是天职.当老师的,切不要用惩罚代替启发,用简单粗暴代替细心体贴.孩子是我们祖国的明天,每个教育工作者都应该用自己的心去贴近孩子的心,用母亲般的温柔和体贴去关心、爱护每个学生.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子女、自己的亲人. 七、大学生应不应该谈恋爱? 爱情!------这永恒的主题!没有爱情的日子是什么日子?至少不是特别幸福的日子.是的,我真的亲眼见过:一对大学里的恋人,连一节课也等不及,下课铃一响,他们立即在走廊上接吻,全然不理会旁边来回走动的人们.他们爱得多深切,他们爱得简直发了疯啊,这样的爱情一定会影响学习,一定会毁了学习! 然而,大学校园也有纯真的爱情,只要处理得当,爱情会成为一种强大的动力,为了她(他),我得好好学习、钻研、拼搏、进取!为了她(他),我决不逃课.如果你真的爱上了你的学友,要认真,要珍惜,要勇敢,否则,多少年后,你想起来,也许会后悔,我怎么会与他(她)"擦肩而过"呢?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永远不倒流! 八、人间自有真情在? 一对夫妻去办离婚手续,丈夫被四人帮打成反革命.妻子:"你先签字吧,要写得完满些,这样我们就能很顺利地离婚,先离,等你平反了,我们再复婚……"丈夫:"好的."其实他也在想,反正我的结婚证已经丢失了,而离婚时必须提供结婚证,到时候我就不去办理结婚证丢失证明,你还是离不了.离婚手续顺利地办完了,妻子高兴极了,给了丈夫一个甜甜的吻.甚至,在回到家以后,妻子还演了一场戏: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轻轻地锁上门. "我们就要离开了,临别前我该表示表示……"说着,妻子又给丈夫一个甜甜的吻,并且还温柔地抚摸着丈夫,那软软的、极富弹性的小手在慢慢地往下滑动着……. "嗯,啊……"丈夫舒服极了,他特饥渴,他经不住妻子的挑逗,他受不了啦!他要她!他象一头饿狼猛地扑在妻子的身上…… "不行,我倒霉(来例假)了……"妻子推托着. 火被水浇灭了. 可是,不到一年,妻子嫁给了一个牙科医生.其实,那个牙科医生早就在等着这一天.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决非杜撰.人间自有真情在.但不包括刚才说的那对夫妻.人们天天在演戏,有喜剧,有悲剧,还有滑稽剧. 九、圣诞夜,砂锅店. 2002.12.24.夜(to 12月25日0:15) 讲完了两节QB课,紧接着就开始辅导学生们实习.时间如流水般地刷刷地飞过,下课了!陈俊玲一下子冒了出来. "老师!您好!"亮亮的前额,整齐的头发,彩色围巾……,眼前的这个学生就是经常和我有Emil来往的陈俊玲吗?啊,变了,变了!都说姑娘十八变,果真不假咧. "照相去吧,好不容易见一次面的." 相约用数码相机照相,多有意思啊.噔噔噔地上楼来,唰唰唰地照开了相,ECA-S35数码相机使我的生活多了许多韵味.青春学生的亮丽,年轻人儿的光华,是那样使人羡慕,青春啊,永远是那么美好! "照完相,我请你们吃火锅." "应该我们请您啊……" 天很冷,吃火锅可以驱赶寒气.我们直向紧挨宁大的那家滋补火锅店走去.客满!最近的只有一个砂锅店.砂锅就砂锅吧.点了三样凉菜,要了三个砂锅.为了驱赶寒气,还特地要了一瓶酒. 包菊琴喝酒很行哩,我偶尔看到她将一大口酒倒入口中,竟若无其事!那样子,满像一个女侠!别看她寡言少语,嘿,内秀.酒过三旬,徐菊萍撂下一句话来:七点要自习. "那你就快吃吧,包菊琴和陈俊玲就不用急了." 陈俊玲话多,算她最活跃.谈话之中,已知她曾在北京打过一年工,在饭店端盘子,在宾馆当服务员…….经历多是件好事,它能使你更多了解社会,通晓人情.吃着吃着,陈俊玲脱下外套,她有点热哩.几口酒下肚,她的脸上升起红霞.人说喝酒后脸上挂招牌的人是最能喝酒的人.看来她今天要算酒中豪杰了. 她正在准备考会计证.学好并不等于就能用好.理论和实际相差蛮大哩.业余自修会计,白天在电脑公司上班,库管,还搞销售.芳龄二十四,身高156,至今尚无意中人, 谁知道是真是假呢.估且信她一回吧.总之,陈俊玲是个经历颇丰的女孩. 一潭水难见底.了解一个人不是件易事. "和您在一起,就像和我爸爸在一起一样.有点紧张."红唇微启,吐出这么一句. "我是个很随和的人,为什么紧张?" "越随和,我越紧张." 代沟?自我防御本能?----谁知道呢. 舞厅里空无一人.7:40才开始,谁也不会这么早就来. "先买票,在这儿等吧." "这么冷,谁在这里等.走吧." 快两年没有跳过舞了,竟碰了这么个冷钉子. 老了,老了,真的老了.谁也不愿意和你这么个老头子一起跳舞.强拉着要人家和你一起跳舞,本来可以一起跳一回的,偏偏时运不济,老天爷也不来帮你,你就自认晦气吧. 还是要多些自知之明,少来点空想瞎想.终究是老气横秋,装什么青春年少.休矣,休矣,羞矣,羞矣! 作家笔下的baohuqin,是个什么样子?作家眼中的baojuqin,该是个怎样的仪容?冷美人?冰姑娘?笑起来挺好看,不笑时婉如一名少妇.垂肩长发,绘尽万种风情.粉红内衣,衬出百态千姿.皓齿微现,如蒂落花开,双唇紧锁,似瞬间冰结.心中藏有多少故事,无人知晓,腹内竟有几许欢歌,何人可闻? 人呀,有谁能一下子知其全部? 喂,面对眼前的小姑娘,你发什么感慨?写章回小说哩,还是无病呻吟?是脑袋进水,还是思海涌潮? 圣诞夜,砂锅店.好象少了些激情.是文思堵塞,还是老少不宜在一起共餐?时光倒转四十年,肯定激情四射!青春啊,你早已经一去不复还! 十、网络之利弊 INTERNET!好东西!新事物.看你怎么去用它.有的人,上网唯一的目的就是聊天.瞪着一双大眼,使劲地、甚至是全身心地投入和不知是谁的网民聊着,忘了学习,忘了工作,甚至忘了吃饭、忘了睡觉…….大块大块的时间就这样蹭没了,收获嘛,发泄了情感,消磨了时间,也许还能"交"上一个朋友------天知道他(她)是男是女?年长年轻? 最可怕的是,有人沉迷于通过聊天交友,天天幻想着找个白马王子或者纯情靓妹.然而大都以失落、惆怅、苦闷、彷徨而告终.甚至落下一块心病,欲休还想,欲罢不能. 其实,网络真是个极有用的宝物.查资料、发文章,读网文、长见识,看新闻、跟形势……,网中真可说是无所不包,要啥有啥.小俩口新婚在即,想买房-----到网上查房价、查小区、了解物业管理状况、搜寻配套设施,又快又准.某人得了高血压,想用绿色食品疗法,网上一查,有了!木耳炒菜,天天不断,嘿,血压正常了,血脂也正常了!医学院的学生要写论文,正缺资料呢,上网查查看,神哪,这信息那个多呀,抄都抄不完!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对待网络,要的是正确的心态.上网干 什么,往往能反映一个人的素质. 十一、是不是"仙人跳"啊? 上上个星期六(7月13日),我家凉台上的自来水管流的水特小,叫维修工来修理,他说,可能是一楼把总闸关了,他去一楼敲门,无人. 我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晚上,我到102房间敲门,开始是按电铃,没人理采,我接着很轻很轻地敲门,终于,门开了,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把门开了一点一点,好象很胆怯的样子. "我家凉台自来水很小,想看看是不是你家把总闸给关了,可以进来看看么?"我问. "进来吧."女孩小声说. "你家凉台的自来水是不是也很小?"我问. "小小的……"女孩说. "是不是动了总闸?" "前几天,二楼下来两个人,动了一下总闸." 我拧了一下总闸,好了!自来水龙头流出许多黑水. "怎么水是黑的?"女孩问. "流一会儿就会好的."我解释说.同时,我教她以后怎么打开总闸,"往这个方向拧就行了." "你爱人呢?"我问 "就我一个人." "没上班?" "我是开出租车的,天太热,在家休息." 我给了她一张名片. 上个星期天(7月21日),晚上九点半,电话铃响了,震醒了正熟睡的我(我睡在原来大女儿睡的小房间). "你是谁?" "我是你楼下的邻居." "有什么事吗?" "…………"电话挂断! 由于是两个电话并接的,儿子也听到了. 妻子第二天警告我说,千万不要去一楼那女孩家里,她是图你的钱财哩,知道不?你想呀,一个单身女孩,租一间房住,谁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说不定是"鸡"呢! 人心难道就这么难测?她是坏人吗? 如果当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也许我就去那女孩家里了,也许她真的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也许我可能会经历一次奇遇也说不定,但要真的是碰到了"仙人跳",那可就真是给我的人生增加了一次奇遇啦! 十二、一路飞思 上了2587次列车后,赶紧将行李搬到行李架上.李益明很有力气,很快地将两个箱子、三个旅行包放好了.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两个同学,男孩子约有十七、八岁,女孩子与他同岁,是学服装设计的,她右边的头发常常落下来遮住她的眼睛,一分钟之内至少要好几次地用手将头发拨开,她的表情十分可爱,嘴角总是有一种跳皮的笑容在绽放.我对她说,如果你的眼睛再大一些,那就最适合当电影演员了.她正处在好动的年龄,几乎每秒钟都在玩弄CD盒或者光盘,要不就是头发卡子或耳机.坐在窗户边的男孩左边脸上有一个圆圆的坑,是伤口愈合后留下的吗?不得而知,他的嘴角总微微地向上翘着,眉宇间漾着些英气,他是广播影视学院表演系的学生,他很随和,对于紧挨自己坐的女孩的撩拨和和挑逗,他都十分愿意接受,从不表示厌倦,更谈不上拒绝了.旅途由于他俩的存在而变得饶有趣味.紧挨着女孩的是广播影视学院学化装的一个年龄较大些的女孩,从一上车起,她就在听音乐,从手提包里伸出的两个耳机总在她耳中插着.她寡言少语,一边听乐,一边闭目养神,有时还深深地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K117次列车是空调车,车窗密封,坐套干净、整洁.由于宝鸡不是此次列车的始发站,我们买的票是无坐位的,因此上车时都特别快捷,为的是能尽可能地找到坐位.真巧,在惠荣刚刚上车时,我也恰巧跑到车门口,她帮我把沉重的箱子提上去后,就开始紧张地找坐位,大概是3 号车箱吧,有一个人躺在三人坐的长椅上. "这儿有人吗?"我问. "有人."他躺着不动懒洋洋地说. "我先坐一会儿,有人来了我再让行不?"我说. 他不置可否,我也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火车上的旅客尤其是长途旅客由于缺少睡眠谁都希望能有机会多躺一会儿,这本来是可以理解的,但没有坐位的旅客是多么难受他们能理解吗?我责怪他独占三个坐位的霸道,但我后来当刚上车的旅客问我"这儿有人吗?"的时候也曾违心地说过"嗯",可见我也想地方宽敞些,能坐得更舒服些.设身处地地想,对于刚上车而又没有坐位的旅客,确实应该如实回答而不应撒谎,应该好好地想一想,当别人也这样对待你时,你是多么地愤愤不平. 坐在我对面的,据他自己说是位博士,可他在我们刚刚上车时的表现却实在不能与他的身份相称而且是极怪异的.他靠窗坐着,腿曲着抵住一个提包,着意告诉别人:你看,这是两面个人的坐位,然而,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在霸占本来无人坐的空坐位,后来,我们之间有了许多的谈话,从他的谈吐中,得知他是在西南交大读交通规划专业的博士,我说,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你可以把手提拿开了.他很愿意地拿开了手提包,我们相处就显得比较自然了. 十三、果敢的小华 晴了两天,估计路上有脚印了("有脚印"——泥路较干,踩下去有成形的脚印子),我们决定下午去看望住在沙鱼镇的李小华(四川省重庆市合川沙鱼镇渝界北街304 号,邮编401567). 妈妈(王平英)领着我们一路走去,经常有很不好走的田阩在脚下出现.我如履薄冰似地在田阩上扭走着,由于穿得太多(毛衣、毛背心、西装),就感觉着浑身燥热,逐渐地觉得心在砰砰加速跳动. "歇歇气吧!"我反复地请求着. "到了新铺子就歇气."妈妈答应着.她背着背篓,背篓里放着我和惠荣的皮鞋、惠荣的换洗衣服,还有一只肥鸭,可她却健步走着,看不出有什么劳累的迹象.在新铺子歇气时,我给小华打了电话,他说到红家岩来接我.歇气后又开始对我来说是艰难的旅程. "我实在不行了……"心还是砰砰地快速跳动.突然,小华出现在我们面前. "有救了!"我庆幸小华能来接我.跟着着他走了几步,看到一辆十分破旧的摩托车停在路边,不用说它的主人就是小华.从红家岩到沙鱼的公路真烂到家了,路面大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还常有一些烂泥路,虽然我紧抱着小华的腰,但摩托车颠起来却很不舒服,然而还是比步行强多了,至少心再也不会加速砰砰地跳,好象要迸出口来似的. 小华的家座落在渝界北街304 号,是汽车进沙鱼镇的第一个汽修站,生意特别好.我见到最多有四辆汽车停在他家门口等候修理.小华一会儿调试刹车,一会儿换轮胎,一会儿焊车门,忙个不停,他说,大城市中对汽车都是分类修理的,有专补轮胎的,有专修底板的,有专修发动机的,但他却什么都能干,是全活. 修理汽车的确是很脏的活,他干活时,总是穿上满是油污的工作服和载上同样满是油污的工作帽.活干完了,他的脸上、手上也一样地满是油污.他很有力气而且具有男子汉的果敢.他在将一个车轮固定轴敲入轴座时,由于轴与轴孔间的间隙太小,当敲到一半时他想将轴退出来,然后把轴孔用绞刀再绞大一点,但用了很大力气也退不出来,这时他突然用大铁锤猛砸那个光闪闪的的轴,硬是把它砸进轴孔中!他这样干的时候,下手坚决而有力,毫无犹豫不决的姿态."退不出来,老子就把你硬砸进去!"他就是这样想并坚决这样作的.为什么他这样果断?他难道不怕把轴孔砸坏吗?他有经验,他会掌握好力度,那根轴很听话地被砸进轴孔中,修理任务顺利地完成了. 小华长得高大魁武,男子汉气十足.来修汽车的大都是常客.他用典型的四川土语和他们打招呼:"ma ma ma pi ,X 你妈尔,鬼儿这一向你是不是发大财了?"汽车修好了之后,大都是赊帐,小华总要在小本上记上一笔."他们不还咋办?"我问."不还?老子跟他拼命!" 三十而立,去年此时,也就是他刚三十岁时,他建了这幢房子,如果把地下室也算上,这房子该算是三层楼房.由于资金不足,他的房子还只能是毛坯房,除了外墙贴了瓷砖外,内墙都没有粉刷,全是粗糙的水泥墙."再等两三年把帐还清了就好办了."他说,眼里流露出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响往.凭他的力气和熟练的维修技术,再加上他坚定的信心,相信他的心愿一定会实现. 十四、黄妹子 黄妹子,她的名字叫黄明美,现年26岁,由于多次与李树林在寨子里相遇,逐渐地对他生出了好感而喜结良缘,她很壮实而且很漂亮,即使在劳作时,她也总是收拾得十分整洁.她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那里面闪动着对美好生活的响往之情.她背着满满一背篓红薯藤,两手抱在胸前,健步从斜坡地走过来,因为背上的重负,她的头低向地面,脚下响起有力的脚步声.已经是深秋季节,她还穿着有音符图案的兰色短袖衫.她是健美的、扑实的,透着山村妇女贤良的美德.她爱说笑,但不低俗;她不时来点小幽默,但很有分寸,从不侮辱别人的人格;因为受气,她会偷偷地流泪,但决不会哭出声来.丈夫李树林有病,她精心地服侍他冶病,她使心跳只有二十几下的丈夫能够在病愈之后进行较轻的农活,与其说是丈夫创造了人间奇迹,还不如说是她替丈夫创造了人间奇迹. "彭哥哥,跟我挖红薯去吧?"她每次去挖红薯时都叫我跟她一块去,她是想借此表达对远方来客的热情,也是借此为她那单调的劳作带来一份乐趣. 人们都说她刚来呙坝村的时候比现在胖多了,繁重的农活使她的身材更加健美,体魄更加强壮,她称得上是"一年挣六百工分"式的人物. 赶集时,她打扮得象城市女孩,衣服穿在她身上,得体、贴身,就象一个乡村模特儿行走在乡间小路上,引来每个行人的注目礼.我特别喜欢看她,象欣赏大画家的人物画像那样看着她,她不但不反感,而且仿佛有些兴奋和骄傲.她的头发很长很黑,赶集或走人家时,她将头发扎成扫把形,做活路时,她把头发盘成发髻.无论在什么场合,她的头发总是整齐的,也许只有在睡觉时才云鬓飞杨,如流淌的瀑布吧. 她切红薯的动作简直象一台半自动化切割机,她甚至可以眼望着你,一边和你聊天,一边将手掌中的红薯切成几段而决不会伤手指,我看着她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切完了大约五十斤红薯,惊讶得我舌头伸出老半天也没缩回去. 十五、洒泪送别 周彦清在呙坝村已经呆了快三个月了,在呙坝村,他基本上每天都在耍.间或去田间劳作,也只是点缀点缀,真要干农活他是受不了那种劳累的.岳母鸡叫头遍就起床,煮熟了猪潲再煮饭,猪吃的、人吃的都搞好了,天刚刚亮.一声"吃饭了!"把他从梦中惊醒,于是才穿衣起床、嗽口洗脸,准备去吃早餐.午饭、晚饭也是岳母作的,他和他爱人除了偶尔在灶上动动手之外,几乎都是饭来张口. 临离开银川时,周彦清带了个收音机,这还是1990年在北京买的,别看它款式有些陈旧,可它收的台多,声音清晰、宏亮,又比较省电,周彦清对它是爱不释手的.在呙坝村这个文化生活十分匮乏的山村里,收音机真是帮了大忙,周彦清一起床,就开开收音机,听新闻、听音乐,散步带着它,走人家也带着它,吃饭时开着它,甚至上厕所也带着它,收音机几乎成了周彦清身体的一部分.山村人吃完饭都去地里干活去了,周彦清就手拿收音机,边走边听. 四川农村的空气特别新鲜,站在山梁上,放眼望去,座座青山翠绿,块块梯田明镜一般闪着银光,山弯弯里,青砖黑瓦的老农舍或新建的水泥楼房座落在翠竹丛中,炊烟枭枭,解说着农家的殷实与祥和.水塘中,鸭子成群结队,有的戏水玩耍,有的弯颈梳理羽毛,有的将头埋于颈下,舒服地打着瞌睡.农舍跟前,各种花色的公鸡、母鸡低头啄食,时而传出互相撕打的鸡叫或公鸡的长鸣. 岳母每天忙个不停,周彦清的妻弟和妻弟媳妇更是如打仗般在忙活:打桑枝呀,挖板土呀,挑粪浇菜呀,寻猪潲、煮猪潲呀,手都冻出口子来.周彦清却每天过着闲逛闲聊、饭来张口的日子.他觉得这样过日子,不但羞愧难当,简直是浪费生命."什么时候回家啊?腊月十二走是吧?初三、初四,初五……还有九天……总算熬到头了."周彦清扳着手指头计算着回家的日子,他真的要走了. 四川农村天晴的日子十分稀少,经常是小雨或阴天,因此山间小路总是滑滑的.周彦清真是个文弱书生啊!在山间小路上行走,他觉得随时有被摔倒的危险.可不,记得刚来呙坝村那次,他小心又小心,还是在杜家岩的石级上,一脚踩滑,摔了个筋斗!从此后,他每次走远路都有要穿球鞋,而且如履薄冰似地去走每一步.然而他的球鞋鞋底没有"牙子",根本就不能防滑,好几次,他都只差一点就要摔个仰面朝天. 好不容易等到连续几个晴天,路上已经有"脚印子"了(路面较干,踩上去可见成形的脚印),这下真的可以回家了.腊月十二这天一大早,匆匆忙忙吃了早饭,周彦清他们一行五人可就上路了.益明背着沉重的背篓,一萍背着大箱子,惠荣背着一个较轻的背包,岳母提着一个很轻的布包,为了照顾周彦清,大伙都宁愿多背点东西,让他空着手走路.一路上,周清情绪激动、思绪万千.和益明、一萍他们相处将近三个月,今天就要离开他们了,真是舍不得呀.看着益明背着背篓,不时地调整肩上的绳子,周彦清知道那是因为背篓太重的缘故,他想替他背,但却无能为力,他哪里背得动那足有五十斤的背篓啊."来!抽支烟吧.真是辛苦你了."周彦清给益明递烟.他觉得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稍微好过些. "多多保重身体啊.农村的活路那么苦,要舍得吃呢."周彦清在农村干过七年的农活,他深知作为一个农民的甘苦. "哪有钱吃肉嘛.一天到晚在地里干活,哪能弄到钱啊."益明脱口而出,道出山里人的苦衷. "一萍,益明的活路那么重,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呢,不说多了,一个星期给弄一回肉总是应该的吧."周彦清对益明的妻子说. "谁都想吃好的,钱呢?哪儿弄钱去啊?"一萍说的是实话.山村里的农民,除了在卖猪时能够弄到几百块钱外,平时很难弄到几个钱.卖鸡蛋,卖鸡,卖兔子、鸭子确能换到几块到几十块钱,但家里能有多少鸡鸭兔呢?为了那几个猪,一萍天天要去寻潲、洗潲、煮潲.由于经常切红薯,用冷水洗猪潲,她的手到处都是口子.一萍长得矮小,身材微胖,脸色红润,笑容灿烂.但辛苦的劳作使她手的皮肤粗糙,如锉刀一般.她有一颗慈爱的心,给周彦清许多关怀和温暖. "周哥,快来冼脸、洗脚啊."吃完晚饭后,她舀来热水,把毛巾放在脸盆里,等着周彦清洗脸、洗脚.山里人劳累了一天,他们需要热水的温暖,更期盼亲人的关心. 益明、一萍两口子到广东打工四年多,丈夫益明刚开始时是在一个高尔夫球场栽花、养花,不久因车祸而被炒了鱿鱼,万幸的是车主被抓住,益明获得几千元钱医药费赔偿,好不容易才使身体恢复了健康.但从此丢掉了栽花、养花的工作,广东那地方工作难找,只好干起了收废品的营生.一萍开始在一个电子厂上班,但活太累,工资不高还经常加班,她就另谋活计,在另一个厂当清洁工,干清洁工虽然工资也不是很高而且必须整班整点地上班,但真正干活的时间较短,活干完了,就可以休息,只等下班时间一到就可以回家了.虽然两口子靠打工挣了些钱,可心里还是老记挂着自己在农村的窝窝,房子漏不漏呀,家里的东西还在不在呀,地里的庄稼长得咋样了?这不,回到家一看,可了不得了!屋顶的瓦掉了许多,屋子里有好几处地方漏雨,灯泡一个不剩地全都被人摘去,只剩一个空床摆在那里,这哪还像个家哟. "不行,家里没人照看不行.这样下去,将来连个窝窝都保不住,老了住哪儿啊."益明心里盘算着,两口子决定不去打工了,就在家种庄稼吧.益明本来就是种田的庄稼汉,加上他去广东比一萍晚两年,现在检起老本行还能干得动,但总觉得体力比去广东前差远了.不干不行,干吧,还真有点干不动了.咬紧牙关干吧,没有闯不过的坎坎.打桑技,挖板土,种牛皮菜、瓢儿菜,挑粪浇菜,还买了四头猪,买猪后就得忙着寻潲、洗潲、切潲、煮潲、喂猪.一萍终究是离开农村的日子久了,虽然仗着自己还年轻,一般的轻活不用发愁,稍微重一点的农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这不,担粪时一不留神就把肋巴骨给闪了,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几天下来,连弯腰、咳嗽都觉着疼,花了好几十元总算是冶好了,可不久又崴了脚,唉!干农活难哪! 周彦清偶尔也帮他们干干农活,如锄菜,挖土,但没多大功夫就感体力不支. "周哥,干一会儿歇一会儿吧,别把心脏病给勾出来了哟."一萍劝说着,她自己累从不吭声,却总担心姐夫的身子骨.周彦清思潮翻腾,觉得妻弟媳妇真是个贤慧女人,自己那么累还在一股劲地猛干,心里却惦记着姐夫的身体.看她那双手,刚从广东打工回来那阵还是细皮嫩肉的,才几天功夫,就变黑了(整天洗红薯、切猪潲那还不变黑?),变粗了,手背上冻出好多小口子,看了真叫人心疼! 走着说着,很快就到了龙市街上.开往合川的汔车就在眼前.益明、一萍帮着周彦清把行李弄上车,周彦清和妻子小红找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益明,"周彦清想到一会儿就要离别,他百感交集,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保重身体……"好不容易才别出四个字.泪水在眼眶中滚动,他竭力想把眼泪蹩回去,但越是蹩越是忍不住,终于泪水夺眶而出,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没有哭出声来.可那猛烈的抽搐,一下子就被妻子发现了. "别这样,男子汉哪能流眼泪呢?快别哭了……"妻子劝慰着他,可她也忍不住眼圈儿发红,紧接着也热泪盈眶起来. "…………"周彦清还在流泪.与益明、一萍相处将近三个月的一幕幕影像,瞬间在眼前重播着. "谁知道哪天才能再见?也许这次的离别会成为永别!"周彦清是个感情特别丰富的人,他想到,自己是脑动脉硬化,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突然离开人世,眼前为自己送别的人,也可能就是为自己送终的人吧. "周哥,保重,到了家千万记得来电话报个平安……"一萍又走到车箱里,这时的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哭得简直是个泪人儿了. 车开了,益明、一萍的身影早已看不见了,周彦清还在抽搐,直到窗外的景色逐渐分散他的注意力,他才从离别的伤感中返回到旅途的浏览中. (2004.1.28于银川) 杂文魔鬼诗典(一) 2001.12.21. ·时钟 总在向你表白:下一秒钟,你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日历: 每天都在变薄,直到你永远看不到它为止. ·人生 一台戏曲终人散时你也永远地失去了做演员的资格 一支歌声嘶力竭时你也划了一个永远的休止符 一本书从生下来你就开始写直到临终前的最后一页 一盘棋杀来杀去直到你输给一个永远不知其名的对手 ·TMD 在互连网上国骂巧妙地使用代号表达着美国的fuck! ·1314920 网络太牛了,可以把数字变成"一生一世就爱你,海枯石烂不变心!" ·886 真是数字时代想说与你分手但就是不说出来心生一计:给你一个886! 魔鬼字典(二) ·QQ 一个可以让你向陌生人发泄情感的最好去处,你假报姓名、性别、年龄、学历甚至喊天骂地、胡说乱侃,都不会有人来阻止.这里也是使人变得废寝忘食、神经兮兮的魔地,还可能是上演人间悲剧的剧场. ·Email 她是一位名叫伊妹儿的靓女,是最快捷最年轻的女通讯员.她温柔可爱、忍性极强,即使最糟糕的信件,她也会豪不犹豫地为你传递. ·主页 运作得当时,能使你在一夜间全球闻名的可以极度张扬个性的圣地. ·FLASH 让最杰出的画家都感到自愧不如的又名"闪画"的Internet美女.和她见过面的人,无论男女老幼,无不为之碰然心动! ·链接 只须轻轻点击一下便可找到天涯海角的你,她的魅力和神功,你做梦也想不到. ·图象 最能让你动容的天使,有些还是最易让你上当的推销员. ·灌水 任何人都能不顾一切发表文章或图象的一种图文行为.作者在此后常常是偷着乐! ·原创 只有天知道是不是转载的一种文学作品.它最能引起人们的关注.读者往往怀着一种钦佩和敬意去阅读它.但是否能从中得到教益,也只有天知道. ·网上广告 你要看什么,它强迫你先看它,然后才让你看那个什么,它的优先级谁也比不上,只有大虾才有可能远离此种尴尬. ·交友 白马王子、纯情靓女的集合地,真情真意、虚情假意的魔力场. 无礼反而有理了! 一日,周彦清骑着自行车正往单位上赶着上班呢,突然一个小伙子从后面飞车而来,那个快呀,有如闪电.但看来也不是什么膘车高手,得!一下子撞到周彦清的后轮保护铁皮上. "你怎么从后面撞我呢?"周彦清感到莫名其妙. "咋啦,你个老东西!"小伙出言不逊. "行!行!是我错了,行了吧?"周彦清惹不起,可躲得起.他知道斗不过这位"街头霸",他都快六十岁的人了,此时此刻要真的和这位楞头青去辨理,明摆着没有好果子吃.得!自认倒霉吧. 周彦清这把年纪,做这位楞头青的爷爷绰绰有余,要是楞头青撞着他爷爷,他敢这么霸道?再者说,再过三、四十年,楞头青也就该五、六十岁了吧,要是有人从后面撞了他,人家也"咋啦,你个老东西!"地出言不逊,他会咋想? 楞头青们,将心比心吧!人人有老年,每人都会老.在年轻时别太黑心了,当心自己遭报应啊. 美梦成真(一个妇嬬皆知的神话) 小时候,奶奶给我讲的一个故事,至今还在脑海中盘旋:一个叫方小黑的农民,父母早亡.家里穷得叮当响,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回到家里,冷锅冷灶,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可特渴呀,咋办呢,操起瓢舀凉水喝呗,只能这样.就这么过着,过着,眼看方小黑已经快三十了,也该成个家了吧,可哪家人家的闺女能看上这么个穷鬼呢.就说真有好心的闺女愿到这家来,那也难啊.自己每天都是半饱半饥的,要是再来口人,哪不得饿死人?行啦,行啦,就这么凑合着过吧.可有些事是由不得自己的.一到晚上,就老想着将来有一天,能讨上个老婆,不说别的,一天劳作回到家,能吃口热饭,喝口热水也就心满意足了.对,得加把劲!不是说柴火能卖几个钱吗,那就上山打柴吧.冬天,地里活少,方小黑可就上了山. 说来也巧,第三天,他正砍柴呢,突然从小树丛里窜出一只狐狸来,天太冷,狐狸冻得直打哆嗦,眼睛里好象还闪着泪花花.方小黑蹲下来,轻手轻脚地向狐狸靠近,心想,逮个活的回去兴许能卖个好价钱.也不知是咋的,狐狸一动也不动,哆嗦得更邪虎了.方小黑眼急手快,噔!抓住了!真是怪事,狐狸的眼泪流得更多,身体越发抖动得厉害啦.方小黑从小就心善,见不得别人流泪,也见不得活物的苦相,只要一见到就心里发酸.这只狐狸眼泪哗哗地流,怕是冻坏了吧,看样子必定也饿得厉害.可怜呀,怎么和我一样可怜啊.来,来,先给你暖和暖和吧,小黑脱下自己的破棉袄包住狐狸,又从怀里掏出半拉窝窝头往狐狸嘴里塞,狐狸吃了半拉窝窝头,身上还包着破棉袄,这下可好了,不哆嗦了,眼泪也止住了. "走吧,走吧,这么大雪天,你出来作什么,快回家吧."小黑象哄小孩似的对狐狸说着,随着也撒开了手.狐狸慢慢地向树丛走去,还一步一回头的,好象在说:"谢谢你啦,好心人!" 这年冬天咋的啦,大雪呼呼地下个不停,山里的雪都有尺多厚了.可雪再大,小黑还得上山,得攒钱呀,没有钱,哪能讨上老婆呢.棉袄给了狐狸,小黑上山时,只得找了几个破麻袋大针粗眼地粘在一起,再用根草绳往腰上一捆,得!凑合着挡挡风寒吧.熬吧,总有一天,日子会好起来的,小黑天天上山不止. 雪太大,砍柴不易.这天小黑砍满一担柴时,天都快黑了.回呀!再不走就看不见路啦.小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找两根嫩树枝拧软了,呼啦呼啦地捆好两把柴,纤担一戳,噌!上了肩.山路雪深,踩着咯吱咯吱地,走起来也就不象平时那么快了.到家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嗯!怎么这么香?谁在里面?小黑直纳闷.打开门一看,我的天!灶上直冒热气,锅盖得严严的.揭开一看,白米饭!还有冬菜炒肉!不是做梦吧!管它呢,先填饱肚子再说.一边吃,一边想:老天爷有眼,今天给我送饭来了.不对呀,老人们说是说过,什么神呀鬼的,可那是讲故事啊.难道真的有神灵保佑? 小黑天天打柴,回家后天天有好菜好饭等着他.他耐不住了,得探个究竟.这天,他还装着去打柴的样子,上山了.走到半路,他折回来.轻轻地爬上屋顶,揭开点茅草,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往里瞅.一会儿,见一只狐狸轻轻地窜进来啦.两个前爪扒拉扒拉几下,把皮可就扒拉下来了,哗!一个极漂亮的女子站起来了!挽袖、掏米、煮饭,洗菜、炒菜,一会儿功夫,饭就作好了.又在灶里加了把柴,把火搞小了,让锅里的饭菜温着.噌!拾起地上的狐狸皮,哗!又变成了狐狸.嗖!用极快的步子窜出去啦. 小黑全看清楚了,他有办法了.第二天,他照样假装上山打柴,半路折回,躲在自己房子附近,估摸着那个女子把皮扒下来以后,他悄悄地溜进房子,极快地将皮拿走,又极快地将它藏起来.进屋,这回可面对面地看到了一个极漂亮的女子."别回去了,就留在我这里吧."小黑百般挽留. 女孩没有了回去的皮,只好留下来.小日子从此过得红红火火.小黑常在梦里笑出声来.老人们都说:"好心有好报." 想来的媳妇,等来的缘.神话一则,算是写作练习吧. 理发店里的享受 /2002.5.27. 文革中,同一科室的赵、钱、孙三人均被打成"反革命",造反派规定:三人外出必须挂上"反革命分子"的牌子,否则严惩不贷.由于长期失去自由,三人头发均已长过肩,迫不得已,遂请求外出理发.但实在不想让理发师知道他们是"反革命分子",于是三人约定:进理发馆之前,都一起摘下'反革命分子'的牌子.当三人坐上理发椅上开始理发时,一个个都笑逐颜开地对理发师说:"师傅,慢点理啊,越慢越好……"师傅不解其意,问道:"为什么?"对曰:"雷锋同志说,对人民,要象春天一样的温暖,谁都希望春天是越长越好啊." 在那人妖颠倒的年代,能够在理发时不当"反革命"也是一大享受. 爸爸,您的牌子呢? 文革期间,余主任被打成走资派,造反派给他挂上"顽固不化的走资派" 的牌子,其五岁小女儿开始不习惯,问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余主 任无言以对.不久,形势好转,余主任脖子上的牌子被摘下来.当日,回 家吃饭,小女儿见到爸爸没有挂牌子,问道:"爸爸,您的牌子呢?" 余主任泪流满面,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跳楼自杀 文革中,某单位一处长,被揭露为是"特务",屡遭批斗,该处长感觉是奇冤, 无法度日,遂终日只想自杀.一日,爬上几十米的烟囱,适逢一女红卫兵路过, 随即大喊:"XXX不要自绝于人民,你若跳下,将轻于鸿毛!"处长只想一死了 之,又担心这个红卫兵去叫人来阻止,于是,脱去裤子,红卫兵羞于见此丑态, 吓得低头,处长趁此时机,快速爬向烟囱顶端,扑通跳下,从此世上少了一名 "特务分子". 七年之后,该处长得以平反,家人痛哭流涕.然人死不能复生,哭者齐呼:现在多好,可别再让那个年代再回来了! 冤案的由来 文革期间,出身豪门的文学青年方大礼决心倒向贫下中农一边,在忆苦运动中写了一首抨击蒋介石妄图窜犯大陆的诗歌,名为《正气歌》,诗中有以下几句:"敌辱我父兄,犹如刀割,报不平,驱邪恶." 由于他心无愧疚,故从不注意妥为保管自己的诗稿.一日,他去实验室验收一电子仪器,不慎将诗稿跌落于该处.后被同一科室的崔小仁拾到,该崔如获至宝,立即送到科室领导手中,领导见了上述四句,如同见了洪水猛兽,惊呼:"反了!反了!剥削阶级的孝子贤孙要翻天了!".从此引发了一场长达十五年的冤案,方大礼直到1979年才得以平反昭雪.而崔小仁在五天后也因出身于富农被打成"反革命". 正是:同室操戈何其毒,害人害己天不容!恶有恶报周彦清在文革中被打成"反革命"后被遣送回原籍劳动改造.一日,他正在铲田圹(用锄刀铲掉田边的杂草,用它们来当作肥料),一个虽然出身好但外号却叫做"权拐子"(因其心肠坏透了而得名)的人站在周彦清的上面用人尿泼在他的头上,周彦清忍气吞声.又一日,周彦清因痔疮复发而行走艰难,权拐子见了,大喊道:"X 烂了,X 烂了!",拿别人的病痛取乐.周彦清实在不堪忍受,当即大声喊道:"我如果做错了什么,你们可以开批判会批斗我嘛,这样侮辱人格干什么?"后来,生产队长知道此事,出于良心和正义,对权拐子进行了批评,并将批评一事转告了周彦清.周彦清打心眼里感激生产队长. 1979年,周彦清得以平反复职,重返工作单位,日夜兼程地钻研科学技术,并取得多项科研成果.14年后,周彦清回原籍看望曾经帮助过他的好人,得知,权拐子在一次开山爆破中被炸死,身首异处,脑浆四溅,众乡亲都说:"报应!"周彦清听了,无言.但脑海中似有一句古语在敲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诗歌渴望安定一颗玻璃心,曾经几多惊! 本来正且直,也遭小人凌; 举头对天笑,冷眼向小人, 鞭斥丑丑恶,泪洒真真情. 示儿小小宝贝一尺零,哪日长大且成人, 把屎把尿不言苦,兹母眼里你最亲. 严父严语严叮咛,在世应作正直人, 成人十八宣誓日,曾记往昔父母声? 可尊可敬对长辈,可疼可爱向子孙, 盼子成龙眼欲穿,可怜天下父母心! 三峡感怀滚滚长江东逝水,万帆杨颂英灵, 世事苍桑论古今.高峡平湖梦,几度思潮腾. 六月一日库蓄水,举国上下欢腾, 千杯美酒谢英雄.放眼江面阔,狂游万吨轮. 生命的哲理日历日历,一天撕去一页, 使我心头叹息. 日历日历,一天撕去一页, 让我沉思万千…… 逝去的时光如流星坠地 撕下的一页再粘上也是昨天, 凝神思索会让时间溜走, 但获得的是理念的升华; 狂赌滥拼将使精力耗去, 可换来的是生命的枯萎. 长生不老是白日作梦, 谁也躲不过命丧黄泉, 怕死就能不死,谁信? 好死不如赖活,你想? 生命哪,你到底意味着什么? 人生呀,你是不是一首歌? 有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有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你在说什么呀,神秘兮兮的, 你在讲什么啊,高深莫测地, 大白天说梦话吧, 躺床上做白日梦是不是? 不!真的要认真想想啊! 想明白了才能活得有意义, 是的,可得好好思量哩, 要不,那就是浑浑噩噩. 人生感悟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 人间却有永恒的爱情, 相逢常不易啊, 聚散总有时! 永恒就是一生一世, 永恒就是与世长存, 永恒就是长相守, 永恒就是永相随! 身体一定会变成秋、冬, 但心却可以永远是春天, 永远是耳聪目明?----谁信? 永远是健步如飞?----你想? 是呀,谁都希望: 永远健步如飞, 永远耳聪目明. 白想也是想啊, 就怕你想都不敢想. 科学家每天都在想, 基因呀,DNA呀, 遗传密码、染色体. 说是人可活一百五, 讲着人可扛万种灾. 可人真的能永生吗? 梦话呢,鬼话哩, 要真的如此,那地球就挤不下了! 要果真这样,那达尔文就该开骂啦! 还我清白2003.7.29. 手机短信铺天来,也有喜来也有哀. 最是黄段剌人鼻,玉宇何日灭尘埃? 满江红·悼张国荣 2003.4.7. 驻足惊呼,揪心事,殷殷紫血. 抬放眼,飞天而降,坠楼惨烈. 几十春秋舞伴歌,百千男女迷如蝶, 怎笃选定了断魂日,愚人节. 演艺途,灸手热, 多少事,犹未结, 跨蓝空,可上九天揽月, 人生三万六千天, 张君年不满半百, 痛英魂早逝泪如河, 心掺血. 一剪梅·痛悼张国荣 2003.4.3 噩耗一声透心凉, 思若滚汤, 泪若汪洋, 舍生赴死为哪桩? 悲也情殇, 泣也情殇. 巨星一颗正辉煌, 千人宣扬, 万人迷狂, 转瞬陨落断人肠, 天也苍苍, 地也茫茫. 痛悼叶欣怒拔枯枝,沉潭处, 烧烧眼热. 凝秀眼,指天询问, 赋文急切. 国首揪心民生死, 白衣哪惧疼和血. 感叶欣壮志为人民, 身先烈. 抗非典,犹未结, 妖冠状,何时灭? 跨长空,踏碎病魔身折 万众心丹神洲绿, 傲眸渴等华厦热. 待降魔伏虎胜日来, 齐欢悦. 医护颂有一种情感叫悲伤, 他悲伤时欲哭无泪, 为自己无力回天, 为别人华年病逝. 有一种倒下叫站立, 他倒下了却永远站立, 站立在大众心中, 倚立在患者心底. 有一种意志叫坚强, 坚强得能摧枯拉朽, 坚强得可以攻无不克, 面对突然降临的灾难, 他眉不皱,心不跳, 他镇定自若,他英勇冲锋, 他心里只有别人, 唯独没有自己. 他活着,只争朝夕, 从不言死, 他死了,与世长存, 永远活着. 人民因他而骄傲, 国家因他而振奋, 民族因他而奋起, 山河为他而哭泣, 天地为他也动容! 我不知道他是谁, 我却知道他为了谁, 我不知道她是谁, 我却明白她为了谁. 我知道,我明白, 要像他那样活着, 要像她那样赴死. "非典" 沉思2003.6.6. 已是春光灿呀,柳绿桃花红, 应是迎春舞呀,兴高去踏青, 忽闻惊天雷呀,转瞬闪电红, 人有旦夕祸啊,天有不测云, 灾难从天降呀,SARS恶无情, 几度油灯灭啊,几人死里生, 生命诚可贵啊,岂容病毒行, 全民抗非典呀,众志可成城. 路遥知马力啊,日久见人心. 患难知朋友啊,危难见真情. 白衣战士苦啊,口罩两三层, 防护衣好闷啊,汗流如水淋! 这里太危险啊,让我接病人. 明知山有虎啊,偏向虎山行. 危险留自己啊,生命救生命. 南丁格尔笑啊,今有接班人, 南丁格尔喊啊,护士往前冲. 这里太危险啊,让我接病人. 明知山有虎啊,偏向虎山行. 叶欣身殉职啊,英烈舍己身, 死也无怨言啊,死也无悔恨, 虽死犹在生啊,虽死也光荣! 人民不忘你啊,人民尊敬您. 待到胜利日啊,告慰您英灵. 生命诚可贵啊,生命最可尊, 人有回天术啊,人乃万物灵, 病魔终是魔呀,哪能久逞凶, 阴霾总会散啊,苍天当放晴, 待到凯旋日啊,壮歌伴彩虹, 叶欣九泉笑啊,英烈喜出声! 卜算子·寄语梁渊 2002.1.28. 梁渊同学学习刻苦,求知心诚, 频于提问,总在进取,感此而作. 放眼看高天, 艳阳当头照, 兰空灿日好风光, 更有人声闹. 闹中细细听, 问答声声妙, 师生之情最是浓, 直把苍天傲! 淑女正当年, 青春花枝俏, 趣语如珠对答来, 一任群芳照, 求知不怕羞, 排疑哪管臊, 待到成才那一天, 有人梦中笑! 床的自白我是你的诞生地, 也极可能是你的最终归宿, 我是你年轻的恋人, 让你依依不舍, 我是你意志的磨刀石, 躺下----你脆弱, 起来----你坚强. 再睡一会儿吧,你自言自语. 再睡十分钟,就十分钟. 闹钟响了,你还在睡, 太阳照着你啦,你还在睡, 猛一抬头,十一点! 糟了!睡过头了! 我是你的痴情恋人, 让你依依不舍. 你的懒惰,是我的至爱, 你的勤奋,是我的悲凉. 占有你生命的三分之一, 是我的最低标准, 占有你生命的全部, 是我的终生之梦. 夺走你的青春年华, 是我最美味的佳肴. 爱我吧,只要你不怕变傻, 恋我吧,只要你不怕平庸. 无题依旧桃花面, 一跃湖南现, 针尖对麦芒, 好个女儿剑, 已是伤透心, 不惧再击电. 悠悠慈父心, 拳拳老翁恋, 日日风雨行, 勃勃雄风见, 天高九千尺, 何愁地下陷! 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 萁向釜下然,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七步诗 曹植) 颂刘璇2002.9.13. 璇风不惧体操难, 万摔千伤不予言, 五星旗飘心潮荡, 国歌壮激总向前. 纤身一展群芳撼, 素手轻杨蝶舞甜, 最是娇容千千绝, 山疯地恋竟夸颜. 因课未去鄂尔多斯旅游 2002.8.17.星期六 经年笔粉总粘衣, 特特行游去草原. 满车欢笑随风去, 放眼娇娃代我骑①. ①单位组织去鄂尔 多斯旅游,作者因讲 课不能前往,恋人代 行,有感而作. 情有独钟2002.8.17. 红衣红面红嘴唇, 娇鲜欲滴密桃人①, 情人眼里西施出, 万水千山总是情. ①意指作者恋人 巾帼颂一任群芳嫉红人, 总有平常百姓心, 夜以继日生产线, 不顾魔疾已在身. 赠手术台上人 铁骨铮铮男儿情, 掷地铿锵天也惊. 刀割釜砍眉不皱, 偶有滋滋一小声. 赠马慧2002.6.11. 女大十八变得勤, 一见恍然隔世人, 最喜志高专升本, 不到高峰誓不停! 把你比作腾飞马, 信你铁志坚如金, 待到龙马腾飞日, 为师梦里笑出声! 马慧同学:听到你很有礼貌地叫了我一声"周老师", 使我激动,令我兴奋!你在读专升本,真有志气! 愿你努力学习,顺利完成学业,取得特好成绩. 记住:不论在何时,不论在哪里,有一位老师总在 惦记着你,他总在盼望着从你那里传来好消息! 尤其是,当你遇到挫折时,有一双很坚强的肩膀会 为你分担忧愁,为你鼓劲. 常来电,说说你的近况,别让老师总是在盼……. 满江红·婚礼思索 2002.6.10 玉洁冰心,婷婷立, 腾腾脸热, 涌心潮,亲情爱情, 几多曲折. 有心栽花花不开, 无心插柳柳成列. 道缘份自会从天降, 声声绝. 杯中酒,红如血. 多少事,心头憋. 愁怅密如麻, 三年五月. 茫茫人海觅佳男, 而今总算姻缘结. 誓与君, 永世共雨风, 情如铁. 致三级警督HYP 2002.6.9. 曾经坎坷难来泪, 除却三情不是情, 踏破铁鞋寻芳息, 书断秃笔忆知音. 塞上春风三百里, 警队丛林九千军, 骄娇一秀窜墙出, 从此五腑一片春! 忽然想起 2002.5.16. 电话常催去那头, 几多烦锁几多愁, 活活生生人一个, 叫坐围城为何由? 曾共患难共追求, 也有喜来也有忧, 终究无言同哀乐, 鸡龙共枕瞎风流. 胸中总有千千结, 脑海时起万丈楼, 自古情义最无价, 薄情应咒九百秋! 情人时尚遍神州, 心如止水不回眸, 笃定娇妻终无悔, 不到白头誓不休! 屏前思屏前正夕阳, 曾为晨时光, 举头观千里, 低头想万章. 我真美! 走着走着 就停下来 因为路过玻璃门 里面有她的影子 理理流海 抹抹嘴唇 好看吗? 她问自己. 走着走着 就停下来 因为地上有个水洼 那里面有她的影子 整整衣襟 动动领口 美吗? 她问自己 走着走着 她站着不动了 因为她看到一面镜子 镜子里面还有一个她 理理流海,动动领口, 整整衣襟,抹抹嘴唇, 好看极了! 她自言自语地说 从六岁到二十二岁 每个女孩都这样 只要有能照见人影的地方 甚至是阳光酒下自己影子的地方 她一定会停下来 修饰自己,装扮自己, 心里美滋滋地: "我真好看!" 更有甚者: 马上要上班了, 走出去,关门之前, 还要对着镜子 回眸再望: "我真美!" 维拉斯沉思 —— 赠给她,我心中的偶像. 你的美丽,令人心跳, 你的美丽,使人晕炫, 世上真有如此美丽的人: 心灵美,而且外在美; 人间因你而灿烂, 生命因你而精采! 活着是多么好啊: 因为有你存在, 生活是多么美好啊:因为有你的美丽! 不是为了奉承,也非为了献媚, 只是希望你永远美丽, 仅仅是为了让世界更加美丽. 沁园春·心志 2001.10.12 依窗放眼, 匆车竞驶, 忙人如潮, 仰头顶天空, 白云缭绕, 雄鹰展翅, 一派英豪. 昼沉书海, 夜梦廊桥, 总觉重担在肩挑, 叹光阴, 如闪云飞电, 稍事狂逃. 生命如此不挠, 纵万难千险也不倒, 想晴空灿日, 总当常现, 鬼魅乌云, 势在必消, 七尺男儿, 应为祖国尽操劳, 对天笑, 正壮怀激烈, 心比天高! 卜算子·年轮 2001.11.7 沙漏十指间, 年轮如飞跳, 转瞬白发已满鬓, 面皱颜也老, 老亦不可悲, 心是青春照, 仰看夕阳艳似金, 红光指天耀! 一剪梅·心境 2001.9.24 一望无际海空长, 近若画墙, 远若天江, 浮燥心境自然凉, 成也不惶, 败也不惶. 人生一世为哪桩? 今为名忙, 明为钱忙, 到死谁带半分洋? 天也苍苍, 地也茫茫. 重阳节感怀2001.10.25 草木秋日黄,人难百岁长, 也有永生者,虽死犹荣光, 魔窟渣滓洞,江姐坚且慷, 竹尖十指进.怎敌志如钢, 视死如归日,凛然赴刑埸, 心系新中国,眼中红旗扬! 几十载飞逝,祖国换新装, 九九重阳日,把酒祭英娘: 黄泉寒千尺,可有暖衣裳? 地府深万仞,阅卷敢有光? 彭公体瘦弱,应多加营养, 膝下可有子,虎儿啥模样? 最恨大小鬼,催命太慌忙, 蒋氏血债多,应叫他先亡, 再等十几月,全国得解放, 江姐放声笑,人民多欢畅! 我欲挥长剑,诛灭老阎王, 迎出雪琴姐,与民共徜徉. 卜算子·奇想 2001.11.7 粉面红彤彤, 艳阳全身耀, 正是灿烂好年华, 花开枝头俏, 俏若永久长, 山喜海也笑, 从此人间尽少年, 春光满天照! 一剪梅·情结 2001.9.3 何事愁到寸断肠, 心若滚汤, 情若涛江, 电话那端女儿狂! 声也凉凉, 语也凉凉. 苦乐人生有炎凉, 世事无常, 冷暖无常, 男儿挺胸敢承当, 福也担当, 祸也担当. 一剪梅·心路 2001.9.16 山高海阔任飞翔, 人若朝阳, 心若朝阳, 大路通天闪金光, 容也飞扬, 神也飞扬. 谁道人间情已亡? 近是衷肠, 远是衷肠, 积怨焉能把人伤, 父也刚强, 女也刚强. 一剪梅·情丝 2001.9.16 世间何物堪断肠? 神若痴狂, 心若千疮, 朝朝暮暮意茫茫, 日也惶惶, 夜也惶惶. 跟定男儿不思量, 茶儿不香, 饭儿不香, 靓女思郎最神伤, 情也深藏, 爱也深藏. 一剪梅·攀登 2001.9.22. 女生此人堪豪爽, 语若铿锵, 笑若红蔷, 灿烂青春总飞扬, 静也风光, 动也风光. 求知路上不旁惶, 心如空仓, 学如收藏, 攀登恰似弹上膛, 神也昂扬, 志也昂扬. FOR 雍佳辉 2001.9.21 一双大眼水汪汪, 望若湖光, 看若清塘, 清纯恰似婴儿眶 凝也辉阳, 笑也辉阳. 总有求知热心肠, 学在师房, 记在心房, 争分夺秒战沙场, 来也匆忙, 去也匆忙. FOR 孙雪姣 2001.9.21 轻风一吹踉跄跄, 形若纸张, 瘦若纸张, 心中却有万千枪, 意也钢强, 志也钢强. 结伴常来恩师房, 问非寻常, 答非寻常, 肚里有话深深藏, 思也江洋, 想也江洋. 一剪梅·天问 2001.9.23 浩翰天宇渺茫茫, 形若金蟒, 情若新娘, 借问此处是何乡, 停也瑕想, 走也瑕想. 苍天何故慨而慷? 泪在流淌, 血在流淌, 洒向人间万里阳, 风也馨香, 云也馨香. 一剪梅·青春 2001.9.23 君曾看过青春榜? 名若朝阳, 形若朝阳, 魅力四射映天堂, 身也红光 路也红光, 时间如箭似金枪, 眨眼茫茫, 转瞬茫茫, 红颜岂能总久长, 来也匆忙, 去也匆忙. 一剪梅·水乡 2001.9.25 若隐若现看河江, 眼若迷茫, 心若迷茫, 几多时日不见娘, 思也故乡, 梦也故乡. 文人墨客来观赏, 神若痴狂, 意若痴狂, 江南如此诱心房, 不似天堂, 胜似天堂! 满江红·中秋 2001.9.28. (中秋节前三天) 泪眼凝神,依窗铸, 黯黯脸色, 起思潮,对天呼号, 苍心远涉. 六十二岁坎与坷, 一十九年生离别, 莫悲愁疼了近远心, 空滴血. 不了情,犹未歇, 积怨思,何时灭, 坦胸怀,斩断心头隔阂, 月夜不眠望中天, 唯愿娇女纯如雪, 盼八月十五阖家欢, 都喜悦. 沁园春·师愿 2001.10.20 课上挥鞭, 鼓人奋进, 催人攀高, 望台下青春, 眼中含问, 莘莘学子, 志坚情豪, 流年如水, 豪情似火, 须争朝夕弄狂涛, 声声道: 应坚韧不拔, 赶时代潮. 青春如此骄骄, 纵千难万险不折腰, 要倚天舞剑, 雄风尽展, 渡海扬波, 才勇双挑, 满园桃李, 令华厦果香处处飘, 梦中笑, 知辛劳有报, 乐上九宵! 一剪梅·暮鼓 2001.9.23 少年愁字不思量, 身若强钢, 心若窜杨, 眨眼已是白发长, 形也夕阳, 神也夕阳. 老骥无须把心伤, 景是金黄, 境是金黄, 正可锻铸好钢枪, 守也铿锵, 攻也铿锵. 一剪梅·比照 2001.9.24 别样清香出泥溏, 神若新娘, 态若新娘, 含羞带露好端庄! 姿也堂堂, 貌也堂堂. 世间有人狗心肠, 体若虾螃, 心若贪狼, 喝尽民膏与民肪, 生也遭殃, 死也遭殃. 一剪梅·宁静 2001.9.24 一条小路绿苍苍, 静若神堂, 悠若山房, 问君是否回故乡? 看也心香, 闻也心香. 宁静致远应传扬, 身可钢强, 气可高昂, 保山护水当久长, 子也不忘, 孙也不忘. 大志2001.11.24. 秀面凝神,依天伫, 钢强眼色, 仰兰空,对天呼号, 幽思沥血, 二十余载雨伴风, 几度春秋心潮烈, 正青春年少志比鸿, 情如铁. 苦打工,天天怯, 勤钻研,夜夜黑, 忍冤屈,打落门牙还悦, 胸中总怀英雄谱, 尝胆卧薪为创业, 看塞上百千广告行, 谁先热. 母亲节感叹 小儿出生时, 娇妻声声叫, 已是汗水如雨下, 又加疼和燥, 疼似入地狱, 燥同火煎烤, 待到呱呱落地时, 她却开口笑! 眼望小男儿, 为娘几多傲, 且看一个接班人, 旺起房中灶, 灶上硕果丰, 灶下人正妙, 十月怀胎如栽树, 只为枝儿俏! 村妇2001.11.21 当他从深山砍柴回来, 因为太累、流汗太多, 眼眶深深地陷下去了, 你赶紧为他煮稀饭,招呼着: 快歇歇吧,老头子. 当天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 他还在菜地里忙着, 你在喊: 别干了,回来吃饭咯, 你很累,要抚养三个孩子呀, 但你却不顾自己, 你心里只想着老头子, "他可是顶梁柱, 顶梁柱可不能倒啊..." 你心里这样想着. 池塘边,你洗衣服, 你背上背着最小的孩子, 把老大和老二梆在树上, 衣服洗完了, 老大和老二都睡着了. 进城了,生活比农村好多了, 可还是紧巴巴的呀, 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 怎么也不够啊, 咋办哩,得想办法... 卖冰棍,对,就是个这! 你请了三个月的"病假" 开始卖起冰棍来, "冰棍,冰棍!" 你的声音好脆啊! 晚上十二点你才回来, "这--这--这--" 你说不出话来了! 你嗓子喊哑了! 可是你还在笑, 数着挣来的钱, 你笑得那么好看! 孩子长大了, 你也老了! 可你还是天天在笑呢, 你高兴啊! "现在可好啦, 可算熬到头了!" 你是个好女人 2001.11.21. 为了活下去 你到他这儿来了, 要活下去, 就这么简单啊, 四人帮把你的家乡弄得不成样子了, 一天七两粮,可怎么活呀, 为了撑胞肚子, 你煮稀饭吃, 可撒了几泡尿以后, 肚子就空了, 还是饿呀! 你来了,风尘扑扑地, 你来了,脸蛋红彤彤的 (那么饥饿,你怎么还能有这么好的面容?), 你来了,乡亲们看稀奇似地看你, 你来了,小伙子们眼睛都看直了, 你来了,姑娘们一个个嫉妒得眼睛冒金星. 你真是勤快啊, 一声不吭地,你下地干活, 一声不吭地,你上山割红薯藤, 一声不吭地,你到猪埸喂猪, 一声不吭地,你和大伙儿一起扯秧、插秧, 一声不吭地,你和大伙儿一起收秋、打谷. 你好节俭啊, 秋收时节,你去拾稻穗, 你扒开泥土,检出稻穗, 小伙子用脚踩住你的手, 他们不要你拾稻穗, 你回来对丈夫说: "真气人呀,他们怎么这么坏, 宁愿让谷子烂在泥里, 也不让我去拾呢?" 你不怕踩手, 你继续拾着、拾着... 你是饿怕了呀, 你想着要多多地拾些稻穗, 你是在备荒啊, 你是在备粮! 你多么贤惠啊, 丈夫从地里回来了, 你不声不响地, 为他打上洗脸水, "洗洗吧,看把你累的," 晚上入睡前, 你为他打上洗脚水, "洗洗吧,洗了会睡得香些..." "喂,给我拿烟来,"丈夫说, 你不声不响地把烟递到丈夫手里, "喂,火呢?" 你不声不响地给他点上... "饭咋这么硬?"丈夫生气了, "怕是放少了水吧,俺下次多放点就是了." 你轻声细语地说, 你是个没脾气的女人吗? 是的,在丈夫面前. 丈夫要那个了, 你不吭声, 丈夫那个了以后,死死地睡了, 你还在想着:"我还没够呢..." 然而你还是一声不吭, 你苦熬着、苦撑着... 你就是有个好忍性啊. 你害怕呀, 害怕失去他, 害怕失去这个家... 失去了这个家, 你又要挨饿啊. 你真是个好女人呀, 乡亲们都这样说. 你是个好女人吗? 你永远就这样活下去吗? 你心里就永远没有自己吗? 永远有多远?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清泉入心2001.11.23 有一种感情是高尚的, 它给人以如清泉似的感觉, 那么沁人心脾, 那么让人灵魂净化, 那么使人杂念全无…… 有一天, 她来了, 高尚的情感也来了, 她的谈吐,她的气质, 给人焕然一新的感受, 那轻轻的一碰, 让人心跳, 那轻轻的一触, 如清泉入心…… 回忆是多么美好, "年轮倒转二十春, 我愿以身许红颜." 不知怎么的, 这两句一下子从心底冒出来…… 看到她, 什么邪念也没有, 看到她, 只觉得自己仿佛有一种责任 落到了肩上, 保护她, 千万别让她爱到侵害, 让人间因她而变得更加美好, 更加灿烂, 更加辉煌. 迪士高舞厅 酒绿灯红劲舞狂, 乐声震耳心欲亡, 道是此为娱乐处, 灭志伤神杀人埸! 世风穿衣专使肚脐凉, 自觉美丽又大方, 但问脑中有何物, 杂草丛生一片荒. 麻将国人误乐有奇方, 一百单八作文章, 学习此书总不累, 噼啪声里常见伤. 有人夜赢逾千百, 有人日亏近万张, 夫妻反目成仇敌, 家庭不和透心凉, 子女身心受其害, 罪犯群中添羔羊, 劝君莫做麻坛将, 该行正道向前方! 光阴一寸光阴一寸金, 寸金难买寸光阴, 十指露沙何其速, 眨眼已是白头翁. 一事无成叹老矣, 悔恨交加空伤神. 最是小少好时辰, 无牵无挂一身轻, 翻山跨岭无所惧, 攀峰夺宝正有情, 试看世间成功者, 多是少年有志人. 爱情万读千翻永不停, 世间此意最是浓, 男欢女爱夜夜有, 情天恨海日日经, 外颂罗式朱丽叶, 内唱英台山伯君, 化蝶成仙死要合, 饮恨变鬼也甘心, 世风日变人言轻, 每周一哥总耳闻, byebye常在嘴边挂, GG、MM吐如云, 也有情重如山者, 海枯石烂不变心, 轻舞飞杨亲接触, 感动多少网恋人! 网络无限网有情, 网恋也常动人心, 奇妙故事真好听, 假多真少别当真, 若是失恋心中痛, 上网可以散散心, 找个GG聊几句, 寻个MM表表情. 情到深处泪不停, 曲至妙章山也哼, 洒醉衷肠找人诉, 爱叫绝处也逢生, 万物有灵人最灵, 心有灵犀一点通, 劝君共敬一杯酒, 莫忘人间真真情. 静夜思2001.11.23. 我常常在想, 尤其是在静静的夜: 人,反正是要死的, 那为什么要生下来呢? 记得: 我和我的同窗学友 假日去郊游, 看到许多坟墓, 其中一位同学说: "几十年后, 我们也会这样, 被葬在什么地方……" 另一个同学说: "不,会被火化, 变成一堆骨灰……" 我有点伤感, 有点茫然, 有点不知所措, 晚上, 静静的, 什么声响也没有, 我又开始想白天那个问题, 那个令人伤感的问题, 那个使人茫然的问题, 那个让人不知所措的问题, 是的, 人固有一死, 现在,要好好地活着, 现在,要多做些事情, 如果我死后, 人们因为我做的事情 而得到好处, 我会很高兴, 如果我死后, 人们还能记得我, 我会很高兴, 如果我死后, 人们还在说: 他是个平凡的人, 也是个挺好的人, 还是个令人怀念的人, 那我会很高兴, 如果真的有九泉, 我会: 九泉之下笑出声…… 孩子孩子的心, 孩子的神, 无邪、直白, 纯洁、清纯, 我们都是孩子, 世界就会安宁. 寄语亲密网友 2001.12.7. 网络无限,网络有情, 网中有你,网上有声, 面前有你,似在谈心: 温柔内在,可爱外形, 相约交友,问我可行? 男儿侠骨,柔肠在身, 屏上望你,对你交心: 双肩健壮,可以依承, 心儿诚恳,热血情深, 我是港湾,你船可停, 我是大树,为你遮阴, 身怀长剑,为你护行, 手举明烛,给你当灯, 时间爷爷,可以作证: 寒来暑隐,春去冬临, 网络这端,我在思忖, 昼作夜寝,悠悠我心, 浩海无垠,一盏辉灯, 那是我眼,那是我心, 望穿秋水,望断长城, 亲密网友,可知我心? 斗转星移,海枯石损, 我志不变,我心永恒, 文来字往,性情渐清, 鸿飞燕转,传我心声, 知心网友,应知我情. 师生情几多大眼园园睁, 六十老翁声声吟, 为使桃李满天下, 喊破嗓子也甘心! 痛悼邓小平同志 二月雪花飞, 九七迎春到, 群山静默江河哭, 京城传垩耗: 小平与世辞, 举国痛悲悼, 继承遗愿痛中定, 直向英灵告. 伟人绘兰图, 金光普天照. 东方巨人倚天立, 炎黄子孙傲! 香港回归日, 那时多热闹, 勿忘贴地静心听, 九泉青天笑! 没有邓小平同志, 就没有我的今天. 在我心目中,小平同志就是邓青天! ————1997年3月13日赠范继春高山流水水清清, 晨光薄雾雾艨艨, 杏口一开银铃响, 疑是歌星到小城. 起坐行走轻飞燕, 迎宾待客重如金. 键上纤指轻弹跳, 激光输出字如虹. 腰边呼机一声响, 电话跟前传佳音. 将军麾下有骁将, 西夏印艺一姣人. 愿你春光年年好, 前程似锦象彩虹! ——1994年10月15日 *范继春是原子印章厂办公室秘书 识魏娟有感 一双大眼,两目炯炯, 少儿脾气,孩童神情, 亏为成熟,幼稚有盈, 如此印象.不必忧心. 大千世界,万象纷纭, 自己走路,别人议论, 只要正确,尽管冲锋, 前面有坑,跳过再行. 长得幼小,爹娘所生, 求之不得,何来烦闷? 姑娘媳妇,很难分清, 多么美好,青春永存! 万千印件,是你作成, 彭工来了,一跳三蹦, 无限感慨,万岁青春! * 魏娟是原子印章厂的工人. ——1984年7月11日 念蓉儿 夏夜萤虫飞, 田蛙咕咕叫, 思潮汹涌夜不眠, 心事何时了? 塞外遥千里, 新家真热闹, 电子琴声如父语, 蓉蓉可知道? 长江急奔腾, 汉水常呼啸, 云杰之姻遭厄运, 恨使刀出鞘! 千刀四人帮, 万剜张、江、姚, 争分夺秒为四化, 爱火冲天照! * 蓉蓉是我的大女儿,现在武汉工作. 1987年7月28日 赠李晓琳处长 脱下大红装,穿上黄棉袄, 粉面红彤彤,微显女儿娇, 时闻银铃声,常见青春俏, 谈笑百媚生,"处长"不见了. 提笔认真写,又问又请教, 意志坚且韧,身正德也高. 偶在街头见,眼睛看花了, 皮圭呢大衣,耳环闪烁烁, 阿娜又多姿,处长回来了, 入乡随俗去,回银赶新潮. 人生似彩虹,映得花枝笑, 老牛唱人生,总是无限好! * 为536处某处长而写 _____1997年3月13日 临别赠言一 七月天燃火,八月火正红,更有红胜火:满屋青春人. 青春光闪闪,映透晚霞红,夕阳无限好,且未到黄昏. 笑语传知识,欢声论古今,满口新潮语,谁说是老翁? 老翁且不表,应观花正红:李俊我也俊,茉莉并芙蓉. 章斌包海涛,永存李宗勇,梁春及米晋,彭成万里行. 马涛孟彦涛,英玲原香玲,晓涛又宏涛,宁玉杨秀珍. 陶其木格好,梁伟罗瑞鑫,晓敏李红燕,炳初田雪松. 家仁郝世强,林伟刘建军,白赛娜赵旭,刘敏吴海蓉. 邱成愈恩惠,总共同35名.见字如见人,心海浪潮涌: 楼内书声朗,机房键声频,正午人不走,夜半灯也明…… 什么叫DOS? 文件怎改名?全盘拷贝令,特性可想通? 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为师心中念,弟子思海沉. 短短十几日,深深万千情,今朝各离去,何时再相逢? 但愿相逢日,桃李分外红,个个神威壮,人人硕果丰. 人生无限好,高峰更诱人,勇者拼搏上,总是会成功! 句句由衷语,行行是我心,小诗为共勉,举杯壮此行! * ____1992年8月7日于内蒙阿拉善左旗工交局 临别赠言二 小城欢歌漫,塞上秋色浓,一路风尘扑,培训到吴忠. 领导心思重,细语常叮咛:工厂上微机,总盼效益丰, 微机知识难,激光技术新,传授高科技,老师多费心. 本是腹中空,师字不敢称,只因先起步,方能说几声, 互教且互学,职责常在心,培训需认真,哪能草收兵? 知识人民给,服务为人民,心中常常念:学生快快能! 贵厂人才有,不必意消沉,举目放眼看,足可喜出声: 小巧钮建宁,纤指细如笋,击键轻且捷,首战报佳音; 马冲似猛虎,走路快如风,未来征战日,定是一中锋; 小伙崔建宁,气质有质征,上机一击键,引来四座惊! 一朵宋云霞,学习特认真,心得密密记,功夫下得深. 更有张玉珍,不虚此美名,今朝二十五,明年一百零! 秀女赵丽娜,精神最感人:资料反复学,方法细细寻, 版式再复杂,也敢去强攻,苦战四昼夜,终于得成功! 喜事千千万,最喜莫过人,榉李征战日,效益一定丰! 离别日将近,心海浪翻腾,千言和万语,难尽一周情, 但愿人长久,人人硕果丰,岁岁有长进,年年效益增, 告别铅与火,迎来光电神,吴忠第一厂,当个排头兵! *----1992年10月9日于吴忠市包装公司印刷厂 成人宣誓誓言 日月如梭时如箭, 转眼又过十八年, 回首往事虽有憾, 挺胸昂首永向前. 男儿志,冲云天, 报效祖国意志坚. 炼身体,学知识, 争强吃苦我为先, 要学山中松树立, 应象海燕傲蓝天. 誓为人民作贡献, 就是成人的誓言! *___1997年2月16日 九七除夕感怀 辞旧炮声响彻天,转眼又是十八年, 忆昔匆匆归队日,浮想联翩夜不眠: 铁窗使人志更坚,耕田汗湿几层衫, 春种秋收千般苦,冷暖人间万种颜, 永记贤妻温馨粥,不思酒池肉林餐; 手足情深深如海,最敬当推邓青天! 日月如梭时如箭,所剩光阴有几年? 腹中情丝当吐尽,小车不倒只管推! *____1997年2月6日无题短途、长途,电话机真累, 三番五次喂喂喂. 早出晚归,脚步快如飞, 二十四时有人催. 人醉、心醉,倒地无人偎, 同学抬你回家睡. 吞云吐雾,眨眼又眠嘴, 心中自感无限美. 外语、国语,几时能及格? 成绩单上放光辉! 童年、少年,犯错曾后悔? 十八以后不应醉. Father、Mother, 为你心操碎, 深夜静思应落泪! 日月如梭,转眼几十岁! 回首一生应无悔. 七尺男儿,精力充沛, 你给地球刻几绘? ------ 1997年2月1日 谁来对号入座? (1997.2.1) 歌声嘶哑,舞姿狂野, 万千酒绿灯红. 德华、国荣高入云, 仰面观看,总感自己矮又轻, 心中毫无自尊. 镜前常回首, 人前最爱抚衣裙, 无限美景在心中: "何时登歌坛,哪日上银屏?" 黄梁美梦永不停. 时光流逝,红颜渐衰沉, 青春不再,忆往昔泪湿衣襟. 老妇人前站,背驼且声沉! 昔日舞后,当年歌星? 一生可有大业成? 泪珠儿滴断,眼框儿愁深, 悔少年昏昏度日, 到头来两手空空, 腹中空空! 鱼家傲·第三眼 2001.10.11 风花雪月乱涂鸦, 绿女红男胡潇洒. 自觉无限风光雅. 辨真假, 此风最是误人娃. 大千世界阔无涯, 学海书山事如麻. 匡衡借光眼未瞎. 最可怕, 腹中无物草当家. 赠赵建丽 一九九八年十月十一日 虽是外语专业生,高科梦总在心中. 决意学习计算机,何惧征途有顽凶. 来匆匆,去匆匆,来去准时象时钟. 匆匆来去为哪般?胸中自有最强音: 人生苦短如飞箭,要成大业须争雄. 万事开头似挖冰,开头走过才见春. 桃红柳绿春光好,曾记寒冬雪纷纷? 雪纷纷,冰凌凌,当初难似上天宫! 困难和人两相争,狭路相逢勇者胜. 口中常念五笔诀,梦里总有读书声. 都说笨鸟飞不快,这里"笨人"已先行. 闯过难关心旗展,师徒欢笑高入云. 桃花园里桃花美,计算机旁计算灵.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生之计在于勤. 莫虚度,须抓紧,光阴如梭时如金! 若到老来才计算,时去力竭万事空. 亮闪闪,大眼睛,似在说话似有声: 自强自立争朝夕,父母才能放下心. 浩浩商海千帆舞,茫茫人山万种情, 曾记否,不言中,含泪听读湿衣襟: 难忘历年苦中苦,《春蚕到死丝方尽》. 生命不息丝不尽,腊烛不灭灯长明, 倾尽腹内知中精,讲课讲得上了瘾. 来年建丽有建树,为师梦里会笑醒, 梦中笑,最是真,桃李满园最动人. 只求满园春色在,何惧白发染满鬓! 赠李芳虽是青春精力旺,才疏学浅不敢狂, 争分夺秒不可忘,学业事业不可荒. 人海茫茫几多王,有才何必露锋芒? 生来未吃多少苦,哪知前方更有王? 劝君多多求知识,不可娇骄学霸王. 心胸有如空山谷,头脑清清似海洋, 眼似深潭明明亮,身同小燕共飞翔. 此种情景人人爱,不似从前傻模样. 醉中胡语莫计较,为师一片热心肠. 但观来年女中杰,人杰群中有李芳! 九八登高望远 虎年阴历三月二十九日 春日去郊游,艳阳当空照, 骑车直奔小口子,一路人欢笑. 笑自心中出,总是高格调. 登高望远心更远,人生真奇妙! 公路舞长带,村落歌声闹, 高瞻远瞩最是真,君曾感悟到? 六十上此山,七十还能傲, 八十如能教学生,我当朝天笑! 参加新宁大首届运动会有感 虎年阴历四月二十七日 身穿运动服,头载长舌帽, 俨然一个小伙子,惹得众人笑. 笑也不害羞,自有真情调, 已是老年心不老,常想蹦跑跳! 人要有精神,形象也觉俏, 行走快捷腿生风,灵魂总开窍. 小车只管推,利剑当出鞘, 惩恶扬善为人民,事业更火爆! 赠朱红1992.6.5. 朱门出奇女,感慨正有词. 古训《伤仲永》,今犹意味殊. 年年防骄骄,岁岁懒惰除. 时时勤学、问,案边常有书. 姣姣明月夜,细细静心思. 此中一席话,可是醉人诗? 给娟儿2001.11.7 生意兴隆兮, 赚钱多多, 日夜忙忙兮, 辛苦辛苦, 又长胖了兮, 注意减肥, 他喝醉了兮, 小心挨骂! 大眼滴溜溜, 小脸总含笑, 好个靓女现人间, 惹得百花掉, 事业正兴隆, 郎君健且俏, 待到广告满天时, 人生最奇妙! 沁园春·赠罗彩玲 2001.10.14. 丽影人骄, 天天在线, 日日辛劳, 看凝神大眼, 如痴似醉, 啊娜身影, 轻舞飞飘. 敬业尊师, 勤学好问, 一派青春志气高. 正拼搏, 誓争分夺秒, 赶时代潮. 网络如此妖娆, 令多少男女魄魂消, 想网页制作, 魂牵梦绕, 留言版上, 寄语情豪, 师教汝学, 定能园梦在今朝, 该欢喜, 有老幼共勉, 其乐陶陶! 寄语齐晖平(536处秘书) 1987.12.19. 不闻粉黛香,但见书公主; 淡浅微笑挂嘴边,纵谈今和古. 新欣动你心,老舍可为父, 三毛、安娜犹可敬,灯下有人哭. 雪花洁且轻,不似尘和土. 心海骤起千层浪,正是诗如注! 两眼亮晶晶,心如月中树, 年轮倒转二十春,我愿心相许. 说是心相许,只是情中语, 唯愿晖平好自为,且看凤凰舞. 周泉诗 (对左面诗,周泉专门唱反调) 【1 9 8 8 年】 粉黛添香色,红袖装扮书公主, 嘴边浅笑有也无,漫谈今和古, 何人使动心,弥衡不为父. 高丘本无女,谁知灯下有人哭? 柳絮因风起,也染尘和土. 傲骨本无根,何时能得月中树? 自古嫦娥爱少年,也曾心相许, 山盟海誓百年好,俱是情中语. 终是一个土镘头,莫看凤凰舞. 寄语丁、罗1992.11.10. 面如满月银银亮,眼似深潭格外清. 手象山间纤纤竹,心同宝石亮晶晶. 胸中常怀佳丽谱,镜前总有倩人影. 额际一缕飘飘发,疑是名模到小城. 机上纤指轻弹跳,屏旁牡丹花正红. 一心要学高科技,务使人生意更浓. 华词丽藻堆纸上,寄托无限深深情. 愿你此情情长久,旅途绚丽红彤彤! 赠王爱珍 1992.6.5. 床头摆足纸和报,案边堆满照排书. 半夜起床记心得,总怕信息有变无. 打破砂锅问到底,击碎疑难求真知. 喳喳呼呼一小伙,勤勤恳恳一村姑. 科技征途三千险,人生世事万种疑. 似此顽强女中杰,定有光辉成功时! 思念安远兄 2002.6.3. 苍天厚土若有情, 怎不察我滴血心, 借问白云可有意, 心笺直送长沙城! 六十春秋风雨中, 千呼万唤安远兄, 惊雷响达高天外, 何日震醒梦中人? 忆高中毕业 (刘安远的复信) 2003-04-29 庆杰老弟: 短信和诗读悉,甚慰.现附短诗一首,以表思念. 七律 忆高中毕业时 庆杰万唤千呼后, 忽忆四十七年前: 年佳湖畔植桃柳,1 岳麓山中访矿院;2 明德塘边话理想,3 周南校内赠留言.4 莫道岁月催人老, 依旧风华两少年.5 释义 1. 长沙烈士公园中之湖名曰年佳湖.56年春,市团委分配三中任务为:在年佳湖畔种植"青年果林"(桃树等等).清楚地记得,为此,我们还做过一回题曰《一次愉快的劳动》的作文. 2.毕业在即,为感知大学情况,三中组织了一些活动,如借假日参观中南矿冶学院.班主任刘年规老师带队.五十多个同学(全班五十四人),乘轮船,过橘子洲,包车前往岳麓深处.一路嬉笑打闹,好不快活."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想起从前,沉思良久. 3.据电话中老弟的回忆,学校池塘颇大,暗通湘江,与江水共沉浮,故而塘水时浅时深,时浊时清.毕业前夕,十四班同学常三三两两闲坐塘边走廊,谈志愿,畅想未来.走廊后为新建平房教室,池塘前为德式六层楼房. 4.高考之前,为松弛紧张情绪,亦为久已向往的与女校学友之联欢,故有明德、周南之谊.那次活动挺成功,既有茶点,亦有表演(我的"拔河"即兴节目亏你还记得).余兴过后,留名赠言,凡此种种,颇可回味.经老弟提起,觉得十分甜蜜. 5.老弟围巾披肩,倜傥潇洒;言谈举止,幽默得体;微笑可人,极富魅力.虽时间过去近五十年,但彼此心中的你我依旧是同学少年时的影象. 注:感谢榆次一中的同学和老师,在他们的倾力帮助下,2003年4月10日,两位老朋友终于通过电话重逢了! [附刘安远侄子的电邮] 叔叔您好: 我是刘安远的儿子,看到您寻找我父亲的信息,我即刻让他看了您在电脑中留下的珍贵的画面,他激动万分,久久回味在往日的生活里,并托我赶紧和您联系,我还想办法让他看了您的主页,他看得特别认真,很动情,我好久没看到父亲如此激动.如此沉湎于往事回忆的情景.平时他从没有在电脑前呆过哪怕一分钟,但是今天一晚上他的视线没离开过屏幕,让我们一家人都感动于你们的友谊,感动于你的千呼万唤的真挚.父亲不会电脑,就让我代笔了.您看到这封信后,可以打电话0354—3021920和我父亲联系,他现在也退休了,是山西省晋中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的教授,从您的召唤中看出您以为他已经回到了长沙,其实他还在榆次,还是和那个您说的女孩在一起,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在继承着父亲的事业,真的很激动,我说了这么多,只是因为感动着父亲的感动,真的希望能得到您更多的消息. 握手,紧紧地 侄子 刘冷 liuleng1998@yahoo.com.cn 2003-04-04 23:29 远方的问候 2001.11.29收到 刘宇宙(小娟丈夫的二哥) 你的经历我已知晓, 你的痛苦我已明了. 你的心胸如此博大, 世界显得那么狭小. 悲欢离合苦乐缠绕, 所幸身边还有二娇. 袒露胸襟肝胆相照, 如今你我成忘年交. 本文档对您参考价值不大? 百万文档,终有你所需! 文档搜索引擎:http://www.wordwendang.com/search/ 如您认为此文档对您有较大帮助,期待您能在微薄、博客、网站和论坛等网页宣传本站链接. 链接网址:http://www.wordwendang.com 链接名称:中文word文档库